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鬼妻有点萌 作者:疯狂的和尚 91年我为哥哥换婚去结冥婚,岳父明面上是大木材商,其实是鲁班书第三道传人。冥婚三九回“娘家”,一个月后村里六个新娘集体怀孕。岳丈干女儿装神弄鬼要置我于死地,老婆显灵后突然转变态度倒贴? 离奇恐怖的事件相继发生,谁在搞鬼?最恐怖的是媳妇棺材悬在半空,死后一年,尸体还没腐烂,破棺而出爬到了我床上。鬼和僵尸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哪个是我媳妇? ==================   ☆、第1章 换婚   我是农村人,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排行老四,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家里穷的叮当响。   清晰的记得,那是九一年的春天,我刚过十六岁,大哥在春分那天结婚。父亲一咬牙,在院子里摆了十桌酒席,场面非常热闹。在不逢年过节看不到肉的年月里十桌酒席相当厉害了。兄妹几个一年到头,到处割草养的三头肉猪,全砸在那场婚事上。   二哥三姐忙活着接待客人,我从小性子跳脱,父亲不让我们吃酒席,我带着五弟和幺妹乘着掌勺师傅不在,从蒸笼里偷出三大碗咸菜扣肉,躲得远远的吃完才回来。   父亲知道我的性子,他谁也没找,偷偷把我扯到厢房,骂我是不是急着吃了投胎,祖宗的脸都被我丢光了。我打死不认,幺妹说好不告诉父亲的,她趴在门外听了半天,低着脑袋进屋把事情原原本本抖了出来。   父亲让我在厢房跪着,酒席不散不准起来。十六岁的少年血气正旺,想想自己割了一年的猪草说好来年肉猪卖了买件新衣服,结果屁都没有。大哥结婚把猪杀了也就杀了,谁让他是我哥?可是,看着别人都在吃酒席,自家人饿着肚子干瞪眼,我心里别提有多憋屈。刚跪到地上,越想越冒火,也没管外面还有一堆亲戚,猛的站起身,指着父亲骂:“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别人家娶儿媳妇,谁不是摆三桌?本家一桌,大嫂那边送亲一桌,舅舅姑爷这些亲戚一桌,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明天指不定自家揭不开锅了。”   我的声音很大,外面繁杂的聊天声突然安静了下来。父亲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伸手打我,被我躲开。幺妹低着脑袋站在一边,吓的眼泪唰唰往外流。   “逆子,给老子滚,老子就当没生过你。”父亲气得手指发抖。   “好,这是你说的……我滚。”我一股气堵在心底没地发,顺着话头顶了一句。   爷爷一直和县城里的木匠师傅在旁屋说话,爷爷杵着拐杖到大院,说我年轻不晓事,把这事盖了过去。   陶木匠是祖传的手艺,年纪比父亲还小,幺爷爷跟着他父亲学过手艺,论起辈份他和爷爷是一辈的人。他穿着老土的西服,在当年那可是了不得的,一身行头往外一站,能唬住不少人。   “小四,我跟你爷爷说好了,让你跟我学手艺,也跟你爸通过气,他也答应了。现在得看你的意思……”陶木匠独自走进厢房,对着父亲点了点头,微笑的打量着我。从脚看到头,再从头看到脚,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和蔼,神情越看越满意。   父亲勉强的笑着。   我正在气头上,也没注意陶木匠和父亲的神情,想也没想,说:“那行!”   那年头学手艺,要正儿八经磕头奉茶,送拜师礼,师傅瞧的中,才会收徒弟,想学一门手艺相当难。陶木匠在县里是有名的大木匠,他上门讨徒弟,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偏偏当时我见识少,不知道里面的道道,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陶木匠拽着我的胳膊,亲热的拉倒院子里,当着吃酒的乡里乡亲和亲朋好友说:“今天是孙大的好日子,我这个媒人先生再次恭喜小两口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在坐的亲朋很给陶木匠面子,跟着起哄,尽捡好话说。   “借着这个时机,再说一件喜事。鄙人打算让孙四入门,传其衣钵,让孙家小四的叔叔伯伯和乡里乡亲做个见证……”陶木匠不愧是县城来的,说话都不一样。   他说的不是拜师,而是含糊其辞的说入门,一群亲朋好友都以为是他收徒,纷纷站起来贺喜。大伙都出自真心实意的羡慕,议论:“如果我家狗娃能跟陶师傅学手艺那就不得了了,孙四这小子好福气。”   我也以为是收徒,见着乡亲的反应,心底喜滋滋的。   酒宴办完,陶木匠在离开前,问我是今个跟他去县城,还是等收拾好了他再来接我。我还在跟父亲赌气,说今天就过去。于是,陶木匠在乡亲们羡慕的眼神中,从包里拿出大哥大拉长天线,给县里人打电话,让人来接。   直到傍晚,一辆棺材盒子似的桑塔拉从泥巴路上颠簸进了我们村,车开不进村里,在村头大路上停着。我只顾着对小车新奇,加上大灯刺眼的光芒,也没注意到挡风玻璃上贴了一张很小的白色喜字。   家里人还忙着招呼客人,来送我的只有爷爷和幺妹。   “孙老回吧!我会照顾好小四的……”陶木匠给爷爷打声招呼,一头钻进车里。我以为只是去学手艺,也没当回事,坐在车里脑子探出车外说:“臭丫头要是有谁欺负你,打不赢先忍着,等哥回来帮你出气。嗯……你嘴长,四哥去县城带好东西不给你。”   小丫头跑到车边突然哭了起来,哭得我莫名其妙。   “别哭,小心长大了嫁不出去。”我最喜欢幺妹,不忍心看着她哭,连连哄着。   “四哥,你别去了。爷爷和爸爸都是骗你的,我偷听他们说让你给陶木匠当女婿,还是啥子冥婚。”   小丫头话刚出口,陶木匠和爷爷的脸都变了,司机在前面自顾的抽烟。丫头不懂冥婚,但我没少听村里老人提过,冥婚他妈的就是跟死人结婚。虽然陶木匠家妹芽是个美女,但人终究已经死了。   “我去你大爷的,让老子跟死人结婚?草。”我呆了一会,跑下车愤怒的对着车就是一脚。   “小四,别慌着走。”爷爷杵着拐杖着急的追我,扑通一下摔倒。我回头去扶爷爷,嘴上虽没说啥,心里却憋了一肚子气。   “你大哥老大不小了,二十三四的年纪还讨不到媳妇,要不是陶师傅做媒,他那能找到媳妇?陶师傅还答应等他们新婚过后,去木材厂帮忙,这也是一门生计。老二如果愿意,也能跟着去学手艺……小五和幺妹都还小,总不能让他们两跟你一样不上学吧?上学也得要钱!”爷爷倒在地上不肯起来,唠唠叨叨个不停。“爷爷一把年纪也没失信于人,你不去,我死给你看。”   “孙老,您也别逼小四。藏着掖着我也不舒服,把话而摊开了说吧……”陶木匠简单的把事儿解释一遍。我气血攻心差点忍不住踹死地上的老东西。   从小爷爷就喜欢二叔家里人,不待见我们几个。二叔的大儿子看上了县城一家的女娃,两人还真对上眼了。女娃家人嫌弃二叔家穷,不肯同意。二叔只认识县城的陶木匠,正好也知道陶家女儿刚过世,有心思筹备一门冥婚。陶木匠打算好找临县的一个傻子,能完成冥婚又帮衬别人家养傻子,两全其美。   二叔找爷爷商量,爷爷拍板做了我的主,于是二叔找上陶木匠,让我去冲这冥婚。陶木匠知道我长像不错,性子也不像老实巴交的农村娃,又把我的八字拿去一合,跟她女儿很合拍。就算他闺女过世,当父亲的谁想给女儿找个傻子?陶木匠见此,欣喜的答应,说只要等事情办成,就借五千块给二叔。陶木匠也找父亲商量过,答应给大哥说一门媳妇,再给二哥弄一个营生,父亲也同意了。   “小四,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孙大这门亲已经结了,让他们新婚后,来木材厂做工。至于你二叔……。”陶木匠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爷爷却急了,抱着我的腿说:“小四,陶师傅是个信人,你不能让咱们老孙家言而无信!”   我站着,没管爷爷哭哭啼啼,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事不怪人家陶木匠,是孙家人主动求上去的,人家还先付了报酬,给大哥说了门亲事,只是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幺妹别瞎说,四哥是去学木匠手艺。记住了,以后那话对谁也不能说,知道吗?”我用脚踢开爷爷的手,走到幺妹跟前,蹲下身子慢慢帮她擦干眼泪。“以后好好上学,咱家孙幺妹肯定是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老五那个棒槌不用指望了。”   小丫头拼命点头,强忍着不哭,眼泪还是唰唰的流。   本来一家人吃饭都难,大哥结婚又多了一口人,总不能让嫂子跟着一家子过挨饿的日子吧?我不去冲冥婚,就算陶木匠还让他们小夫妻去木材厂,他们有脸去吗?说不定嫂子娘家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幺妹才十一岁,眼看也要像我一样没钱再上学,老子的遗憾不能在她身上发生。   我有对二叔和爷爷的恨,对父亲的怨。而幺妹哭泣的脸,让我感觉肩上多了一种无形的重担。   ☆、第2章 抓鬼   车在泥巴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开上省道,省道是三米多宽的石子路。一望无际的公路在晚上毫无人烟,只能看到两旁的合抱大树。大白杨刚抽新芽,夜风吹过枯枝和嫩叶,丝丝的嚎叫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渗人。   陶木匠不时找个话头跟我聊两句,我心里不舒服,但知道以后还得相处,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言。   一段石子路走完,刚上柏油路,三十刚出头的司机猛踩煞车,吱啦一声,车子横在了路中间。   陶木匠眼疾手快,膝盖顶着前座后背,一手按住前座,一手扶住我。我才稳住身子,没有撞到。   “小黄,没事吧?开车注意一点。”陶木匠见我没事,轻微责怪着司机。   “陶先生,你看见没?刚才有个黑影飘过去……”司机额头撞得通红,用手轻轻的揉着,惊恐的指着挡风玻璃。   “我也看到了。”陶木匠打开车门走下车。我跟着下去,初春的风还有些冷,缩着脖子借着车灯左瞧右瞧啥也没见。陶木匠在一颗白杨树下找到一条黑布,拧在手上走过来,朝着逆风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看了好一会,深邃的眼神闪烁,脸上的凝重一闪而逝。“没事,风刮过来的。”   又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寒颤,看着黑布,吓的缩了缩脖子。黑布,不是坟头上的玩意吗?再顺着陶木匠的目光看去,模糊中见到好几个黑影在远处随着风儿飘荡。   “小然来迎接新人了。”寂静的夜里,司机脸色发白,突兀的说出这句话,差点没把我吓尿裤子。   陶木匠的女儿叫陶然,跟我同年,小时候她到幺爷爷家做客,我见过一次。穿着公主裙抱着洋娃娃的身影我记得很清楚,凤凰飞到鸡窝,不想记得都难。   我不相信有鬼,却本能的害怕。   “小黄别瞎说。”陶木匠呵斥司机一声,温和的对我解释说:“那是一根竹篙绑着白布,如果是黑布在夜里也就看不见了,这里隔得远,所以看着像黑布。这条黑曼布还真是小然坟头的……”   “咯咯……”   像是风声,又像是笑声,嘶哑的声音环绕在空中回荡,阴气森森吓得我一头钻进了车里。   陶木匠把我扯出来,皱着眉头说:“不管是冥婚,还是怎么回事?既然你是我女婿,得让你瞧瞧什么是鬼!”   他的劲儿很大,我的手腕像被钢钳夹住一搬,怎么也挣脱不了。   我被拉着,环绕周围十几颗树逛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陶木匠停下脚步,松开我的手,自顾的念叨着说:“奇了!”   他掏出一根有过滤嘴的高级香烟,含在嘴上点燃,深深的抽了一大口,又把烟头甩在地上,退后几步,对着一颗白杨树冲过去,向上一跳,跳了半米多高,双臂抱着粗大的树干,腿脚并用向灵猴一样,没爬几下到了长树枝的地方,又没爬几下上了七八米高的树巅。   我自认上树掏鸟窝,下河抓鱼虾,是一流的高手,见着四十多岁的陶木匠爬树的本事,半天合不上嘴,连怕鬼都忘了,心底只有震撼。   不一会,陶木匠从树上下来,带下来一个米斗,米豆底部还穿着一根尼龙线,他把米斗丢地上,又顺着线爬了好几颗树,最后气喘嘘嘘的拿下来好几个米斗,以及一个人形的风筝和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像灯笼一样的玩意。   “小四,你听好了。”陶木匠把其中两个米斗对着白杨树,拿着用线连着的另一个米斗让我走远了听。里面响这轻轻的咯咯声,声音很嘈杂,跟刚才林间响起的声音很像,但也有差别。   那年我还不知道用八宝粥瓶子,插上棉线当传声筒玩,对这种简单的物理现象很新奇。   “三个米斗紧扣着树枝,风水进去,从对着下面的米斗传出来,半夜声静,人静下心来听的时候也就能听到那种“咯咯”声。”陶木匠把漏斗丢在一边,拿起灯笼挂在风筝后面,点燃灯笼里的火,很快灯笼带着风筝升上了高空,超过白杨树顶。他用丝线控制着风筝,由于夜太黑,人形风筝是黑面料,从下面往天上看,感觉是一个人影飘在天上。   如果我不知道是陶木匠放上去的,在平日晚上见着,还不吓的屁滚尿流。   师傅没学过物理,什么孔明灯原理在他面前都是扯淡,用他的话说,这是祖传的奇巧技艺,早在春秋战国时代祖师爷鲁班就玩剩下了。   这个小插曲,深深的震撼了我。司机小黄调整好小车,再次启动,我坐在后座很想开口问话,又有些胆怯。   “想问什么?问吧!”陶木匠恢复和蔼的笑容。   “那个,陶……陶……先生,世界上没有鬼,你为嘛还让我结冥婚?”我想起他爬树的情景,畏畏缩缩的发问。   他笑了笑,反问道:“我说过世界上没鬼吗?只是告诉你,现在是有人装神弄鬼。”他不得给我说话的机会,拿出大哥大,又说:“在几百年前拿出大哥大,也许会被当成神仙手段。可能鬼真的存在,再过几百年人能通过自己的方式探知鬼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我摇了摇头,没懂他的话。他的行为告诉我,世界上没鬼,可又说有鬼。十六岁的年纪真不明白师傅是想表达,人得怀着探究的心思去看待问题,对待没法定论的东西非要下个定论,这是一种严谨的态度。   九一年的县城处在国道和省道的交汇处,只有两条不长的街,一条沿着省道一条沿着国道。现在扩大的县城在当年都是田地和村庄。   陶先生家挨着省道,两层楼房门对着街面。老宅和楼房屁股对着屁股,小车从一条小道停到老宅院子前,我低着头有些自卑的跟在陶先生身后。   我家的四合院用木头和泥巴裹着稻草泥起来的,人家不仅靠街有楼房,四合院几乎全部是用木材只有少量的砖头砌成。用现在的参照物打个比喻,跟电影里那种古代大豪门家里的装饰没啥两样。   院里和堂屋亮着灯笼,这样用电,在当时我的认知里觉得好奢侈。看着像三十出头,娇小玲珑的妇人穿着旗袍,手上戴着玉镯子,从堂屋出来,我偷偷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我。   “小四吧!长的真灵性,哎……”妇人一句话没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眼内出现了水雾。   “四娃,别的也不多说,跟着你姨先换身衣服,等吉时吧!”陶先生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落寞,一种只在父亲身上看到过的无奈,让我感觉很扎心。   我胆儿不是太大,也许是路上的经历让我认为世界上没鬼吧!对冥婚虽说抗拒,却又少了一些莫名的害怕,心里告诉自己只是一场交易,其实也没啥。   妇人把我带到偏房,帮我打了水,拿了一套西装给我。她抹着眼泪强笑着透露,小然以前想着结婚要穿婚纱,以及一些小然喜欢的事儿。   坐在巨大的浴盆里,我很不自在。在家里洗澡,一个脸盆,拧一把毛巾擦擦汗也就完事了,夏天到河里洗完回来,洗脚就成。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享受这种待遇,水里还不知道滴了些啥玩意,说是小然喜欢的沐浴露和洗发液。   我家里的肥皂宝贝着呢,只有三姐和幺妹用,哥几个长期短寸头也就偶尔用下肥皂,洗发水和沐浴露对我来说也是个新奇货,总之一屋子高级货。   洗澡我用了一个多小时,其实这一个多小时全部在发呆,如果不是妇人敲门,我可能还在发楞。短暂的几个小时,我见识到的东西碰到的事,比十六年见到的都多,很新鲜太刺激。   冥婚的仪式很简单,牌位放在凳子上,司机做司仪喊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礼成。妇人一直笑着在哭,陶先生强行保持着镇定,他给我挂上一把同心锁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   拜天地后改陶先生叫正叔,小然妈叫佩姨。毕竟年代不同了,冥婚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请客,家里也没有外人,只有我、正叔、佩姨、以及司机小黄一起吃了一顿,把该有的仪式都过了一遍。   我在正叔的陪同下,进了小然的闺房。小然死了半年多,房间却一尘不染,还充塞着淡淡的香味。   正叔走后,我按照仪式,第一夜必须把牌位放在枕边睡觉。虽然不信有鬼,可背对着牌位,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我,心底发毛。明知道是一个木头疙瘩,却忍不住去幻想,有个女鬼在后面飘啊飘。   最后一咬牙,拿过牌位抱在怀里,用杯子盖着脑袋,心底默念,小然妹妹咱们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夫妻,千万别来找我啊!   刚念完,我感觉特别扭,什么叫夫妻?突然,银铃般的响声,吓得我只打哆嗦,猛得坐起身,见着窗户开了半扇,床沿的铃铛叮叮发响。   ☆、第3章 闹猫   我踩着软软的新拖鞋,彷徨的走到窗前,关上窗。房间没一丝风,床沿的铃铛突然一阵稀里哗啦的乱响,吓得我差点尿裤子,寒气从尾椎骨向上蔓延到了头顶。   以前那种大床有床榻,四角有一根柱子顶着华盖。华盖最早不是起到美观作用而是防雨,古代人家再有钱,万一半夜正好床顶漏雨呢?后来才成了装饰。   我站在床榻上,用手握住铃铛,忍不住转头去看枕头上的牌位。   “小然姐姐,姑奶奶,您别闹行吗?给您作揖了!”我不信有鬼,用现在的话说,是转移注意力缓解紧张的情绪起到解压的作用。   别说,还真神,铃铛不响了。我坐在床沿,盯着铃铛看了好半天,确定铃铛不响了,低头见自己把牌位当成找安全感的事物抱着,吓得把牌位丢在了床上。   “叮!叮!叮!”   牌位刚落到床上,严实的房间,铃铛无风自动不时的发出轻响。声音来的很突然,莫名的恐惧笼罩,我全身僵直,心儿狂跳,放大的瞳孔看着牌位差点没吓哭。   “这婚,谁他妈的要结谁结去,老子不干了!”我语无伦次的反复念叨着,不知道念叨了多久,害怕的情绪才有所缓和。   可能小然的鬼魂真在,怕我反悔,铃铛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枯坐了好一会,才躺下睡觉,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心儿怎么也停不下来,脑子里总忍不住幻想屋里有女鬼。   “叮!叮!叮!”   “姑奶奶!小姑奶奶!我求您了,放过我吧……”我眼看到了崩溃边缘,坐起身大喊大叫。   “喵!”   我重复着大喊,连续听到几声猫叫,才确定真是猫。而且猫叫的还很有节奏,我喊一句小姑奶奶,它就叫一声,喊姑奶奶它都不叫。   “妈的……”   寻到声源,我拿着圆凳放到床榻上,爬上圆凳踮起脚一看,毛茸茸的懒猫闭着眼睛,幽绿的猫眼瞟了我一下,继续趴着睡觉。还好有心理准备知道有猫,不然一个大活人被猫瞟一眼吓死,真的太丢脸了。   华盖顶上是凹下去的,上面垫着一床小被子,白色懒猫靠着华盖角落边沿睡着。它过个半天,挥动小爪子抓一下角落,铃铛就会跟着响一下。   “小姑奶奶?”   “喵!”它也不动,也不怕生人,闭着眼睛叫一声。   “姑奶奶。”   “……”   “小姑奶奶!”   “喵!”   ……   反复确定几次,我也不怕了,心底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感情老子被一只猫给吓了半夜。怒归怒,我没打算找懒猫麻烦,是自己胆小怪谁啊?仔细一听,那铃铛声音其实很好听的。   “四娃,怎么了?”正叔在外面敲门,带着淡淡的关心。   穿好衣服打开门,佩仪站在正叔身旁,着急的看着我。我抓了抓脑袋,简单的把和懒猫的事儿说了一遍,当然我没说被它差点吓死,只说差点被烦死。   “咳咳!”正叔干咳两声,他明显看出我在说谎,只是没揭穿而已。   我唰一下脸红到了耳根,感觉特别尴尬。   “没事,回去睡吧,时间不早了。”   佩姨不停的嘘寒问暖,正叔见我有些不自在,这才出言解围。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虽然不自在,但心底却暖哄哄的,尤其是佩姨问我睡不睡的习惯,要不要这,需不需要那。   农村孩子多,母亲对待孩子都是用吼的,比如,睡短棺材的老四还瞎鼓捣个啥,滚回来吃饭了。那年头的农村妇女对孩子的关心很另类,其实也就话难听,心情是一样的。我生性跳脱,也只是相比同代人,如果换到现在算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了。谁对我一丝好,我都会记在心里,知道感恩。   恐惧总是来至未知,知道铃铛是懒猫的杰作,我也不怕了,还感觉铃铛声听着很舒服。   “妈的,又要出猪粪了!”   一觉睡到天蒙蒙亮,我自然的转醒,眼皮很重死也不想张开,却强迫自己坐起身,闭着眼睛用脚踹床那头,大骂:“老五起来了。”   脚踹空,我才想起已经不再是自己家,睡的也不是那张硬板床而是柔软的大床,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种淡淡的忧伤。   村里有句老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也比不上老子的狗窝。   我看着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西服,左顾右盼着找自己的烂衣服,才想起昨晚洗澡后凉在院子里。穿着秋裤从门缝看外面没人,缩着脖子,快速的冲过去,拿下阴干的衣服回转,佩姨打着哈切从房里出来和我撞了个正着。   她今天没穿旗袍,一套当时流行的女士西装,看着特别精神。我用衣服挡着胯下,脸憋的通红。在村里大早上都是闭着眼睛跑出去,到台基尽头直接放水,现在院门没开,我知道茅坑在那,可是十几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这不,憋尿的大帐篷肯定被看到了。   别看那时候信息不发达,每到大夏天的晚上,村里人摆张竹床凑合在一起闲聊,有时候讲到荤段子,聊到兴致高昂的时候,汉子们还调侃彼此的媳妇在床上怎么样。一些嫂子也泼辣,故意逗我们一群小伙子,不把我们整得面红耳赤,撒脚丫子跑掉,她们不算完。对一些事,我也有模糊的意识,知道长大了有些行为不好。   “小四,怎么起这么早?打算做好早餐叫你呢!”佩姨也有些尴尬,丢下一句话,慌忙的走向厨房。   我吱吱呜呜的应了两声,低着头往房里跑,差点没被门槛绊倒。身后传来佩姨的关心,说:“小心一点。”   收拾好东西,解决完生理问题,我瞟了一圈院子,寻觅的有什么事情可做。   可能农村娃是天生贱命吧!那时的我,太累了会偷懒,但一般情况下,能干的活,眼边能看到的活,都会自觉去干。人要吃饭就得做事,是一种本能刻在骨子里。   佩姨做好早餐,用托盘端出来,见我把院里堂屋,地上桌子凳子椅子都擦的一尘不染,说:“小四,以后不用你干这些,隔壁张妈忙完她家的事儿了,会来帮衬着干的。你把这些都做了,张妈的活计不被你抢了,没了生路?洗把手了来吃饭,试试阿姨的手艺。”   我擦着香凳对佩姨的话不是很理解,笑着说:“嗯,好的!”   一碗皮蛋瘦肉粥,外加两个煎蛋,一根油条,一碗豆浆,看着丰盛的早餐,我咕噜着喉结,没拿筷子。   昨天是冲冥婚吃啥子穿啥子都是礼节,今个再吃这么好的太奢侈了,我不敢动。   “阿姨做的粥不好吃?”佩姨被我的样子逗乐了,帮我剩了一小碗粥,用瓷碟装了个煎蛋放到我面前。“很久没做早餐了,也不知道……哎!”   她叹息一声,眼中的黯然一闪而逝,用眼神鼓励我吃。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艰难的挪动手臂,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长期吃糠,米饭做的再难吃也好吃,何况佩姨做的很好吃,吃了一碗我也放开了,她又给我打了一碗,结果一大汤碗皮蛋瘦肉粥被我吃了个精光。   佩姨乐得眼角上翘,眼中满是幸喜,好像狼吞虎咽的是她自己。   说实话,我其实还没吃饱,好像从没吃饱过。稀饭太不占地,没满的一汤碗加上豆浆油条,怎么也抵不过三大碗米饭吧?不是我能吃而是肚子里没油水,干体力活的普遍能吃,加上我正在长个,这点只是小意思。   “陶先生在家吗?”   佩姨刚打算说话,二叔站在大院门外敲了两下门,声音飘进了堂屋。   他来要钱?   我念头闪动,想到他自家还有两个儿子为嘛不让自己儿子冲冥婚?心底恨意翻腾。结冥婚不是鬼不鬼的问题,而是以后根本没法再找媳妇,谁愿意把闺女嫁给我这个鬼丈夫?   ☆、第4章 怨气   佩姨招待二叔进来坐。二叔带着草帽裤腿上被露水净透了,解放鞋上沾着淤泥不肯进堂屋。我端着凳子到院里,叫了一声二叔。二叔笑了笑嘱咐我要乖一点,他站在一旁怕弄脏凳子也不肯坐。说二叔坏吧?他像头耕牛只晓得埋头干活,为人老实,偏偏非常怕老婆,二婶说啥他都忠实的执行。   二审每次骂完二叔如果还不消气,都会无缘无故的堵在我家院子前面骂父亲,最后再跑爷爷院前骂一顿,而且骂的相当难听。如果不是看在二叔的面上,我早抽二婶嘴巴子了。   没一会,正叔绕着街道逛了一圈回来,硬拉着二叔去街上吃早餐,二叔推不过只能跟着去。我也跟着后面陪着。二叔面对一碗牛腩面,千恩万谢的吃完,脸色为难的刚想说啥。正叔没等二叔开口,表示会意,带着二叔回家,让佩姨拿钱。   当时第四套人民币刚流通到我们这没一年,一叠崭新的五十元大钞摆在桌面上相当耀眼。肉包子一毛钱两个的年代,我拿过最大的面值只是十块,看着一叠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叔打了借据,差点没跪下磕头,最后在正叔的拉扯下,他把钱不知道裹了多少层才拿着出门。正叔送到了门口,让我把二叔送远一点。   我落后二叔半步走着,心里清楚这钱二叔没能力还上。被卖的感觉,让我异常烦躁。   “四娃……”二叔停下脚步,连着叹息好几声,满眼愧疚,脸上的皱纹更皱。   老实人干出的混账事,让人更抓狂。我低着头没说话,陪他站着,只要我抬头,二叔就愧疚的低头不敢看我。他又长叹几声,说:“四娃别送了,你二婶还在那边等着呢?你去了不好!”   我想了想没说话,算是默认。如果真见着二婶,我怕自己忍不住挥拳头。她养的儿子是儿子,我妈养的儿子就不是儿子?   “四娃怎么看着二婶就走?”   我刚转身没走两步,二婶推着链条哐当响的自行车过来,语气热情的喊住我。   “陶师傅家可是好人家,不是二婶你娃哪有这么好的命,以后出人头地了千万别忘记二叔一家子……”二婶唠叨了一大串,最后说:“你虎子哥整天没个正事,你能不能对陶先生说道说道,帮他在木材厂谋个出路,二婶一定会记着你的好的。”   二叔伸手要拉二婶,二婶眉毛一翘,二叔讪讪的把手缩了回去,走到路边蹲下,颤抖着全是老茧的手掏出一根没过滤嘴的烟,猛力的抽着。   “我才来一天怎么说?你们拿了本不该拿的,还想要啥子?”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转身要走。二婶把自行车弄得站着,快步拦在我前面说:“陶家就那么一个闺女,你这种女婿虽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女婿,比过继的儿子亲吧?以后陶家还不是你当家,有啥不好说的?”   二婶不满的哼哼两声,音量抬高,又说:“孙四出息了,都不认孙家的人了。刚上门一天,娘家人都不认了,孙家算是白养了你十六年,没良心的龟娃哟。”   我气的浑身颤抖,余光瞟过二叔,心想,只要二叔此时责问一句二婶,老子做这个给鬼当的倒插门,就算怨也自己忍着。可惜,二叔没有,他始终蹲在道旁,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着。   我们站的地方在街道背后,中间只隔着一排对着街的楼房还有一排老房子,不少县城人从院子里走出来,站得远远的小声议论着说,这就是陶先生家招的女婿!   陶家在街面上挺有威望的,人家明知道是冥婚也没说过激的话,只是看个热闹。有的人还夸我长的不错,不知道是那家苦命娃?   不说那个年代就算在现今,男人都不愿意倒插门,更何况是我这种冥婚?不能生崽就是罪的年代里,人们情愿要饭,都不会冲冥婚导致讨不到媳妇。这不是苦命?什么是苦命?   “孙二婶你在说什么呢?”   由于我背对着正叔家门方向,突然听到佩姨的声音,转头一瞧,佩姨寒着脸走出近,她那是我见到的那位为女儿黯然伤神的母亲,身上的气质别说村里县里都难找。   我傻傻的呆着,张着嘴想说啥,自认有些小聪明的脑袋瓜子硬是卡壳没憋出一句话。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我也不想多说,为难芽崽算什么长辈?”佩姨走过来,嘴上虽在质问,语气却很平和。“别忘了我们家姓陶,这话儿传到临街,你们家的事儿得掂量掂量了。”   姓陶的在县城街上只此一家,可远在我们村都流传着陶木匠的名号,谁见着正叔都称一声陶先生。二婶要是得罪了陶家,再多的钱也没人敢把闺女嫁给她大儿子。   我在很久之后才知道有种东西叫德望。陶家几代以及正叔都有德行,而且陶家木匠又让陶家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威望。   二婶是个农家妇人不懂佩姨隐含的意思,眼中含着怯弱却本能的想反驳。佩姨一甩手,看也没看二婶一眼,对二叔点了点头,拉着我的胳膊,对着街坊们说:“有空闲的叔叔伯伯都来家里坐坐,喝小辈一杯粗茶。”   在我们这,正常结婚第二天一大早都要去给长辈门挨家端茶,没想到冥婚也有这种。可是轮到陶家怎么反过来了?   “小然去了,苦了你娃。在陶家好好的,姨会把你当小然一样看待,也别有太重的负担。”佩姨拉我走了几步,松开拉我的胳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整理下情绪又说:“街坊们都知道你上门这事,没人挑明大伙也都不会说什么。被孙家二婶这一闹,这事只好摆在明面上了。哎……”   我真的不傻,佩姨认为挺委屈我的。可她让人来喝茶,难道不是向街坊表明一个态度,说我进了陶家的门,谁在背后说闲话得先掂量掂量自家和陶家的份量那个重?   眼泪在我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心里感觉特别委屈,很想指着孙家一门老小问,我他妈的是不是姓孙?祖孙三代里和老子流的血是不是有一半相同?为什么是姓孙的逼老子?维护我的却是相处不到一天的陶家人?   父亲,你说,穷要穷的有骨气,宁可跪在祖宗坟前啃馒头,也不趴在豪门吃人参。你还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小时候我羡慕别人家有新衣,偷别人家地瓜,拿着镰刀削二哥,你打我说得这些话,四娃都记在心里。可是父亲、爷爷、叔叔伯伯、大哥你们都在哪儿?都他妈的干了什么事?   想着,我有种脖子失去劲力的错觉,脑袋自个往下低。委屈和怨念冲霄,一瞬间忘记了该怎么哭?似乎,也没什么好哭的,父亲还说,打落门牙合血往肚里咽,男儿流血不流泪。   “佩姨,等过了三九,我想离开,但也不会回村。给我立个生牌和小然牌位放在一起,我在,它在。我活一天,每逢初一十五,生死两祭都会回来给她上香。”我声音比蚂蚁还小,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按照习俗新婚夫妻三天回一次娘家门,再六天回一次,再过九天回一次,合称三九,也算走完了所有的程序。   佩姨停下身子,莫名的站了好久,凄凉一笑,说:“什么时候想回来,佩姨和正叔都等着你。”   鬼女婿也是女婿,是陶家的人。人家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陶家也不多我一双筷子,我走了,外人只会说陶家的不是。   ☆、第5章 回魂   跟着佩姨回屋后,我在房里对着崭新的新郎西服呆了好久。我很稀罕这身好衣服,却始终没有换上。正因为稀罕,正因为十六年没穿过一次新衣,也就穷得只剩下那分文不值的臭脾气。好听点是骨气,难听点是死脑筋。   大早上我穿着旧衣服,人家顾及我的感受才没说啥。陶家大门大户的,新上门女婿穿一身补丁衣服算什么?   母亲常说,人要知道好歹记着别的人好。我吐出一口长气换上新衣服,只能用微不足道的行为来回报陶家的好。   陶家很有面儿,太阳刚出头,左邻右舍来了十数位。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经过精心打扮,细节说明他们对“喝茶”很上心。   佩姨和隔壁张妈张罗着招待客人,正叔陪客人唠嗑。佩姨见我从房里出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佩仪拿着属于小然的同心锁,张妈用托盘端着茶,站在一旁陪着我挨个给人跪着敬茶。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不对任何人屈膝。小时候在村里大树底下听人念武侠小说知道了这句话,我牢记在心里。我暗自咬牙接过张妈递过来的茶,双膝弯曲跪地,乖巧的叫人。一轮茶敬完,我整个人像丢掉了魂,别人说的话我没听进去一句。   “父亲,爷爷,二叔,小四能做的都做了。以后啥事小四只求问心无愧,再多的事儿只能说对不起了。”我对待一些人的搭讪,拿出最礼貌态度,心里反复对自己说着这话。   整整一天在迎来送去中度过,不仅左邻右舍来了,临县的好多人都开着车专门来喝“喝茶”又匆匆离开。长辈喝茶是要给钱的,最低五十块,高的达到了一千,这一天在我面前过的钱最起码有十万。那年头万元户是人仰望的存在,那一刻我才片面的知道陶家有多大。   佩姨在书房整理好钱,硬要带我去农行开户,把钱全给我。我背着良心拿了五十块,打算三天后回门给老五和幺妹带两件新衣服,再置办一点东西给父母,感觉五十块已经够多了。   “哎……”佩仪绕不过我,她看也没看书桌上的钱。“这钱我帮你存着,需要的时候随时问佩姨拿。陶家这事可能误你一辈子,很多东西用钱买不来,何况是人的一生?这钱也就是佩姨想找点自我安慰,让自己好过一点……”   从书房出来,正叔赔着没走的一位好友在院里下象棋。小姑奶奶赖洋洋的趴在凳子上,眯着眼睛盯着棋盘,不时用小爪子捞两下耳朵。看着还以为这猫能看懂象棋呢?其实是它刚在外面叼回两只老鼠吃撑了,趴着不想动。   说也奇怪,别人家的猫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抓老鼠,小姑奶奶倒好,白天到处抓老鼠大晚上睡觉。   “奶奶……奶奶……好多蚂蚁!”张妈的小孙女三岁多,单手扯着背背带,踩着红色小皮鞋,在外面玩了一会纸飞机,摇摇晃晃的跑进院里欢快的嚷嚷。   大人们看着可爱的小女孩大乐,张妈被小女孩拉倒门外,不久,惊恐的喊了出来。   我走过去一瞧,乌溜溜的一大片蚂蚁堆在一起,顺着院门两边摆出长长两条,蜿蜒的指着远方。中间留下的空隙就像一条道,一群蚂蚁在中间空白处摆出四个字,我回来了。   掉在地上的纸飞机在晚风的吹拂下,有吹到我脚下的,也有吹到我肩头的,更有直接从西服领口吹到衣里的。   “朵朵好想小然姐姐,你去哪儿了?”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到台基的尽头,撒娇似得发嗲。   可爱小女孩前面什么也没有,听到她的话,我背脊生寒。张妈惊恐的跑过去拉着小女孩,迟钝了一会,扯着小女孩的屁股就打。“让你瞎说。”   小朵朵哭着喊着,目光顺着蚂蚁路求救:“奶奶打朵朵,小然姐姐抱!”   听说小孩能见着脏东西,再说三岁多的孩子就算有人教她,她也不可能装的这么好。朵朵相当委屈,一个劲的对着空气挣扎着。   我傻站在门口,吓得魂飞天外,发凉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正叔和他好友以及佩姨跑出来,表情各异。   “看样子是小然回来了,嘶!”正叔的朋友瞟见地上的蚂蚁,快速的拿过我身上的纸飞机打开,看着小姑奶奶突然跑过来围着我转悠,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姑奶奶对着我身边空气跳着,它每次跳上去掉在地上,都不爽的“喵”一声,跑回来再围着我绕两圈又继续跳。   诡异的场景吓得我脖子僵直,不敢往旁边看。小朵朵的目光,小姑奶奶的行为,都告诉我一个信息,身旁有东西。它是小然,我的鬼新娘。   “哼!”正叔冷哼一声,拉着我的胳膊退进院里,取下我身上一个纸飞机,不屑的说:“臭穷酸收起你那套哄人的把戏,笔迹和小然的一样,但不是她,小然写字有个习惯……”正叔目光对着远方四顾,又说:“这不能说,不然某些装神弄鬼的人就知道了。”   “小四,等会再给你解释,先别急。”佩姨从我怀里拧着另一个纸飞机的尾部抽出去,打开看了看,投过来一个安慰的眼神,又皱着绣眉说:“木匠,你说是谁在搞鬼?”   正叔思索一会看向了他的好友。   臭穷酸并不穷,笔挺的中山装套在身上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他嘿嘿笑了两声,语出惊人。“憨木匠这次你真麻烦了,依我看真是小然回来了,不过我也证明不了世界上有魂,不想与你争这个。”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拿着手上的纸飞机说:“阴魂入宅必有天兆,等等看吧!飞蚂蚁,小丫头,这只小白猫都能人为动手脚,但是那阵风正好把纸飞机吹到令胥身上却难以做到。”   “我奇的也是这里,哪三样我都有方法做到,但想掌握好风势又正好在小四出门的时候把纸飞机吹到他身上,我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正叔眉毛上翻,总是风轻云淡的他难得露出凝重的神色。   我早被吓傻了,盯着小姑奶奶跳跃的地方心底发麻。他们说的我一点也不懂,有种小然就站在那里的错觉。   轰!   电闪雷鸣,春雷阵阵,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小雨。   “果然!”臭穷酸呼出好长一口气,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风向与云都预测不到今天有雨,天气预报也报没雨。我反倒希望是小然回来了,如果真是人动手,这下真麻烦了。此人的奇术比我们两都高明很多,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是个劲敌。”   “喵。”   小姑奶奶不知道跳了多少下,绕了多少圈,回头看了看我,飞奔过来,快速的起跳跳到我肩上,它四只爪子紧紧抓衣服,对着我身边的空气疲惫的叫唤着,不时的还挥爪抓两下空气。   我吓的全身冰凉两腿发软,佩姨快速的扶住我,我才没被小姑奶奶吓得软倒,但脸色也不好看。   “没事吧?”佩姨松开手,出神的盯着门槛外被雨水淋死的蚂蚁。   “没!”我咬牙站稳身子,两腿控制不住的发颤。肩上的小姑奶奶使猫尾巴扫在脖子上,麻到了心坎上。我很想把小姑奶奶赶走,手不听大脑指挥一个劲的颤根本抬不起来。   正叔走到外面蹲在地上检查一下飞蚂蚁,起身去哄了几句小朵朵,最后抓下我肩上的小奶奶研究了一番,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6章 见鬼   众人回到堂屋,正叔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刘青玄也就是臭穷酸用手指敲着椅子扶手,气氛随着两人凝重的表情显得压抑。小朵朵在孙妈的安抚下不再闹腾,好奇的问:“小然姐姐呢?她刚才还在这,现在去哪儿了?都不跟朵朵说话。”   小姑奶奶躺在我膝盖上看着空处,我坐在椅子上阵阵凉风从那边传来,感觉真有人。   佩姨沏了一壶热茶给每人倒上一杯,她抱起小姑奶奶帮它顺了顺毛,又放到了地上。   “小四,你找个事物喷着试试。”佩姨递给我一个香水瓶。我两腿不听使唤的走到空桌边喷了几下,疑惑的看着佩姨。佩姨没说话,微笑的看着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耸了耸鼻子,喵叫一声,跑到空桌边转了几圈。我走到一边它看都没看一眼,继续转圈,转了一会对着空桌旁的空气不停上跳。   “三教九流的手段太多,我们不可能全部了解,但能用自己的方法做到。”正叔悠悠吐出一口烟圈,安慰我说:“障眼法终究是障眼法,看问题要看本质,不管是蚂蚁、纸飞机、小朵朵、还是小姑奶奶,对你都没有实质伤害,这些术法的目的显然是让人自乱阵脚……”   我嗯了一声,强作镇定的点了点头,依旧被恐惧笼罩着。遇到这事谁能不怕?   正叔和青玄叔没讨论出个结果,青玄叔见外面雨停了,刚起身告辞,他女儿刘云萱拿着糖葫芦从外面跑了进来。   “你不是先回去了吗?”   刘云萱没回答青玄叔的问话,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说:“就你这胆子也配娶小然妹子?真不禁吓。”   “云萱。”青玄叔板着脸严肃无比的呵斥,又问:“是你搞的鬼?”   正叔和佩姨收起笑容,注意力转到了云萱身上。我坐在椅子上,小姑奶奶跑过来,我的目光正好和它对上,幽绿的猫眼内原本竖直呈一条线的瞳孔,突然放大成椭圆形,内里的画面一闪而逝,吓得我控制不住双腿发颤,捏着椅子扶手全身抖动。   不是错觉,我在它眼中看到一道影子在我旁边,偏偏那里什么也没有。   “你们看,他现在吓成了什么样?”刘云萱气鼓鼓的瞪了我一眼,正叔他们才注意到我的变化。佩姨喊道:“小四?”   我两眼发直的看着刘云萱身后,背后虚汗狂冒,额头在偏冷的春天滴下了冷汗。想张口告诉他们刘云萱背后有鬼,可嘴巴不听使唤怎么也张不开。   小然穿着米黄色的连体睡袍,微笑的站着,还不时的对我眨巴两下眼睛。   极度惊恐,我两眼泛白晕了过去。   “鬼啊!”我只知道做了一个很恐怖但不记得具体的内容。正叔夫妻和青玄父女站在床前,见我醒来都松了口气。   “云萱,还不给小四道歉!”青玄叔脸色铁青,刘云萱没好气的说:“对不起。”   我抬手指着飘在床头的小然,嘴巴打颤的说:“正……正……叔……小……然……”接着,我又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   他们还在房内,刘云萱一脸委屈的坐着,小然飘在床顶逗着小姑奶奶。小姑奶奶被她逗的挥动爪子,小铃铛就会跟着响几声。   很想说,我要回去,我不冲这冥婚了,可看着小然低头微笑,我话到嘴边没敢说出来。   “只是惊吓过度,喝了一计安神茶,现在应该没事了。”正叔关切我几句,给我号完脉,给出了诊断结果。   “装神弄鬼。”刘云萱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把脸偏到一边。   小然从床头飘到她面前,歪着脑袋看了她良久,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蛮腰。刘云萱看不到小然的存在,伸手抓了抓痒痒,完全没顾忌青玄叔的脸色。   我吓的连晕两次,似乎对小然有了一些抵抗能力,不那么害怕了。   “佩姨,你说真的有鬼吗?”我喝着佩姨递过来的白开水,轻声发问。刘云萱打着瞌睡,抢着说:“当然没有,我就在山上弄下来一堆蚂蚁,在纸飞机上写了几个字,顺便让小姑奶奶帮我演下戏,你还真以为有鬼?”   不屑的话回荡在房中,青玄叔没再出言呵斥,而是倒吸一口冷气。佩姨着急的问:“云萱,你只让蚂蚁引路,没对隔壁小朵朵动手脚?”   “没啊!我下午趁着人多在地上撒了一些从国外带回来的化学药剂,放了一袋子飞蚂蚁,就上街玩去了。纸飞机早给朵朵扎好了……”刘云萱解释完,疑惑的反问:“难道有问题?”   正叔几人再次脸部肌肉紧绷。   “还以为都是你干的好事,所以没仔细问,你这一说问题大了。小朵朵说看到小然了,纸飞机全部飞到了小四身上,还突然下起了小雨。”青玄叔没好气的把傍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反而把刘云萱吓了一跳,她缩着脖子左顾右盼,说:“爸,你可别吓我!我感觉周围凉飕飕的……”   我看着小然无聊的对着她脖子吹气,心想,你不感觉冷那才有问题。   “憨木匠,要么是小然真回来了,要么是另有其人乘机借着云萱的手加了一把火……”青玄叔改不了他的神棍习性,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刘云萱一反惊吓的表情,跑过去挽住佩姨的胳膊说:“可能真是小然妹妹回来了,我可是按照祖传秘籍那么做的,飞蚁引路,冥书传情,白虎迎魂,就差帮你开眼了,不然所有手续都齐全了。”她说完又翘起尖圆的下巴,对着我说:“胆小鬼我可是帮你把媳妇请回来了,要不要姐姐帮你开眼见见你媳妇?”   她之前被吓到原来都是装的。   “瞎胡闹!”青玄叔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壶都被震翻了两个。“我说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小鬼引路,冥书赦令,至亲迎魂,焚香开眼,是让阴阳两隔的冥婚夫妻见面的仪式,被你整成啥玩意了?”   “臭穷酸别在我这整你那套骗人的把戏。”正叔和佩姨相识苦笑,对这对奇葩父女无语。   小然飘到床边,坐到床那头,双手撑着脸颊,两条小腿摆动着,她较有兴趣的看着父女两,却没在意我偷偷看她的眼神。   我的注意力大部份放在小然身上。原来鬼和人没啥区别,唯一的不同只是她脚步沾地,也没听她说过话而已。   “我想应该是另有其人想借冥婚找陶家晦气,在我接小四来的晚上已经遇到有人从中作梗了,当时用的手法很常见看不出套路!”正叔等两父女闹完,冷厉的开口。他没等佩仪说话,又说:“这不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吗?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陶家在明,别人在暗。就怕……”   正叔满眼愧疚的看着我,转而坚定的说:“不管是谁,敢动老子女婿……哼”   四人商量着怎么抓出幕后黑手,而我却和小然对瞪着眼睛。最后他们商量出来的计策很俗套,用我引蛇出洞,他们守株待兔。   我告诉他们今天的事是小然弄的,佩姨很担心,正叔更愧疚,还让刘云萱嘲笑了一番。总之他们都不相信我见到小然了,于是我也没再提,老实的点头答应。   接下来两天按照冥婚的规矩做着一些小事,什么也没发生。白天我肩上多了一只猫,怀里多了一张小然的照片。等太阳落山后,如果我坐在院子里发呆的话,身边会有一只疯猫独自又蹦又跳又叫,谁也不知道其实有位佳人在逗弄这只猫。   也许是因为冥婚的存在,我用一天一夜彻底摆脱了对小然的恐惧。试过跟她交流,人家压根不搭理我。仅有的一次交流还是她做手势让我带着她的照片。   冥婚第三天黄昏,按规矩第一次女婿回门。我背着给家人买好的东西,还有小然的牌位,踏上了回村的路。小姑奶奶蹲在肩上,对着夕阳喵叫一声,不知道在嘚瑟啥子。   ☆、第7章 问鬼   临行前佩姨硬塞给我一百块钱,一张五十,五张十块。正叔给我一杆钨铁打造的圆规插在腰间,圆规两边合在一起半尺来长,像个长方形直匣子。摊直了接近一尺,如果拉长能有三尺,定位的尖端很尖锐,另一头是锋利的刻刀。   按照冥婚的规矩我需要徒步走回去,走一段喊几声小然的名字,说是防止她走丢的同时还要教她认路。一段柏油路走完,天色全黑,借着月光慢行在路上,我脑子回荡着正叔临行前交代的话。“别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自己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只有心看到的才是真的。”   我反复的琢磨着,似有所得。   “喵。”   交通工具不发达的年代,走夜路的人很少,小姑奶奶前爪抱着我的脖子欢快的叫了一声,跳到地上朝远处跑了过去。我定睛一看,白杨树下有个模糊的身影,感觉人影只在几十米开外,我走了几十步却感觉人影依旧离那么远。   我的心揪了起来,紧张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小然都见过了,还怕什么?想到小然才意识到天都黑了小然怎么还没出现?   “喵!”   小姑奶奶欢快的跑回来,小然跟在它后面飘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夜路上特别吓人。   再见小然,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全部在脑海中回放一遍,我对着远处佝偻的人影喊道:“张妈,您出来吧!”   夜色下的背影没有反应,我心里十分肯定是张妈在搞鬼。至于对我微笑的小然,呵呵,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一直琢磨着冥婚这事才看到的假象。   佝偻的身影动了,朝我走来。我以为自己不会怕,心儿忍不住噗通跳。   慢慢走近,人影脱下蓑衣,张妈硬朗的身板出现在我眼中。   “小四你怎么认出我的?”张妈和蔼的笑着,与这几天给我端茶送饭的张妈没什么两样。   “朵朵跟您最亲,小姑奶奶跟您也熟,每天是您给我送饭,您说我看到小然会想不到是您吗?”我看着飘在空中的小然,坦然的笑了。   “喔?你看到的是小然?”张妈疑惑的顿了顿,笑着反问。“你怎么不怀疑陶家人搞鬼?因为他们家有钱有势?”   还没等我开口,正叔和佩姨还有司机一起从后面跑过来,小黄司机说:“舅娘您这是何苦呢?表弟被圆木砸到那只是意外。朵朵还小,您这……哎。”   “说的轻巧,朵朵要是个男娃,为了张家的根,老太婆也没啥怨的。丫头片子终究是别人家的人,张家这是绝后了啊……”张妈满眼凄凉,有怨有恨,疯狂的指着正叔说:“陶正,陶大木匠活该绝后啊!”她又指着佩姨,歇斯底里的吼着:“你这个丧门星,刚进门陶老爷去了,克死自家人不说我家那口子也跟着去了。你生了小然后肚子一直没响动,好好的丫头也被你克死,又克死老张家的独苗苗……”   佩姨连连后退,正叔用力的捏着佩姨的手,冷厉的对着张妈说:“我陶正站的直行得正,也从不揭人的短,您这话说得很过份,做的也过份。张叔以前长期带病上工,劳累成疾到底为啥?您自个清楚,还不是被您唠叨的?朵朵娘水性杨花,张娃不肯娶,您为了门娃娃亲不想失信,硬逼着成了这门亲事。张娃青天白日撞着媳妇偷人,下午上工走神被圆木撞得内出血,您说怪谁?您知道娃临去前说啥吗?他说不怪您,他不行了,让我看在他们父子两代都在为陶家做事的份上好好照顾您。”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曲折。张妈失魂落魄的软在地上,嘴上不知道念叨个啥,突然,她从袖扣掏出一把剪子对着腹部捅了进去。小黄和正叔想阻止也来不急,眼看着张妈疼得脸部扭曲却没办法。   整个剪口捅进腹部,大量献血从伤口涌出,刺鼻的血腥味顺着风儿蔓延。小黄司机没开车来,疯狂的要抱着张妈去县里,正叔阻止说:“大量出血,车也不在这里,别移动张妈……”   正叔拿出大哥大还没播出去又把电话丢给佩姨,连忙去拉住司机。司机甩开正叔的手,正叔再次扯住他,司机没正叔劲大,哀求着说:“先生,那是我舅娘啊。”   正叔把司机拖到一边,小黄司机骗正叔说只是看看张妈,正叔几番确认才松手,那知道司机在看张妈的时候强行抱起张妈:“舅娘您撑住了,朵朵还等着奶奶明早给她穿漂亮衣服呢!一定要撑住……”   正叔的行为看着有些绝情,但他说的话在现今已经是人人知道的常识。腹部大出血根本不能让非专业人士移动伤患,何况还是抱着走回县里?   “正……娃……嘶……帮我照顾好朵朵,老太婆想岔了……”张妈喷出一口血水,但还没咽气只是疼得没法再开口说话。张妈本能的挣扎,力气实在太大,小黄司机抱不住,同张妈一起摔在地上,张妈压在小黄司机身上再次咳出了好几口血。“佩……佩……娃……”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张妈还想说啥,却没法再开口,歉意的看着佩姨。正叔大声呵斥司机,让他等车和医护人员到来。   “张妈您别说话,县里马上有人过来……”佩姨收起大哥大,也不顾得先前的不悦,连忙安抚张妈。   车来的不快也不慢,张妈被抬上车的时候还没咽气,我知道肯定抢救不过来的。   从始至终我都在发傻,明知道是张妈在整我,却为她感觉悲凉。我没少自己杀鸡,也没少见村里杀猪,并不怕血,是人命的脆弱让我莫名的烦闷。   他们让我跟着回去,我坚持按照冥婚的仪式办带着牌位回门。   人都走了,我拿着佩姨给的小药瓶,说喝了这玩意不会再迷魂。俗话是迷魂,用科学的话说就是幻觉。但佩姨不希望我喝,能自个坚定信念等张妈下的药过去那是好事。   噗通一声,药瓶砸在地上摔地稀巴烂。   “小然,你说世界上有没有鬼呢?”   血迹还干,小姑奶奶躲得远远的好想很讨厌血腥味。我看着白色人影在黑暗中飘着,对着发问。她飘来飘去,不时的对我微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假的始终是假的……你是小然吗?”我寒声喝问。“看着父母伤神为什么无动于衷,是女儿该做的事吗?”   人有情,死了成鬼不应该无情,无情的话连做鬼都不配。心看到的才是真,这是我醒悟的根源所在。   小然依旧在我身边飘着,我再没把她当回事,喊了一声小姑奶奶,它喵了一声跟在我后面继续上路。再看小然已经变得木讷,我认为小姑奶奶玩闹是小然在逗,她就会飘过去逗猫,把她当幻觉的时候,她会木讷的不动。小姑奶奶依旧那个德行,疯疯癫癫的自己玩闹。   走到半路随便吃了两个饼子充饥,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已经到了头顶,拉开裤头对着树根撒尿,小姑奶奶蹲在一边放着幽光的眼睛在夜里很渗人。它盯着老子那活眼睛一眨不眨,我怎么也尿不出来。   “色猫,滚远点。”   它压根不搭理我,用爪子洗把脸继续偷看。不对,是明看。   一路有小姑奶奶陪着,也没感觉寂寞只是有些疲惫,几乎走了一整夜直到大早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才走到村头。   “喵!”   小姑奶奶真是朵奇葩,也不知道陶家是怎么养的?比一般的猫有灵性很多。它走在我前面,看着黑暗处突然炸毛。前方传来几声鸡叫,鸡笼掉在地上的声音。   “抓偷鸡贼啦!”   我扯着嗓子大喊着,朝着声源处跑了过去。还没等我跑到,二叔家的虎子哥拍打着身子跑过来,不爽的说:“老四你喊个锤锤,吓死老子咯。”   ☆、第8章 暗流   村里人听我喊偷鸡贼,汉子们穿着秋衣顺手从家里能拿啥子拿啥子,一个个拖着锹、提着镰刀、扛着锄头……风风火火冲出家门。扑面而来的气势,让贼看到得吓的尿裤子。   虎子哥这混账东西从来只偷他自个家的东西,他打算扛着鸡笼到邻村赶集换点烟钱。笼子里都是下蛋的母鸡,眼看要到孵鸡崽的时节了,一只母鸡不留,二叔不得急死才怪。   他见有人冲过来,丢下话说:“够哥们,这两块钱哥不可能还你了,等抓找野味绝对少不了你。我先找地躲躲,你说贼让你吓跑了。”他拿着我给的钱,冲进路旁的小麦地,一会儿消失在我眼中。   “狗娘养的站住!”虎子亲大哥跑在人群前头,正好看到模糊的人影往地里跑,他打着赤脚追了过去,手上的镰刀舞得生风。他肯定在出门的时候看到鸡笼不见了,才追的这么卖力。   “呃!”   我听到她骂二婶摸了摸鼻子,也没提醒他。他不可能追得上虎子哥,以前我没少抓着大我一岁的虎子哥揍。我在村里跑得最快,虎子哥硬是被我训练成了第二,第三名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反正村里人都跟我们两不是一个档次。   村里壮年慢慢聚集,纷纷开口问我贼呢?听他们的口气,如果抓到贼非得活剥了一般。我说没看清听到鸡叫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   这年头最讨厌的就是偷鸡贼,大伙愤恨的骂了几声发泄一阵,这才问我怎么大早晨的回来了?我随便找个理由忽悠过去。二叔提着鸡笼,见着我只说了一句四娃回来了,低头往村里走。   初春的天气还冷,大伙凭着抓贼的一口气才跑出来,贼不见了都嘴上放着狠话往回走。   “啊!大哥是我,别削……”   夜非常静,虎子哥夸张的哀嚎从黑暗中传来,大伙都愣了愣,最后齐刷刷的看向二叔。如果不是天色黑,肯定能看到二叔整张老脸都红了。   虎子哥和他大哥孙龙从田里出来,天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黑,依稀能看到虎子哥一拐一拐的走着,他嘴上还骂骂咧咧的说:“格老子的,前天还是麦,那个龟儿子挖的坑?”   “麦田?挖坑?”   村里一亩三分谁心底不清楚?根据虎子哥的哀嚎声能大致判断那里是属于老子的台基。农村家里有几个兄弟就分几个台基,等成家了都会在新台基上盖房子和父亲分家。   “虎子是不是老子台基被挖?”我对着走过来的虎子喊着。虎子哥想了想说:“好像是,我说老四,大伯打算帮你盖新房子,我杂没听说?”   还没走的汉子中有人插口说:“老四你二婶把你的台基二十块卖给了村长女婿,你不晓得?”虎子哥听到别人幸灾乐祸,一拐一拐的快速往家里跑,嘴上大喊:“孙二娘,你奶奶的又整啥幺蛾子?”   虎子哥是真虎,自从他听了水浒传之后,他母亲就成了他嘴上的孙二娘。当然只能他喊,别人喊都是挨板砖。   小姑奶奶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我也没担心它,它会顺着我身上的沐浴露味找来的。拧着东西回家,把新衣服给老五和幺妹,其余的全放在大桌上。我杵在桌前,父亲一根烟接着一根抽着,我等待他给个答案。   大哥和二哥憨坐着,当我目光扫过去两个家伙,他们都不敢跟我对视。有时候吧!我看着着两个哥哥真想撬开他们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啥?他们像父亲一样长的彪悍,脾气却比二叔还闷。   “四弟回来了?”新婚的大嫂打着哈欠从正房出来,让我微微皱眉。   见着她走路的样子就来气,一扭一扭的不知道跟谁学的?好好的农家妹芽口红涂的跟鬼似得,本来长的不错的脸蛋打上胭脂,画虎不成反类犬,让人恶心。   “嫂子正打算跟你说呢?二婶前天跟我说了那台基的事,我和老汉一说,老汉也答应了。你要怪就怪大嫂吧!”她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表情,却可怜兮兮的看着大哥。大哥抬起头说:“老四,你如果要那台基,大哥把自个的给你。”   母亲从厨房走出来,招手把我喊道一边,小声说:“跟你老汉年轻时一样冲,听阿姆的话让着你嫂子一点,毕竟她刚过门。”   我能理解父亲是为了一家子的和睦,新媳妇求到头上哪好拒绝?可总得给我带个信吧?老子不信村里就没人去县城的!憋气不是为了台基,而是心里这口气堵的慌。   “行!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没多说,走到堂屋掏出口袋里的五十块钱给父亲,说:“吃过早饭我就走了,那边还有事。”   我看着给二老买的东西全进了大嫂房里,刚想让大嫂拿自己那份就成,却被母亲阻止。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着稀饭加咸菜,大嫂不时向我打听城里的事儿,我吱吱呜呜的应付着。一碗稀饭没吃完,二婶气呼呼的在门口骂:“老大你不是应承把台基给我们家吗?我卖给谁关你屁事?睡短棺材的老四,给人家上门当鬼女婿了?还撞回来讨鬼?没事逗咱家虎子干啥子?”   老大是指父亲,孙老四自然是我了,没有乱辈分只是二婶说话角度不同。   啪!   一直没出声的父亲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闷头吃饭的兄妹吓得呆呆的不敢动,只有大嫂啥也没在乎。   “娃他二婶你说啥子呢?再叫一句别怪老子不客气。”父亲一般不发火,发火那就是真火。   我跟他的脾气差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气很臭却晓事,不会乱发火。   “哟!都来看啊,老大长本事了跟个婆娘动真火……”二婶对着街坊邻居大喊,开始撒泼。每次二婶撒泼到极致父亲都会退几分,总不能真去欺负妇道人家吧?这次父亲没有退,抡起手掀翻桌子,大吼:“吃,吃,吃个锤子。大娃这是全部家当,给老子拿着滚蛋。老四,你是老子儿子,你的台基谁也不能动,今个谁敢再动一寸土老子要他见血。做人得摸着良心做事,陶先生当着乡亲不说冥婚,那是给老孙家面子,你这婆娘自个捅出来啥意思?”   父亲从荷包里掏出一大把零钱合计起来也有四五百了,这还真是全部家当,大哥在嫂子的暗示下还真接了。父亲颤抖着手,指着老大说:“咱们家也没那么大的规矩,你能娶媳妇,娘家那头的人是不是进了木材厂?陶先生也答应等先日子给你们一个活计让你们进城……老子算白养你个龟儿子,你忘记这是拿你兄弟换回来的?啊?啊?啊?”   看着父亲暴怒,我一股血气上涌,所有的委屈好似找到了发泄口,像孩子似得眼泪唰的流了出来。我不想哭,眼泪它自己流了出来。   老大低头默不吭声,大嫂哭着掩面朝大院门跑了出去。   “老四都怪你老子我没本事,还生那么多崽!你走的那天也不是啥光溜的事,只能偷偷多办几桌酒席了,委屈你娃了,哎……”   “追啊!你这个傻逼……”我想起那天骂父亲的话,没敢看他,忍不住对着发傻的大哥虚踹一脚,把他往院门外扯。他傻乎乎的往前踉跄两步,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跪了下去。   “三姐,咱们去追大嫂!”   我用袖子偷偷抹了抹眼泪,快步追了出去,路过二婶的身边的时候,说:“二婶,您看不得自家人好过是吧?借据还在陶先生手上握着呢,别让我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声音不大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可没等老子跑出两步,二婶对着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把我的话学了一遍,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双腿,哭着说:“这个短阳寿的,要把他二叔往死里逼啊……前两天算命先生都说村里家畜不安是闹脏东西,前个晚上村里死了两头肉猪,不定就是这短阳寿的冲冥婚冲的……”   ☆、第9章 中邪   我血液翻腾气血冲顶差点忍不住掉头给二婶两嘴巴子,咬牙没管她快步继续追大嫂。   眼看要追上大嫂,小姑奶奶突然从路边的杂草丛跳出来,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前面跑的大嫂,凶猛的射过去跳上大嫂的肩膀,抬爪就是一爪子。它抓完一抓,迅速的跳到地上,邀功似得喵叫一声,跑过来围着我打转。   意外发生的太快,大嫂秀发遮掩的脸色被抓出一条清晰的血痕,我目瞪口呆的站着。   大嫂不哭了,惊恐的看着小姑奶奶,没管她脸上的伤,不敢置信的说:“小姑奶奶?”   “喵!”小姑奶奶坐在我脚边,前爪耀武扬威的向前抓了抓像在打招呼。看大嫂的表情,她们两认识?   一人一猫对视着良久,场面很诡异,我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喵,别跑我给你弄鱼吃去。”大嫂学了一声猫叫,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破涕为笑像个小孩似得往屋里跑。   三姐跑过来疑惑的看着我,我木讷的摇头点头,三姐更迷糊。   大嫂家和陶家说是沾亲,其实八竿子打不着,中间不知道转了多少道弯。大嫂十几年前见过小姑奶奶,当年的小姑奶奶也这样,现在还这样。回家的路上经过大嫂解释,我差点没吓尿,一只猫能活二十年吗?猫的年纪不是越大越懒吗?小姑奶奶还活蹦乱跳的?   再看小姑奶奶感觉毛骨悚然,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猫妖。   “喵。”   小姑奶奶再次蹦到我肩上,被我拿下来,它不爽的连叫几声,我叹了口气又把它放回肩膀上。   自家人闹矛盾,大多都是虎头蛇尾,谁会硬整出个结果?二婶被虎子哥强硬的拉了回去,街坊邻居也都散了。大嫂神经很大条,遭遇小姑奶奶后,她把不快全抛到了脑后,忙着逗小姑奶奶玩。   事情草草结束却没有完。村里人在背后议论冥婚的事儿,也不知道最后会演变出啥事?卖出的台基也没个准确答复。   走了一夜的路挺累的,我刚在老二床上躺下,虎子哥拿着菜刀一拐一拐的冲到房里,说:“老四你还睡的着?你台基都让人开挖了,抄刀子干他娘的。老子昨天在镇上不晓得,家里也把这事瞒着我,老子可不能看着自个兄弟的根被别人占了。”   还没等我起来,老五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四哥,虎子哥,不好了。光头佬发羊角风口吐白沫被拖拉机送去了医院,那些帮衬着村长女婿挖地基的人都不肯再干,都说这鬼女婿的台基邪乎……”   村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我和虎子刚走过去,不少妇女拉着孩子躲得远远的。村长女婿要盖房子,可是他家人一个都没出现,一切事宜全交给了掌墨的泥匠师傅,光头佬出事泥匠师傅也跟着拖拉机去了镇上。   “一定是孙老四那个短阳寿的把脏东西带了回来,我那口子才会出事……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死也死你们孙家去……”光头佬是隔壁组的,他媳妇坐在才挖出一条准备下墙角的沟旁哭着,嘴上反复的大骂。一旁的妇人越劝,她哭得越伤心。   二婶是长辈,她骂我忍着。外人这样骂,我可没有那么好脾气。   “臭婆娘,这台基是村长女婿请人来挖的吧?你自家人犯病?赖到老子头上算啥子事?”我跑过去距离妇人还有好几米地,怒火中烧的指着她质问。“说话做事都绕不过一个理字是吧?”   “我家那口子早上还好好的,现在人事不醒,你还有理了?”   “孙老四你骂谁呢?”光头佬侄儿跟我年纪差不多大,风风火火的从远处田埂上跑过来,离着老远用手指点着。虎子哥这个憨货弄了一根擀面杖在手上,瘸着腿跑过去,对着那货一阵猛揍。“就骂你姓消的,怎么招?来老子孙家台撒泼,格老子的都长本事了?嗯?”   消恒山被打的连连闪躲往空田里跑,他利索的两条腿却跑不赢把脚扭到的瘸子。虎子哥打得消恒山躺在地上连连求饶才收回擀面杖。   看热闹的人都傻眼了,泼妇也怕狠,虎子哥犯虎的一顿乱打,消家婶坐在地上不骂了。   “你给老子等着……等着……”消恒山爬起身往他们组的方向走出一百多米,点着虎子哥放了一句狠话,又被虎子哥追着狂奔。二婶从人群里挤出来,跑下麦田,对着虎子哥追去,嘴上大骂:“虎老二哟,短阳寿的老四不出头你出啥子头?你个龟崽!”   虎子哥停下追逐,跑回来瞪着虎目,用擀面杖指着二婶。“孙二娘,你给我滚回去。”   二婶扭不过虎子哥,她把矛头指向了我,对着我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旁人指指点点,她却越骂越起劲。我被骂的脸都绿了,暗自恼怒,怎么每次都是娘们出来搅事?   不一会,孙家台上的人拿着农具一下子来了三四十号人,消恒山带头冲在前面。   “老大,你还愣着看个奶?回去拿家伙。”虎子哥最喜欢的就是打架,盯着田埂的方向浑身都得劲,单枪匹马的冲了上去。孙龙站着没动,跟看热闹的人一样杵在村头。   “仙人板板的!”我骂了一声,抽出插在腰后的圆规,朝虎子哥追了上去。   田埂只有半米宽,比田大概高出三四十厘米,我和虎子没一会与消家台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消家台今个是打算来老孙家找事得?老子接了,划个道道先。”虎子哥匪气很足的把擀面杖往地上一杵,脸面朝天的放狠话。看样子他压根没把对面几十号汉子放在眼里。   还真别说,在村里虎子哥还真是一号浑人。人有名树有影,他身上被锹刻出来的几道伤痕代表着他的光辉事迹。其实,我身上也有被镰刀削出来的伤,只是我不喜欢咋呼,能讲理就讲理,于是村里说起老孙家的猛人只会提虎子哥。   对面几十号爷们还真被虎子哥给震住了,消恒山的老汉站出来,说:“孙虎,你打我儿子得给个说法吧?”   “要说法?好说。消家老汉,光头佬帮人挖台基自个犯了羊角风,他媳妇扯着嗓子骂我?你那没用的瓜娃子要出头,虎子哥才动手的,您说这理摆在那儿?”我拉出要动手的虎子哥,往前面走出了两步。“村里谁不知道消家台祖传的羊角风?隔三差五就有人抽死,又不是这一个,那婆娘不是明摆着来找事吗?”   外面人敢骑在老子头上拉屎,老子就能挖他祖坟,消家台这屁事当着他们的面扯出来算犯了众怒。几十号人举着农具要干架,却被恒山的老汉给压住,他刚想说话,远处传来光头佬媳妇吞了农药的喊声。   肖家台的人纷纷蹦下田埂,威胁说光头佬媳妇要是有个万一,让我赔命。   “她哪来的农药?不会自个带着农药过来找事吧?”我拉住要犯虎的虎子哥,跟在消家人的身后走了回去。   光头佬媳妇表情木讷,眼中只有眼白,中邪似得围着挖了一道坑的台基倒退着转圈,神神叨叨的样子吓地远处的人都不敢靠近。   人都吓傻了,不管男女看到我也躲得远远的。二婶连忙把虎子哥往旁边拉,脸色发白的讲着光头佬媳妇的情况。   那妇人之前在台基上坐着发呆,借着打水喝的借口进了村头孙毛叔家里。她喝完水出来在大门背后拿起农药猛灌,把孙毛叔吓呆了。她喝完农药,没过一会口吐白沫,躺地上抽搐,人都不知道咋办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跟个僵尸似得摇晃到台基上,成了现在看到的样子。   ☆、第10章 孤独   消光头的媳妇在台基上打转,姓孙的都当热闹看,姓消的见着这吓人的情况也没人敢上前去弄。经历了这几天的事儿,我看着一点也不怕,担心连累虎子哥让他跟二婶回去。二叔二婶一起上阵才把虎子哥给拉走。   “老四你去干嘛?”   我刚往台基走了几步,父亲冷脸喊住我。他快速的跑到我跟前,小声说:“那婆娘骂你,老子不出面那是消光头是消村长找来的,不管出啥子事都是消家台的事……”   父亲没再说下去,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要台基也是跟村长女婿扯皮,咱们搅进这事没好处。   “爸,我去看哈子,也许光头婆娘还有得救,如果时间长了就不晓得咯!”我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看看,父亲拽着我的胳膊怎么也不答应,他说:“看啥子哇?先不说喝了农药,这中邪的样子也不是你娃能懂。消家台的人看着都不管,你显啥能耐?”   “别人是别人,如果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才懒得管。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毒死吧?”   父亲拽得我更紧,他见我态度坚决,皱着眉头说:“你娃在这呆着,我去看看。”我一把拉住他,沉声说:“您不能去,如果那贼婆娘有个三长两短您沾上不好,反正我是鬼女婿,这事不管好坏等传开了肯定没我的好话。”   “说啥混账话,给老子滚回去。”父亲不依,硬要他自己去。我想了想说:“您是当家的,如果真个有事,别人在背后说的是一门,二哥三姐还没成婚,老五幺妹还小,你让他们以后杂办?反正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别个爱怎么说怎么说,在村里呆不住最多去县城。”   那年月背后的闲话是一把杀人刀,好多寡妇被人嚼舌根和老人被说子孙不孝跑去寻短见的,像这种邪乎事谈论起来更恐怖。   我说服父亲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消家人不敢帮忙也没脸说啥,孙家人都好意的指责父亲为什么不拦着我?   消光头媳妇裤子和袖子都比较宽大,远距离看不出细节,我凑近才发现她倒退是不弯膝盖的,摆动的两手虽然弯着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动的只是肩关节。   我想起村里老人说的僵尸,心底发毛,咬牙扑上去把她绊倒在地上。接触她的身子,一阵冰凉的触感传来和死了好久的人没啥区别,我顿时吓的全身毛孔张大。   不远处还有人看着,我紧绷着脸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妇人倒在地上,身体绷直,跟挺尸差不多,但奇怪的是她还有微弱的呼吸。我拿死马当活马医,捏着她的下巴,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她的嘴,把手伸进去扣她的喉咙。   轻轻的探了好几次,我都快放弃了。   “呕!”   妇人闭着眼睛,仰躺着喷出好多未消化的食物,连吐了好几口,她突然脸色痛苦的翻身扶着泥巴,开始狂呕。旁人紧张的看着这边,却依旧没人敢过来。她闭着吐着吐着,直到吐出一团恶心的东西,脸色才舒缓一些。   像猪肺一样的血白色恶心物有拇指大小,在飘着异味的食物里慢慢蠕动。形状直扁像面条但比面条细上不少红色生物从恶心的东西里爬出来,爬的很慢,一点一点的往外拉好像很吃力。   “喵!”   姑奶奶在小麦里钻出来,看到那玩意像老光棍见着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躺在床上,它猴急的扑过来伸出舌头把奇怪生物吞了下去。小姑奶奶出现的太快,我根本来不急阻止。   它讨厌的看一眼血白的恶心物,朝着远处河沟跑去。   “光头佬婆娘醒了,消家老汉你们自个来瞧瞧?”我对着消家人喊了一句,担心小姑奶奶吃了那稀奇的东西会出事,追了上去。   五米多宽的河沟,在春天水深不过半米,小姑奶奶跳进沟里直接潜了下去,让我好一阵担心。没一会,它叼着一条半斤重的鲫鱼上来,差点没把老子吓死。猫大多不喜欢水,也怕冷,小姑奶奶倒好,甩了一条鲫鱼到岸上,又一头跳进河里在水面上欢快的游来游去,发出舒服的喵叫声。   消家台的几十号人确定消光头媳妇恢复正常,不再是中邪的样子,他们也没再喊着要打架,几个年长拿着孙毛叔家的农药瓶护送妇人去了医院。春耕的时节农村人可不闲,各自散去,去忙自家地里的事。   三姐跑过来见我没事,她回去和家里人一起下地。还好三姐过来的时候,小姑奶奶扎进了水里,不然非把三姐吓死不可。   我坐在河边,想着妇人全身冰凉,关节僵直,还吐出一条不知道是啥子东西的生物,心里满似阴云,却没打算把这事告诉村里人。   用正叔的话说,有人在搞鬼,只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这种奇事。我把玩着乌黑的圆规,看着小姑奶奶玩水,想着这些天遇到的所有事。发现自己身边的事情越来越怪,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冥婚在转。   “喵!”   小姑奶奶在水里游了两个多小时,我懒得去数这是被它甩上岸的第几条鱼,看着身边满满一堆,早已经麻木。正叔和佩姨都懂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连他们家养的猫都跟别人家不同。   虎子哥带着草帽一瘸一拐的过来,小姑奶奶听到人声一头扎进了水里。虎子哥吃惊的看着岸边的鱼,问:“老四你抓鱼的手艺啥时候长进了这么多?咦?你怎么弄上来的?”   他找了找没见着工具,抓着脑袋,满脸疑惑。   “山人自有妙计。”我随意忽悠一句,没好气的说:“滚回去拿两箩筐过来,分你一半。”   “孙大仙好手段……”虎子哥调侃几句,撒丫子往村头跑。   我看着他远处的背影呆了好久,虎子哥不知道是小姑奶奶的本事,见着这么多鱼虽是调侃,但如果旁人看到会当成啥子呢?不是神仙有多神,而是常人不懂道。   到了中午小姑奶奶还不肯从河里出来,中途我准备把它抱走,被它的体温吓了一跳,又把它放进了河里。它不是为了抓鱼,而是用河水降温。它吃的到底是啥子玩意?   吃过午饭,我弄了一把简陋的躺椅把竹子做的鱼竿插在河边,躺在椅子上睡觉,等待着小姑奶奶变正常。在陶家这几天,正叔和佩姨对我很好,但总感觉有些拘束。晚上小姑奶奶睡在床顶摇铃我睡在床下听着,白天和它几乎形影不离,有它存在我在陶家大院才不感觉那么孤单。   再次回到村里,父母兄弟姐妹待我依旧不变,可我要跟着一起下地,父母却心疼的让我呆家里休息说今晚还得走夜路去城里。冲了冥婚再也没办法回到从前,一种从没体会过的孤独感油然而生,挥之不去。   放在躺椅扶手上的圆规,揣在怀里的牌位和照片,河里泡着的小姑奶奶,似乎才是我所能拥有的。   傍晚,我带着母亲做的菜饼和腌制的咸菜,迎着夕阳踏出了村头。体温恢复的小姑奶奶没有一点异样,欢快的跑在前面。只有几箩筐鱼诉说着它曾吃过奇异生物,而那奇异生物可能是导致消光头婆娘发邪的罪魁祸首。   回城的路出奇的平静,半路小姑奶奶叫着,我无聊的放声喊:“小然跟紧回家咯!”吓得连夜从县里回村的一对年轻夫妻,连人带自行车冲进了路旁的灌溉沟。   帮衬着他们和车从沟里出来,比我大了好几岁的小哥见我走夜路不打手电,腰带上插着铁匣子和牌位,更有一只眼里放着幽绿光芒的猫跟着,他当场吓得尿了裤子。她媳妇把手电丢在地上,光荣的晕了过去。   ☆、第11章 鬼遮眼   小哥双腿打颤,惊恐喊着“我的个娘哇”,看也没看晕在路边婆娘,拔腿便跑。我追着喊,他跑的更快,没一会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躺在地上的女人二十多岁,剪着短发和现在的沙宣头没啥差别。一个女人躺在路边,我总不能就这样走吧?蹲在离女人一米开外的地方顺着小姑奶奶的毛,问:“你说该杂子办?”   小姑奶奶用脑子供着我的小腿,闭着眼睛只晓得享受。我犹豫了好一会,走过去偏过女人的脑袋,手指用力掐她鼻子下的人中。没几下她被掐醒,惊恐的往一边爬了几步大喊着:“鬼啊!”   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在夜里特别恐怖。   “姐,你看我那儿像鬼?”我退开好几步跳了几下,重复的问了几遍,她才从容一些。她单手害怕的捂着胸,另一只手颤抖的指着我的脚下,说:“你咋个么得影子?”   老子先是一惊,连忙低头,看见自己影子在月光下拉的老长老长,咋个就没有影子呢?我指着自己影子说:“这不是吗?”   看女人惊慌的样子,她确实不像说谎。我抓了抓脑袋灵机一动说:“姐,你看得到自己的影子吗?”她低头找自己的影子,松了一口气盯着我腰间的牌位说:“看你娃插着……那个……我也没过细瞧……”   我怕吓到她,并没告诉她,我们都是有影子的。   “姐,天气不早了,我先走了。”   女人长的不错,半夜三更的我可不想跟她呆在一起,万一她屋头那位跑回产生啥子误会就不好了。我带着小姑奶奶走出五六颗白杨树的距离,女人追上来问:“我屋头那口子呢?”   “呃?”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难道告诉她,小哥看都没看她一眼,撒丫子跑了?   “他……他……是不是啥子也没说丢下我就跑了?”女人好似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惊恐全部被哀怨代替,满眼通红甭提多伤心。   我带着小姑奶奶往一边躲了两三米远,找到一块大点的石头坐下,看了看月亮的高度,掏出兜里的菜饼,说:“姐,你吃不?”她无声哭着没说话,我自顾的吃了起来。   小姑奶奶路上没少抓田鼠,倒是不饿,它蹲在一边用抓子洗脸,特别臭美。   根据月亮高度判断,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小哥还没找回来,女人不哭了说跟那男人算是完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跟我说这?也许是被男人扔下不管,为了发泄才说给我听的。   她傻坐着也不走,我再次看了看月亮,说:“姐,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看?”   冥婚回门必须天亮前赶回去,如果今晚上赶不回去,在天亮前走到那了必须等再次天黑从那走起。   女人这才想起她是在荒郊野外,看了看四周本能的往我这边凑,她指着一个方向说:“我娘家就在前面的七里铺,能不能送我回去?”   我知道沿着七里铺前面一条河道也可以直通县城,那比走省道还要近一点,只不过路太窄,更显荒凉。从修了省道后很少有人走那条小路去县城了。我算计一下时间点头答应,总不能让个女的走夜路回去吧?   她没要手电筒和自行车,说见到和那男人有关的东西就烦。我们连着省道一条岔路拐进去,我走到前面,女人走在后面,小姑奶奶坐在我肩头,以这种方式往七里铺走着。前半路我们都不说话,后半道她打开了话腔,东一句西一句问着,我只应声不问话。   一路上也就相互通了名字,知道她叫刘玉。到了狭窄的河道,过了桥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是七里铺,我也没再送。她感谢一番,自个回家去了。   河道不是在河里走而是十多米宽的河边走出了一条小路,从小没少听人讲关于这条河死人和闹鬼,我独自走在河边,阵阵凉风吹来,忍不住打哆嗦。   说不怕吧也怕,说怕吧也不怕,我也不知道自己怕不怕,反正没冲冥婚前肯定是怕的,现在只是处在幽寂的环境有些本能的反应。   “啊呸!”   眼看快要到县城了,河对岸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吓了老子一跳。   “喵嗷……”   小姑奶奶暴怒的叫了一声,只听见河对岸噗通一响有东西掉进水里发出的声音,对岸的影子不见了。   “救命啊!救命啊!”   惊恐到了极致的声音不大,在夜里却特别清晰。呼救声越来越微弱,我暗骂一声,扒光所有衣服放好,冻得全身发颤,跳进河里往对岸游了过去。   春天的水冰凉刺骨,要不是老子年轻根本扛不住,不过我还是冷的牙齿打颤,发出“可可可”的声音。   掉水里的人压根不会游泳,双腿不停的蹬着,把他送进了河中央。要不是小姑奶奶跟着下来先游了过去,它眼睛放着幽绿的光芒,还不时的叫两声,快到天亮月亮暗了下来,我很难找到人。   “咕噜……咕噜……鬼啊……鬼啊……”   那人吞了不少水,我刚把他扶着推出水面,他又喝了几口水,大力的把我往一边踹,要挣脱老子的手。“格老子的……”我心里暗骂着,扯着嗓子喊:“老汉看清楚咯,我是人,不是鬼……”   他还是不清白,我也懒得费口水,把他硬拖到我这边岸上,累得自己气喘吁吁。   “救命啊!有鬼啊!”   我着急的按着他的肚子,按了好多下。他吐了不少水,蹦起来第一件事是连滚带爬的往田里跑。   他跑的方向有一片杂树林,里面长了很多荆棘,鬼知道还有那些在春天复苏过来的虫子?老汉以这疯狂的状态冲进去,弄不好回会出人命。   “小姑奶奶你守着小然……”我把牌位摆正,从河里爬上来的小姑奶奶抱着牌位蹲着一动不动,我才放心去追老汉。想让小姑奶奶呆一个地方别动,只有两个方法,要么我坐在那里,要么让它抱着牌位。这是佩姨告诉我的,事实也是这样。小姑奶奶认我洗澡后沐浴露残留的味道,它为什么认牌位我就不清楚了。   “梳头鬼……真有梳头鬼……”   在老汉冲进林子前,我绊倒了他。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身上传出臭味,他居然吓出了屎尿,嘴里还胡乱唠叨着。   梳头鬼?   我被他的称呼弄得一愣一愣的,看他的状态像中邪了一样。我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给了他很命的一巴掌,把他打清醒。看着他清醒过来,我才感觉到冷和疼。   冻得冷,在追他的途中没少被东西刮到,清晰的感觉到脚上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再次确认老汉不会发疯,我惦着脚喊着小姑奶奶,凭借着猫叫声找到了衣服。   用外衣擦干身子,穿上秋衣秋裤,再穿上外衣,收拾好东西带着小姑奶奶朝老汉走去。老汉见到我又发疯的把我当成了梳头鬼,我再次给他几巴掌,才把他打醒。   根据他的解释,我才知道啥子情况。老汉年轻时学过唱戏,听人说碰到脏东西喊一句“啊呸”就能把鬼吓到,这不,他胆子小,见到河对岸有影子果断的喊了一句,结果被一句猫叫声吓得掉进了河里。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身边坐着一个女鬼在梳头,这才慌不择路的瞎跑。   刘玉见到我,她看不到我的影子,以为我是鬼。老汉更直接,把我看成了梳头鬼。我想着两个巧合,脑子里蹦出了三个字,鬼遮眼。   安慰一会老汉,确认他只是被水呛的不清没啥事,我带着疑惑继续上路,准备回去向正叔请教一番到底有啥道道?   ☆、第12章 护犊子   天蒙蒙亮,小姑奶奶风一样冲向院子,跳进院内喵喵狂叫。我还没走到门前,大门已经打开,佩姨站在门口微笑。佩姨没等天亮知道我要回来,烧好了水,做好了早餐。我带着感动去洗澡,泡在澡盆子里看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用手轻轻碰一下,疼的咧嘴。   小姑奶奶这坑货扒开窗子,站在窗台上跳进盆里溅得满地是水。   “色猫,你想做啥子?”   澡盆一米多深,小姑奶奶潜在水里拨弄了一下老子小兄弟。我从水里把它抓出来,提着它两只前爪,板着脸吓唬它。色猫夹着尾巴,脑袋偏在一边,轻轻叫着也不挣扎。   一人一猫闹着,洗着,温馨的气氛在浴室里蔓延。   洗完澡出来神清气爽,佩姨在吃饭的时候见小姑奶奶像霜打的茄子蹲在桌上不动,仔细打量小姑奶奶好一会,疑惑的问:“小姑奶奶这两天吃过什么?”   我准备饭后再问,没想到佩姨居然看出来了,于是我把村里和路上遇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佩姨瞬间表情凝重,自言自语的说:“难怪虎纹又浓了一丝,原来吃了尸虫。”   人或者动物烂肉里面生得一种罕见寄生虫,人吃了腐肉后,这种寄生虫没被人消化,在活人体内变异成长演变出的异虫就是尸虫。   我顺着佩姨目光看去,才发现全身白猫的小姑奶奶额头有几撮毛特别白,正好形成一个王字。如果不是佩姨提出来,我根本不会注意到。   “小四,这事等正叔回来了再说。路上别人把你看成鬼倒好解释。”佩姨整理一下语言,又说:“张妈在你吃的东西里放了迷魂药,你没喝我给的中药来综合药性,晚上阴气重的时候你身上会散发一种无形的气息。如果你旁边的人,情绪极度不稳,会受到药性的影响,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佩姨还仔细给我讲了一下迷魂药的配制,几十种中药材的名称听得我一阵迷糊。她还打比喻说,如果在野外遇到鬼打墙,很可能就是某些植物的气息搅合在一起让人不自觉的迷糊,在原地绕圈。自然形成的迷魂气息太难见,药性也不强,野史记载春秋战国时期纵横家配出了迷魂汤,用来辅助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施展他们的特殊外交……后来又经过各代鬼才改进,配制迷魂汤的药方也变得五花八门,但药性都差不多只是偏向性有所差别。   我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嘴巴张得可以放进一个鸡蛋。如果以前别人讲这些我肯定嗤之以鼻,自己经历过才知道是真的。   佩姨让我先吃着,没过一会,她拿出一只棕色小药瓶,瓶子拳头大小,里面装着黑乎乎的液体。她说:“迷魂药熬制非常麻烦,还得用老药做药引,张妈用的可能是张叔以前留下的。这一瓶是迷魂药,你每天滴一滴合着一碗水喝进去,等那天再看不到你想看到的东西,那你对这类迷魂药物也就有了抗性。在阴气重的情况下,身上还会自然散出一丝迷魂的气息。”佩姨说道这里顿了顿,又说:“这个随你选择。”   我呆呆的坐着,脑子里啥也没想,是真的傻了。   佩姨严肃的坐着,静静的等着。   “嗯!”我伸手接过瓶子,打开瓶盖,飘出的气味很好闻。我忍不住用力吸了两下,只是两下已经消失一天的白衣小然又出现在了我眼前,惊得我手一抖差点没拿稳瓶子。   想也没想,我滴了一滴到稀饭里,合着一碗稀饭吃掉。   其实,我对这种事情虽然好奇,也没想过用自己做实验,但我骨子里带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男儿在世肩抗山的思想。做了鬼丈夫就得尽职尽责,陶家里里外外透露出的神秘,我知道想当这个鬼女婿不是那么简单的。   “把瓶儿收好,别被你正叔知道。”佩姨异常凝重的提醒,没等我表现出疑惑,她自个先给出了解释。   佩姨的爷爷是老中医,奉行的是纵横家的横。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讲究的是诡异霸道,而佩姨不仅学了医在思想上也深受影响。而正叔祖上是慈禧太后的御用木匠,在宫廷里得了鲁班书上,中,下三卷中的下卷,在得知慈禧太后要修墓之前,怕修好了墓被坑杀,于是逃了出来,改名换姓有了今天的陶家。陶家一直奉行的是有规有矩,有方有圆,以德行天下。   陶家家大业大,难免有些人想搞鬼,佩姨的出发点是让我学些杂艺防身。而正叔却要先看看我的人品,如果人品不行学了一些东西为恶杂办?   母性和父性是不同的,佩姨只要我不出啥事就成,善恶啥的?关她屁事。   吃完饭,佩姨到处喷了一些香水,以免正叔回来用狗鼻子闻到迷魂药的味道。正叔逛完街回来,在院子里打了一套五禽戏,我才向他请教村里发生的事情。   “尸虫?”正叔一听,脸色大变,认真仔细询问光头佬媳妇的症状以及那条血红色虫子的长相,当他听说小姑奶奶像见了灵丹妙药一口吃掉虫子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   “小四,这几天好好休息,等二六回村的时候,正叔有个事儿让你帮下忙。”正叔说的异常认真,一直和和气气的佩姨突然变成了母老虎,她说:“木匠,你让小四做这种事情?他又不是你鲁门的人。”她又关心的对我说:“先去睡觉,甭管木匠让你干啥,都别听他的。”   我不知道是啥子事,看佩姨的表情,肯定不是什么啥好事。   正叔和佩姨你一句我一句拌嘴,我抱着小姑奶奶回房睡觉。之前两夜一天只睡了一会,洗干净吃饱之后真的很困,至于大白天飘在我眼前的小然,我当成了美丽的风景。   一连五天,正叔帮衬着小朵朵家办张妈的丧事,他见佩姨在家里教我一些中医知识,也没当回事。中医不跟着师傅学十几年别想有丝毫火候,没悟性的更不行,正叔以为我学也不可能学出个啥子。   佩姨明面上是怕我无聊教我中医,实际上在偷偷教我各种整人的方法,以及遇到一些奇事该怎么应对。山医命相卜五术都有所涉猎,更有巧工奇技,当然我都不懂,但佩姨教的却是运用方法。就像现在人们不知道怎么造手机,拿着手机总会玩吧!   冥婚二六回门的傍晚,我换了一身再没有补丁的布衣,秋衣外穿的内衣里藏着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背后背着一个木质的箱子,踏上了回村的路。   木箱像个小背包,小姑奶奶后脚站在木箱顶部,前爪抱着我的脖子,猫眼神经兮兮的瞅着前面。如果晚上别人在我肩膀上看到一双放绿光的眼睛肯定被吓坏。   不是我有恶趣味,而是小姑奶奶感觉这样站着很好玩,打死也不肯下来。   “小然,开路咯!”我瞟了一眼飘在半空的小然,往不远处的小路跑去,我打算抄进路。   走完河道,再绕过半座五十米不到的土山,再走几里路就能到消家台,比走省道最起码节约了两个小时的路程。   我故意跑的很快,小姑奶奶是猫也不怕摔,那知道它像个小孩单爪抓着我的后领,另一只抓子刨着空气,像跟人打招呼似得。   “格老子的,还学会了兜风?”我故意跑的摇摇摆摆,想把它甩下来。它玩得更欢乐,一个劲的春叫。   “小四,你这是去那?”由远而近,小朵朵妈头上扎着白花,手上提着米袋,刚从靠着县城的村里出来。我看着米袋才想起,张妈从死到明天出殡这些天,不管是农历还是阴历又或者是年号里都没有七,按照我们这的习俗后人要为张妈讨百家米。   ☆、第13章 装神   朵朵妈二十三四,她不像村里妇人要下地干活,皮肤白皙,身材样貌都不差,成熟的韵味十足。她热情的靠过来,我下意识的躲避,她笑着调戏着说:“还怕姐吃了你不成?”   “那个……张家嫂,我先走了。”淡淡的香气传来,我窘迫的往前头跑。她咯咯发笑,没追两步,“哎呀”一声疼呼,捂着脚蹲在地上。   我急忙回头,她神情痛苦,突然诡异一笑站了起来说:“逗你玩的呢!”   “狐狸精。”我暗骂一句,抓了抓脑门。“张家嫂,你要是没事,我走了。”   张家嫂捂着肚子笑得更媚,瞧瞧附近没有人,胆儿极大的说:“我一个寡妇,你一个鬼女婿,是不是正好登对?姐自认样儿也不差……”她胸脯一挺,眼波一浪一浪的,很似勾魂。   我顿时心儿噗通乱跳,脸像火烧一样烫。她一步一步的朝我走过来,我两脚钉在地上都不知道挪动,平时的机灵劲丢得一丝不舍。   纤细的手指一碰即逝的刮过我的脸颊,我全身一抖猛然清醒,心里想好对策,装着眼睛大瞪,极度惊恐的望着她背后。她回头看了看,疑惑的问:“怎么了?”   我控制双腿抖动,依旧瞪着她背后,努力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悠悠的晚风风来,正好把她头上的白花吹落在一旁,她缩了缩身子,轻微胆怯的说:“小四,你可别吓我。”   “小……小……然……”我颤抖的指着她背后,一直飘在空中的小然很配合的飘到了她身后,以至于我演的应该非常像。张家嫂像触电一般抖了一下,脑袋机械的转了一半不敢再往后看,强笑着说:“小四,别开玩笑了。”   “鬼啊……”   我惊恐的喊了一声,掉头撒丫子就跑。小姑奶奶再次欢快的叫,但在张家嫂眼中可能不是欢快而是见到啥子不干净的东西才闹腾。   跑了大概十多米,我又掉头跑回来,嘴上轻微的念叨着:“张妈您别找我……张妈你别过来……”声音不大但能让张嫂听到,我来回跑了两趟,最后蹲在路中间,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世界上哪来的鬼?小四别吓唬自己了。”张家嫂嘴上安慰着我,她却吓坏了,木讷的朝我靠过来。   张嫂刚靠过来,我诈尸似得突然坐正身子,吓得她退了好几步,脸色发白脚下不稳摔在了地上。我没管她自顾的把箱子放在地上,小箱子的开口做的像两扇门,里面竖着的一格放着小然的牌位还有圆规,另一格放着好几打特制的香,最后一格空着。   这种香的香味能让人感觉精神放松,同时也有轻微的迷幻作用,对我这种喝了迷魂药的人自然没有效果,君不见小然一直飘着呢。   我好不容易用火柴点燃三支香,插在牌位前的泥巴里,蹲在地上说:“小然,吃饱了咱们再上路,求你别闹了……”   晚上有风,外加这种香是特制的,其中两根烧的非常快。张婶不知道其中的道道,看着香七八分钟烧完,还烧出了两短一长吓得花容失色。   两短一长,家中必有丧。其实中间那根香压根就烧不完,烧一截就会自动灭掉。   “小四,你别吓唬姐……”张嫂坐在离我两米开外的地方,她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害怕。她想靠近我吧?又不敢。不靠近吧?又怕有鬼。   我收好牌位,再次把箱子背到背上,小心翼翼的说:“小然说张妈和张叔要找你,让我问你见不见他们?”   佩姨说了,演戏得演全套,不把人吓得刻骨铭心,别人是不会记住的。   “见,为什么不见?我到要看看姓张的有什么说道?”张嫂反而不怕了,情绪异常激动的咆哮,满眼怨和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颤颤巍巍跑到几十米开外的柳树边,摘下刚抽芽的柳枝,偷偷从内衣里掏出一个棉球,棉球早浸过迷魂药,我往柳叶上擦了擦,跑回张嫂跟前,从腰间的水壶滴出一点水,颤抖的挺直腰板,异常痛苦的念道:“天为清,地为浊,黄泉引路,阴木开眼,后土赦令!”   话儿念叨的不是很清晰,但却又能让人模糊的听清楚“黄泉”“后土”的字眼。我颤抖的拿着柳叶,递给张嫂说:“小然让我这么做的,她说拿着这个抹一把眼睛就能看到张叔和张妈……”   张嫂抬手迟疑了好一会,才接过柳枝,在眼睛上抹了一下。没一会,张嫂瞳孔放大,噗通一声又倒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恐惧。   “草!不是充满怨气的要见鬼吗?真见到怎么吓晕了?”我走过去探了探张嫂的鼻吸,翻起眼皮瞅瞅,确认她是真晕。我才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看到一旁的小米袋,才记起张嫂是有正事的,这下玩大了。   香烧出来的气味加上迷魂药的气味,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如果弄醒张嫂,她还是极度害怕的话还会有幻觉。   摸了摸张嫂的口袋,里面还有十几颗糖果,我一咬牙把箱子背到前面,背起张嫂往邻村走去。   讨百家米没有谁会去数数,带一百颗糖讨一家发一颗。背着张家嫂子挨个讨了十几个人家,糖果发完,我又背着张家嫂子回去。这一来一回,天色早黑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我把张嫂背回去,却没人议论什么!第一次模糊的意识到德行潜在的作用,陶家几代行得正站得直,在附近的人望真不是说假的。   外人只知道张家嫂晕在路上,我帮她讨了十几家米把她背了回来。我偷偷把遇到张嫂的事全部告诉佩姨,佩姨整张脸都黑了,叹了口气说:“这话别往外面说,孤儿寡母的不容易,秦芳也是个可怜人,经过这事她应该不敢再打你的念头了……小四,以后这种把戏少用,冥冥之中的存在谁也说不清楚。哎……”   佩姨这声叹息包含的情绪异常复杂,据这几天所知学鲁班书得缺一门,俗称五弊,鳏、寡、孤、独、残,正叔当年翻的就是独,老而无子是为独,德行做的再足陶家还是断后了。   同时佩仪还给我说了下张家不为人知的秘密,张家嫂做姑娘伢的时候风传虽然不好,进张家大门也是黄花闺女,可过门几年肚子也没响动,张妈着急整出了一个让人都不能接受的事,逼着张家嫂借种。这不?有了那次经历,秦芳带着对张家的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才开始偷人。   知道真相的人很难说出是非对错,但外人知道张家嫂偷人,只会在背后骂张家嫂水性杨花。   “老汉被唠叨的积劳成疾,儿子因为这事弄得走神出意外,这张妈真该死。”我再次背着箱子带着小姑奶奶上路,看到隔壁院子里的灵堂,实在忍不住在心底暗骂。   那年头过了年关,进入春天不少村里都会接戏班子唱戏,好多年轻男女都会聚成一伙跑十几里地抹黑去瞧。我以前也带着虎子哥还有村里的小伙赶过场子,到底是为了看戏,还是为了看各村的妹芽,又或者是无聊找人打架,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兼而有之吧!   沿着河道过了七里铺再走两个村是十里铺,十里铺的打谷场离河道大概两三百米远,我隔得老远就听到那种每个大队部都有的那种巨大喇叭里传出的声音,知道那边在唱戏。   反正抄近路回村也不赶,我打算去瞧瞧,万一碰到咱们村的人还能一起回去。   “孙四?”刚钻进几百号人流中,身后有人用甘蔗戳了戳我,转头一看,没想到是刘玉。她从人群里挤过来,瞅了瞅四周,问:“你家的猫呢?”   我心底升起恶趣味,眯着眼睛瞅着戏台底下说:“去台下抓魂儿吃去了。”古老相传小鬼都躲戏台地下听戏,千万别钻戏台以免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铛铛当!   锣鼓声声,胡琴阵阵,画着花脸的戏子刚围着戏台绕了半圈,轰隆一声响,戏台中央挂着的一个灯泡掉连着电丝砸到戏台旁边的柱子上,摔得稀巴烂。后台传出一声惊恐的女人尖叫。“出神啦!”   唱戏的不会说鬼字,鬼也是神,他们说出神那就相当于常人喊有鬼。   刘玉刚被我一吓,正好戏台上出事,她吓的丢掉甘蔗本能的抓住我。台上灯灭了,台下手电筒纷纷亮起,人群乱成了一锅粥,这么多人倒没人害怕,大多只是好奇,纷乱中还夹着妹芽骂人的声音,不定就是被那个趁黑占了便宜。   我淡定自若的站着,心想,你抖就抖呗,胸前小兔子跟着抖啥?我不好意思的要抽出被刘玉抱着的胳膊,她在惊恐中抱得更紧,压根没注意到她的行为很不对。还好现在一片纷乱,不然,被人看到真个不好。   “过往各路神仙莫怪……”台上的电灯很快修好,应该是戏班班主拿着香台,点香祭神。同时有人在广播里喊,下一台戏演白蛇传。   在人们的认知里,白蛇传里有不少神仙,还有黑白无常,各路神仙走过场可以惊走那些小鬼。村名们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神神叨叨的事,临场换戏,大多兴致高昂,但也有不少大人认为这事儿邪乎,带着小孩离开。   ☆、第14章 弄鬼   刘玉发现她的状态,连忙松开手,脸色羞红,连忙岔开话题问:“你吃不吃甘蔗?”没等我答应,她跑到一旁卖甘蔗的地方去了。   小姑奶奶灵动无比的在人群中穿梭,跑到我脚背上蹲着不动。看着它老实的样儿,我看着台上,心里咔擦一下,连忙蹲下身子抱起小姑奶奶穿出人群。   小姑奶奶在家里如果打翻了什么东西,都会变得老实无比。我深刻怀疑台上那灯,还有后台女人的尖叫跟它有逃不开的干系。   路过人群的时候,不少人相互议论,说的神乎其神,说开锣的时候祭台没祭好,十里铺今年肯定出事,村长多行不义……反正能联想到的事情,广大群众全拿出来磨嘴皮子。   我一口气跑到打谷场角落,至于刘玉找不到我会咋样?我也懒得管。   “是不是你捣的鬼?”我在一堆稻草旁放下小姑奶奶,她喵叫一声再次冲向了戏台,看这情况,我感觉很不妙。小姑奶奶只是灵性足但也听不懂我的话,我只能在心底为十里铺祈祷,千万别闹出大事。   天不如人愿,白蛇娘娘刚从幕后出来,好大一只死老鼠从台顶掉到台上吓的“两条蛇妖”手足无措,这还没完,接着从上面又掉下来好几只死老鼠,每一只都像是晕死的样子。   躲在纷乱的人群中,我瞅了一眼老鼠,已经知道是小姑奶奶的杰作。它一般情况下抓老鼠都会用爪子拍死,如果用嘴咬,都会被它吃掉。它的最高战绩是一小时拍死五十多只田鼠堆在路边,那速度快的有些吓人。   我不敢再多呆,万一被人发现是小姑奶奶作怪,别人肯定会找我。不是我不够义气,除了小姑奶奶认的人,至今还没见人能抓到它。   人群先前只是好奇,现在大多变成了惊恐,老鼠的死相太诡异了。   看着远处被吓得人仰马翻,我躲在田里只能苦笑。想起佩姨没少笑着叮嘱我把小姑奶奶看好,当初以为是要照顾好小姑奶奶,看来是老子想岔了,这猫不仅色,还是个惹事精。   “喂!”   我正在出神,刘玉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拍了一把我的肩膀,吓得我心儿狂跳。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她埋怨的说着,手上的甘蔗被她用刀刮的非常干净,上面还沾着水滴,显得很可口。“给你。”   “谢谢。”我那有心情吃甘蔗,蹲下身子等小姑奶奶回来。等回来了一定抱着它快点跑,绝对不撒手。刘玉学我一脚坐在脚后跟上那样蹲着,顺着我的目光看着,说:“怎么不吃?看啥子呢?”   “吃……吃……”我心不在焉的应着,见台上台下都炸开了锅,人家好不容易演得一台戏这么被弄乱,感觉相当愧疚。刘玉不爽的伸手拧了一下我的胳膊,说:“你到时吃啊!我手都划伤了,你却躲到了这里……”   我盯着戏台,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甘蔗,差点没把刘玉气死。她好气的哼了一声,起身又蹲下,一脸好奇的陪着我看着。别以为她对我有意思,她压根就是对我的行头好奇,上次送她回家在后半路几乎都在旁敲侧击我的身份。   赶尸的、游方道士、苗家老汉……只要我们这地流传的神秘职业都被他猜测过。   “十里铺的人是不是得罪过你,你要闹他们?”她看着戏台,有人清理完老鼠,“两条蛇”颤抖的继续往下演戏。人群吓走了不少,一些胆儿大的也都带着好奇继续看,反倒是年轻小哥都不相信鬼啊神的,借此吓一些妹芽。那些妹芽明显很怕,却又忍不住留着继续看。   我心底暗地嘀咕,便宜那群龟儿子了。听到刘玉的话,我愣了愣,微微一笑继续啃甘蔗,不再出声。   她如果怀疑我,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不如保持神秘。这是佩姨教我的,几乎走江湖的人都会。甘蔗吃了一半,小姑奶奶还没回来,扭头看刘玉,借着白白的月光,只见她眯着眼睛小脸发红,咬着下嘴唇神情很纠结。   “姐,你咋子了?”我关心的发问,却惹来一双怒意翻腾的白眼,弄得我莫名其妙。我说:“到底咋子了?”   “你干的好事你不知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她没好气的低声骂着。   “我咋子啦?我一直在吃甘蔗,啥也没干。”我最讨厌被冤枉,一句冤枉的话都听不得,丢掉甘蔗,摊开沾着甘蔗水地双手,略微不爽的起身走到一旁。   她惊疑不定的看着我的手,不敢确定的说:“你没摸我?”   “摸你?”我瞪着眼睛,看了看四周,啥子也没有,不确定的问:“真个有人摸你?我一手拿着甘蔗,一手拿着甘蔗皮,那有多的手?”   远处绿油油的麦苗随着微风起伏,刘玉把手伸到身后摸了摸,似乎证实摸她屁屁的不是我,颤抖着身体说。“真不是你。”   我走过去看了看她蹲的地方,是早被踩平的麦田,也一阵迷糊。如果她没说慌,这又怎么解释?难道她产生了幻觉?不可能。就算我身上有药物挥发出来,那也得她先把她自己吓个半死才会受影响。   “别瞎想了,你跟谁一起来的?我送你过去,跟着人一起回家吧!”   刘玉吓得不轻,我没想出个所以然,也懒得想,提出了建议。至于被鬼摸?扯犊子吧。   “我真被摸了,还被摸了好几下……”她唰的一下流出了眼泪,而我看着她脚下却吓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谁他妈的说春天没有蛇?一条泥巴颜色的短尾蝮俗称土聋子的蛇半个身子停在刘玉脚后,前半段被她的脚挡着,我看不到脑袋,也不敢惊到刘玉。   “姐……姐……”我连忙做出禁声的动作,忍着心跳,轻声细语的说:“听我的,别动,别出声,记住千万别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迷糊。我再次提醒,得到她的肯定之后,再次异常严肃的嘱咐之后,才告诉她脚下有蛇。她低头,看着脚下的东西,身上发抖却不敢有任何异动,带着哭腔说:“它在爬……”   爬啥?爬腿呗。   小时候我抓过水蛇,因为那玩意没啥毒,所以抓的心安理得没啥怕的,这玩意毒性忒大,我真不敢抓。   “别怕,我帮你抓出来……”我带着害怕,手心冒汗,转到刘玉身后,见着土聋子上半个身子贴着刘玉的裤腿,蛇信不时吐两下,相当恐怖。   其实我可以找根树枝挑开,至于它咬不咬刘玉那只能听天由命,如果我抓它尾巴往后面用力逮一下,它肯定会回头,如果我抓着尾巴甩的劲儿够大,速度够快,最后拧着旋转,这条蛇会被我逮着。如果做不到快很准,我绝对会被咬着。   脑门,手心,背后,额头都冒着冷汗,我害怕的想跑,心里却有个声音说,孙家汉子么得孬种,见死不救不如跑到牛胯裆撞死算了。   “姐,别怕,别动,我马上帮你逮开那玩意,千万别动……”我为她鼓劲,也再为自己打气。凝神盯着土聋子,双手快速的在裤腿上擦拭几下,弓着身子,快速拧住土聋子的短尾,按照抓水蛇的方式轮着胳膊甩动。   想好的动作,没有经过脑袋,一气呵成。但在抓住它尾巴的那一瞬间,我知道自己要遭殃了,因为手滑了一下,那一下迟钝足够它回头咬我一口。   ☆、第15章 蛇鼠掉尸虫   电石火花之间,我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眼中的土聋子回头,似乎很慢,但我知道速度非常快,也就在我认命的瞬间,毫无声息的一道更快的白影闪过,我手上的蛇尾被扯走。   小姑奶奶嘴咬着蛇头,爪子按着蛇七寸,小脑袋不断摇摆,蛇躯缠绕着小姑奶奶的身体,一猫一蛇在地上翻滚。我短暂的愣神,心蹦跳到嗓子眼,想去帮小姑奶奶但又怕帮倒忙,只能干着急。   我情愿自个被蛇咬一口,也不情愿小姑奶奶被咬。我被咬只要救的急时顶多疼些天,小姑奶奶的小身板被咬一口是致命的。   蝮蛇最大的利器是毒牙,它被小姑奶奶咬着蛇头根本没法发动致命攻击,缠绕对小姑奶奶来说也不是啥子巨大的威胁,只要小姑奶奶不松口,土聋子绝对死路一条。   刘玉捂着嘴巴,还处在惊吓之中。   “呼!”   看着小姑奶奶咬着蛇头,站起来抖了抖毛茸茸的身体,虽然它脖子上还缠着蛇身,但我知道它胜利了。我吐出好大一口气,跑过去伸手要抓小姑奶奶,看它受没有受伤?它没等我靠近,叼着蛇再次冲向了戏台。   “啊!”   “嘶……”   演白娘娘的花旦唱得好好的,突然从台顶掉下一条带血的土聋子,正好砸在她脑袋上。蛇血溅在头发和脸上,鹅蛋小脸看着很恐怖。台下的群众,台边伴奏的人,集体抽着凉气。   花旦看着掉在脚边的蛇,摸了摸脸上的血迹,吓晕在台上。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不管信不信鬼神的人,表情都异常难看。唱白蛇传是为了震场子,蛇死了,还震个锤子?   我没管刘玉追着小姑奶奶冲到台边,听到一些年长的老汉议论,想也没想双手按在戏台边缘,手和脚同时用力,射了上去。戏班班主还有十里铺村里一些人纷纷出言呵斥,说:“哪来的芽崽?你娃快下去。”   两个还没卸完妆的女戏子,颤抖的要扶晕倒的花旦,我连忙拦住她们,说:“先等等,暂时别动她。”   台下年纪大的人大声责问我,不远处拿着手电筒跑来的两个老年人,其中一个说:“你娃是哪来的?瞎闹个啥子,把你家大人找来,必须给个交代。”   老汉说完台下不少人跟着叫嚣,似乎丢老鼠和扔蛇是我干的一样?我不给他们一个说法,不让走了。这事是小姑奶奶搞出来的,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啊?一副要拿我是问的样子,让我很不爽。   “孙四,你咋个瞎胡闹?快点下来。”人群中挤出两个年轻妹芽,其中一位有双水灵的大眼睛,人见着都会被她的纯净的眼神吸引。她说完又对着质问我的老汉说:“外公,他是我朋友,他啥子都不懂就晓得凑热闹。”   听到久违而熟悉的声音,我浑身发抖,整颗心像刀割一样疼。从跟着正叔去陶家开始,我就不敢再想起那个放牛认识的临村妹芽,她的存在也是我对老孙家怨念恒生的理由之一,只是一直深深藏在心底。   “不懂事得芽崽,下去,下去……”老汉看一眼妹芽,不耐烦的驱赶我下台。老汉显然是好意。   “快点下来!”   妹芽着急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惊醒,见着两个女戏子要动晕过去的花旦,我快速推开她们,挡在女花旦身前,瞪着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   “孙四你发哪门子疯?快点下来……”妹芽着急的泪珠打转,看来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村里请戏班唱戏一般是有因由的,要么是村里最近几年收成好,连唱三年大戏谢神。要么是村里有啥子不顺的事,唱大戏改运。不管哪样,我在这节骨眼上闹,会得罪十里铺全村人。   最先小姑奶奶弄松了电丝,后来又丢老鼠,最后又丢蛇,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其中肯定有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却相信小姑奶奶绝对不是耍猫性子。   妹芽着急的要跑到台上来,被老汉警告的眼神吓的缩了回去,妹芽咬着嘴唇紧张的看着我。几个主事人板着脸,似乎这事没法善了。   我握着拳头,咬牙跟他们对视,分心注意着晕过去的花旦。   “老汉,我知道为什么闹鼠和闹蛇,但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说。如果我不上来,这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为嘛要自找麻烦?”几个年轻壮年上来似乎要对我动粗,我盯着老汉异常严肃的讲理。   “你们几个把那瓜娃子丢下来,看是哪个村的,让他家大人来领。村里好不容易凑钱唱回戏,他娃跑过来拆台,咋子个意思?”台下一群人义愤填膺指着我,嚷着让壮年动手。   他们的愤怒也是我上台的理由,乡里乡亲的唱回戏不容易,这事不弄个水落石出,以后十里铺搭台唱戏闹邪乎的事儿传出去,对十里铺的打击会很大。比如别人要把闺女嫁到十里铺,都得考虑闺女能不能进这个村……在那个年代这种邪乎事带来的影响是隐性的,就像现在买房子说是凶宅都没人买一样。   “那个乖乖动老子兄弟试试,老子跟他玩命。”四五个青年扒开人群,吆喝的冲到台前,指着台上几个青壮年张口就骂。   我听到虎子哥的声音差点没气死,着不是帮倒忙吗?我也没怪他,紧盯着老汉。   “都下去吧!你娃到是说道说道……说的好,十里铺好酒好菜招待你,说得不好……”老汉想了一会把几个壮年赶下去,不怒而威的笑着。   “等一刻钟,一刻钟后,一定给个满意答复。如果我拿不出个章程,按照乡里习俗我走天坑。”我硬着头皮把整件事抗了下来。   咱们县有一座山像被刀从中间切断一般,那道十多米宽的深涧,一眼望不到底。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果有非常大的矛盾只要有人肯走天坑,杀父之仇也一笔购销。天坑在爷爷辈还有人走,父辈都没人再碰那玩意,但却一直保留着这个说法。   “嗯?”老汉双眉一挑,脸上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说:“有血性,有担当,老头我是十里铺李家的,你娃是那家的人?”   老汉话一出口,不管是唱戏的还是台下的人都默不出声,静的有些怕人。   “县城姓陶。”礼数我还是懂的,老汉自报家门,我迟疑片刻偷偷看了看台下紧张的妹芽,咬牙报出了名号。礼不是嘴上光说说的年月里,从我跟小然牌位拜堂那刻起,已经不能算孙家人了。   “老四你说啥子胡话,行不那啥,坐不改姓,老子抽死你娃。”虎子哥在台下和几个壮年大眼瞪小眼,突然转头,对着我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县城陶家?陶先生是?”老汉自顾疑惑一会,瞬间脸色大变,看了一眼台下的孙虎似乎想到了什么,弯腰鞠躬说:“小先生失敬了。”老汉说完连忙让人退到一边,连带着戏班班主也吓了一跳,招呼人离花旦远远的。   看他们的神情,我强压住对陶家的好奇,慌忙的还礼。台下年长的人大多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那些年纪不大的都很好奇为啥子年纪大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还带着感激。   稀里哗啦。   戏台顶部下起了血雨,除了老鼠还有各种带血的死蛇从上面落下来掉在花旦身上,把花旦淋成了红色。   台上台下惊呼声不断,我也吓得缩了缩脖子,凝重的瞟了一眼戏台顶部,强装着淡定,颤抖着从内衣里掏出一包白纸包着的淡蓝色粉末绕着花旦撒了一圈。   蛇鼠钓尸虫。花旦体内养着虫子?   看到这里我还不明白小姑奶奶在干啥子?那佩姨这两天着重提到关于尸虫的技法算白讲了。   ☆、第16章 赶尸术   年轻的花旦躺在一堆蛇鼠里一动不动,蛇血沾到蓝色粉末,发出刺鼻的腥臭味,人闻着恶心想吐。   戏班班主五十出头的年纪,我连续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他都表示毫不知情。我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对李老汉点了点头,再次凝重的指着地上的花旦说:“如果您知道她这些天的异常反应不说的话,等会真相大白,别说戏班的声誉,可能您这班子人都别想在我们县唱戏了。”   这趟回村正叔让我查消光头的婆娘是无意间吃了腐肉才养出尸虫,还是有人故意养虫?小姑奶奶还小的时候,陶老爷子还没过世,没少喂它吃异虫异物,这才导致二十几岁的小姑奶奶还活蹦乱跳。小姑奶奶对虫子很敏感,如果人体内的虫子不多,它也很难感觉到。小姑奶奶这种做法应该是有人干过,它对面喜欢的食物,才会本能的抓捕。花旦很有可能被人当成了养尸虫的活器皿。   十里铺的村民集体愤怒看着班主,班主抗不住高压,唯唯若若的把花旦近期的反应说了出来。   花旦七岁跟着班主学戏,学了十五年,好不容易才挑大梁,可是前一个多月从临县唱戏回来就出现了恶心想吐与怀孕很像的症状。唱戏的跑江湖,没少被人指点,但也在乎名节。黄花大闺女突然怀孕要是传出去,七乡八县谁还让她登台?   班主说完脚下不稳,还好旁边站的小生眼疾手快扶住他。   “如果真如我所想,您这位徒弟可能没啥事,是被人陷害了。等着看吧……”一大堆被拍死的老鼠和咬死的蛇差不多淹没了花旦,我知道事儿到了紧急关头,咬着脸蛋内侧的肉让自己冷静。   台下的村民早被吓的脸色发白,已经顾不上对班主的埋怨。台上不少人蹲在台边吐了好几回,倒是几个年纪大的老汉强忍着没吐,但也不开口说话怕吐出来。   蓝色药粉有三个作用。粉末沾上血水发出的气味人不喜欢闻,但尸虫喜欢。受气味熏着的肉体,尸虫反而会讨厌。粉末本身对尸虫会具有相当大的杀伤力。这是正叔给我防身用的,专门用来对付尸虫。   嘶……嘶……   其实没有声音,一条条猩红无比的细虫慢慢从花旦鼻子、嘴巴、耳朵钻了出来。台下的人看不清楚,台上的人集体吓的后退,脸色苍白如纸,其中还有人吓失禁。   轰!   小姑奶奶全身脏兮兮的从台顶幔帐上跳下来,震得台上的油布灰尘四起。它神情有些疲惫,眼中更多的还是兴奋,飞快的钻进蛇鼠堆,开始抓虫大业。   从天而降的猫吓的好几人一屁股坐到戏台上,却没有人嘲笑他们胆小。有人本能的想上前,身体做出前倾的意向,小姑奶奶竖着尾巴,柔顺的毛发炸立,发出“唔唔”的威胁声。   我急忙往前一步,做出帮它看着地样子,它才再次展开抓虫大业。尸虫如果暴露在空气中对人没啥威胁,蠕动的速度也慢,如果钻入肉里那是蚯蚓变龙,神通广大,很难抓到。   “老汉快点,叫上十几个人,背对着花旦姐围一圈。”我看到小姑奶奶抓了十六条尸虫,它迟疑了一会,翻得蛇鼠的尸体到处都是,锋利的爪子伸出猫掌又缩了回去,我才想到一个脸红的问题。   尸虫不钻汗毛眼之外,啥子洞都钻,人体除了七孔,还有别的地方啊!   李老汉在我的示意下明白了啥情况,他和台上几人在粉末外围先挡上,又对着台下的人喊:“胆子大的上来几个,你们几个别墨迹了,拿出点血性,别丢姓李的脸。”   几个三十到四十多的爷们被老汉骂的屁都不敢放,颤颤巍巍的爬上台,看样子很不情愿。   “班主,您叫个妹娃……”我走到班主身边,对着花旦下身看了一眼,没再说下去。班主强忍着颤抖叫了几个人,但那些女戏子都吓的连路都走不动,哪还敢动手?   小姑奶奶等不急了,喵叫一声,再次伸了伸爪子又缩了回去,舌头在嘴上打转,始终没下爪子。陶家的教导真的很神奇,陌生人不对小姑奶奶造成威胁,它绝对不会对人动爪子,上次抓大嫂那是她两认识。   人们围出人墙,但是没人敢脱花旦衣服也是白瞎。我也急了,蓝色粉末散发气味的时间有限,没有气味笼罩,尸虫再钻回花旦体内那再也弄不出来了,直到成熟期才会再出来,到时候花旦只有一个结果,死。   我把严重性变个方告诉班主,班主也担心的干着急,最后看着我说:“小先生,要不……”   “对啊!小先生,对付这种奇物,我们都没经验。”李家老汉弄清楚情况,在一帮帮腔。   我连连摇头,打死也不干这种坏人清白的事情。最后一咬牙,我看着小姑奶奶说:“要不,我让它动手。”   花旦穿着戏服,里面还有外衣,内衣,等小姑奶奶抓破衣服,不定时间早就过去了。   两老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一番,都摇了摇头。人老成精真不是玩笑话,他们见我的神情猜不透药效的时间,也看出了时间紧迫。   “瑞芽,你上来。”李老汉呻吟片刻,对着台下喊了一声。   一直在下面紧张我的妹芽,拔腿跑过来,她激动过头的差点摔倒。我见着是她,眉头一凝,撒了个小谎:“七月半出生的妹芽碰不得!子时出生得娃儿都碰不得!”   老汉有些恼怒我杂不早说,着急把妹芽轰走,生怕她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我倒不怕瑞芽沾上脏东西,而是人言可畏,碰过这种异虫谁晓得背后别人怎么说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也有私心。   看着时间过去,小姑奶奶越来越烦躁,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让人围紧了,扒开花旦身上的老鼠和蛇,脱掉她的鞋子,衣服,裤头……小奶奶爪子伸进袜子里抓了一条尸虫,在裤腿里找了好几条,等到小姑奶奶再不看衣物,我知道里面没了虫子,拿着裤子甩了甩,才确定没有。   刚准备帮花旦穿裤子,那晓得小姑奶奶蹲在花旦小腹,放着幽光的眸子顶着花旦那处不放,急的抓耳捞腮,喵喵乱叫。   “妈的……里面还有!”我暗自嘀咕一声,拿出最后仅剩的一点蓝色粉末,迟疑片刻,掏出口袋里的雕刻刀对着指头划了一下,疼得冷吸了一口气。   蓝色粉末配合人血,散发出来的气味对尸虫的吸引力最大。粉末倒在花旦腿上,我把血滴在上面,散发出来的腥臭味比之前脓了更多。   围着的人墙闻到气味,有人忍不住要吐,李老汉挺着有些佝偻的腰杆,嘴里直直的喷出食物,说:“崽子们要吐,都给老子站直了吐。”   老汉这话一出,一圈人吐了一大半,各种异味夹着在一起飘散在空气中,我胃里的东西翻到嘴里,又吞了下去。   这种场合别人谁都能吐,唯独我不能。   黑色的虫头从花旦那处爬出来,快如闪电的朝我射过来,速度实在太快,我来不及反应被它碰到了流血的手指,小姑奶奶紧随其后咬住它,吞了下去。   成熟的尸虫是红黑色,黑色是母虫,看样子这条尸虫被人当母虫在培养,一直藏在花旦身体至阴的地方。   “是哪个赶尸匠拿花旦当活尸养?好狠毒的手段。”我想起关于赶尸匠的介绍,脸色发黑,傻站着小声念叨。看着手指头上的血变黑,心底生寒,这下事情严重了。   赶尸手法之一,让成熟的尸虫钻进死人身体,死人会像消光头婆娘一样倒着走路。活尸也不是僵尸,而是活人被放了一条成熟尸虫到体内,再吃下含有尸虫原菌体的腐肉,让菌体在人体内变异成尸虫,而原本那条尸虫也就成了母虫。最后活剥了这人的皮做成人皮鼓装着母虫,只要敲人皮鼓,尸虫控制着死尸就会跟着走。这个养母虫,做人皮鼓的活人被称为活尸。   赶尸的方法很多,像这种邪门歪道,为世人所容,这也是正叔让我追查消光头婆娘的原因。别看小姑奶奶吃的很爽,一下吃了好多条。尸虫原菌难搞的很,这么庞大的数量,可能是暗中搞鬼的那人或者一群人,一辈子的心血。这次,我比撬了别人祖坟,杀了别人老爹,干了她全家女性……合起来的仇都要大。   我来不及在乎这些,快速给花旦穿好衣服,对李老汉说:“老汉,请您老连夜把花旦送到陶家去,把发生了啥子事跟陶先生详细讲清楚。记住,千万要快,保护好花旦的安全。”说完,我抱着小姑奶奶跳下了戏台,朝远处河沟跑。让母虫沾了伤口,可不是开玩笑的,说不好会毒发身亡翘辫子。   ☆、第17章 掉棺   人群大多在发愣,我火烧屁股的还没跑出打谷场,瑞芽从后面追上来说:“你跑啥子跑?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辣妹子真的狠辣,在我们这很多女芽比汉子都猛,从大局上看男女给人一种阴盛阳衰的感觉。   “小妹芽,你谁啊?我为嘛要给你解释?解释什么?”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解释啥子,手上的麻痹感也抵不住心如刀割的疼,停住脚步玩味的看着她,我声音说的很大,让戏台下的人都能听到。   瑞芽呆了呆,失魂落魄的咬着嘴,颤抖的从腰间的香包拿出半盒烟丢到地上,说:“还给你。”   我十二岁就学会了抽水烟,十五岁开始抽没有烟嘴的旱烟,直到碰到瑞芽,她说抽烟不好,抢走了我半包烟。她抢走烟盒,也带走了我一颗懵懂的心。从那时起,我强忍着烟瘾再没抽一根。   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烟盒,踹进兜里,潇洒的转身,毫不犹豫的对着河沟跑去。   春天的夜风刮过脸颊,好冷。拿回了烟盒,却捡不起那颗跟着她飞走的心。我他妈的是鬼女婿,我他妈的能咋子办?现在得罪了赶尸人,谁知道那人是不是躲在人群中看着?我们不可能有结局,还不如干净利落的一刀两段,免得给瑞芽带来麻烦。   “我送走了你,像送走我自己,爱你爱你爱你,又失去你,留下彷徨的我空自回忆!”我跑向河沟的路上,想起邓丽君这首爱你又失去你,暗自恼怒家里穷,恼怒为何要我冲这冥婚?   一口气跑到河边,连着抽了好几根发霉的烟,回想着和瑞芽怎么认识,一起闹的时光,心里堵的慌。拿出一个拇指大的药瓶,我游移不定的拧开盖子,在黑暗中独自凄凉的笑着,整瓶喝了下去。   母虫身上带着的毒,用中医解释属阴,俗称尸气,我中的还是变异的尸气。这玩意在西医里也不知道是啥子细菌,可能压根检查不出来,反正是人毒。花旦没事那是因为她相当于“病原体”,原本只有一个功能的尸虫再她体内成长为母虫才变得有毒的,母虫不可能毒死她。这瓶药是由许多至阳药材熬制,寻常人喝一滴比吃十只王八还补,正叔怕我遇到麻烦,特别让佩姨给我的。   灌完一整瓶,补药也能毒死人,我抱着死志喝完,也没管内衣里还有各种难得的东西,抱着小姑奶奶一头扎进了水里。   大老爷们寻短见,说我不够爷们也好,是个孬种也罢,我真的感觉好累。   “孙四,不想让家里人为难,已经冲冥婚,该干的都干了。瑞芽的烟也拿回来了,真没啥好活的。憋着气受不如死了算了,好好当自己的鬼女婿。”河水流的很缓慢,背后的箱子漂浮在水面,我心里想着,脑袋埋在水里没有一丝挣扎,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越来越憋闷,死亡的来临没有恐惧只有解脱,终于可以啥也不用管了。意识逐渐模糊,从一种我不明白的角度感觉到,小姑奶奶在我身边游的很欢,她不时爬上背后的箱子上去又跳到水中,玩着跳水。   我看不到,听不到,对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很像晚上睡觉知道自己是清醒但没法动弹的感觉,却又不完全是。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终于啥也不知道了。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可是我没死,再次醒来,我躺在石块上,下半身还泡在水里,小姑奶奶在水中欢快的叫着。我眼前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不对,还能看的到小姑奶奶幽绿的眼睛,它的眼睛好像比以前亮了很多。   呕出一大滩水,肠子都快呕了出来,我才记起自己选择了跳河自杀,湿透了的身子冒出了一身冷汗。   再难熬,再想死,我也不会自杀。要自杀在二叔来要钱的那天晚上就自杀了,何必等到今天?仔细回想事儿的经过,自己喝掉一瓶中药之前,连抽了好几根烟。   烟的味道很怪,还以为是放久了发霉,可能烟有问题!   “瑞芽!希望别是你。”我落魄的念叨着,摸黑爬起身,才知道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手放在眼前也看不到,如果不是小姑奶奶眼中放着绿光,我都怀疑自己瞎了。   “喵!”   小姑奶奶连续叫了好几声,往前远处游了一会,又游了回来,又再次往前游。我看着它的眼睛,弄懂了它的意思,慢慢下到河里,河水最深也就漫过腰,脚下全部是石块。我确定了心底的猜测,自己不在十里铺那条河了。   跟着小姑奶奶走走停停,走得全身虚脱,终于看到一丝光亮,越往前走越亮。小姑奶奶兴奋到一种无以复加的程度,仰着脑袋,喵喵的叫了好多声。   四面都是山壁,没有风却异常阴暗潮湿,喵叫声不断的回荡,就算我熟悉小姑奶奶也忍不住心里发毛。我仔细的寻找光源,始终一无所获,小姑奶奶游到手边磨蹭着,它的身子比上次还烫人。   我也不比它好多少,外表冰凉内里像火烧一样热。如果不是喝了一小瓶大补药,泡在水里,我不被淹死也会被冷死。如果算计我的人,知道我怕毒不死自己跳河反而救了我一命,不知道会怎么想?   “喵!”   这声喵叫不是小姑奶奶发出的,而是石壁后面。小姑奶奶听到猫叫声,在水中蹦跶着,连连回应。   撕拉。   石壁上开了一个门,露出一条向上的台阶,一只全身发白身体比小姑奶奶大了整整一圈的大白猫冲进水里,漂浮在水面,对着我发出“唔唔”的警告声。   “喵嗷!”小姑奶奶对着大白猫嚷了一声,大白猫戒备的看着我,没再表现出敌意。   不一会,眼前出现的一幕彻底颠覆了我的常识,一直二十厘米左右高的大猫已经够了吧?接着从石阶上跑下来了一大堆,我颤抖的数了数,大概有二十一只,长相全部与小姑奶奶一样,唯一的差别在于眼睛的颜色不同。   白花花的一片冲进水里,把我和小姑奶奶包围在中间,全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我差点没吓哭。   它们长的很可爱,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被它们围着,是人都忍不住害怕。   “喵!”   小姑奶奶叫一声,那群猫跟着叫一声。你来我往叫了好半天,其中一只猫游到小姑奶奶前面被小姑奶奶抬抓按进了水里,大猫后脚不停的瞪着水。   其余的猫好像啥子都没看到似得,集体钻进水里,没过一会一只猫含着一条鱼浮出水面,接着相继有猫含着鱼出来,我惊吓的张着嘴,心想,原来不是只有咱家小姑奶奶会抓鱼。   小姑奶奶似乎闹够了才放过被它按在水里的大猫,也一头钻进了水里抓出一条鱼。   “喵!”   由远而近,我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眼花,石阶上真走下了一只和小姑奶奶个头一样,眼睛一样,所有都一样的小猫,只是这只猫给我的感觉很诡异,用一个字形容,老。   对,它身上带着一种暮气,走路懒洋洋的,似乎动都懒得动一下。   “喵!”小姑奶奶含着鱼冲过去,把鱼丢在那只跟它长一样的老猫前,再次跳进水里游了过来。它压根不是因为我在,而是它全身发烫,要泡在水里。   老猫吃完鱼,慢慢的走进水里,游过来在我身上闻了闻,耸了耸脑袋叫了一声,所有大猫都跟着它一起回到了石阶上。   我看着一群猫,一群猫洗着脸相互抓着痒痒看着我,过了很久,我实在受不了河水的冰凉,试探性的走过去,一群猫压根没在意我的存在。台阶只有十多米,我爬到台阶顶部,抬着头,瞳孔大张,全身前所未有的颤抖不停。   四张棺材排在前面,后面跟着十几副棺材,全部直立的掉在半空,下面摆着一块块巨大的牌位,最前面有一块写着陶然的名字。   ☆、第18章 悲鸣   巨大的牌位上写的不是墓志铭,而是写着天香公主陶然,简单至极的六个字。   如蜘蛛结网般的石链,一头连接着山壁,另一头从不同的方位连着着石棺,大腿粗的石链好像长在棺材和山壁上,把棺材支在空中,气势磅礴。超大的空间内只悬挂着十几副棺材,青凉的光柱在山壁上折射往返,聚集在空间顶端一块巨大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乳白色东西上,汇成一道从上而下的青白色光柱笼罩着所有棺材。   我仰着头,呆呆的看着,鬼斧神功带来了震撼,也带来了深深的恐惧。如果是别人的墓,我不会如此害怕,偏偏里面有我媳妇。而在冥婚第二天,我去拜祭过她,见过她的坟。可能是重名,但她左边棺材前的牌位上写着她爷爷的名字,再往左可能是小然太爷,最左边那个牌位的名字这几天我可是如雷贯耳,慈禧太后的御用木匠陶天工。   九根最粗,最大,最狰狞的石链从棺材底部拖着陶天工的棺材,石棺好像站在九条恶龙头上一样,而其余三道棺材仅仅是被八条石链拉着棺身。   “喵!”   正在我出神之际,小姑奶奶屁颠屁颠的跑上来围着前面四个牌位转了转,最后一爪子拍在了小然牌位的底座,顿时轰隆一声巨响,小然的棺材盖咯吱咯吱的慢慢拉开。   拉着棺材盖的两条石链撑着棺材盖慢慢向上移。我全身汗毛、皮肤、血肉、骨骼……塞满了深深的恐惧,机械的转身看向石链那一头,石链还是连着石壁那个位置,只是石链向上在倾斜。   我差点被吓疯,石链向上肯定要拉长的,石链还会长个?   轰!   又是一声巨响,咯吱咯吱的声音停止,我却不敢回身怕看到棺材里有什么?   “喵!”小姑奶奶的喜悦之情无法言语,我慢慢的回身,余光扫到棺材内的景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照片上的小然很好看,几乎和佩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却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然已经死了大半年,棺材里尸体穿着不知哪个朝代的服饰,华美异常。最重要的是尸体没有腐烂,她闭着眼睛站着,眉心画着银色月牙给苍白娇俏的美貌容颜增添了一丝妖异,还有淡淡的香味飘出来。   这种味道我很熟悉,在她房间睡觉点的那种熏香和这个味道一样。小姑奶奶跳上牌位,站在牌位顶端再次起跳,跳进了石棺,小爪子不停抓着小然的脚背,可能见小然没搭理它,它那种喜悦中带上了一丝伤感。   “喵。”   小姑奶奶叫了好久,我坐在地上不停的抖着,看着小姑奶奶朝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我也没懂啥意思,自己已经害怕的控制不了身体。   “喵。”   老猫跑过来添了添爪子,慢慢的走到小然牌位前用脑袋拱着牌位,石头雕刻的牌位纹丝不动,老猫听到小姑奶奶的叫声似乎急了,喵嗷的一声,好几只大猫过来帮忙还是没挤动牌位。   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它们的行为告诉我,它们很着急。小姑奶奶爪子按在小然鞋子上叫唤着,喜悦和伤感中又增加了一丝凄凉。   “不对,有问题。”我见小姑奶奶爪子按在小然鞋子上一动不动,它做着抬爪的动作爪子却沾在了小然身上。   “喵……”   老猫凄凉大叫,退出好远,一头撞在牌位上,鲜血从额头冒出来染红了它的白毛。其余的大猫哀嚎不断,小姑奶奶狂叫着,三只爪子猛蹬,它的前爪却沾在小然鞋上怎么也拉不动。   “喵!”   “喵!”   连着好几声凄惨的猫叫,一只只大猫疯了似得撞向牌位。老猫躺在地上,脑袋流着血,有些呆腻的直看着小姑奶奶,小爪子对着小奶奶抓着,没抓几下,再也抬不起来。小姑奶奶叫的更凄凉,在幽静的空间盖过了一切恐惧,只剩下悲切。   “滚开都滚开……”我忘掉了恐惧,脑中一直回荡着老猫看姑奶奶的眼神,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爬起身轰开还要冲向牌位的大猫,按照它们要转动牌位的方向,我带着疯狂,吃力的扭着。老人教训那些对芽崽不好的父母说猫狗都知道护犊子,你们们连猫狗都不如啊!   老猫这是护犊子!   “啊!”我一声大吼,两手握着牌位边沿,脚下发力,身体靠在石碑上用力,却掰不动石碑。   “喵!”   小姑奶奶叫的更急,声音没了之前高昂,幽绿的眼睛带着人性化的情绪看着老猫,似哭泣。   “小然,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不要让小姑奶奶有事!”我心底祈求着,拿出吃奶的力气转着,四只大猫在下面用脑袋顶着,似乎在帮忙,但毫无用处。   小姑奶奶喵叫的频率越来越低,声音也弱了好多。   我着急的咬破了嘴唇,手在牌位上划开了好大一个口子,也没感觉到疼,怒从心起,放开石碑,带血的手一巴掌正拍在牌位上,像在抽小然的脸。我悲血欲滴的骂着:“你他妈的死了也就死了,小姑奶奶陪你一起长大,没见到它看到你有多欣喜?你要拉人一起死也该死老子,老子才是你这个死鬼的汉子……”   啪!啪!啪!   我死命拍着石碑,血流向刻着的字迹。轰!再一次拍下去,石碑动了,转了九十度停住,棺材下面平坦的石地上升起一道石梯向高高的棺材伸去,不过却停在半中央没再上升。   我稍微发愣,顾不得惊讶,用力的再推石碑,依旧推不动。   小姑奶奶趴在小然脚下,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我看到牌位上的血迹似有所悟,等不及慢慢流血,摸了摸口袋,雕刻刀还在,拿出来对着手心划了一刀,对着牌位上的字抹去,全部涂了一遍。   再推牌位,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牌位又移动了九十度。牌位背后写着我不认识的字,我懒得看,脱下背上的箱子,跑到石梯前握着梯杆往上爬。   “喵。”   小姑奶奶见我上来无力的叫了一声,我伸手刚碰到它沾在小然脚上的爪子,轰隆一声,脚下的梯子快速收了回去,还好我眼疾手快双手搭在石头棺下沿没掉下去。   石棺悬空三四米,掉下去绝对死,因为梯子缩进去之后地上凸出了一排倒刺。   “喵!”   “小姑奶奶乖,没事!我马上上来……”我忍着手上的疼,吃力的说了一声,挣扎着往棺材里爬。以前单手掉在树枝上,能一只手扯几十下气都不喘,可是这次真的太累,拿出吃奶的劲才让下颚超过棺材下沿。   小姑奶奶趴着不挣扎了,一双猫眼看着我,不时眨两下,另一只爪子轻轻刨着棺材底。本来恐怖惊险的情况下,见到小姑奶奶这样,我感觉有种别样的温馨。   “啊!”   我心底默数三声,一声大吼,双手按着棺材底部撑起了上半身,身体前倾,脸快碰到小然的裤腿也没有在意,我慢慢的松开一只手抓着棺材的旁边的边沿,痛苦的爬进了棺材。   棺材能站两个半人,加上小姑奶奶也不嫌挤,我感觉一阵凉气袭来本能的发颤,慢慢蹲下身,用带血的手摸了摸小姑奶奶的爪子想看看情况,血流到它的爪子快速的凝固,小姑奶奶的爪子很简单的抽了回来。   小姑奶奶活动了两下爪子,突然起跳,对我肩膀射来。我接住它,自己身子向棺材外面倒,本能的把重心往内拉,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好死不死的,我的嘴贴在小然冰凉的脸上,冰寒刺骨,嘴和脸一瞬间粘在了一起。   正在此时,棺材石门轰的一声掉了下来合上,吓得我伸手去推小然,手沾在她身上,没一会又能拿开。好像可能大概,我按住了一个不该按的地方,虽然冰冷但软软的,我也不傻,那部位有些那啥……   石棺很黑,一丝缝隙也没有,里面的空气倒是挺清晰的。有空气,尸体杂个就没烂呢?这算不算洞房?我抹黑涂了一点血在小然脸上,嘴唇才慢慢拉开。被关在石棺里,我奇迹般的没有怕身边这具尸体,也没担心怎么出去,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问题。   ☆、第19章 我被死了   漆黑的石棺里特别阴冷。我挨着小然站着,一阵阵凉气从她那边传来,半个身子很快冷的僵住,还好小姑奶奶身体慢慢发热,把它抱在怀里能获得一丝温度。   “喵!”   “喵你个头,再手贱老子削你娃!”   小姑奶奶浑身发热,可它的爪子抓一会小然也会被粘上,然后身体慢慢变冷。要不是感觉它的体温下降,我胳膊还能动,剥开凝固的伤口放了点血,它又得招罪。   我们三在棺材里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循环,小然冻我,我借助小姑奶奶保温,小姑奶奶借着我的寒气降温。   我反复试验过了,棺材里面没有机关,没法跑出去。有过一次死亡的经历,也没啥好怕的,有小姑奶奶陪着聊天,死亡这段路也不会孤独。   死没啥可怕的,可怕的是孤独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贴着小然睡着了,冷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和她半边身子粘在了一起,这次我没再放血。粘着就粘着吧,分开了难道能出去?   迷迷糊糊的,我又睡了过去,又不知道睡了多久。如果不是粘在小然身上,不定我得软趴下。反倒是小姑奶奶跟个没事猫一样,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懒猫,睡的很爽,它也不知道肚子饿。   “轰!”   我被阵阵轰鸣声吵醒的,脑子有些木讷,迷糊的张开眼睛,见到一幅绝对称得上恐怖的奇景。   拉着石头棺材的石链纷纷动起来,每个棺材像莲花一样绽放,棺材里的尸体显露,集体保持着生前的模样闭着眼睛站在棺材底部,棺材顶成了聚集月光的收集器把月光反射在他们身上。   月亮,圆圆的月亮,空间顶上那玩意就像挂在天上的月亮。   光洒在我身上没啥感觉,反倒让我和小然沾在一起的身体分开。我抱着小姑奶奶直板板的从棺材底部掉到地上,还好下面已经没了倒刺,我也没感觉有多疼。   “嘶!”   陶天工穿着九龙黄袍,陶家直系男丁都穿着九蛟青袍,后面那些棺材里站的全部是女子,有老有少,还有几岁小女孩。我倒吸一口凉气,扫过后面那些人,发现了两座空棺,前面写着正叔和佩仪的名字。正叔是直系男丁,他不可能站在后面,小然站的地方应该属于正叔。正叔这样做,如果站在这里的人在天有灵一定会骂正叔大逆不道!   他们只是不腐烂的尸体,并不是传说中的僵尸,小然的尸体还是老样子。他们能站着可能是身上有啥子东西相互间形成了一种磁力,我如此想,是我从绽放的石棺中掉下来,像是被轻轻推开一样,之前沾着,又被推开,很像录音机里的磁铁。血似乎能切断这种磁力,但我不敢实验,也没力气实验。   躺在地上,我身体慢慢恢复知觉,除了轻微的疼之外,最严重的感觉是饿,像一个月没吃饭似的。   “喵!”小姑奶奶倒是爽了,睡觉睡到自然醒,它从我胸口坐起来舔了舔爪子,慢慢的洗了把脸,抖了抖脑袋从我脸上踩过去,跑到沾着老猫血的地方转圈。   看着它,我的情绪跟着低落,不过我很快光荣的饿晕了。   再次恢复知觉是在河里,感觉身上压着东西,身下有啥子抬着,没过一会,看到了天上的圆月是外面的天空。河水缓慢的流着,两个汉子埋头走在河道边,黑暗的河中突然浮起一道虚影。   “那是啥子?”   “我的妈呀,鬼抬尸。”   “鬼啊!”   颤抖的呼喊让我彻底清醒,小姑奶奶站在压着我的小箱子上玩尾巴,于是躺着没有动。十几只大猫把我抬上岸,放到岸上后,它们啥也没有表示,集体无声无息的钻回了水里。   “喵。”   小姑奶奶抓了几跳鱼,在一边吃着,它自己吃一条,往我身边砸一条,似乎是分给我吃的。我肚子实在太饿,软绵绵的感觉不到一丝力气,到了这程度,不吃生鱼,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我好不容易翻过身摸到一条鱼,对着细鳞,闭上眼睛咬了下去。   十五月圆。我哥是春分那天结婚,第六天回门那应该是月末,距离我跳水自杀最起码过了半个月,为什么我还活着,我自己也不知道。可以用科学解释一小部份,低温低消耗的情况下,人半个月不吃不喝真不会死,也可能和我喝了一瓶子大补药有关。   我弄饱肚子,躺地上休息,小声说:“老子也跟你做了一次猫,喵!”   借着月色仔细观察河道,看着远处的天坑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我不知道怎么进的墓,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的,但是那奇怪的墓绝对在天坑山里。同时我还发现了一个小问题,这里过了我们村好几里地,得往回走。   路过一个小村,我小心翼翼的摸进别人家厨房,拿了点吃的带走火柴,顺便在院子里收了两件衣服,留下二十块被水打湿却没烂的钱,无声无息的摸出了院子。   “谁?”   我刚走到小村打谷场换好衣服,准备弄点桔梗去烤火,棉花的桔梗耐烧,老子还没扯动桔梗,旁边茅草堆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轻轻踢了踢小姑奶奶,它很配合的叫了一声。   “破猫……真他娘的扫兴。”   “老娘还以为你多能干,水牛没力怪田太旱……”   女人不爽的话还没有说完,齐刷刷的三个手电筒突然打开,对着茅草堆射去。我轻手轻脚的蹲下身,借着灯光看去,一对狗男女被五个拿着农具的汉子抓了个正着,其中一个汉子愤怒的冲过去,抡起手对着妇人两嘴巴一脚,打得妇女连连求饶。另外四个汉子二话没说,围着偷别人婆娘的汉子一阵毒打。   有人唠叨说贼呢?却没人再搭理。看来我做贼的技术还不到家,他们这是出来想阴我,结果碰巧来了个抓奸。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们走了,我嘚瑟的笑着,也没敢再点火,继续往村里赶。   离肖家台还有半里路左右,有一条大道和一条小道都能过去,所谓的大道也就一米宽,小道的刚够两只脚走,我刚踏上小路隔着枯枝新叶看到大路上人影晃动,听到有人说:“虎子你也算一条汉子,瘟神老四都不承认是你们孙家的人,再说人都死了,你还为他争啥子气?”   几个人对着村外杉树林走着,老孙家和肖家台的年轻如果相邀打架,一般都在那片林子里,看这势头是虎子哥跟人杠上了。   “格老子的,谁说老子死了?你他娘的活腻歪了是不?”我调头跑上大道,虚弱的盯着村长儿子和消恒山,点着他们直接开骂。   不用我动手,村长儿子和消恒山吓得掉头跑,虎子哥见着我也是一脸害怕,颤抖的问:“瑞芽哭着说你掉进河里被冲走了,十里铺也有人看到你跳进了河里,老四,你到底是人是鬼?”   消家台还有一个没有走,那小子叫消剑,他自个取名叫消十一郎,寓意是跟别人小媳妇情投意合。   “十一狼,你要跟我练练?”我摸着肚子,咳嗽走过去,靠近十一狼打趣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顺便动了动手脚。如果我身体不虚,也不会耍手段,虽然这小子算消家台年轻一辈最有种的,两个他,我都能打的满地找牙。   “啊!”虎子哥傻傻的站着,突然被我踹了一脚,从地上爬起来说:“老四你干嘛踹老子?”   “踹你问老子是不是鬼?就算是鬼,老子还能害兄弟哟?”我诡异一笑,转而又看向十一狼,问:“我是鬼吗?”   ☆、第20章 以强压弱   十一狼刚表现出不屑,催促着要打快点打,别像个婆娘磨叽。   “是吗?其实世界上是有鬼的。我头七回魂,回来清算所有的账……”我没等他做出反应,低沉着念叨着:“倒!”   十一狼应声而倒把虎子哥吓了一跳,他像见鬼了一样,后退着,看着我的额头说:“老……四……你到底是……呸……你再喜欢我,也别摸我啊?咱们可是好兄弟。”   村里的说法,被鬼摸是会生病的。只是他这话有歧义,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摸你大爷!”我被气乐,抬脚虚踹,踢得他连连求饶。他从地上站来说:“真不是鬼啊!对了,摸我大爷,那不是你爸?不过,你额头啥时候有的胎记?”   “锤子,老子出生没有胎记,就算现在有也不是胎记。”我摸了摸额头,不疼不痒也没当回事,心想可能是在哪里撞的吧。虎子哥连忙摆手,结巴的说:“老子不是那个意思,是说像个胎记,青色月牙,你在那儿撞的,想当包公当疯了吧?”   我像被电了一下,全身发抖,想起小然尸体额头的银色月印,心儿噗噗狂跳,这事太邪门了。恒山和村长儿子从远处瑟瑟发抖的跑回来,嘴上嚷着有鬼。   他们是被田里闪来闪去的影子给吓的。影子不定就是小姑奶奶在抓田鼠,小姑奶奶这一路几乎都在猎鼠,它也不吃,好像在发泄什么?或许它还惦记着老猫吧!   问他们弄清楚几个问题,我顿时火冒三丈,让虎子哥背着箱子,我虚弱的往大队部跑。   消光头抽羊角风死了,坐实了我台基邪门。光头媳妇倒是救活了,她啥也不说只知道下地干活照顾孩子,消光头的丧事也是消家台的人办的。她像变了个人,肖家台的人都说被我弄离了魂。   等十里铺好多人说见我跳进了河里,找也没找着,半个月不见全以为我死了。正巧春耕这些日子一滴雨也没下,村里有些急躁的人开始怪我冲冥婚,起先只是随口发泄,后来说的人多了,这事也怪到了老子头上。   死人和收成是两件大事,其余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小事也往我头上栽,越说越邪乎。   肖家台以及老孙家的一部份人,忙完一天的农活,半夜不睡集合在大队部,嚷着把死鬼孙四这个扫把星赶出村,踢出孙家族谱,不然他们今晚都不回去了。   虎子哥之前在大队部闹腾,被大人轰了出来,他才点着肖家台年轻一辈要打架。   “都是我没用,他们都说我娃小,懂个啥子?没我说话的份……”走到半路,挣扎了好久的虎子哥,跑到我前面低着脑袋愧疚的说着。我没等他说下去,已经知道他是啥意思,皱着眉头说:“我不会跟二婶较劲的。”   突然,虎子哥跪在地上,我怎么拉也拉不起来,他说:“老四别拉!你冲冥婚孙龙那傻逼才有钱订婚,孙二娘还帮着外人说你的不是,我真想拿刀抹了他们的脖子。虎子哥替他们给你磕头了,是他们对不起你。这次,不用顾及我的想法……我不去了……”   虎子哥八岁烧了厕所,爷爷正在里面蹲着,他被爷爷用竹条打的满腿青肿,说只要他去跪神坛就不再打他,他硬是没跪。连父母都不肯跪的家伙,偷偷为他妈和大哥给我下跪了。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啥,肯定很不好受。   “老四,哥这次不帮你打头阵了,我对孙二娘下不去手……”他起身把箱子放在地上,朝远方跑了几步,跑回来说:“你有钱吗?我没烟了。”   “滚!有多远滚多远,记得给我留五块钱……”我摸了摸口袋还有沾在一起的十块钱给他,有些沉重的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   他拿着钱连滚带爬的跑了,我叹了口气,暗想这货又得睡茅草堆醉一夜了!   村里大队部是一个宽敞的大房子,肖家台和老孙家的人站着、坐着、蹲着……中间却泾渭分明。村长是消家台的,书记是老孙家的,我推开大队部的门,两位老人正跟两个村官商量着啥子。   “孙四?你没死?”幺爷眼尖从椅子上起来,快速的跑到我耳边说:“陶家找你都找疯了,那边也出了点事,这事你应该清楚。这边的事儿幺爷扛着,你爷爷也没话说。”   能有啥子事?还不是关于尸虫的问题。   大队部的人炸开了锅,爷爷的拐杖在地上杵了杵,说:“混账东西,消光头媳妇的事跟你有没关系?”   我懒得搭理他,想了想说:“大伙讨论的事,我都听说了。也不想跟你们多说,只说几句话。”说完,我笑咪咪的看着村长,说:“如果我真是个死人,还被你们消家台逼着踢出了孙家族谱,孙书记连姓孙的一个死人都护不住,他这书记也不用当了。可是他护着的话,老孙家自个内部也会有意见,好算计!你也别瞪眼,村里这些事你们闹了好多年,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只是大伙有口吃的,懒得计较。”   消家台的人纷纷开口骂我是丧门心,不懂礼节的玩意。爷爷暴躁的起身,严厉的呵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孙四,给老子跪下。”   “怎么?话都不让人说了,村长好手段。”我无视老孙家的反应,扫了一遍消家台的人,最后又看向了村长。村长站起来,说:“孙家小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消家台的人这才慢慢住嘴,不善的看着我。   “我懒得管村里的勾当。我想说的是那些在背后损伤老子的人听好咯,老子不是以前的孙四了,是鬼女婿,在十里铺灭了一窝虫子。人在做天在看,一个个不怕断子绝孙,有胆子再让老子听到一句不好听的话试试?”我冷漠的扫过所有人,挑着眉毛,默不出声。   大队部一下静的落针可闻。   爷爷一拍大腿,用拐杖指隔空指着我爸的面门,说:“这是你教的好儿子,祖宗中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孙、消两个族老对视一眼,带着害怕,齐刷刷的看着爷爷。爷爷走出两步,手指颤抖的点着我说:“不孝子孙啊!不孝子!给老子跪下,你这是要逼死老子……”   “您是要跟我讲礼呢?还是跟我讲情呢?情礼,情礼,如果您是个老古董只讲礼,不讲情,我会骂您迂腐但也会敬佩您守礼。偏偏您喜欢拿礼来压我,对我又讲偏情。您如果真要死,我也不拦着。”我不屑的瞟了一眼爷爷,无视了父亲,一旁几次要说话的二婶始终没机会说话,我又说:“孙家族谱我也不想呆了,以后老子跟姓孙的没有一点关系,包括他。”   我强忍着心里的颤抖,一脸绝情的指着父亲,呆了一会,我转身走到大队部门前再次停下脚步,说:“村里那间鬼屋我要了,那个台基以后是我的了。记住,老子的户口在村里,现在的时代不同啦。”   至始至终,我没给一个人发难的机会,留下一屋子人傻站着。我孤单影只的往那间破房子走着,忍不住又流出了眼泪。   事到如今,我主动提出离开族谱,才不会让任何人为难。绝情的和父亲划清界限,想找我麻烦的人,应该不会为难家里人吧?至于村里跟着起哄的人,我也没怪他们,谁活着都不比谁容易,给写警告就行了,没必要往死里压。   “横者,用以己之强压彼众之弱。佩姨,你没想到我学的这么快吧?还对付的是村子人。”我走到鬼屋前,看着长大远处的小村,又看了看小河对岸的坟头,盯着月亮自嘲的笑着。   无尽的孤独袭上心头,感觉好冷。   “小姑奶奶,能别破坏难得的气氛吗?”一只好大的田鼠从屋前大槐树上砸在我身上,我忍不住指着树上的白猫大骂。   ☆、第21章 怒意翻腾   我搬了一捆茅草,丢在破烂的鬼屋,躺在上面想事。小姑奶奶再次展现它的威风,把烂屋里掀了个底朝天,蛇虫鼠蚁被吓的鸡飞狗跳,来不及跑的都被它灭了个精光。   “别这样,戾气太重了不好。”我细心给小姑奶奶清理脏乱的白毛,也不知道它懂不懂,看它这样我挺心酸的。   “喵。”小奶奶动了动耳朵,飞速冲出去,没一会听到有人摔倒的声音。   幺妹抱着被子,一旁的小铝锅和黑乌乌的罐子倒在一边,她缩着小身板,惊恐的踢着脚边的死老鼠,她胆子一直不大,却强行忍着没叫出来。我走到她跟前,一脚踢翻吃的东西,呵斥说:“谁让你来的,给我滚回去。以后,我再不是你四哥……”   “四哥!”幺妹忍着眼泪,胆怯的喊了一声。   “这方面五十米,谁他妈的再踏进来,有个啥子好歹,只怪他命不好咯。”我心疼着幺妹,恨不得把黑暗中的人全部弄死。   铝锅里倒出来的吃食冒着热气,都是我喜欢吃的,这肯定是母亲连夜做的。小姑奶奶跑的方向不是幺妹这里,可能还有人,而看幺妹的表情,说明她这是偷偷拿来的东西。   她怕啥子?用脚趾头想,都晓得这些日子家里受到无形压力肯定很大,压力的来源绝对是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啊!”   “嘶!”   “哼!”   连着三声惊呼和喊疼的声音传来,村子不大,听声音我就知道是谁了。   “孙龙,信不信老子废了你?”我没管消家台的两人,盯着正前方一颗槐树后面,怒血冲头差点没暴走。消家台的人抓着老子不放,那是老子刚把大伙都知道的事拿到了桌面上讲,打了村长的脸。你他妈的跑来搞啥子?   不一会,小姑奶奶回来,跳上我的肩头,看着黑暗处发出“唔唔”的声音。   孙龙捂着胳膊走出来,消家台两个二十五六的汉子也黑着脸出现在我眼中。   “老子往哪站还要你批准?死丫头敢偷偷给这扫把星送东西,你们一家子都不想在村里过了吧?”孙龙有些怕我,弱弱的顶了一句,转而指责幺妹。   “喵……咪……咪……”   我把小姑奶奶从肩膀上抖下来,对着消家台的两人发出攻击指令,小姑奶奶全身炸毛冲了上去。我自己踉跄着脚步朝孙龙跑过去,抡起有些无力的手抽他。   小姑奶奶除了可爱,别忘了它还能屠蛇。它不伤人,不代表它不能伤人,佩姨告诉过我让小姑奶奶抓人的指令,我一直没打算用。   “咳咳!”   软弱无力的一巴掌抽在孙龙胳膊上,他一甩手,我往一旁踉跄几步,不停的猛咳。   “孙四,自己滚出村,村里当啥也没发生。你死赖着不走,别怪老子不客气。”孙龙一脚把我踢翻在地,对着我的大腿又踹了一脚,他之前那种害怕烟消云散,转而成了一种发泄的快意。   “咳咳!”我咳嗽的爬起身,拍打着身体,低着头说:“大堂哥,你别逼我做出亲者疼,仇者快的事情啊!”   说话的时候,我装着脚步虚浮要平衡身体,挥舞了两下手臂,在指头对着他的时候,掐破了左手指甲缝里一个小固体。右手指甲缝里是迷药,人闻着就倒,对着十一狼已经用了一个。左手里是毒药,不会让人死,但是除了佩姨没人能医好,具体症状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佩姨在我指缝涂进这些药的时候,特别嘱咐过,千万要慎重。   “你倒是让我疼……”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凄凉的哀嚎声不断,在黑夜里传了好远好远,吓得他连连侧目。孙龙颤抖的把我绊倒在地,踩着我的脸说:“快让你那只破猫停手,不然老子踩死你。”   他在威胁我,可他的腿却在发抖。比起虎子哥,他真的差很多。   “啊!”   凄凉的叫声不断,随着夜风飘向小村,不知道会吓到多少村里的小孩。我被踩着脸的怒意,也没他之前骂幺妹,威胁我家带来的怒意深。   虎子哥看来知道些什么?所以他才说不管我怎么闹都不用顾忌他的感受。   手电筒由远而近,肖家台和老孙家的汉子来了不少,一年四季连白天都很少人踏足的鬼屋附近,第一次这么热闹。   “咪!”   小姑奶奶随着我的声音,从黑暗中回来,隔着老远用它的方式威胁着孙龙。它放着幽光的眸子一直盯着孙龙的脖子,两根胡须上下抖动着,只要我啃一声,它绝对会给孙龙致命一击。   不是臆想,小姑奶奶绝对能做到。   “孙龙咋个回事?没伤着吧?”二婶跑在最前头,见她儿子踩着我,关心的看着他儿子。转而对幺妹说:“臭丫头,谁让你来的?你想害多少人?”   轰!   二婶的手刚扯了一下孙龙,孙龙露出痛苦的表情,瞪着眼睛倒在地上,他眼珠子能转,嘴巴张合着想说啥却没法开口。   “咳咳!”我再次咳嗽两声,艰难的从地上起来,看着地上的孙龙小声说:“二婶啊!孙幺妹好像是你亲侄女吧?算了,跟你说也对牛弹琴,自个跪地上抽嘴巴子,什么时候我心里舒服了?心情好了,不定会救救我这个大堂哥,不然你准备他一辈子挺尸吧!”   看来事情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我已经退了再退,都跟自个家划清了界限,还有人不肯罢休?那别怪老子心狠了。我扶起幺妹,蹲下身爱怜的拍打着她身上的泥土,说:“别怕,有四哥在!谁他妈的赶动咱们家一根毛,老子做鬼也灭他满门,包括姓孙的。”   轻声安慰着幺妹,幺妹哇的一下大声哭了起来。我帮她擦着眼泪,后面的音调越来越高,是故意说给已经围上来的人听的。   “大龙,你咋子了?别吓爷爷!”爷爷杵着拐杖,探了探孙龙的鼻息先是松了口气,又拍了拍孙龙的脸,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念叨了一小会,爬起来骂:“无情无义的东西,你把大龙咋子了?他是你亲堂哥啊!”   爷爷在地上跳着脚,我很想说,我不是他亲堂弟了?您不是我爷爷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懒得跟这个偏心的爷爷说话。   幺妹用她娇小的肩膀撑着我,怒视着爷爷和二婶,我看到幺妹的眼神,手放到背后,又缩了回来。   我身上很多小玩意在水中泡的失去了作用,除了指甲里凝固的像指甲壳一样的药粉还有几个拇指大小的药瓶,最后只剩下腰上的大杀器。   不说啥子鲁班,仅仅说陶天工是清庭御用木匠,正叔祖传的巧技绝对不是假的,正叔给佩姨防身用的一个小匣子里放了很多针,而佩姨偷偷炼上了毒,放出去绝对能杀一片。   单纯的幺妹露出这种神情,让我真的想杀人。他们到底干了啥子?   “四娃,求你了,放过大龙吧!要抵命,二叔给二娃抵命,你别……”二叔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老泪横秋的不停磕头,脑门在结实的泥土上撞的咚咚响。   二娃?二哥!   “幺妹,二哥咋个了?”我低着脑袋,咬着牙,不敢相信的问。   幺妹嚎嚎大哭,伤心的把事儿大致的说了一遍。   二哥对邻村一个妹娃有朦胧的好感,大龙这个狗日的告诉女芽家里说,二哥看上了他家闺女,而咱们家出了一个鬼女婿,别让妹娃跟二哥有来往。这不,妹芽家用一个星期给妹芽办了婚事,男的那头发现妹芽那啥没流血找上了女方,妹芽受不了指点上了吊。二哥正伤神呢?孙龙在村里传二哥坏了妹芽清白,木讷的二哥偷偷喝了农药。   “妹芽是不是叫黄秋菊?”我看着幺妹点头,五内俱焚,阴寒无比的盯着地上的孙龙。孙龙这小子喜欢沾花,他跟黄秋菊鬼混,被我和消十一狼偷偷撞上过,怎么说孙龙也是孙家的人,我还威胁十一狼让他保密,不然把他睡别人小媳妇的事情说出去。木讷的二哥怎么会看上那个女人呢?我咋子一点苗头都没察觉?   “怎么招?你克死了你哥,还想要咱们大龙的命?老娘跟你拼了。”二婶魔怔的扑了过来。   ☆、第22章 洗冤   啪!   我从没打过长辈,以前也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对长辈动手,这次,我毫不犹豫的抽了二婶一嘴巴子。她撒泼的扯着我的衣服,我给小姑奶奶打声招呼,见人攻击我的小姑奶奶早蓄势待发,它四脚起跳,白色的身影划过黑暗。   二婶脸上几道恐怖的爪印,伤口流着殷红的血,伤口边沿冒着淡淡的黑气,在夜里很难发现。小姑奶奶再次起跳,我见二婶已经松手,阻止了小姑奶奶。   消家台的两个汉子被小姑奶奶抓破了相,满脸乌黑,早晕死了。消家来人纷纷吓得脸色大变。   最先来的三人,孙龙转动着眼珠生死不知,另外两人晕死过去,所有人倒吸着凉气看我的眼神带上了敬畏。二婶摸了摸脸,吓晕了。   威胁的话再多,也没有三个活生生的列子让人害怕。   “走,回家!”我强压下心里的怒意,摸着幺妹的头,等小姑奶奶蹦上肩头,往家里走。事儿再急?也急不过我去看老二的心。我走出两步,停下脚步,说:“二婶,二叔,爷爷……还有消家台的人,都给老子听着,现在来的了人最好一个都别走,谁走了,也许老天爷心情不好,让走的人,家畜不安,人事不宁。等老子去问问二哥,到底咋回事,再跟你们一个个把账算清楚,与这事有关的一个也没想跑。”   鬼屋附近本就荒凉,从小沟吹来阵阵阴风,河对岸那一堆堆没碑的老土坟给阴冷的气氛更增添了一丝鬼气,人也被我的话给吓住了。   回到家,家里一片死寂,挂着黑条白布,二哥的尸体已经被拖去埋了。没成婚的年轻人死亡算夭折,入葬不会请亲戚相送,都是自家人弄口棺材,找个地默默埋了。至于如今的火葬,九一年才开始在局部地区实施,九几年末才传到我们这,这之前都是土葬。   “当家的老汉,给我滚出来。”   我踏进院子一个人影也没有,一阵咆哮,点名道姓的骂父亲。   大哥大嫂、三姐、老五伤心的走出来。母亲满眼血丝脸上还带着泪痕,父亲呛着烟,勾着身体从房里出来。一家人都没有睡,却没一个人吭声。   “你……你……你……”我轮着手指头点着兄弟姐妹,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咆哮着:“你们都瞎眼了吗?二哥有问题你们一个人也没有发现?老五,二哥跟你一起睡,你不知道他有问题?”   “四哥,不怪他们,你知道二哥是个闷葫芦,啥事都藏在心里,他只跟我说过……”幺妹再次嚎嚎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滴。   “不怪?不怪他们,我去怪谁?孙龙那狗娘养的东西说二哥的闲话,哪个去抽过他嘴巴子?只要你们有个人站出来帮老二出头,就算不抽人,帮衬着说几句,老二感觉有家人在,他真舍得死?我敢肯定你们一个个啥都没说,是吧?”我蹦起来指着父亲。“家和万事兴,我去你的万事兴,你当时是不是又再想,二叔家就两个崽,二叔也老实,村里人说说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二哥会走极端?你儿子就是被你二弟的儿子逼死的……”   我疯狂的冲过去,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抽的啪啪响。我也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丝,弯着腰,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   父亲没有躲,硬被我扇了一巴掌。一家人谁不晓得谁的性格?父亲啥子都往心底装,不打他,他过不去这个坎,不骂他,他这个当家的也就废了,不定会内疚死。   二哥最傻了,我被水蛇咬,他个傻逼用嘴吸。那时还没有老五,我要吃西瓜,他闷声不响的去偷,被狗咬了,把瓜递给我,他木讷的只说了两个字,么事。谁知道他被狗咬?   上面的哥哥只比他大一岁,老二是杂草。下面有弟弟妹妹,老二是爹妈。干活跟老大一样多,干嘛都得老大排在前面,连结婚也得轮后。   “四娃,你怎么了?别吓母啊!”母亲着急的过来扶我,我轻轻的推开他,红着眼,颤抖的指着父亲,说:“老子不用问,也能猜到爷爷跪在你面前哭鼻子,说孙龙是你亲侄子,反正好多人看我跳了河,已经被淹死了,于是老二就是被你家老四克死的对不?往死人身上推,坐实孙龙母子说老子是扫把星的谣言,免得说他逼死了你儿子对吧?”   “你他妈的儿子再多,也经不起这么个死法啊!老二死了,老四走冥婚那天也死了。还有老大,老五……”我转身指着老大、老五,又晃向三姐,幺妹,直挺挺的喷出一口血,说:“这个家里如果再少一根毫毛,再被人嚼舌根,你还窝囊的顾全大局,想啥家和万事兴,不做当家的该做的事。你的好二弟满门,你的好父亲……统统的全部,都得跟那一窝鸡一样。”   嗖!   鸡笼里的鸡来不及发出声响,见血封侯,全部扑倒,连挣扎都没有。也没人发觉我在弯腰的时候把背后的小匣子藏进了袖子,对鸡笼放了一批针,小匣子里面还剩下两批。   母亲吓傻了,父亲脸色发白,眼角滴出了泪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过他更沉默了。我知道他现在比我更难过,但总比他自己暗自乱想好过的多,等事儿过去,他会轻松不少。   “老大,老五拿着锹,跟老子去抛老二的坟,把棺材放到二叔门口。死人发火,全村人死光,老二这官司也得打下去,不能让老二死不瞑目,死了还帮人背负着坏人家妹芽清白的名声。”我捂着嘴咳嗽几声,对着父亲说:“你来不来?别给我说人死为大,老二生前没看到家人帮他出头,死了看着他老汉为他洗冤,也能含笑九泉了。你认为你二儿子能做出坏别人妹芽清白的事吗?”   母亲似乎明白了啥子,几次想转头看父亲,她都强忍着没去责问。   二哥的坟埋的不深,一家子拿着锹刨出来,抬到二叔家门口放着。我身上粘满了泥土,靠着薄薄的棺材抽上了父亲的烟,让老大去喊二叔家的人。好几个小时,一大伙人还真站在鬼屋那边,一个也没敢跑。   人群纷纷到来,看到二哥的棺材,集体恐慌的后退,抬着孙龙的本家两人差点没把他摔在地上。   “瓜娃子啊!你咋个做这种事情哟……”爷爷见父亲杵着锹,拿出老爷子的架势教训儿子。父亲有脾气但很孝顺,这次他杵着锹往前头走了一步,说:“咱家老二死了,做老子的得让他走的安心。孙龙说我家娃儿坏了人家女娃的清白,这事得说道说道。”   “不孝的东西,你跟这个丧门心闹啥子啊!”爷爷急的跳脚,年纪大的族人也纷纷开口指责父亲的不是。棺材从坟里刨起来,那是大忌。   “咳!各位孙家老汉,孙二活着能受苦,但死不能蒙冤。”我一根烟抽完,再次咳出血丝,对着消家台的人说:“想让那两个被猫抓的人没事,把消剑,消十一狼给我找来。关于坏妹芽清白的事,到底是谁做的?他是很好的证人。”   消家台的人原本不动声色的站着,有个中年人屁股着火的往消家台跑了回去。等他背来十一狼,十一狼见我像见了鬼似的,差点没吓哭。看来他被我整晕,还有阴影。   “黄秋菊是被孙龙弄的……去年夏天我跟孙四约好打架正巧在林子里看到他们两在幽会,我还给恒山和篓子讲过,他们好像还告诉过几个好兄弟……”十一狼原本不想说,我对着他张合几下嘴巴,他吓的把啥子都抖了出来。   消家台的人做证威力比我说破嘴皮子都足,谁让消家台跟我不对盘呢?一个十一狼可能不能信,没想到他没守信告诉了一伙年轻人,这下证据更足。   清醒过来的二婶刚要撒泼,听到这些再次晕了过去,看样子她知道这事。   “老大……不懂事啊!家丑不可外扬……小四不懂,你一把年纪咋子也跟着折腾,你这要咱们这一房人走路把头扎进咯吱窝……”爷爷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   ☆、第23章 诈尸   村里人本质淳朴,不会说一套做一套。谁好,就说谁好。谁坏,都会说那人不好。老二的事情真相大白,老孙家的人对二婶和孙龙都表现出了厌恶。如果是在平时,不定有人戳着二叔家的脊梁骨骂,但这个时间有些不对。   夜已经很深了,清冷的月光照在人身上有些冰凉,众人被我在鬼屋那边一吓,一副棺材摆在眼前,是人都会感觉不自在,心底发麻。   “老四啊!二叔给你跪下了,啥子都是二叔的错,你放过大龙吧……要抵命,二叔帮他抵命……”二叔温情的看了看靠在墙边的孙龙,对着老二棺材冲来,眼看一头要撞上棺木,我咳嗽的挡在了他身前,说:“冤有头,债有主。孙龙能不能活着得看老天爷的意思,您这一头撞死也是白死,虎子哥咋办?”   绝情的话在幽静的夜里随风飘荡,旁人脸色发白,眼中流露出了不忍。村里人能唾弃孙龙不是东西,但谁也不忍心看着他死,这就是那个时代的人。   “老四……哎……”父亲过来扶起二叔,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   咚!咚!咚!   我用手敲着棺材盖子,每敲一下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向要后退。   “老二,走好!”我沉默了好久,微低着脑袋,阴郁的看着消家台的人,说:“看到了吧?那是我二叔,那是我大堂哥,那是我亲爷爷,老子能六亲不认。”   消家台的人吓得后缩,屋前围满人的空地再次寂静的毫无声息,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吱呀!咔咳!   压抑、阴寒、恐怖、害怕的环境中,响起像老鼠扣柜子的声音,声音的来源在棺材前头。我也被突来的声音吓得一惊,旁人更是不堪,有人惊恐的双腿打摆子。   声音越来越频繁,棺材那一头正对着墙壁,离墙只有二十多公分,在黑夜里行成了视觉死角。惊恐的目光齐刷刷朝那边看去,我好像能听到旁人的噗通的心跳声。   “消家台的,都记好我今天说的话……抬着那两个人回吧,他们白天多晒晒太阳,过两天就没事了……”我保持着阴冷,话语在扣棺材的声音伴随下,没人敢和我对视。   不知道何时起,我身上也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不自知。消家台的人如逢大赦,大多背着良心对我点了点头,慌忙逃离。   东西扣棺材的声音还在响,老孙家的汉子们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包括年长的老人。   “孙家老汉,我退出了孙家族谱,以后不是血亲也就只喊一声老汉了。”我严肃的说着,朝棺材头走出,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人们的心坎上,他们的脸跟着抽搐。   “喵!”   老子刚接触黑暗的死角,小姑奶奶突然转头,幽绿的目光射来,老子的心差点没被吓出来。它的爪子还拼命的刨着棺材头,不时把耳朵贴在上面听听,如果用猫的思维方式看,它做的事情非常严肃。   猫抓老鼠都是这种神经兮兮的样子,试探里面的动静。   小姑奶奶刨着棺材,像抓在旁人心坎上,他们本能的往一起靠拢,父亲略带胆怯的问:“老四咋子了?”   我没说话,看着小姑奶奶发神经,见它坚持不懈的干着,我突然抬头,吓得众人狂吸冷气。   “老二埋了几天?”我答非所问无比凝重看着父亲,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异常荒谬的想法,老二会不会没死?在棺材里沉活了?   相传隔壁镇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婆,吞农药自杀,在送葬那天突然活了过来,吓倒了一批人,这也不是没发生过的。   “一天一夜,你娃想弄啥子?别婆婆妈妈的,爽快一些……”父亲扶着二叔,看着族人扶着爷爷,他带着情绪发泄着。我想干就干,走到老大跟前在他耳边说:“去幺爷爷家把锤子和锉子拿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拿过来。”   老大啥也没问,拔腿就跑,一行人见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搞啥子都发咻的看着棺材。很快,老大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来,我接过锉子对着棺材盖和棺材连接的细缝插进去,抡起锤子就是一下,先把薄薄的棺材凿开了一个小洞,让空气进去一点。   “孙四,住手!”众人从愣神回神,本家老人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激动的拉着我的胳膊,劈头盖脸的大骂:“你娃自个出了族谱,二娃是好样的,被你从地里刨出来那是还了他的清白,你再开他的棺,让他不得安息……你安的啥子心,好毒的娃娃……”   啪!   父亲轮起手一把掌抽在我脸上,打得我神魂颠倒,我扶着棺材软倒在了地上,摇着脑袋,迷糊的听到父亲说:“老四,你闹够了吧?二叔一家被你整散了,你还想开老二的棺看他是不是谋杀的不成?老孙家各房的当家的都在,都是一个祖宗,动土已经对老孙家大不敬了,你还像闹啥子?”   父亲歇斯底里的咆哮,话有些不明不白,但在场的人都懂。按照古话讲,老孙家的人同气连枝,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谁也不能打扰,动死人的坟已经算动了整个老孙家,再开棺老孙家出了啥邪乎的问题,那会坏了整个老孙家。   迷糊中,我见着老孙家的人顾不上害怕,义愤填膺的骂我不是个东西,如果这不是二哥的棺材,不定他们都动手打我了。   我紧握着锤子和锉子,坐在地上眼睛已经花了,好像有人在拉我,被我一锤子敲开,我乘着空隙对着棺材外壁又是一下,轰的一声响,但没打开洞。   “噗!”   不知道是谁给了我一巴掌,我喷了一口血,趴在了地上,手慢慢的摸出小匣子,对着眼前眼前的重影,吼着:“不想死的都给老子后退,滚开,不然老子灭了你们一窝……”   “针里面有剧透……”好像是父亲的声音,又好像是老五喊的,话说的很长,只是我已经听的不太清楚。   我一手拿着小匣子,一手拿着锤子,疯狂的喊着:“老大,给老子把棺材撬开,不敲,老子让你们集体陪葬……”   好像有人骂我疯,也有人骂我伤尽天良,更有人喊怎么出了这样一个东西?而我脑子里只想着,老二可能没有死,才埋了一天一夜,里面不可能有老鼠,有蛇钻进去,小姑奶奶听到里面有响动,可能是老二在动。   轰!轰!轰!   我扶着棺材盖子,眼中一大堆重影,听着锤子砸在锉头的声音,不由得笑了。如果老二真沉活了,那是救命,如果他死了,要骂也是骂我。如果万一活了,老子被人戳烂脊梁骨都情愿。   扑轰!   也不知道过了好久,可能只过了一会,我带着老二没死的信念,逼着老大跟我一起摇摇晃晃的掀开了棺材盖。   “喵!”无数的小姑奶奶跳进棺材里,听到大哥喊:“动了,动了……”又有旁人喊:“猫惊尸啊!”   我心底放松,整个人摇摇欲坠,牙齿咬破舌头,半弯着身体扶着棺材口的边沿,吼着:“老大,给老二喂水!”   其实我啥也分不清晰了,只知道老二似乎动了,但他绝对虚弱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说不好被这群人瞎整的再死过去。我必须坚持让老二度过人为的危机,万一他们把老二当成诈尸给弄死咋办?   刺眼的光芒传来,我好像听到了正叔和佩姨,还有幺爷爷的声音,不过也不确定。   我拿着小匣子,不让任何人影靠近,嘴上依旧重复着喊:“老大给老二喂水……喂水啊……”   ☆、第24章 报应   我浑身发冷,眼中整个世界在旋转,迷糊的啥子也分不清,心底只有两个字,守着。感觉脖子一凉,我瞪着眼睛,握着小匣子,人依靠着棺材,身体失去了知觉,又出现了那种不死不活的错觉,但心里依旧紧记着必须守着。   我再次醒来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床边放着一口棺材,听到第一个声音是小姑奶奶的欢呼,同时鼻子里闻到了鱼的腥臭味,以及老鼠特有的怪味。   艰难的转头,和床一样高的棺材里装满了老鼠和鱼,气味是从里面发出的。   阳光从破烂的鬼屋外射进来,正叔和佩姨还有幺爷爷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来我这一晕就是七天,当时听到他们的声音不是错觉,脖子上发凉是正叔给了我一下,把我给弄晕。就算我晕过去,手上还抓着小匣子以及棺材边沿不放。   一棺材鱼和老鼠是小姑奶奶这几天抓的,正叔把鱼和老鼠拿走,还被小姑奶奶抓了一爪子,这只猫对它的老主人已经不是很给面子了。   “那啥……那啥……”   我被佩姨扶出屋外,晒着太阳,虚弱的喝着稀饭,听到佩姨的讲解,尴尬的不知道说啥。我们简单的聊着,老二用板车推着一车子木板过来,吓得我把勺子掉在了地上。   “是人是鬼?”我脑子还没绕过弯,抖了抖身子才想起身边坐着一个厉害的女中医,如果老二真醒了,肯定被她救活。   幺爷爷和正叔乐得发笑,佩姨努了努嘴强忍着没笑,只是她的眼睛眯得像月牙似的,别提让我有多尴尬。   “醒了好……”老二满脸激动,双臂抖动的幅度非常大,可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对众人憨笑一个,搬着木板去钉破烂的鬼屋去了。   我这才发现鬼屋里的杂草,蜘蛛网,泥巴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了。里面摆着两张简陋的床,中间放着老二的棺材,其余的地方都是空的。   聊了好久,才慢慢转移到正事,幺爷爷一听说到正事找了个理由先走了。   “小四,你家老二回复的很好,现在比正常人更正常。反倒是你……”佩姨说到这里皱着眉头,顿住了。正叔严肃的盯着我的额头,我摸了摸额头的青色月牙,心里发慌。   “哎……”佩姨很伤感的叹了一口气,又说:“反倒是你好像埋在地里才挖出来一样,心肝脾肺肾,五行混乱,全身阴气重的吓人,如果常人像你这样,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如果去市里医院检查,医生只会让人给你准备后事。”   我听的不是很懂,抓了抓脑袋,疑惑的问:“佩姨,您能说简单一些吗?”   “中医是阴阳全部失调,西医应该是全身细胞没啥活力缺乏生机。你的肺几乎到了死亡边缘,常人这样已经被憋死了,你能下地走路可以说是奇迹……你前半个月去了哪里?”佩姨拿出一个洋医生用的听筒,丢给我,让我听自己的心跳和正叔的心跳。   这一听,我差点没被自己吓死,心底估算一下,正叔心跳三下,我能跳一下。按佩仪说的,我这种应该跳的很虚,而我听着却比正叔还有力。这还不算,我憋着气盯着正叔的手表看十分钟,没有憋气的感觉,憋到十五分钟左右,之前都像没事人一样却会突然脑子发晕,要不是佩姨在一边聚精会神的守着,出手及时,我可能又晕了过去。   “现在你知道自己的情况了吧?”佩姨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越皱越深。正叔宽慰她几句,说我没啥事,让她别想太多。   “我见到了小然尸体……”我看了看四周,对小姑奶奶招了招手,一直被无视的小姑奶奶跳到我腿上对着正叔他们得意的叫了两声,猫下巴抵在桌沿,还真像个人,只是下巴磨蹭桌子的动作出卖了它。   正叔听完我的遭遇,倒吸几口凉气,猛的站起身,说:“你在里面过了半个月?”   “差不多吧!是睡了半个月……”关乎到自己的命,我一点也不敢大意,再次把自己在棺材里的详细感觉说了一遍。   正叔敲着桌子,想了好久好久,啥也没表示,只让我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我很疑惑,也没多问,这事太邪乎了,也许正叔都说不清楚。   等正叔走后,佩姨看我的眼神变得很古怪,我不好意思的说:“您这样看我,我很不习惯……”   “咯咯……”   佩姨站起来像疯了一样,痴痴了笑了半天,眼角挂着泪水说:“小四,陶天工集风水、鲁班术法于一身,找到张献忠砍掉的清庭龙脉,九龙聚阴,龙脉加持,阴极转阳,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相信小然在以后的某一天会复活的。”   她说完,眼泪唰唰往外流,又死命的摇头,呢喃的念叨:“天荒夜谈,天荒夜谈……”   我呆呆的看着,没有惊,也没有怕,只从她身上看到了对女儿的思念,以及母亲不相信年轻女儿就这么死去的疯狂。她这样还算正常的,如果是常人,不定已经疯了。   她可是有名的中医,却眼睁睁的看着小然死,心里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个很有可能!”我昧着良心安慰说:“我这样还真有点像传说中僵尸转化的趋势,这还只是在棺材里睡了半个月,可能许多年后,那一屋子人会全体复活。”   佩姨调整好情绪,用手帕擦干眼泪,坐到用一块木板几根木桩钉成的桌旁,坚定的说:“佩姨不会再让你出事。”   到了天黑,正叔和小黄司机搬了一箱子书籍,以及两袋米还有一些菜,让我在村里好好休养,他们要回县里了。正叔临走前,偷偷把我叫到河边说:“墓穴的正常出口掉下了断龙石,里面的机关全部开启,我也没法再进去。你走的那条水路是小姑奶奶世代觅食的河流,石头缝里全是食人鱼,只有白虎引路那些鱼才不会咬人。而且那条地下河四通八达,几乎没人知道进出口,除了……”   他看着远处嬉闹的小姑奶奶,又摇了摇头。毕竟小姑奶奶不是人,我能进去只能算天意,再让小姑奶奶带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老二埋了又活过来的事情,传遍了附近几个村,都知道老孙家出了两个“老汉”。这里的老汉不再是对父亲或者对长辈的尊称,而是对神秘又让人恐惧的一类人的称呼。如果在我们这遇到年轻人被喊老汉,最好不要冲撞。   二哥用新堆起的土灶,给我熬好了药,一起吃完晚饭,等到天黑我叫上他一起摸向了二叔家。   二婶狠毒的心机大白于天下,村里人对她都躲的远远的,孙龙摊在床上和老年人中风没有两样,他的婚事也黄了。我真想让他就此了却残生,但又不忍心,打算拿着佩姨给的解药让他服下。   “咚!”   我咳嗽着敲开二叔的门,虎子哥站在门前,像变了一个人,他点了点头,简单关心我一句,沉默的不再说话。看着往日咋咋呼呼的兄弟变成这样,我心底发酸,几次想说啥,话憋在嘴里却说不出来。   隔阂就是隔阂,孙龙和二婶始终是他亲娘和亲哥。只要他是个活人,自家人再那啥,也不会没感情。   “咳咳!二叔呢?带我去看看大龙吧……”我捂嘴咳嗽着,病怏怏的跟在虎子哥后面进了大龙的房间,二婶坐带大龙床头抹着眼泪,见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扇着自己的嘴巴,向我道歉,说只要我放过大龙,她啥子都答应。   虎子哥借口去换开水,我从他离去的背影中,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纠结和压抑。   我拿着一颗用蜂蜜秘制的中药药丸,手不停的抖动着,看着二哥老实憨厚的站在一边,真不想给大龙吃下去。二哥见我投过去的眼神,点了点头,我暗叹着等虎子哥进来,让他拿水给大龙喝下去。   “他醒了之后,最好去市里医院好好瞅瞅,不然可能传宗接代有问题。”我没等大龙醒来,丢下一句吓人的话,默默离开。   其实有了解药,大龙体内的毒素会自然分解自然排出体外。我只是不想让他太安逸,得给个教训。县城的小医院可没有检查仪器,去一趟市医院,在佩姨打的招呼下,大龙订婚还没花完的那五千块绝对会被榨干。   一啄一饮必要报应,只有我和佩仪知道这个报应是人在作梗。   出了二叔院子,我和二哥在黑暗中站着,看着不远处紧闭的家门,我很想去敲门喊一声幺妹,但始终没挪动脚步。   漫天流言的笼罩下,这个家我们还能回去吗?   孤寂的鬼屋和入夜后寂静的村子,只相隔不到一里路,我们哥两在走在去鬼屋的路上,像走向另一个世界。对于生养我们的小村,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但却被隔离在了外面,成了莫名的旁观者。   从村里去鬼屋要过一片槐树林,其实称不上林子,稀稀拉拉的东一株西一颗,小姑奶奶巡逻着属于它的领地,奇异的是它把线划在靠近村里最外的那颗槐树下。   这几天幺爷爷踏过槐树林,没少被砸半死不活的蛇,以及死老鼠,这还是有正叔的带领。更奇怪的是,它居然不砸老二,对老二不闻不问,只有它想吃熟鱼的时候才会叼着鱼找老二。   “老四,你媳妇在下面让我给你带话,她会来找你的!”   刚踏过第一颗槐树,少言寡语的二哥,在我背后莫名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我顿时心底发毛,一阵阴风从后颈灌下去,冻得浑身发麻,身体僵直的转身。二哥神情憨厚,眼神却异常的认真。   ☆、第25章 鲁班书   槐树又称鬼树,冰凉如霜的月光下,槐树的影子和二哥的影子重合在一起。我看着他,在树下寻找不到他的影子,但我知道他不是鬼,是人,是我二哥,从来不会说谎骗我的二哥。   “走吧!回家!”   我沉默了一会,啥子也没问,再次迈开了脚步。   二哥上前两步,平齐和我走在一起,两道影子拉了好长,他有些不肯定的问:“老四,你信吗?”   “信,你说的我自然不会怀疑。”我这话没经过大脑,随意的从嘴里吐出。二哥咬着牙关,瑟瑟发抖,又问:“为啥?”   “咳咳!”   我佝偻着背咳嗽两声,停下脚步,转身说:“啥子为啥?真想要一个理由?”二哥重重的点头,眼中有着期待,还有着恐惧。我伸出胳膊搭着他和父亲一样宽敞的肩膀,高高的抬起脚,伸长了腿像踢正步那样往前走,嘴上说:“信你,因为你是我哥。还记得,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特别崇拜军人,自个在路上别扭踢正步,我跟在你后面学吗?你说,这个理由够不够?”   二哥跟着我的步伐走着,他有些木讷的点头,似乎已经忘记了他曾经的憧憬,军人梦早已经埋在了水稻田间。   我松开他的肩膀,掏出正叔给我的好烟,用火柴点了一根。二哥失神的站着,转身看着村里的方向,努力寻找着我们家说:“他们都不相信我。”   情感迟钝的二哥,呆呆的看着远处的黑暗,整个人瑟瑟发抖。“我很小就能看到鬼,大哥也能看到,后来他看不到了,我还能看到。父亲就打我,让我别乱说,等有了三妹,我再也没说了。等有了你,好多小东西都喜欢跟着你,但它们又不敢靠近你……”   “这次黄秋菊找来了,她说要么我跟她走一趟,要么让我杀了大龙,我才喝的农药。在我睡下的时候让父亲等我七天,如果不醒就埋了我,他没有等。要不是你回来,把我挖出来,我已经死在了棺材里……”   老二说哭了他自己,而我却满脑子浆糊,这是什么跟什么?   “走吧!回家。”我呛了一口烟,不知道老二是在说胡话,还是世界上真有鬼,但能确定一点,曾经有梦的他,在这个家里忘记了梦,只剩下了家,可是家人又不相信他,让他不知道为啥子活着!   “老四,你信吗?”他再次不确定的发问。   我坚定的点头,不是敷衍。   二哥到底看到的是什么?我不清楚,他说是鬼,我就信有鬼。   “老四,我们回家!”老二激动的说着,突然,看着我的身旁说:“你们都走吧,他帮不了你们,我也帮你了你们……”   或许是错觉,又或许真有什么?顿时,风向大乱,地上草左右摇摆不定。   “老四,消光头说他家第一根梁柱下,往左第三块砖下面有一块金砖。让你拿了金砖给他报仇,说那天早上他婆娘听村长女婿的话在饭里下了药,他才犯的病……他婆娘还自愿给村长女婿养尸虫的母虫,但还没来得及开始,尸虫就让你给灭了。”老二看着无人的空处,站了好久,神神叨叨的一番话,惊得我无以复加。   小姑奶奶吃掉消光头媳妇体内的尸虫,只有我和正叔家里人知道,这事正叔不会告诉二哥。如果那条尸虫是有人下的,也只有下尸虫的当事人知道,二哥能知道的途径也只能是这里。   要么二哥和村长女婿是一伙的,要么,他真见到了消光头的魂。   “告诉消光头,老子不差钱,如果再敢来,老子弄死他的魂。”我阴冷的扫视着四周,暗自发誓,村长女婿吗?老子不弄死你,孙字倒着写,搞老子的事还没算清,如果二哥是真能见鬼还好说,不然,他死定了。   二哥又呆了半天,脸色变了又变,说:“正娃也来了,尸虫是村长女婿和桃子婶一起养的,正娃不是跟野女人跑了,而是被杀了埋在乱坟岗,腐肉被分给村里几个新媳妇吃了。”   “啥子?你说啥子?”   我这下真不淡定了,孙正是二爷爷的小儿子比二哥还小半岁,他去年中旬去市里再也没回来,都说他跟别的女人跑了,村里没人相信,因为他媳妇桃子是附近几个村最漂亮的媳妇,但事实又是孙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正娃说带我们去找他的埋骨地……”老二征询着我的意见。   “咳咳!”   我不停的咳嗽着,血丝一口一口的往外吐。我感性的相信二哥是见了鬼,没有理性的认为他跟别人合伙对我别有心眼。   隔着一条河,对面那些没有碑的坟堆就是乱坟岗,听说里面埋着土匪,国军,日鬼子,还有革命战士……到底是那一撮,年代有些远了谁也说出清楚。   我没有问二哥,那所谓的鬼为什么找我帮忙?拿着锹在二哥的带领下,度过了河,往乱坟岗深处走着。乱坟岗很大,我们看着的只是边沿,听说乱坟岗那一片杂树林里每一颗树下都埋着一个人。   “咳咳!”   肺都要咳出来的咳嗽声,响彻整个杂树林,在夜里飘出好远好远。二哥好像在林子里生活了很久一般,大白天看着都没有路的林子,硬是被他走出了一条七弯八拐的小路。   等我们前脚走过去,走过的小路又会被杂草盖住,如果不是前面有鬼引路,真没法解释二哥怎么会认识路。走了大概两个小时,二哥才在一颗巨大的树下停住,这里再往前走一点已经快要进一座无名小山了,离村也已经好远。   “夜黑风高杀人夜,虽然有月,却人迹罕至,真是一处杀人埋骨的好去处。”我靠在树上点了一根烟,想起武侠小说里的话,自言自语的说着。   没过一会,三道人影从不远处树后走了出来,一男两女。   村长女婿,消光头媳妇,年轻的桃子婶,村长女婿三十开外的年纪,他阴郁的看着二哥说:“孙二,你告诉全告诉了他?”   “咳咳!”   我被烟呛了一大口,也呛出了眼泪,借着依稀的月光,隔着眼中的水雾,二哥在我眼中变的有些迷糊,他还是我二哥吗?   “没有……你们都知道老四从小聪明,我的演技根本骗不过他,他之所以跟着我来这里,因为我是他亲二哥。”老二把二哥两个字咬的很重,很重。   “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林间回荡,我咳嗽的更加急促。   二哥?好讽刺。情愿他在路上,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一锹结果了我,也不情愿见到这样的场景。   “孙四交出鲁班书,我们可以放你一马。”消光头媳妇上前一步,她还是农家妇人的长相,可气质哪像在我台基上撒泼的妇人?   “鲁班书?”   妖娆的桃子婶给出了我解释,他们要挖墓,但坟头里的机关实在太恐怖,孙正去年就死在了里面,听说陶家鲁班书里有破解墓地机关的方法,可他们又不敢找正叔,于是找上了我这个鬼女婿。   至于挖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挖坟是靠近山区和山区农民农闲时的副职,只是山早被挖的到处是窟窿了,才慢慢没人满山找坟挖了。   “我还真有鲁班书,为什么要给你们?”我撒着小谎,看着桃子婶,露出闪亮的牙齿,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遍,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说:“长的真不错,可惜了正娃堂叔。”   桃子婶胸脯一挺,水波荡漾的媚眼在毛骨悚然的环境中别具一番风味。消光头媳妇冷哼一声,村长女婿吞了口唾沫但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脖子,只有二哥依旧保持着木讷。   “用鲁班书换你的命!”村长女婿狠辣无比的话还没说完,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插进他腰间的匕首,慢慢的抬头对着消光头媳妇,问:“为什么?”   桃子婶愣了,二哥也愣了,我更是满头雾水。   ☆、第26章 中毒   消光头媳妇握着刀柄用力扭了半圈,白刀子进黑刀子出。村长女婿捂着伤口,猩红的鲜血迅速变黑,他看着消光头媳妇,眼珠暴出眼眶,来不及再说话,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   “你问我为什么?我被尸虫控制的时候,肖家台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吗?你是不是想我一起死?”消光头媳妇一屁股坐到地上,黑色血迹从白亮的匕首上一滴一滴的滴在草叶上,在月光的映射下给周围的空气强塞进了一丝恐慌。   她失神的盯着抽搐的村长女婿,眼中有悔恨,有无力,嘴上自言自语的发泄着:“我悔啊!恨啊!我为啥子被猪油蒙了心,听你的对我那口子下手?人走了,我才发现心也跟着空了……他在的时候,天天吵,吵了一辈子,每回都恨不得生吃了他,真没了才知道他平时的好……”   消光头媳妇伤心的哭着,笑着,牙齿咬破了嘴唇,内疚和阴毒在眼中慢慢堆积。   阴深的林子,不知名的虫儿叫着,它们似乎也再悲鸣。我颤抖的点了根烟,猛吸了好几口,咳嗽的更猛烈。   老二和桃子婶眼中有不忍,更多的却是那种见惯生死的冷漠。木讷的二哥突然变的神秘,我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孙家老四,我给你娃磕头了,你娃是好人……”消光头媳妇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慢慢死去,跪在地上感激的磕头。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感激,我打翻了心底的五味瓶傻站着出神。   她脑袋磕在地上顿了好一会,突然抬头,手上的匕首朝我扔了过来。变化太快,我还在发蒙,放着乌光的匕首在我眼中放大,眼看要掷中我的小腹,二哥反应很快,把我推到一边,匕首划破他的裤腿,带起一片血花。   好锋利的刀子。   “老四不要!”   见到二哥腿上开始冒黑血,又有村长女婿的榜样在前头,我瞬间暴怒,早已经拿在手上的木匣子对准了毒妇,没想到二哥推了我一把,手上的针全射偏了。   心里刚产生疑惑,二哥手上的棺材钉准确无比的扔向毒妇。她不仅没有躲,带着笑容用脖子迎上了钉子。   钉子钉破表皮,黑气染黑了脖子,没一会,毒妇脸上肌肉抽搐,歪向一边,眼中却带着解脱。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来不及多想,蹲下身体顺着二哥腿上的伤口撕开裤子,一口一口的吸毒。二哥痛苦的躺在地上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用青筋暴露的大手无力的推着我的脑袋。   “老四别吸,刨尸刀上的尸毒无解……”桃子婶的提醒有些晚,我已经吸了一口黑血,吐在草地上,青草慢慢变色,肉眼可见的萎靡不振。   就算她早点提醒,我还是会去吸毒,不会眼睁睁看着二哥死。正叔说过,要用心看事,二哥明知刀上有毒还替我挡,他之前做的事情还需要多想吗?   呸!   一口接着一口,我感觉嘴角发麻,脖子、脸上好像有好多虫子在爬,在咬。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救活二哥。   噗!   剧烈疼痒之下,我瞪着眼睛,吐出一口带着红色的血。心底振奋,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忍着蔓延到全身的酸、麻、疼、痒……我又吸了几口血,才彻底放心。   “老四,你娃傻啊。”桃子婶拉了我几次都拉不开,最后索性不拉了,等我吸完毒她才愤怒的指责。   “咳咳!婶,扶我到那边靠靠……”我感觉整个胃开始扭曲,肠子打结,无数的虫子从内而外的往骨肉里面钻,但出奇的是虽然疼得我快崩溃了,却不像他们一样没法说话。   靠着大树,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汗水从全身每一个毛孔往外流,仅仅几十秒的时间,衣服像刚从水里拿出来一样。   “还说虎子虎,你娃比他还虎……”老二缓和一些从地上爬过来,痛心疾首却又欲哭无泪。他整个人抽搐的幅度,比之前中毒还大。   我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痛苦,强行挤出的笑容肯定比鬼都吓人。二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桃子婶残酷的说:“吞下去的尸毒进入内脏,老四没救了!”   “二哥,你为嘛给我挡那一刀?”我想不到该说些啥子缓解气氛,随便扯着话头。   “老子是你哥!”   “你为嘛不让我杀她。”身上的痛楚我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心底却暖洋洋的。二哥再咋子变,他对我,还是那个二哥。   “有老子在,那能让你娃手上沾血……”   二哥嚎嚎大哭,眼泪鼻涕唾沫弄了我一身,我断断续续的说:“如果老五和幺妹看到你这个熊样,他们一定会想,啥时候木头疙瘩变成鼻涕虫三姐。”   聊着聊着,我痛苦的顾不上说话,瞪着眼睛真想晕过去,可是脑子却清晰得可怕。   “老二先别哭,情况有些不对。”不知过了多久,桃子婶用树枝捅了捅二哥,怕拿着棺材钉把死去的毒妇又戳了好几下的二哥发气疯来伤到她。   我看着二哥在发狂,想说,老子还没死,却只能默默享受非人的折磨,静静的看着干着急。   “孙二,给老娘冷静些。你看四娃身子还在抽,中了刨尸刀上的尸毒,谁能活过一刻钟?要不是四娃帮你吸毒吸的及时,你已经死了。”桃子婶两手叉腰,瞪着一双天生勾魂的桃花眼,活像一头母老虎。   在我的记忆中,桃子婶说话挺温柔的,在小堂叔还没失踪前,我没少去她家骗吃的,从没见她大声说过话。二哥慢慢停止发疯,连滚带爬的踉跄到我身边,心疼的看着我。   大半夜过去,两个死人躺在杂草中,我在旁人眼中不知是死是活的靠在树上不时抽两下。老二坐在一边,用棺材钉戳着泥巴。桃子婶对我已经麻木,靠在隔壁一颗树上,蜷着双腿,用手撑着脸蛋,透过树枝看着月亮。   “咳咳!”   我其实早已经没了痛苦,只是不能动。终于在身体连续抖了好几下的时候,连着咳嗽出好几口像肉渣一样的玩意,手指再次接受了我的掌控。二哥见我起身,满眼欢喜的伸手,又吓的缩了回去,最后又强忍着颤抖把我扶了起来。   “水……”流了太多的汗,我感觉怎么人只要有点火星就能烧起来,有种自己就是枯草的错觉。那还顾得上老二为什么害怕?   二哥在他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二战时期军官带在身边的钢制小酒壶,他拧开盖子一阵酒气铺面而来,不等我反应,他捏着我的下巴,整瓶酒灌进了我的嘴里。   火烧一样的辛辣灼烧着喉咙,又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爽快伴随着辛辣从喉咙燃烧到心坎。   “吼!”   我全身细胞被点燃,爽快的翻腾不已,忍不住站起身,对着林间嚎叫,吓得林子里一些小东西扑腾乱飞。悠扬的喊声,发泄着身体和精神上所受的折磨,等我喊完,又像面条一样软倒在了地上。   “二哥,你怕啥子?”我又休息了一阵,这才想起二哥先前表现出的样子。   “你额头……”他向桃子婶借来镜子,我看着镜子也差点被吓死。青色的月牙完全变成了黑色,黑气弥漫有种要溢出来的错觉。   桃子婶等我能虚弱的走路,她才让二哥处理尸体。二哥从口袋掏出一瓶包了好几层布的小瓶子,慢慢滴在两具尸体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变得臭气熏天。   看着恐怖的一幕,我本能的退后,惊悚的看着他们两。   二哥很快解释了我的疑惑,他们两加上已经死去的四人,以前一起挖过一个赶尸匠的墓。刨尸刀、棺材钉、腐尸水、养尸虫的技术……被他们六个集体分赃。   “老四,我没撒谎真能看见鬼。你媳妇会来找你。”桃子婶一个人留在林子里,我和二哥回到鬼屋已经快天亮了,二哥严肃的老话重提。   ☆、第27章 来客   小然真找来,那也是以后的事,我暂且放在了一边。这才记起进古墓之后,再也没喝过迷魂药,一直飘在身边的小然也没再出现过。找到装迷魂药的瓶子喝了一滴,等了一会没效果,又喝了几滴还是没效。   二哥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一发狠整瓶灌了下去,二哥猛的从床上蹦起来,小心翼翼的问:“你喝的不是调理身体的药,喝的是啥子?”   “迷魂药!让人产生幻觉的一种药……”我摊了摊手详细解释药物的作用,老二迟疑好久,说:“这玩意招魂。”   老二煞有其事的盯着地上,目光在地面游移,好像真有东西从泥巴里钻出来一样。他叹了口气,又说:“随便你了,它们天生就怕你。”   我想了想,当着二哥的面把空瓶子丢了出去。   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我早已经支持不住,强打起精神,问:“昨个晚上是杂回事?”   “能有啥子事?我跟桃子婶商量着用鲁班书把村长女婿骗去乱坟岗给做了,没想到消光头媳妇突然反了他的水。”二哥眼中冒火,愤怒的解释说:“小堂叔曾经偷偷用他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尸虫送给桃子婶,养过尸虫的尸体含有原虫的可能性很大。我们不敢曝光小堂叔盗墓夭折的事,把他埋在了乱坟岗。村长女婿偷偷把小堂叔挖了出来,腐肉喂了她自己婆娘,消光头媳妇,还有村里六个新媳妇……如果不生原虫还好,万一有的话,就算新婚的妹芽侥幸不死,以后也别想生娃,你说该不该杀?”   我听得怒火中烧,连连咳嗽,恨不得冲进乱坟岗,拆了村长女婿的骨头。   乱伤无辜者,神魂俱灭。   想着二哥杀气腾腾的话,我一觉睡到了中午。佩姨来查看过我的脉相,依旧一副将死之人的情况,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只是阴气更重了。她再次详细叮嘱我一些注意事项,风风火火的走了。   小村如往常一样平静,我整个下午躺在佩姨带过来的摇椅上,晒着太阳,翻着正叔搬来书,小日子过的挺惬意。这些书全部是关于佛、道、儒的一些思想,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杂书,比如地理、星象……   倒是小姑奶奶这一天一夜不知道在忙啥子。它回来给我送了两只大老鼠和两条鱼,再次玩起了失踪。   “啊!”   两个打扮时尚的妹芽,在老孙家唯一个大专生的陪同下,走路过第一颗槐树,树上掉下几条通红的火链蛇,吓得妹芽哇哇乱叫。我只抬头看了一眼,再次低头看书。   孙家那小子惊恐的弄走几条蛇,很似嘚瑟。   “哑!”   两只在槐树上栖息的乌鸦伸开翅膀,向远处飞去,两妹芽再次被吓的花容失色,脸色发白。乱坟岗附近别的鸟不多,这玩意却不是啥稀罕物。   我听不到她们说啥,不过好像产生了啥子分歧,最后又朝鬼屋走来。   “嘿嘿!”书看的太久也需要休息,我拿起挂在腰上的酒壶,抿了一小口,把书卷成直筒,摇着摇椅较有兴趣的注视着那边。好不容易有人来领教小姑奶奶的杰作,真想看看它到底用啥子来保护它的领地。   吱!   三人又走了大概五六米的样子,草丛里钻出成群结队的田鼠,惊慌无比的朝三人撞了上去。两个妹芽跺着脚惊叫连连,老孙家的人拿着树枝疯狂的驱赶。老鼠面对袭击,发疯似的放开嘴巴咬,把两个妹芽都咬得哇哇喊疼。   “格老子的,小姑奶奶啥时候还学会驾驭老鼠了?”我咳嗽的起身,走几步就会弯腰咳嗽。靠近三人,没帮他们解围,而是仔细观察这群田鼠。   “救命啊!老伯……”   其中一个妹芽见老鼠跑到我脚边呆着不动,被我拧着耳朵研究,她着急的呼救。另外一个妹芽踢着老鼠,不屑的说:“人家要帮忙早帮忙了,别求这种人。”   我额头上的黑月太显眼,顶着小黄司机的礼帽,腰间挂着酒壶,拿着书不停的咳嗽,被误认为老伯也不奇怪。   埋头研究一会老鼠一无所获,在四周的草丛发现了不少半死不活的蛇,小姑奶奶在后头神经兮兮的不停抓了老鼠往这边丢,我才弄明白小姑奶奶的用意,心底无比震撼。   蛇堵住了老鼠的去路,后面又有一只恐怖的猫,这些老鼠为了活命,当然死命的对着唯一的生路冲,那几个家伙挡着老鼠的路,出于动物的本能不咬人才怪。   这还是猫吗?小姑奶奶这也妖孽过头了吧?   “咳咳!”   我捂嘴咳嗽着,见着小姑奶奶坚持不懈的还在丢老鼠,走过去抓住它,搂在怀里往鬼屋走。老鼠群不再增加,鼠群没一会跑了个精光,三人也摆脱了攻击。   “老伯,请问孙四在吗?我是市医院的医生,有些事情想向他请教。”三人停在原地不敢在往前,之前求救的妹芽,双手呈现喇叭状对着我这边大喊。   我可不认为小姑奶奶这么长时间,只打残了几条蛇丢在树上和草地里,还想看后续发展呢?他们不来当试验品,难道指望小姑奶奶开口说话?而且我也相信小姑奶奶的猫品,不会整出要命的东西。   一直处于保镖角色的老孙家汉子,扯着嗓子,喊:“我是老孙家的孙福禄,父亲是孙定邦……两位朋友是市医院来的,对中医很有兴趣,想找孙四了解一下孙龙的病情!”   扯犊子!医生?加上实习都有点不靠谱。   至于孙定邦这对父子,我还真不屑,他们家搬去市里有几年了,每次回村跟大爷似的摆谱,弄得他们是啥子贵客一样!衣锦回乡回的是根,基本立场有问题,还指望有人多待见他们?   “哟!好灵性的妹芽……那家的姑娘?”   桃子婶从那边过来,过河的地方正对着他们那里。孙福禄一脸尴尬的站着,看到桃子婶,眼睛一亮,笑着喊:“桃子姐,我专门来找你家孙四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麻烦帮忙带句话,说我今明两天都在村里,他有时间的话来找我一趟。”   爷爷三兄弟,在老孙家属于一房人。外房人说我是桃子婶家的,这话没错。听到他的话,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蹦过去抽人了,桃子姐是他叫的?他老子跟我一个辈份。昨晚上,桃子婶啥手段也没展现,但村长女婿对她的害怕,以及老二特别提醒过千万别惹桃子婶生气,让我对这位美少妇也心底发咻。暗想这小子胆儿还真肥!   “咯咯!”   桃子婶一身农村妇人的打扮,却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狐媚,她不用故意,随便一笑,男人见着都会被融化。如果不是妹芽的冷哼,孙福禄可能还在发呆。   “啊!”   突然,桃子婶脸色大变,盯着孙福禄的肩膀吓得发抖。我怀里的小姑奶奶激动的要冲过去,被我死死按住了。   “蜈蚣……好大的蜈蚣……”   两声惊天动力的尖叫吓得树上的乌鸦哑哑乱叫,两个妹芽吓的六神无主,孙福禄僵直着脖子,斜视着红火的大蜈蚣,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尿了。好死不死的,他正好按住装迷魂药的空瓶子,似乎本能的拿着向下倒了倒,把瓶子又丢到了一边。   我可没专门去弄干净瓶子,里面总会剩下一两滴,闻着气味已经足够极度恐惧的人产生幻觉了。之前的老鼠撞在我脚上发呆,也是老鼠处在恐慌的情绪之中,闻到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所造成的现象。   二哥挑着箩筐由远而近,走到他们近前,他看着三人一脸出大事了的样子。   ☆、第28章 天打雷劈   桃子婶叫来孙福禄这一房的人,把三个重度恐惧的人带回村里。桃子婶等村里人走了之后,对我抛了一个媚眼才离开,吓得我咳嗽不停,逗得她自己大乐。   老孙家台上一共有七房人,两百多户人家,内部明争暗斗压根不像表面上那么和谐。我们这一房户数最少,是老孙家最弱的也是最强的。二爷爷年轻时候一怒之下,丢下大儿子出川打了五年鬼子,带回一条瘸腿,满身枪伤和刀伤,以及一把少佐军刀,他往村里一杵没人敢跟他叫板。三爷爷跟县城陶家学木匠,在本地的名望也不是假的。旁人提到老孙家,只会说二爷爷和幺爷爷,他们几乎成了老孙家在外面的代名词。   ……   我这一代其实比前两代更霸道,二爷那一门三个滚去了部队还没回来,另一个是镇上出名的流氓几乎定在了镇上,死了孙正叔虽是上一辈可还比二哥还小半岁,他和二哥名不见经传但懂行的都不敢轻视他们两。   听着二哥讲的这些,我顿时热血沸腾,深以为荣。二爷爷一门几乎没一个孬的,三爷爷孤家寡人一个依旧引领着风骚,似乎到最后一直是咱们这一门在拖后腿。   上到爷爷,中到二叔,下到孙龙,几乎专门叮家里的眼子,拉着反纤,导致咱这一房人从没有团结过,这也是我们这一房最弱的根源所在。   “哎!”二哥讲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说:“两个女娃和孙福禄被脏东西跟上了,这事不好解决啊!爷爷不定被大房的人一唬,又得去教训老汉,说你出手整他们三,让你扛着这事。”   我脸色发绿,牙齿咬得咯吱发响,咳嗽的差点没背过气。   果不其然,大嫂的声音从槐树林外传进来,过去一听,真如二哥所说,两女一男回去后像中了邪一样,疯疯癫癫的五谷不分,六亲不认,还发着高烧。   我愤怒的已经顾不上思考世界上有没有鬼。咱家那二婶狗改不了吃屎,她和二叔带着大龙去市里,偷偷跑去找了孙福禄家,正好孙福禄跟医院一个妹芽在恋爱,更凑巧的是那妹芽好朋友还在佩姨朋友手下实习,等检查完那医生说漏了嘴,二婶知道被坑了钱,这下把啥子都捅了出来,两个实习女医生对中医不屑一顾,跟着二婶回来找我的场子。   刚不久父亲和大哥帮爷爷台东西,二婶堵在家门点着母亲的名字大骂,三姐推了她一下,她躺地上连带着全家女性都问候到了,恶毒的连幺妹也诅咒上了。   “老二,你确定真能见鬼?那就让鬼儿去闹。”我顾不得二哥是否会多想,阴郁念叨。“鬼给点纸钱也就安抚了,这人心比鬼还可怕!”   二哥看着河对岸的乱坟岗,浑身哆嗦着点头,语无伦次的说:“老四冷静下来,不然要出大事咯……”   七月初一鬼门开,百鬼夜行。我愤怒的时候头顶八条黑气翻腾,似乎勾动了啥子莫名的存在,对面的坟头显现七月才会出现的景象,一道道鬼影张牙舞爪的欲要出坟游荡。   听着二哥诉说,我转头看着河对面,毛都没一根,风儿也没一丝,暴怒的说:“老子管他百鬼夜行,敢堵着门骂我娘,天河倒灌老子都管不了了。”   大嫂被二哥的话儿吓的缩紧着身子,害怕的看了看乱坟岗,刚靠近我们,又害怕的退了两步。我埋着头,黑着脸,喊上小姑奶奶,用蛇皮袋子装了小半袋子蛇,轮在手上往村里走。   今个老子得让姓孙的都晓得,老子出了族谱,只要姓孙的找老子家人晦气,老子就找整个老孙家晦气,看哪个狗日的还敢在背后捣鬼?二婶伤口都没结疤,他个妇道人家有这么大的胆子?没人在背后挑唆,老子把眼珠子刨下来。   村里大多燃着电灯,还有极少数人家点着煤油灯,我从村口踏进去,远远的就能听到二婶骂街。   我一手提着蛇皮袋,一手擦过从二哥那弄来的尸油,伸手摸进袋子,抓出一条蛇,对着村头第一家人喊:“老汉出来接财了。”   蛇通折,听着不吉利,人们喊蛇都喊赚赚子,蛇圈在一起也是转转子,接财也是接蛇。   “嫩娃睡觉去。”我见着小娃出来,把蛇又塞回去,强忍着火气,温声细语的说完,对着家里又喊:“槐树林老汉来送财了,孙家的大人出来一个哟。”   妇人强忍着怒意走出来,惊怕的说:“孙老汉,您这是要整啥子?”   “让嫩娃回屋里去,有些东西他见着不好……”我阴郁的催促一声,妇人刚把孩子哄进去,我从袋子里扯出一条蛇,蛇圈在我的手上却没有动口咬我,袋子丢在脚边拿着刨尸刀,对着蛇头削了下去,蛇血在黑暗中喷射而出,撒满了第一户人家的门槛。我随手把死蛇丢在地上,说:“财送到了,下次不知道爬进家里的是啥子咯。”   妇人瞳孔放大,张着嘴巴失声的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我心底有些过意不去,共读着一本族谱,念着一个孙字,可有些人偏偏喜欢在背后搞鬼,不来点狠的,震慑不住那些见不得咱们这房和气的人。   二哥远远的看着我,几次想阻难都忍着没动。大嫂早吓的魂飞天外,傻傻的杵在二哥身边。   老孙家七房人,我送了三十多条蛇,除了咱们这房的,几乎没房都有两三户被送到了,蛇血染了门。老孙家台上的人也闹开了,一些老人哭嚎的念叨,这是造哪门子孽唷?   老子冥婚,过路的算命先生说家畜不安、台基发邪……二婶顶多是个打头阵的憨货,消家台也只是见火扇风的扇子,那一样样不是从老孙家台上发酵慢慢传遍临近的村子,老子顾着都写一个孙字自个退出族谱,不代表老子真是个瓜娃子。   爷爷摇摆的三条腿,在下一户人家门口堵住了我。他原本一脸怒意,见我一手拿刀,一手轮着袋子,全身浴血沾,他的气势弱下来,小声说:“孙四你要血洗老孙家,先弄死我这把老骨头吧!”   他把手上的拐杖一松,踉跄的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一个月不到,他这事第二次给他亲孙子下跪了吧?第一次老子认了,不管为了啥子,硬着头皮上了贴着白色喜字的车。当时,那心情谁他妈的能懂?   三房、五房、七房,那些年纪大的人跟着爷爷后脚出现在我面前,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指着我,颤抖了好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辈分最高,爷爷都得喊幺叔的老人,提着拐杖指着我,骂:“孙四,你出了族谱,老头子没资格教训你。但他是你亲爷,让他跪你,你承受的起吗?不怕天打五雷轰!”   我沉默的站着,感觉每一道目光都削在心坎上,咳嗽在寂静的夜里特别的清晰。   爷爷啊!你白长了一对招子?你亲孙子孙四,一个月前还能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十里八村的年轻芽崽,不管论文还是谈武,他输过谁?   你睁大眼睛瞅瞅,他走个道都咳嗽不停,十六一转眼都成六十一了,也许明个躺床上就起不来了。   “愧树林……咳……的老汉……咳咳……送财喜咯!这屋老汉出个来接……”我无声的呐喊着,跪在地上的爷爷一副凄凉的表情比族人那几十双眼睛砍下来的还疼。   蛇出袋,没有用刀,我一手捏着蛇头一手轮着蛇尾,张开满口白牙对着蛇七寸咬了下去。   蛇在我手上挣扎着,可早被小姑奶奶玩了个半死,面对尸油更是像要冬眠一样软弱无力,活生生被我给咬死了。它死了,我感觉自个某天也会像它一样,被跪地上这位祖宗给活活捏死,咬死,逼死!   “天打雷劈啊!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真要把我这把老骨头往死里逼啊!”   这话从爷爷嘴里吐出来,我一阵恍惚,莫名的想到二爷爷或者幺爷爷是不是也遇到过这种待遇,只是当初的名词是大哥。嘴角含着血,蛇身丢在爷爷身边,我笑着,咳着,捡起地上的刀和袋子继续往前走。   ☆、第29章 分山头的二爷   无风有月的夜里,寂静的可怕。老孙家台上站满了姓孙的人,大多愤怒中带着惊恐,敢怒不敢言。   “咳咳!”   病入膏肓的咳嗽声,仿若魔咒,在各家屋顶徘徊不绝。   蛇血染红了我脚下的布鞋,每走一步在地上留下一个不算清晰的血色脚印。身前,身后围满了人,他们想阻拦我,但当我靠近,他们又胆怯的退后,让路。   “槐树林老汉送财……咳咳……”   我每重复一次这句话,每走过一户人家弄死一条蛇,心底的孤独就会增加一丝。生长在老孙家台上,这里是我的根。血染人家门口,以后见着只能是陌路。   老孙家大部份目光聚集到了我身上,没人在看二婶在我家门前撒泼,二婶骂的没劲,停止了叫骂。   “四娃,你别吓姆啊。”母亲提着一小桶水,幺妹跟在后面端着冒着热气的碗,她们穿过不敢靠近我的人群走了过来。   “您回吧!今天老子得让姓孙的都晓得,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天不打雷,我发怒……”我心里的孤独感在母亲出现的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暖洋洋的。别人怕我满身是血,怕我做出恐怖的事,但在她们眼中,我只是母亲的儿子,幺妹的四哥。   什么狗屁槐树林老汉,在她们眼里狗屁都不是。   我呆呆的站着,母亲心疼的帮我擦脸上的血,她说:“四娃回吧!别闹了!”   爷爷不让我闹,母亲也不让我闹,但他们的出发点完全不一样,爷爷是逼我,母亲是心疼儿子。   “我在放学路上摘的黑木耳,五哥去河里摸的鸭蛋。”幺妹等母亲帮我擦干净脸,她吹了吹碗里的蒸蛋,得意洋洋的递向我。   土方子说,鸭蛋加水调和,再放些木耳和白糖,放在锅里蒸好,吃了能止咳。碗外面还滴着水,应该刚从锅里拿出来,幺妹用抹布抱着碗生怕被怕汤的样子,逗笑了我。我吃了一口,真汤,暖到了心窝。   “回吧!”我只吃了一口把碗递给幺妹,对着母亲说:“您甭担心,医生说了,我这只是伤风。您先回去吧!”   母亲看了我一会,拉着幺妹往家里走,在她们转身的瞬间,我发现她们两都强忍着眼泪没哭出来。她们也许不懂我为嘛要这么干,但她们相信我有这么做的理由。   母亲和幺妹刚走出人群,村里辈分最大的老人黑着脸问父亲哪儿去了?母亲喊了一声族爷,表示妇道人家啥也不知道。   老人气的跳脚,憋着火气却没法发,颤抖的看着母亲和幺妹离开的背影,嘴里不知道念叨着啥子。   不一会,父亲和二叔一起到来,族里老人找到了泻火的地方,对着父亲一顿责问,条条上纲上线,总得来说离不开一句话,子不教父之过,让父亲给孙家台的人一个交代。   “您老想要啥子交代?娃子翅膀硬了,当爹的也管不了,你老有本事弄死他娃,我也不会说啥子。”父亲保持着恭敬的态度,站在一旁看戏。   呵呵!   我不由得暗笑,老汉耍起手段来还真不赖,老家伙碰到这颗软钉子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老家伙很给面子的吹胡子瞪眼,冷厉的审视父亲良久,转而对族里的老人说:“他们这一家明摆着不把自个当孙家的人,既然人家不把咱们当自家人,咱们也没必要舔着他们这一房人吧?”   别房都被我洒过血,那些族老们纷纷迎合着老家伙的话。   爷爷这下急了,对着父亲大骂,让父亲向族老们赔罪,生怕咱们这一房脱离族谱似的。寡言少语的二叔也软弱的劝着父亲。   当年的人可不像现在,脸面比命和金钱都重要,要是咱们这一房被开出族谱,爷爷不定真会自杀。可想而知父亲的压力有多大,父亲点了一根烟,静静的抽着,没有说话。   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孙姓人看着父亲,等待着些什么?   “明天地里还要翻土,天气不早了,大伙早点睡!”烟烧到父亲两指间,他似乎不知道疼,好像没懂别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像往常跟人闲谈似的说了一句,往家里走。   这种情况下,不妥协就是反抗,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哈哈!”   知道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态度,我心底狂笑,莫名的兴奋,感觉自己即使得罪姓孙的所有外人,也值,大家都站在一条线上。   “愧树林的老汉送财喜咯……”   我拧袋子和握刀的手,顿时劲儿十足,虽然还在咳嗽,喊起话来却顺溜了很多。依旧是抓蛇挥刀,一个人面对一群人,但我不再孤独,只感觉寂寞。   孤独是得不到理解,是被抛弃,孤立无援的感觉。寂寞是自找的,是一种心境。知道家还在,我不会回去连累他们,心里有家不再孤独,独自品味寂寞也是很不错的感觉。   所有人,包括威胁要把我们这一房踢出孙家族谱的老人,集体傻眼,都复杂无比的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爷爷张嘴想喊父亲,迟疑了几次,刚要喊,父亲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轱辘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愣神的人纷纷向着声源望去。   “四娃,好样的!你爷爷不要这个孙子,老子要……”   坐着木制轮椅,几年前又断了一条腿的二爷爷,豪迈的朝我竖起了大拇指。桃子婶推着轮椅,静静的站在后面,演绎着她乖乖儿媳妇的角色。   没等辈份最大的老人开口,二爷爷摆了摆手说:“真当孙家族谱是个宝贝疙瘩?老子就不把你们当自家人了,咋子的?一群废物还真把自个当回事了?你瞪啥子,从今个起你们老孙家只有六房人了,龙不与蛇居,你们自个玩泥巴去吧……”   辈份最大的老人刚要开口,被二爷爷一句话堵的摇摇欲坠。二爷爷性格从来都没变过。   “老二……你……”爷爷刚开口,二爷爷指着他说:“你啥子你,泥巴都埋进我们胸前了,你要是想死老子送你一把刀,接着!”   一把少佐军刀砸在地上哐当发响,爷爷被二叔扶着,目光呆腻的看着刀。   “怎么?不舍得死?你不是嚷着要死,嚷了几十年,老子耳朵都起茧子了。”二爷爷开怀大笑的看着爷爷,好像比他年轻时候砍死N个鬼子还舒坦。   这还没完,幺爷爷从后面扒开人群,说:“老二,我打算搬到镇上跟小流氓去住,没事的时候会让那兔崽子给他二爷送酒的。对了,四娃咱们这一房自个独立出来拉倒,谁敢跟你叫板不厚道,直接弄他Y的,别丢老子的面皮。打不赢,我让兔崽子回来给你撑腰。”   小流氓是二爷爷那个在镇上混的不错的孙子,不过他却过继在幺爷爷死去儿子名下,所以也跟我一样喊二爷爷。   呃!   我拿着刀提着袋子傻眼了,这还是整天瞪着眼睛的二爷爷和一副老先生样的幺爷爷吗?为老不尊啊,不过我喜欢。   那一群老人急了,有人站出来打感情牌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不是给对面姓消的看笑话吗?   “死老鬼信不信老子再把你丢茅坑,以后有啥子难事可以来求我,不过记得带礼物。”二爷爷眯着眼睛对着开口的老头奸笑着。他们关系应该很铁,但是二爷爷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只能叹气。   整个孙家台在两老头的闹腾下,彻底乱套。另外六房的老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面对吃了称砣铁了心的两位狠人,一个个像死了爹的站着。   “四娃,把那些脏东西给丢了,你不起鸡皮疙瘩,老子看着都发毛……换身衣服了咱们去祠堂分族谱,以后老子当族长。”匪气十足的二爷爷唾沫横飞,跟溜子分山头的似的。   ☆、第30章 苦逼的百鬼夜行   真去分族谱跟我这小辈一点关系也没有,二爷爷这意思是让我停手。我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警告孙家台的人,两个老头掺合一脚比我预期中的效果好很多,我自然不会再闹下去。   关于二婶与我家的问题,有二爷和幺爷出面,不用我多操心。反倒是我一身衣服沾满了血,遇到了没衣服换的尴尬问题。   二爷爷让桃子婶陪我一起回的鬼屋,她看出了我的尴尬,问我怕不怕鬼?我摇了摇头。跟桃子婶回到她家,她给了我一套死去小堂叔的衣服。小堂叔身材和我差不多,衣服穿在身上挺合身。   “咋子了?”我换好衣服从厢房出来,桃子婶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脑袋。她抖了一下清醒过来,风情的斜视我一眼,凑过来说:“差点把你当成你那死鬼堂叔了,你看婶子漂亮不?”   我连连咳嗽,吓得缩了缩脖子,拼命的点头后退。暗想,您老身上也不知道藏着什么虫子?老子可不想再被尸虫亲,至于蜈蚣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你就那么怕人家?”院子里阴惨惨的,她嗲声嗲气的话飘在空中,黑暗没带来暧昧而是恐惧。我话都不敢搭,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跑。   我不怕鬼,我他妈的怕桃子婶。   “咯咯!”桃子婶追出来,捂着小嘴差点没笑岔气,她又说:“婶子今个心情好,带你去趴村里新媳妇窗子,去不?”   我拼命的摇头,知道她是要去找那六个吃了小堂叔腐肉的小媳妇,但总感觉跟她在一起特别危险。   “为嘛不?”   “二哥和小姑奶奶不见了,我要去找他们两。”我当然知道两个货跑去看孙福禄被鬼闹了,只是想找个理由跑路。   “狠心的郎啊!”   郎你大伯,看着她幽怨的消失在夜幕中,我忍不住心底开骂,骂完,又摸了摸鼻子,她大伯不是我爷爷嘛!   我还没摸到孙福禄住处,小姑奶奶从黑暗中跳到我身上,抓了我几爪子,又朝到不远处的篱笆跑去。   也不知道是二哥脑子秀逗,还是小奶奶神经,二哥居然高高的坐在一颗大树上,正好能把院子尽收眼底。   “老二,有啥子发现?”我好不容易爬上树,用袖子捂着嘴,不让自己咳嗽出声。   “刘太婆在叫水碗,想找出是谁的魂儿摸了他们三个。”二哥不屑的看着院中的老婆婆拿着三根筷子在水碗里转圈,转了好半天,筷子始终不能立起来。   按说三角形有稳定性,水把筷子沾在一起,按照物理现象能站起来,可是刘太婆玩了个把小时急的满头大汗都没成功。   刘太婆家里有几尊神像,她自己姓刘,丈夫姓孙,我们背后都这么喊她。小孩有些伤风咳嗽都会找她瞧瞧,大部份还真能弄好,不过就是不知道是孩子自己抗好的,还是符水喝好的。   “整他们的是两个老鬼和一只猴子,以叫祖宗名的方法能弄清楚才真有问题。”二哥给我解释飘在院子里的老鬼长啥样,我只当鬼故事听,同时也期待着刘太婆能叫准鬼,想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东西。   小姑奶奶似乎坐烦了肩膀,趴在我头顶,一直没有消停,头发快被它弄成了鸡窝,它的尾巴还到处甩啊甩,弄得老子很痒。   我捂着嘴巴,感觉衣服上有阵阵女儿香正在疑惑,二哥见我没搭理他,转头看了我一会,皱着眉头说:“你咋子把桃子婶的衣服穿上了?”   “啥?”   “这身行头是桃子婶盗墓时候穿的……”   “她不会动啥子手脚吧?”我想到怪异的虫子沾在衣服上,爬进我身体里,顿时全身发麻。   “别人可能有问题,她拿你应该没办法。”   “为啥?”   “那把刨尸刀是那个赶尸匠祖上传下来的,尸毒不知道沉淀了多少代人。尸毒都毒不死你,你怕啥虫子?”二哥随意的说着,突然,他脸色紧绷,看向了整个村子。   原本没有风的晚上,突然刮起了大风,我抬头看了看天,大大的月亮挂在中央,并没有变天的趋势。顺着二哥的目光看去,月光下的孙家台依旧如常。   “汪!”   不知谁家的狗先叫了起来,接着阵阵犬吠声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百鬼夜行。”   二哥过了好一会,情绪才稳定一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反倒是小姑奶奶疑惑的看了看二哥,又开始抓起我的头发。   “狗能见着鬼?难道猫看不到?为嘛小姑奶奶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自顾的疑惑着,其实是在问二哥。   二哥刚要说话,叽里呱啦,人听不懂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甩着两个辫子的女医生疯狂的往院外冲,刘太婆点了点水碗里的水撒在她额头,她先是迷糊了一会,又再次发狂。   很快,短发女医生像梦游一样要出院子、孙福禄居然不用脚走路,而是蹦蹦跳跳,不时翻两跟斗。这下,我有些相信二哥的话了。   院子里一下忙了起来,女人拉两个女医生,男人按孙福禄。这家乱了,整个孙家台也开始乱了。   人们听到狗叫,那些刚睡下的人纷纷以为有小偷,可是距离我闹完孙家台也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哪有胆子这么大的小偷?   “不好。百鬼往咱们几房开始聚集了,救爷爷……”   二哥身手很不错的到了树下。我慢慢下树,在跑向爷爷院子的途中,二哥又给我讲了一个鬼故事。   百鬼夜行却被老子撒在别人家门口那些蛇给吓住,不敢进别人家院子。蛇又称小龙,鬼看着盘踞在门口的蛇,选择性的绕道,往别处去了。   年轻人血气方刚,鬼不敢近身。二爷爷年轻时染了一身杀气,不到虚弱的时候,也是神鬼不沾。幺爷爷有些本事,那些玩意去了也白搭,只有情绪波动大的爷爷可能出问题。   “啊呀呀!不孝子,不孝孙……”   还没接近爷爷院子就听到里面传轰轰隆隆的声响,爷爷大半夜唱戏,骂自己一门。   我和二哥刚到院子里,父亲已经先一步站在那里。他手上提着一根长方形的木板,道士用的硅。他凝神盯着爷爷,连我们进来他都没在意。   “老二封住死门,别让那帮子杂碎溜走,老四你给老子坐在门口,别放东西进来……”   父亲神神叨叨的话,我一点都不懂,站着发傻。二哥把我拉到门口,说:“老四你坐这里就行了,我去堵着死门。鬼从生门进,死门出,等事儿完了再给你解释……”   我依靠着门沿坐着,腿放在门槛上,小姑奶奶坐在腿上,它很感兴趣的看着屋里父亲念念有词的跟唱戏的爷爷闹腾。二哥从家里搬来一大堆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快速的在院子里布置起来。   我是越看越迷糊,逗乐的摸了摸肚子对着小姑奶奶,说:“你说世界上有没有鬼?要是能抓两只吃吃也不错……吃喵……”小姑奶奶抓了抓耳朵,一脸疑惑的喵了一声。我比划半天,它还是没懂。   小奶奶早把我当成了它的同伴,鱼和老鼠从没忘记过我。时间长了,我每次让它抓鱼都摸肚子,嘴上发出“吃喵”的声音,它也能搞懂我要它抓鱼。这次可能不在河边,它才不明白。   突然,小姑奶奶兴奋无比的喵叫连连,冲过去,跳到爷爷脑门上,风骚的一爪子按下去,爷爷光荣的软倒在地。接着它蹦蹦跳跳的在屋里转了一大圈,伤心的走到我身边喵喵狂叫。   二哥蹲在地上,拿着三个铜板,手在距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定格,张大嘴巴看着小姑奶奶。父亲的表情和二哥如出一辙,傻傻的看着还在伤心的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身上跳出一只跟它长一样的老猫,它一直追在后面,老猫吞完野鬼又消散了。”老二没等我发问,直接开口解释。   老猫?坟墓里那只死掉的猫?   小姑奶奶伤感的缩在我怀里,抓子刨着我的胸膛,我轻轻给它顺着毛,自己却吓得背脊发凉。老二绝对不知道那只老猫的存在,难道世界上真有鬼?   ☆、第31章 喊魂   父亲检查一下爷爷的情况,抗出爷爷的大摇椅,把爷爷放在椅子上躺好。老二抱来一床被子给爷爷盖上,他在爷爷前面点了一盏灯,又围着爷爷插了三炷香,再次进屋端了一个小板凳给父亲坐下,他又拉着我往乱坟岗的方向跑。   在跑向乱坟岗的途中,老二开始讲他知道的事。   在我的认知里外公是个地道的山农,老二说他老人家是道士。母亲是外公在死人堆里捡的,父亲有阴阳眼,年轻时跟外公学过些东西也是那时候跟母亲认识的。老大和老二也有阴阳眼,不过老大小时候见到有孩子掉河里,他自己都是个小屁娃却跳河里救人差点淹死,被父亲救起来之后,他再也看不到那些东西。   “别告诉我那跳河的小孩是鬼?”我气喘吁吁的跟在老二身后,他没一点减缓脚步的意思。老二点了点头,接着讲关于我故事。   家里连着三个孩子都在半夜子时出生,两个男丁有阴阳眼,三姐是女孩倒是很正常。等到了我又出了问题,我是正午出生,母亲难产,还好最后母子平安。我跟普通孩子没两样,但在父亲和老二眼中我很怪异,我比他们两个有阴阳眼的还招东西,但那些东西又非常怕我,从小到大都和我保持着这种暧昧的关系。   “还有就是父亲教了我一些东西,让我把你拴在裤腰带上,不过对你一次也没用上。”二哥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我正听得上瘾,问:“继续讲啊?”   “你当我在讲古话?然后没了,老五和幺妹没一点异常。”   “啊姆呢?”我咳嗽两声,最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从出生到现在还有以后,啊姆都会一生平安。”老二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家的方向,信誓旦旦的说着。“这是老汉,我,你……将用一生来奉行的。”   我意识到了一种沉重,异常坚定的看向家的方向。“不管是人,还是鬼,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老二重重的拍了一把我的肩膀,盯着我的额头,说:“老四,这样不好。别激动,黑气又开始沸腾了。”   家人要用生命来守护,是刻在骨子里的,但不代表我就相信有鬼。   又走了一段路,老二拿出写着爷爷生辰八字的黄表递给我,说:“你走到桥边烧了,喊三声爷爷回家,然后往家里跑。”   我按照老二说的,走到河边点燃黄表,对着站在桥头喊:“爷爷回家咯……”   喊完三声啥子怪事也没发生,我摇了摇头,掉头往家里跑。等跑到门口,父亲从小凳子上弹起来,翻转他手上用碗扣着的圆镜,快速的把镜子放到碗底,镜子在碗底向后一拉,他又快速的把碗扣在了镜子背面,用镜子对着爷爷的脸照了一下。   “嗯……”   爷爷哼了一声,睁开迷糊的眼睛,没一会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父亲先把碗摔碎,让我拿着镜子站在门口对着外面,他抱着爷爷进屋去了。   我木讷的拿着镜子,月光洒在镜面上感觉很清凉,然后就没有别的了。小姑奶奶再次跑去地里大开杀戒,如果今年收成好,小姑奶奶灭田鼠,必须得记上一笔。   “有多久没坐一起说过话了?”父亲从屋里拿出三个小板凳,放在大门口,示意我跟老二坐下。   我认真一想,从十三岁开始几乎没跟父亲正常聊过天,一直在吵架。   “老二,先说你吧!是不是还记着老子把你给埋了?”父亲说的很随意,老二低着脑袋,轻轻的点了点头。父亲又说:“你外公这一道有三劫,生、死、情……劫难来的也没有顺序,死劫最恐怖,说不定就真死了。情劫最熬人,可能生不如死。生劫到底是啥?我也不知道。你的死劫来了,必须让你死一次,懂了吗?”   老二听到三劫浑身颤抖,跪在地上给父亲磕了一个头,父亲欣慰的笑骂:“龟儿子的……”   “万一真埋在里面死了呢?”我想起这个事儿,还是有些不爽。老二颤抖的坐回凳子解释:“不能告诉我,知道的人也不能故意出手帮我,不然都不算度过死劫。劫数飘渺,这次躲了,说不定以后走路摔死。老子命不该绝,被你小子挖了出来?”   我不懂他们说的道道,反正感觉父亲做的不地道,就算真学了啥子道,总不能明知儿子是假死,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老四,说你吧!”父亲看着我,情绪有些激动,又带着愧疚:“谁让你是老子养的种?有些事该你抗。天道循环,你外公无形中欠了已过世的陶老爷子一个人情,连陶老爷子都不知道。你二叔跑去陶家让你冲冥婚这是冥冥中的天意。”   面对有些霸道的父亲,我弱弱的低头,不爽的嘀咕。“格老子的,算你狠,这事老子认了。谁让老子是你养的龟儿哟!”   说到后半句我加大了音量,从小板凳上蹦起来,撒丫子就跑。父亲虚踹的一脚没踹到,瞪着眼睛骂:“小兔崽子……”   二哥又恢复了以前的木讷,坐在一边傻笑,真的很傻。   我咳嗽的跑了几步,盯着父亲说:“老子就是感觉你不地道,咋子?你来咬我?”   “臭小子,给你个抽人的机会要不要?”父亲黑着脸,眼底深处充满了笑意。   “先说出来让小爷听听……”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儿,父亲脸色更黑,老二笑的更傻。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父亲拿着农具在田里追的我鸡飞狗跳,老二和老大埋头干活嘿嘿傻笑,母亲和三姐总是摇头。以前我是真跟父亲叫板,经历了这么多事,才明白这才是家。   “你去骂孙福禄大伯一句,说他娃蛋碎了,再去抽孙福禄一嘴巴子,至于两个妹芽……”父亲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该咋子办?木讷的老二说:“照抽不误!”   “好……”父亲看着老二欣慰的连说三个好字,我心像被猫爪了一样痒痒,讨巧卖乖的喊:“老汉,你们两别玩神秘行不?好啥?”   “滚犊子……”父亲看着我这样就冒火,不爽的轮起椅子砸了过来。   我带上草帽,摇摇晃晃的走到孙福禄的住处。大半夜的,一屋人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两男一女把所有人折腾的精疲力竭。   “咳咳……”我咳嗽着踏进院门,好奇的看着刘太婆用黄表包裹着香和纸钱在被捆在椅子上的三人身上,从头扫到尾,从尾扫到头,不知道又再整啥子?   “愧树林老汉,您有事?”孙福禄大伯昧着良心喊着,我指着他的面门,直接开骂:“你娃蛋碎了。”   噗!   他跟我一辈却只比二叔小两岁,他女儿豆芽菜站在一边噗呲的笑了出来,眯着眼睛说:“大……孙四,你啥时候学会养蛇的?”   豆芽菜母亲刚要责怪她,被她父亲瞪了一眼制止。豆芽菜还不停的对我挤眉弄眼,完全没把我在村里闹出的事情当回事。她比我还大一岁,不过却是我和虎子哥的跟班,她自称三当家的,我是大当家的,村里还有一些被我们欺负的年轻芽崽都是手下的兵。   “啪!”   如果豆芽菜不在,我可能还会看哈子刘太婆能整出啥?偏偏这个烦人的妹芽在这里,我连忙走到孙福禄身前,在旁人惊讶的眼神中,连扇了他五耳光。   老汉只让扇一巴掌,另外四巴掌自然是公报私仇,敢喊桃子婶姐?抽死他娃。   孙福禄满脸通红,却停止了挣扎,没一会,迷糊问他怎么被绑着了?   ☆、第32章 白娘子找来了   孙福禄清醒,旁人着急的神情有所缓解,豆芽菜的父亲弯腰对我作揖,脸色惭愧的让我代为感谢父亲。我啥也没表示,仔细瞅着孙福禄,心里惊讶自己为什么一巴掌能把他抽醒?   “走了。”   刘太婆一手拿着黄表,一手擦着虚汗,小声嘀咕着。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听的清晰,包括豆芽菜在内集体缩了缩身子,庆幸的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孙福禄,他们看我的眼神有感激也有恐惧。   谁都知道刘太婆说的是脏东西走了,能跟那些玩意打交道的人谁不怕?   同样被绑在椅子上的两个女医生不闹了,她们看我的眼神有欢喜、有害怕、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亲切。想起二哥说鬼对我的态度,我心底发麻,这事太怪诡异了。   “咳咳!”   我神情复杂的看着两个妹芽,与其说是看着她们,不如说我想看看她们是不是真被鬼上身了?   孙福禄刚被放开,他见着两妹芽的反应,像老子抢了她媳妇似的说:“孙四,你什么时候学会装神弄鬼了?你把她们怎么了?老子要报警。”   “闭嘴。”他大伯板着脸呵斥,孙福禄甩开扶着他的人,用手指着我继续说:“老子跟你没完。”   豆芽菜很快驱散了本能的害怕,两手叉腰,说:“人家救了你,不晓得感激,还发狠?”孙福禄挺怕他堂妹的,迟疑一会说:“汉子间的事,妹芽站一边呆着。”   “宝气!”豆芽菜这是在骂他傻。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旁人都晓得女医生情况不对,只有孙福禄认为老子把这两丫头咋个了?   “咳咳……好自为之!”   我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又回转身子,刚抬手准备抽两妹芽,被挣脱出来的孙福禄用力一推。我身子比以前虚太多,连腿三步,要不是刘太婆扶住,可能摔倒在地。   “呵呵……你娃练了啥子邪法,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今个不把事整明白,别想走了。”孙福禄怒发冲冠的挡在两女身前。我内脏都要咳出来了,相当难受。   刘太婆扶稳我,惊吓的快速松开手,满是皱纹的老脸更皱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屋子除了豆芽菜和她父亲,旁人看我的眼神再次大变,都怀疑是我下的手。   “咚咚!”   院门被重重的敲了两下,父亲站在院门外并没有进来,他对着豆芽菜父亲说:“狗仔,今个这事算了,我不计较,以后注意些。”   豆芽菜父亲情绪激动,过了好一会,喊:“小叔,狗子……狗子我……”他年纪一大把了,说着说着居然哽咽的说不下去了。看来不怎么来往的两人,年轻时候也有故事!   “你娃真不长进。”父亲挥了挥手,又对着我喊:“四娃快点,赶紧的,走咯!”   我自然知道父亲催啥,走到两女娃身前,抬手要抽下去,巴掌顿在半空没忍心打下去,又缩了回来。   “甭墨迹了,照打不误。”父亲催促着,我才明白父亲为嘛夸老二,于是一巴掌扇了下去。连着两声脆响在屋里回荡,两女闭上了眼睛。孙福禄火冒三丈,看样子要跟我玩命,被他大伯一巴掌扇在脑门上打蒙了。   “你娃读书读傻了?有时候你不得不信邪,四娃是在救你们的命。”   孙福禄被他大伯骂得呼吸急促,表情一变再变,咬牙问:“大伯,您帮着外人打我?”   “走了。”   父亲再次催促,我对别人家的家事也不感冒,脚步虚浮的往外走。   “别人在你院子前中邪,你又出手救人,不被误会是你搞的鬼都难,感觉委屈不?”   走向村尾的途中,父亲面无表情的问着。我阴郁的点头,说真的,老子很不想搭理孙福禄和那两个女医生。   “一把掌扇下去,会被人误解,但能救一个人的命。你扇还是不扇?”   “扇。但那必须关乎人命,不然,我干嘛做吃亏不讨好的事?他们三又不会死。”我明白了父亲让我去抽人的用意。   “哎……人活着难免受些委屈,是个爷们就该有爷们的肚量,守正辟邪的路不好走啊!”父亲目光悠远的看着村尾,深深的叹息着说:“多少人倒在了不被人理解的半路,只求各家自扫门前雪。世间一些污秽总是要人扫的……”   我低着头走着,懂父亲的意思,但不代表我有他这个胸襟。老子帮人不求别人感激,帮了还反被重伤,我真做不到。   走到村尾,父亲解下缠在他腰间的枯藤,说:“你娃招鬼,又能震鬼,这是老天爷给的天赋,有天赋就要扛起相应的责任。带把的爷们不一定是爷们,能用肩挑山的才是爷们,真汉子。拿着给我从村尾抽到村头,然后滚回你的鬼屋睡进埋老大的棺材……”   父亲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撑着懒腰往爷爷院子走。   我拿着用百年老柳腾编制的枯藤,有气无力的从村尾开始,走九步在地上抽三下,用父亲的话说,这是在赶鬼。我发神经的抽着,月白如洗一丝异常都没有,只把自己累个半死。   回到鬼屋,棺材里垫了一层稻草,稻草下面是老鼠和蛇的尸体。我真不想趟下去,可父亲说了,老子不睡下去,那些鬼绝对不肯回去。我站在棺材前始终睡不下去,呆了好一会,二哥回来,说:“老四躺进去呗,其实睡棺材很爽的……”   老二没等我说话,像拎小鸡的把我塞进棺材。   “二哥,别盖盖子啊……”   轰!   棺材盖合上,我也没用手去推,对着被我和老大钉出来的缝隙,喊:“明天赶集,记得帮老子打一壶酒回来。”   “行……我还得去给爷爷守门,必须等到天亮,我会让老汉帮你打的。”   躺在棺材里,听着声音远去,茅草底下软软的,感觉还真不错,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老鼠和蛇为啥没有了异味?   这晚发生了不少事,中邪、放蛇、百鬼夜行、救人、赶鬼……可是我一根鬼毛都没见着,都是父亲和二哥说的,他们不会骗我,但不亲眼瞅瞅鬼长啥子样,我真不信。   如果是别人可能睡不着,我这一觉睡的很香,直到第二天大中午,棺材缝隙飘进来的香味把我给诱惑醒,肚子实在是太饿了。   碰!碰!碰!   我踢着棺材盖,听到小姑奶奶在棺材盖上刨爪子的声音,放声大喊:“老二,把门给我弄开,老子出不去了。”   过了好半天没有反应,我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棺材虽然很薄,对虚弱的我真重,刚抬起来一点,又再次砸上。   “啊!”   响彻元宵的尖叫,打破了大中午的宁静,还好鬼屋附近没有住户,不然肯定被这声女人的惊吓声给吓到。不一会,正叔给我拉开棺材,我双手扶着棺材边沿坐起来,看着娇小玲珑的妹芽围着围裙,拿着勺子,蹲在很小的灶台旁,瑟瑟发抖。   她看着我瞳孔放大,吓得花容失色。   “正叔,她谁啊?”我坐在棺材里,拿着酒壶喝了一小口,感觉漂亮的妹芽有些熟悉,又能确定自己绝对不认识这张脸。正叔笑了笑说:“你身子骨还虚,又不肯回县里,总得有个人照顾吧?”   “你是孙四?”妹芽慢吞吞的起身,苍白的鹅蛋小脸爬上了一点绯红,颤颤巍巍的发问。   我疑惑的看着诡笑的正叔,又瞅了瞅妹芽,更迷糊。   “妹芽刚恢复,又不好回戏班。她闲着也无聊,听说你的情况,要过来照顾你,我也就答应了。”   戏子,那个被我脱光了的女花旦?   ☆、第33章 寻仇   四月的太阳还不烈,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钉死在鬼屋外的桌上摆满了十二大碗像过年一样丰盛,我、父亲、正叔、老二、小黄司机围在桌前,女花旦在屋里忙活着,怎么叫她都不肯坐桌子吃饭。在她的认知里,桌上没她的位子。   正叔偷偷告诉我,唱戏的老班主教出了一个思想古板的妹芽,她硬要来我这,不然就自杀。老子差点没纠结死,那不是救命吗?   “地里的活计很忙,我先走了。”父亲跟正叔客气几句,一起喝了一杯酒。他离开前指了指靠在墙沿边的坛子酒,让我每天喝三酒壶。父亲离开后,老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外公年纪大了,我得去搭把手。我不在的时候,你小子别乱折腾……”   我刚夹起一根青菜,咬了半口,张口还没说话,正叔起身说:“你姨给你配了三个月的药,我跟你姨得出趟远门,最近就不能过来了。”   小黄司机跟着正叔起身,两人在我发愣的情况下,着急的离开。   我连忙起身追,没追几步被正叔轰了回来。他只说有事,让我放心养身子就成。   “老二,这是啥子情况?怎么都要走?”我感觉不是巧合,唬着脸发问。二哥开始不肯说,在我的逼迫下,不忍心的告诉了我真相。   我可能活不过今年了,父亲这酒,佩姨这药,能让我拖到年底已经是理想中的状态。业有专攻,父亲和老二能见鬼,他们跟鬼打交道有经验,对上一些小病也略懂一二,但我这种情况他们根本没办法。二哥要去山里问哈子外公,看外公有没办法。佩姨和正叔要去拜访一些朋友寻找办法。   体会过死亡的感觉,但等死又是一种感觉,我傻坐在桌边呆了好一会,强笑着说:“甭瞎折腾了,我自个的身子还不知道?保证长命…咳……百岁……咳咳!”   “逞能!”二哥骂了一句,急忙伸手拿过挂在我腰间的酒壶拧开递给我,他说:“咳嗽的太猛的时候,喝一口,能舒服一些。好了,这饭老子也不想吃了,半夜翻山可不太舒服。”   “等会,给我留一碗,多的给老五和幺妹整回去,他们两正长个呢!”我看着一桌子菜,又担心的说:“这事没告诉啊姆吧?”   老二低头收拾着桌上的菜,摇了摇头。我这才放心。   “那个……那个……白娘子你喜欢吃啥啊?”我突然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喊了一嗓子。妹芽在屋里说,她不挑食。   最后我留下了三碗菜,多的全让老二送过去。我不敢去送,怕阿姆和喜欢哭鼻子的三姐白天看到我的样子。   人总归要生存,小村就像一滩湖水,昨晚的事情是一块大石头丢进了湖里,掀起一道波浪之后,湖面又恢复了往日的情况。最多看不到的湖底多了块大石头,村里人都记住了愧树林老汉。   白娘子叫花生香,是戏班班主捡到的弃婴。那年头女婴被丢弃的事儿屡见不鲜,命大的会被人救下,命薄的……   花生香是个可怜人。   清风拂面,我抱着小姑奶奶站在村里最高的土丘破上,看着下地忙活的村民,听着花生香的诉说,心底不知道是啥子滋味。她讲的很随意,说的好像不是她自己,只是美眸中偶尔透露出的哀伤,我见犹怜。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花生香呆了一会,看着远处白云滚滚,薄唇轻启。“听师父说了,是你救了我。在我的想象中,你应该是这样的。”   “啥子五沟十八湾的?我又咋子了?”唱戏的不愧是唱戏的,比我这土鳖有文化,我感觉她念的两句挺豪气,于是打趣的反问。   “呃!”   她愣了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你很怪,刚给我的感觉像七老八十的老人,年轻人应该有朝气一点。现在又……不好说,说不出来。”   朝气?死气还差不多,等晚上天黑了,黑色月牙染黑了额头,看你还说不说朝气。   “你要呆在这也行,等听完我的事,再做选择吧。”我等她点头,又说:“你胆子大吗?”   “还算可以,毕竟是唱戏的,那能没点胆子?”她也不急。我转身看向乱坟岗,说:“我冲过冥婚,今年可能就要死了。”   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表示她知道。我摸了摸鼻子,准备用这个把她吓走的想法算落空了。   “我没钱,跟我呆一起要么吃老鼠,要么吃鱼。”我摸了摸小姑奶奶的毛发,嘿嘿发笑。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她说小时候没吃的,他和整个戏班子的人都吃过老鼠。   我正在伤脑筋,花生香反倒开口了,她说:“你死了,我跟着你去死。”   她柔和的样儿,表达着坚定的态度,我沉默了。老子一个将死的人,她呆在这里,不是害人家吗?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接受屋里多了一个漂亮女花旦。小姑奶奶挺喜欢她的,没事就在她身上闻闻,不过总会带着失望去外面抓蛇灭鼠。   晚上她睡在我的床上,我和小姑奶奶睡在棺材里,我们在黑乎乎的鬼屋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咯咯……”   外面刮着大风,阴沉沉的笑声随着风儿从漏风的墙壁传进屋里,特别渗人。小姑奶奶从棺材里跳出去,迅速无比的冲出没门的鬼屋。我从棺材里爬出来,点燃油灯,花生香从被子里出来,穿上外套也跟着我往面前走。   阴沉沉的笑声更大,鬼屋后面的密林里,三道身影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由远而近,很快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胆子不小,敢灭了我的活尸。”三道行走的身影根本不是人,而是穿着寿衣的尸体,它们停在我面前,阴沉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根本找不出方位。   花生香看着三具尸体,吓地瑟瑟发抖,她说:“这三个人是临县的一家子,我……我……在那边唱戏的时候,就住在他们家。”   “别怕。已经死了的人,没啥子好怕的。”我咳嗽的拿着酒壶喝了一小口,对着三具尸体说:“你这是来报仇的?还是咋子?划出个道,甭弄这些虚的。”   如果是人拿着一把猎枪,我可能害怕,偏偏来的是几个尸体。二哥可说了,桃子婶控制着那个被他们挖了坟的赶尸匠,尸虫控制着尸体其实没有任何攻击性,只能吓人,赶尸匠为了让尸体能伤人都往尸体上灌毒,各种乱七八糟的毒,最后统称尸毒。   刨尸刀都弄不死我,几具新尸体能奈我何?   “咯咯!”   暗中的人阴沉沉的笑着,三具尸体动了,身体机械的往我这边走,花生香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小手儿不停发颤。我回头笑着说:“你不是说胆子不小吗?”   “可……可……”她脸上发白,差点没哭。   “小骗子。以后不相信你了……”我开着玩笑,拍了拍她的手。我低着脑袋,让她跟紧了,绕了个弯走到尸体边,对着其中一个尸体踹了一脚。   这玩意就是个木头疙瘩,走路都难,轻轻一脚就倒在地上蹬起了腿。我又用手轻轻推翻了另外两具尸体,不屑的说:“这种东西都拿出来吓人,太没品了。”   暗中的人见我沾了尸体,阴沉沉的声音一变,换成了中年人的声响。“孙四,河水没淹死你算你命大。”   四十左右穿着老西装的中年人原来趴在鬼屋后面,藏在草丛里面。这人我认识,十里铺的村长,瑞芽的舅舅。   ☆、第34章 假死   瑞芽舅舅像看稀世珍宝似的看着花生香,说:“跟我走,他尸毒发作,没有我出手,必死无疑。”   花生香被脚下的尸体早吓的牙齿打架,听到威胁,本能的退后一小步。月光洒在情复杂的秀脸上,特别的白。我在一边冷冷的看着瑞亚舅舅,很想用黑匣子里最后一批针射死这人算了,强忍着没动手。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花生香看了我一眼,莫名其妙的念着这玩意,她握着粉拳,两条细长的腿打着摆子,往瑞芽舅舅那边走。   她没有回头,在寂静的夜里却能听到她弱弱的抽泣声。   “咳咳!”   快速的冲过两步拉着她细弱无骨的胳膊,扯到我身后。真不懂这女人脑子里装的是啥?怕得要死,还走过去。剧烈的运动,弄得我弯腰猛咳,眼泪都咳出来了。   “还是个怜香惜玉的种嘛!不过可惜……”他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阵幽冷的怪风搅动他脚下的碎草,从上而下围着他旋转。他脸上的冷厉定格,眼睛惊恐的盯着前方,两手掐着他自己的脖子,在怪风的搅动下在地上打滚。   花生香扯着我腰上绑的枯藤,怕极了,嘴里小声念叨:“我不怕,我不怕……”   我凝神看着,身上凉飕飕的,寒到了心里。这不是害怕所产生的错觉,而是真的阴寒。   “孙四……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瑞芽一定会给我报仇……你不是对她有意思吗?”瑞芽舅舅在地上打滚,他好像在拼命把手拉开,而他的手又掐着他自己,看着异常怪异。   如果真有鬼,他被鬼缠,那么我腰上的百年柳藤据说有抽鬼的功用。救还是不救?抽还是不抽?   他在地上翻腾着,月光下,脸色由红转青很恐怖,他快被自己掐死了。我脑子里回荡着瑞芽会给她报仇的话,扎心的疼。一直我都故意不想关于那包烟的事,认为是自己跳的河。   腰上的枯藤解下来,我骗自己说,不能让人死在鬼屋后院,不然是要吃官司的。这个借口真的很可笑,咱们县就有一大片老林子,进入里面冒险狩猎的人不知道会死多少,死个把人往林子里一丢,不定会被里面的动物吃个干净。   嗖!   枯藤在夜幕中挥舞,抽在那阵怪风上,风变小了,似乎像个人一样呆呆的在瑞芽舅舅身边旋转。瑞芽舅舅惊恐的松开他自己的手,趴地上不停喘息着粗气。   风儿像有灵似的,围着我转了一圈,消散在阵阵夜风中。我呆呆的站着,感受着风儿,好像自己干了一件非常不应该干的事。   “有两手,我练的尸毒可不是普通的毒,没有我出手,大罗天仙来了也救不了你。”瑞芽舅舅从地上爬起来,眼中虽然有害怕,依旧出言威胁。   我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怒意翻腾,可一不可再二,老子都快死的人了,瑞芽来报仇就报仇,老子倒是要问问她为啥子?   刨尸刀出鞘,有些历史的刀依旧锋利无匹。   我提着刀一步一咳嗽,瑞芽舅舅躺地上还没恢复,他吓的两手按在背后,两腿在地上猛蹬,屁股不停往后面挪动。“你想干什么?杀人要偿命的!”   地上三具穿着寿衣的尸体,花生香被当活尸,这都不是命?   “谁说我要杀你?”   快速的低腰划了他大腿一刀,我身子往一旁冲出好远。似乎是我多想了,他并没有啥子暗手。   “行尸毒。”不愧是玩尸体的,看了一眼腿上的伤,他快速的拿出瓶瓶罐罐往嘴里倒,然后拿出一把刀毫不犹豫的把他大腿上的肉挖下一块。   死了百年以上的尸体散发出来的毒素才能称行尸毒,尸体百年不腐烂,除了使用秘术,民间还传说如果一个人埋在地下,正好与以前埋的人头脚身子相合,那人也不会腐烂。   看着他在地上疼的大抖,我咳嗽的走到花生香身边,说:“回吧。他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风儿再起,旋转的风再次出现在他身边,他不抖了木讷的起身往密林里钻。我拉着花生香的袖子走出没两步,看着风儿远去的方向瑟瑟发抖。   风不可控,如果第一次算巧合,第二次又算什么?再次想起纸飞机飞到我身上的情况,脑子里突然想起,二哥说小然会来找我。别的鬼不可怕,因为与我无关,如果真是我的鬼老婆,想想都恐怖。   “浪费东西。”桃子婶从鬼屋前走过来,加快脚步走到三具尸体旁。“四娃,这东西是你的?”   我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摇了摇头,往屋里走。桃子婶快速无比的放出三只像土鳖却比土鳖小很多的虫子从三具尸体的鼻孔钻了进去,我刚走过鬼屋的拐角,身后传来一声无法用词语形容的嚎叫,吓得我脚一软和花生香一起摔倒在地上。   不是老子胆小,是这声音太恐怖,仿佛来自于地狱的咆哮。   连着又响起两声嚎叫,我坐在地上扶着花生香,瞪大眼睛看着三具尸体像灵活的木头人做着各种姿势。其中一个朝我走过来,虽然肢体僵直,却不像瑞芽舅舅控制的时候歪歪斜斜,它走的非常稳,目标也非常精准。   “转身,弯腰,放屁!”   桃子婶很开心,欣喜的不知道用啥子在指挥尸体。尸体走到我身前停下,转身,弯下了腰。   “碰!”   这玩意倒是没有放屁,而是重心不稳砸在了地上,又很快的跳了起来。桃子婶哭丧着脸,娇滴滴的跑过来,蹲在地上说:“四娃,婶子对你好吧?”   我点头。   “婶子让你帮个忙,你一定会帮吧?”   我点了点头,又拼命的摇头。桃子婶幽怨的说:“还说婶子对你好呢?”说着,她眼里雾水堆积很快形成水滴在眼眶里打转,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哭出来。   花生香忘记了害怕,呆呆的看着桃子婶。   “到底要我干嘛?爽快点行不?”我体会到了桃子婶的恐怖,绝对不仅仅是她身上的虫子,而是这迷死人不偿命的风情里还男人见了都想保护她的哀怨。   “这几个宝贝还不灵活,你不会忍心婶子在外面跟人打架,因为它们的不灵活被人弄死吧?”她哀怨的样子说变就变,鬼灵精的说:“把你的鲁班书借我瞅瞅,只要里面的机关傀儡术。”   又他妈的是鲁班书?鲁班书能控制尸体吗?   “那啥,我真没有!”我说实话她却不信,转眼间,她水汪汪的眼里滴出了水,别人看着肯定以为老子把她咋子了。   “我不活了。四娃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欺负他小堂叔媳妇……”桃子婶可不是泼妇骂街,而是小声念叨着,不晓得的人看着绝对会相信她。转而,她表情再次变换,说:“给还是不给?”   我往地上一趟,秉着呼吸闭着眼睛,装死。心想,还是小姑奶奶聪明,每次见着我发飙都会倒地不动。   花生香着急的用手戳了戳我,见我不动,她拿着我的胳膊摇了摇,我还是不动。桃子婶说:“老四你就从了婶子吧!装死也没用。”   “我的个乖乖……”   身上突然发麻,好像有东西在爬。花生香吓的尖叫,我敢肯定是桃子婶放虫子了,暗想,老二你千万别骗老子,如果桃子婶的虫子对老子有威胁,你亲兄弟就是被你害死的。   我继续装死,好像更多的东西往我身上堆,突然,桃子婶着急的喊:“那来的臭猫,老娘的宝贝!”   小姑奶奶欢喜的喵喵浪叫,快速的在我身上蹦来跳去。根据身体感知,那些离小姑奶娘还有些远的虫子,飞快的跑了个精光。   “老四……老四……别装了。”   小姑奶奶踩过我的脸,舔了舔老子的额头,一爪子按下来真他妈的疼。小姑奶奶见我不动,着急的叫了起来。桃子婶不淡定的试探一句,探了探我的呼吸,慌张的说:“老四你可别吓唬婶子啊!不然,你小堂叔非得从泥巴里钻出来……”   冰凉的泪水滴在我脸上,桃子婶可能真急哭了。   她没结婚的时候,老子没少帮小堂叔当通讯员,做他们两的传声筒。她把老子玩死了,不吓死她才怪。我憋气的时间差不多够了,刚打算起来,小姑奶奶着急的供着我的鼻子,猫毛扎在鼻孔里,我顿时感觉呼吸困难,喘不过气,身体本能的坐起来,又躺了回去,这次真晕了。   ☆、第35章 向天夺命   晕了之后,我没有呼吸、心跳、脉搏,全身冰凉,面无血色,在旁人眼中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人。表面上与死人唯一的区别在于我额头全黑,黑色月牙在黑色里黑的发亮。   我醒来已经是九天后的半夜子时,躺在足够两个人睡的巨大棺材里,棺材盖掏了一个圆洞,鬼屋屋顶开了个天窗,月光从天窗正好洒在我脸上。小姑奶奶从棺材洞里蹦进来,一屁股坐在我脸上,喵叫一声把我给惊醒。   大棺材横放在鬼屋中央,另外三个正常棺材斜放着,棺材头指着大棺材,每张棺材盖压着一根黑线连接着大棺材。鬼屋的四面钉上了封条,封条中央挂着八卦镜,镜子中央用符文写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角落插着香,烟雾缭绕。   “轰!”   棺材盖被老汉打开,他松了好大一口气,才扶我坐起来。我艰难的吐出嘴里咕咕一直叫的蛤蟆,缓缓的呼吸着,惊讶的看着入眼的景象,差点没吓趴。   三个棺材前燃着的三炷香,以及墙角的香,咔嚓一声全部断掉。父亲看着我,我看着他,谁也没说话,只有小姑奶奶刨棺材板发出的声音。   “张嘴!”父亲捏开我的嘴巴,把一碗腥红带着腥臭的液体灌进了我嘴里。我本来没有知觉的身体,慢慢感到了冰冷,又感觉体内开始发热。热感平淡下来,我扶着棺材沿狂吐,吐了一大堆草药、肉沫……各种稀奇古怪的残渣,等我得吐虚脱,才恢复了以前那种病怏怏的状态。本能告诉我,我随时都可能死掉。   古人说,五十而知天命,是动物对自己身体好坏的一种特别感知。   “先啥子也别问,我出去以后,你把三碗水喝了,把黑线缠绕在指头上,敲三吓棺材盖就成!”父亲看着从大棺材上移到地上水碗里的线头,他走到关着的门前掏出一张黄表点燃,嘴上念念有词的烧完,才开门出去又把门带上。   屋里寂静的可怕,猫爪刨棺材壁的声音仿佛刨在我心坎上一样。我捡起水碗里的黑色线头,缠在小指上,踉跄的走到棺材前敲了三下。   啥情况也没发生,我带着疑惑依葫芦画瓢再次敲击另外两个棺材。弄完,我才有机会再次打量整个鬼屋,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四个棺材,以及各种神神叨叨的摆设。   鬼屋似乎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屋。   “咳咳!”我咳嗽的告诉父亲好了,他一脚踹烂了门,快速无比的扯下所有封条,砸烂八卦镜,拿着三个水碗砸了好几下都没砸破。他又啥子没说拧着我的肩膀,把我拖到门口,一脚踢在我的膝盖弯。我跪在地上,他按着我的头在地上磕了三下。   叮!叮!叮!   鬼屋门上挂着的一个小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父亲搬来一个凳子,站上去扯下小铃铛,快速的把铃铛线打了一个结,挂在我脖子上,他这才扶起趴在地上无力爬起来的我,他说:“以后小然来了,铃铛会响的,对你媳妇好点!天色不早了,明个还要下地,有疑惑问你桃子婶。”   父亲看着门内说完,把虚弱无比的我靠在门边,就这样走了,留下满肚子疑惑的我。   “嘶!”   屋里没人只有四张棺材,地上的三个碗却碎了。我看着脖子上的铃铛,里面却没有铃心,顿时心底发麻。   “老四,还不来帮忙。”三姐的声音在其中一个棺材里响起,我踉跄的走过去,整个身子倒在上面推,才推开手掌宽的缝隙。   “老四,快帮婶子一把,要憋死老娘了。”桃子婶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棺材里传来,我被吓的一屁股坐到在了地上。   “孙四……”花生香在最后一根棺材里躺着,棺材底被踹的咚咚响。   三个女人表现的非常奇怪,都嚷着要我帮她们,似乎不想被人抢了先。我坐在地上,耳边回荡着她们的喊声,差点没被震晕。   “都喊啥子喊?自个爬出来。”我被烦透了,摸着脖子上的铃铛,虚弱的说了一声。棺材前头垫着一块砖,只要她们在里面推,棺材盖很容易推的向后滑。   三女安静了,桃子婶的棺材嗖的一声推动,没一会她从棺材里起来,拍着手掌说:“老四算你狠,吓死老娘了。不过这次你欠了我一个大人情,是不是把鲁班书借我看看?”   她说着帮另外两女推开棺材,三姐和花生香虎视眈眈的看着她,桃子婶哼了一声当没看见。   我看的莫名其妙,肚子咕噜响,爆发出所有潜力,踉跄的走到河边,舒服的解决了人生大事,最后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没纸。身上穿着寿衣也没有烟盒,扯了几片大树叶解决问题,这才回鬼屋。   九天前我晕迷过去,桃子婶和花生香都以为我死了,桃子婶慌忙的找上父亲,父亲说我没死,但也不算活。用他的话说,我魂魄飘在体表,随时可能死去。   魂属阴,身为阳,而我的身体几乎快失去最后一丝阳气,自然牵扯不住魂魄,等魂魄离体就真的死了。父亲只好挺而走险,用极端的方式把我的魂魄锁在身体里,然后以阴极生阳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到底能不能救活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三个棺材围绕着我摆三才定魂阵,聚地之阴。三个阴气重的女人躺棺材里,聚人之阴。子月照魂,小然护命,送天之阴。聚集天地人三才,阴气冲霄,九之为极,过九天我还不能阴极生阳,那就真死了。   “呃!”喝着白开水,听完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讲诉,我愣了好半天,又问:“你们那里阴气重了?”   花生香说她当过活尸,尸虫的阴气在她体内有残留,是人造的至阴之人。桃子姐是鬼节子时出生,天生阴气重。三姐最奇特,阿姆其实是鬼腹女,外公把她从死人肚子里挖出来,三姐是女孩又是子时出生,阴气自然重了。   “这事挺玄的,我也弄不清楚。啊爸让我睡棺材说能救你,我就睡了。”三姐一直忍着没哭,怂着小鼻子,又说:“你到底咋子了?上个月都好好的?”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嘛抢着让我开棺?”   “升官发财都不知道吗?你现在阴气冲天,生气自然要分给咱们咯,你先打开谁的棺材,谁得到的最多。”桃子婶一脸不爽,好像她吃了很大的亏似的。   “你还真相信这些?”我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很不可思议。   桃子婶说:“大哥和二娃说的鬼啊神的,我半信半疑。不过我也挖了不少坟,有些坟因为风水问题里面确实很邪乎,让人不得不信。”   我看着另外两女,她们看着我,好像在说:“你不就是例子吗?”   “反正我不信!”我咬牙硬撑着,其实心底信了一半,还有一半是因为没见过。   叮!   清脆的响声从我脖子上传来,我吓得浑身发抖,三女好奇的看着我。我脑子里缠绕着父亲离开前的话,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有些冷。”   “咦!这铃铛不是挂在门上的吗?你怎么带脖子上了?”   “能辟邪。”我躲过桃子婶伸来的手,怕她发现没铃心,认真的忽悠着。“没了这,我可能再次灵魂离体。”   “那你别摇了,听着我就想要。”   “喵。”   小姑奶奶在铃铛响起的第一瞬间,跑到三女的一旁静静的蹲着,它的目光像看我一样看着三女旁边的空气。   小然真来了吗?   ☆、第36章 蝴殇   活在世间离不开一个字,钱。家里实在太穷,买四张棺材和为我保命的药材花光了花生香的所有积蓄,让我一阵感动和难受。而佩姨上次又强塞给我的钱除了给五弟和幺妹教学费,多的也全砸在了里面。   我躺在大棺材里,小姑奶奶在旁边抱着小然牌位,铃铛不时的响一下。我感受着虚弱的身体,这样活着连累人,还不如拿刀子摸脖子算了。   “小然,你说我活着是不是害人?”我问着,回答我的是连着几声清脆的铃声,它似乎在说话,可惜我不懂。   三女依旧睡在另外三个棺材里,据说得睡足八十一天。   想着心事,快天亮才睡着,一觉醒来又是一个傍晚,而三个女人几乎和我差不多,她们也成了夜猫子。三姐和花生香在屋外烧饭,桃子婶蹲坐在棺材盖上,给我说这几天里发生的事。   孙福禄和两个女医生回县城了,两个女医生知道我抽了她们的脸,说等她们找到灭蛇杀虫的东西,请到高手会回来破了我的障眼法。最让我不想听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十里铺的村长,瑞芽舅舅自个淹死在了河里。尸体被捞起来,他腿上的伤和身上的刀证明是他自己割的,最后断定是他被啥子毒蛇或者毒虫咬了,中毒后掉进水里淹死的。   “啊姆常说人只要活着,再难也会熬过去的。吃这点是想闹啥子?”三姐看着我端着稀饭只吃了两口,眼睛发红哭了出来。   在家里我谁也不怕,就怕三姐哭,她一哭,我的心也跟着碎了。“我吃还不行吗?”我埋着头颤抖的拿着筷子,端着碗,往嘴里猛扒。扒完了一碗,虚晃的起身准备再去盛,好不容易被说服坐在桌上吃饭的花生香看到,她伸手要抢我的碗。   我带情绪的手一甩,手一不小心没拿稳,碗砸在地上砸破了。   桃子婶和三姐呆呆的看着,花生香手伸在半空愣了好一会,她蹲下身低头收拾地上的碎渣,娇柔的小身板轻轻发抖,似乎强忍着没哭出来。   “那个……我不是在发你脾气,我是在恨自个没用,连走路都打摆子!”我蹲下身帮忙,慌忙的解释着。“只要在这呆一天,咱们都是一家人,家人自个吃饭那有让别人帮盛饭的道理?又不是走不动……”   花生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非常伤心。我慌了手脚,三姐不哭了帮衬着安慰花生香,桃子婶安稳的吃着菜对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老子差点没被她气死。   “家人……一家人……”花生香痴痴的张合着薄唇,听不清在说什么?看口型应该是唠叨着这个。   轰!   看着她的样子,我幡然醒悟,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还有家人,还有……我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铃铛,也正在这时,铃铛又响了一下。   我按着铃铛小声的念叨说:“别闹,您可是正儿拜过堂的媳妇……”   “喵!”   小姑奶奶从屋顶上跳到地上,蹦到我头对着我的脑袋拍了一爪子,又跳上屋顶,一副可怜兮兮的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看它身边。看它着意思,好像是它身边的空气让拍老子的。   一顿饭越吃越和谐,只是桃子婶一有机会就挑逗我一下,并且三句话不离老本行,要傀儡术控制尸体。   吃过晚饭,我强硬的提着小桶,叫上小姑奶奶往河边走,打算去抓鱼。桃子婶神神秘秘的拉着花生香去了屋后的密林,花生香有些恐惧又有些期待的跟着她去了。三姐在鬼屋收拾东西,我这才发现三姐的胆子真大。   好哭鼻子是性格,不代表胆子小。看来我以后得仔细研究一下咱这一家子,不定老大、老五、幺妹也有啥出奇的地方被我忽视了。   “吃喵……”我捂着肚子盯着河水,小姑奶奶听到叫了一声噗通一下跳进河里,开始它的捕鱼大业。   天黑了,可能河里的鱼被小姑奶奶抓过太多,一个多小时才抓了小半桶,它好像对自己的战绩很不满意,把鱼甩上岸后的那声喵叫都不喊了,默默的在河里奋斗着。   叮叮当当!   不是我脖子上的铃铛声,而是河对面乱坟岗传来的,声音很悦耳像敲击乐器一样。黑暗中一道倩影出现在对岸,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   瑞芽是苗寨的妹芽,寨子靠近川西边境相对我们这里有些偏远,于是她住在小姨或者外公家。我知道她是苗族人,但从没见过她穿族中的盛装,也就是银衣。帽子是银的,腰间也是银打的腰带,下面穿着百褶裙。苗族人一般情况不穿盛装的,都是便装。   看着她这一身装扮,我心底很忐忑。   “对岸的阿哥哟!记得……记得……”她刚走起教过我的一个歌调,却哽咽的唱不下去了。   嗡的一声大响,她帽子里冒出遮天蔽日的虫子,朝我飞来。我站着没动,看着飞虫到来,不认识的飞虫在我头顶相互厮杀,像下雨一样落满了我的头。   我隔着飘飞的虫子,盯着对岸,想努力在黑暗中寻找那一对清澈见底的眸子,可惜天色太黑只能看到喝对岸是她,脸庞都有些模糊。   “咳咳!”   一大群飞虫死的只剩下最后一只,飞速的扇着翅膀,一只虫子发出的嗡嗡声快要胜过了一群。我突然后背一阵痉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钻,从后腰沿着背脊,沿着颈部爬过脸颊,最后从鼻孔里钻了出来。   我扛过像被抽皮扒骨的疼处,看着从鼻孔爬出来一只像毛毛虫的花虫遇风化蝶,怪异蝴蝶摇摇欲坠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它又飞了起来,跟随着我头上嗡嗡的虫子飞到了河对岸。   还记得那是一个黄昏,我咬得狗尾巴草,瑞芽坐在水牛背上,捏着一只蝴蝶翅膀。   “你晓得蝴蝶是毛毛虫变的嘛!”她问。   “咋子不晓得?”   “我养了一只毛毛虫,能化茧成蝶就好哩。”   ……   当时的对话很无聊,但她开了一句玩笑,说她要在我身上种一个毛毛虫,我就是她的了,我跑到哪里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想死都要问她。   “呜……”   诡异的蝴蝶飞到对岸,停在瑞芽伸出的十指上,瑞芽像那次一样拧着蝴蝶的翅膀,她没像上次一样放飞蝴蝶,而是看了好久,用手捏死了。我看着,觉得蝴蝶似乎在哭,瑞芽也在哭!   那只发出嗡嗡声的怪虫在蝴蝶死的瞬间,也跟着摇摇掉落在了地上,双双死去。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是一对情虫,一生只能养一对,对瑞芽很重要,却被她捏死了。   “你为啥子要冲冥婚?为啥子要对舅舅下手?你身上有毛虫,舅舅拿你根本么得法子。你死都得问我……河水淹死你了么?化茧成蝶,你晓不晓得?”瑞芽发疯的喊了一句,双手擦着眼泪。“下次我会来要你的命。”   她说完,调头就跑,叮叮当当的声音慢慢远去,似乎再也不会属于我。我傻站在河边,仔细回忆自己跳河没淹死,棺材里没冻死,尸毒没毒死,似乎身体里都有东西在爬,尤其是给二哥吸血中尸毒,腰间的鼓噪最严重。   心莫名的烦躁和扎心的疼。   叮叮!   胸前的铃铛剧烈的摇晃,我按着铃铛,异常烦躁的说:“再摇老子把你扔了。”   铃铛不动了,小姑奶奶不一会空着嘴从河里上来,用脑袋蹭着我的脚。铃铛轻响一下,好像它特别委屈似的。   ☆、第37章 欲谋生   坐在河边,河风从河面上吹上来,冻地我瑟瑟发抖。   小姑奶奶在地上打滚翻跟头,它见我不动,又跑去地里抓田鼠,往我身边堆。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身边的老鼠堆了百多只,小姑奶奶还在战斗。   它又叼了两只回来,随着铃铛声响起,它跑去田间的脚步停下,蹲在地上抓着耳朵,对着身旁的空气疑惑的乱叫。好像在反驳啥子,挺逗乐的。   “咪!”   我看着一堆老鼠,把所有的一切藏在心底深处,招呼着小姑奶奶。小姑奶奶蹦了两下,对着一旁叫了一声,嘚瑟的跑过来,它好像在说,看,猫都是爱老鼠的。   冲冥婚我不后悔,谁让老子姓孙?只是对不起瑞芽,也许在戏台下我想岔了应该给她一个解释,或许她缺的就是一个解释。给她舅舅一刀,老子也不后悔,乱杀无辜者,魂飞魄散!但还是对不起瑞芽,那是她舅舅啊,谁弄了老子舅舅老子也得报仇。   “老四啊!甭那么冲动,人活着都不容易,都有许多无奈,宽容一点。”不记得是父亲还是母亲对我说过这话,我突然体会到啥子叫做无奈。   艰难的提着小桶,带着小姑奶奶回到鬼屋。三姐放下手上的扫把,提着土壶给我倒了一碗白开水,她刚准备说话,盯着我的额头愣了一会说:“老四你额头怎么了?”她说着跑到桃子婶棺材里面拿出一面小镜子,我看着镜子也愣了,额头黑色月牙变成了银白色和小然尸体上的完全一样。   叮!   铃铛烦躁的乱响,一点节奏也没有,听在耳里也感觉烦躁。   “喵!”   小姑奶奶在地上打转,过了好一会,掀翻了装鱼的桶。它愣了好半天才叼着一条鱼丢到一旁的空地。接着又叼了一条,放在地上又叼起来,又放回去,又叼……来回试验了好几次,它终于又回来叼了一条过去。   一横一撇一竖……慢慢的形成了一个不字。   我这下真看呆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再次对父亲说有鬼的话相信了一些。有些怪异的事能推脱是我不懂,也许别人能耍手段做到,也能推脱说只是巧合,但是猫写字,谁告诉我是人训练出来的,我一百个不信。   “不是”这两个字写完,再加上面一撇下面一横,结果鱼不够了。小姑奶奶似乎也弄烦了,蹲地上不动,喵了一声,倒地不起四角朝天的装死。   “不是……我……啥子不是我?”三姐看着地上的鱼,转头问我。我摇了摇头,说:“你问我,我去问谁?”   “去问你媳妇啊?”三姐理所当然的说着。   铃铛依旧烦躁的响着,我迟疑了好一会,打算找父亲帮忙。一路走到村头铃铛都在响,刚踏进村口,铃铛又不动了。我等了好一会,还是不响,退后两步铃铛又响了起来。   “喂,小然你在不?为嘛不走了?”我莫名的问了一句,摇了摇头,低头往家里走。   开门的是幺妹,她给我一张纸条,哭丧着脸说:“啊爸说让你没事别进村,有事他会去找你的。还有三姐她们也别来……你们怎么了?”   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强装着身体没事,健步如飞的往村外走。等走到幺妹看不到的角落,连忙用袖子捂着嘴不让自己咳嗽出声,趴在地上抽搐。   抽了好一会,才再次恢复力气摇晃的回到鬼屋。   “二九和三九没回门,有孙家祠堂和村头埋的石狮镇着,小然进不了村,除非再次百鬼夜行,鬼气冲天。祖宗显灵可不是说的玩的……关于你们夫妻两的事,这天下没人敢多说,除非能敌得过陶天工并镇住陶家的蛟蟒之气,不然谁也不敢牵扯其中的因果。小然那被踢出家门的二爷爷可是活着的将军,陶家的气运冲天……”   看着父亲给的纸条,我脑子有些转不过弯,过了好半天才弄明白。   父亲不懂小然二爷爷为什么被踢出家门,我想到九龙聚阴的墓穴,顿时豁然开朗。陶天工真是好手段,占了清庭一截龙脉,可那是一条死龙,再厉害也是曾经,没想到他却让他的孙子参军还混到了将军的位置。   在墓里的陶家一门也就那么十几个尸体,一个将军的气运足够用了。   “嘶!”   琢磨着一个死人的算计,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是小姑奶奶和铃铛的声音惊醒我,我可能还在琢磨坟墓的事,而忘记了本来想干的事。   “你让我咋子办?别人都不敢掺合咱们的事?我又看不到你,摸不到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存在?”我郁闷的拿着胸前的铃铛,铃铛也不响了,跟着陷入了沉默。   三姐做好饭,桃子婶和花生香倒是准时,饭刚上桌她们就回来了。我没有说父亲纸条的事儿,而是问她们对“不是我”三个字的看法?最后谁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当我把目光转向小姑奶奶的时候,它压根不搭理我,我忍不住骂:“懒猫!”   “喵!”   它不知道真懂还是凑巧跳上桌子,咬了一块鱼叼到了一边。似乎在说,鱼是它抓的,它哪里懒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你让我种地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四张嘴吃饭,不对,五张嘴吃饭总得要钱吧?要不我带着你去挖墓,别的东西我全包了,你只要开机关。保证里面有好东西……”桃子婶眯着眼睛声音很诱惑。   “挖坟这事太缺德,我不干。”   “人家三国曹操成立摸金校尉……”桃子婶稀里哗啦的吐出一大堆,谈古论今,连唐朝的袁天罡和李淳风都被她整成了挖坟的高手,她最后一句话总结说:“又不是挖现在人的墓,都死了百千年了,不挖白不挖,把地下的东西挖出来是积德。老娘又没动过别人的尸骨……”   钪!   刨尸刀射在桌面上摇晃着,我笑咪咪的瞅着她,端起碗继续吃饭。   “那是恶人。盗亦有道!”桃子婶神情一正,异常严肃的说完,又不爽的说:“不挖拉倒。反正我是为了救你的命,你得管我这几个月的饭!花生香的钱也用光了,三丫头也没钱,你看着办!”   三姐反驳着桃子婶,花生香不知道啥时候被桃子婶给收买了,默默的吃饭,一声不吭。当然我是不介意的,不过桃子婶说的也对,这是我的责任,我得想办法弄点钱。   “嘿嘿!”   一顿饭吃完,我想着自己会干的事,发现除了种地,几乎没别的了。正伤着脑筋,见小姑奶奶在槐树上赶乌鸦,顿时眼睛一亮,傻笑了起来。   “笑啥?”桃子婶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单臂撑着妩媚的脸蛋,轻轻皱着眉头。我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逗得她连连追问,我才说:“抓鬼。”   “啥子?抓鬼?”   “嗯!”我退后几步整理好身上的寿衣,解下腰间的古藤,又摇了摇不响的铃铛。“你看是不是很像一代天师?”   “印堂发黑,带着妖异的银月,不对是阴月。一身寿衣,别人看着先被你吓死了,还天师?”桃子婶不屑的鄙视,但我却不以为意。   如果小然真的在,夫妻搭配干活不累,她不是鬼吗?看到别人被鬼沾上了,让她动铃铛。老子不用枯藤,一巴掌扇下去都能把鬼扇飞,这不是驱鬼的天赋神通是啥?   “老四,父亲说了干这活不能为了钱,不然会有报应的,拿多少吐多少,要是能干这活咱们家也不至于这么穷。”三姐走出来说着丧气话。   “我和老二还有父亲不一样吧!他们都整啥子“武器”,我这是天赋,鬼天生怕我!”我底气不足的说着,心想,还是得试试。   ☆、第38章 倒打一耙   我想着打鬼赚钱,可七里八乡几乎没听说谁家有人中邪,想法还没实施就胎死腹中。家里的材米油盐还能让我们吃半个月左右,一连两天我试过卖鱼,一箩筐鱼只卖出两条,刚够换一包盐。   那年头除了家养的鸡、鸭、猪……等等一些家畜外,几乎能自己动手在野外抓的,很少有人掏钱买。   “四娃,缸里的米快空了,明天你再弄不到买米的钱,一家子只能吃鱼了,再吃几天连作料都没有了。”大半夜,几人围着桌子吃饭,桃子婶放下碗筷笑的非常开心。   “咋子那么快?昨天都有半缸!”我看着鬼屋前用茅草搭建起的简陋厨房,二姐说:“这两天咱们盖房子都吃的多。”   花生香唰的一下脸红到了耳根,底头玩着衣角。她这两天跟着桃子婶鬼混,饭量逐渐增长,几乎一顿得吃三斤米六碗饭再加两条鱼,也不见她长肉,比以前还要娇小玲珑。桃子婶也是个吃货,一顿吃三碗和二哥有得一拼。   还好我和三姐比较正常,不然半个月的粮食绝吃不过三天。   “四娃,要不咱们去挖坟?”桃子婶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勾引着我。我心底暗骂她是吃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说:“明天一定能搞到买米的钱。”   三姐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一天得吃二十斤米……咱们没有油票,没有菜园……吃的用的都得买,一个月下来几乎要三百块。一头肉猪卖一百五,泥瓦匠干一天活三到五块钱,我一听三百块,吓得趴在了桌上,心底算算还真要。   饭后,我虚弱的晃荡在鬼屋附近,琢磨着从哪里弄钱?当家了才知道材米油盐贵!   “你们两去干啥?”我看到桃子婶带着花生香往消家台走,随口问了一句。桃子婶抖了抖胸前的巨无霸,挑逗的说:“趴新媳妇窗子,你去不?”   花生香把脑袋撇在一边,害羞的装没听到。   我这才想起村里六个新媳妇被喂过腐肉,体内可能有尸虫,凝神打量一会花生香,说:“桃子婶,您不会在教她玩虫子吧?”   “白花花的媳妇儿可好看了,不去是你的损失。走,生香,咱们去看壮汉。”桃子婶扭着小蛮腰拉着想开口解释的花生香消失在夜幕中。   难怪这么能吃,吃的饭不定都喂虫子了。我想起无意间撞见桃子婶用血喂虫子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碜。过了一会,我记起老二好像说,消光头家里埋着金砖,也朝消家台摸了过去。   消家台的各门各户都熄了灯,月末的月光不是很亮。我防着别人家的狗,贼兮兮的跑到了消光头家院子外,看着院门半开着,迟疑的停下了脚步。他家还有大小两个娃,这金砖咋个能拿?   消光头媳妇和村长女婿失踪,对整个村来说是爆炸性的事情。村里谁跟谁有一腿,大伙心里都有个模糊的猜测,只是没十足的证据。他们两失踪,都说这对狗男女私奔了。   “呜……”   “啪!”   “臭丫头,哭啥子哭?你娘水性杨花,你芽还装啥清纯……”   院子里原本只有丝丝风声,突然传出微弱的哽咽,接着一声巴掌响,又是一句压低音量的骂声,然后没了声息。我正打算离开,听到弱不可闻的声响走了进去。   “消棒槌你她娘的找死?”   我寻声进入院里,从窗户里看到消家台上的一个光棍把刚过十三岁的妹芽按在床上扯着衣服,床边还躺着一个四岁多的小男孩,顿时怒火攻心对着房里咆哮。   “谁?”   消棒槌放开妹芽本能的问了一句,惊吓的夺门而出,他正好与我撞了个满怀。我身子太虚,他冲也急,我被他撞在地上。他刚走出一步,回头冷厉的看了我一眼,扯着嗓子喊:“杀人拉!孙家台的孙四行凶杀人啦……”   他冲出院门,反复的喊了几句,抡起门后插门的直木棍对着我就是一棍子,嘴上还骂着:“丧尽天良的东西,连小妹芽都不放过……”   “哼!”   “噗!”   棍子重重的砸在身上,我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眼睛发昏,还好他没有再打,而是走进房间摇着躺床上的妹芽喊:“小雪,你咋个了?醒醒……别吓叔……”   我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消家台的人穿着秋衣轮着农具跑了进来。消棒槌喊的更急,言语中全是愤怒。   有人拉开了点灯,众人见着消雪衣衫不整,脖子上插着一把剪刀,吓得倒吸凉气。消光头家的近亲反应过来,愤怒的看着我,跑过来抡起手上的农具对着我要砸。   “别打……前些天听说这个畜生快死了,被我一棍子打得吐血,再打把人打死,是要吃官司的。”消棒槌在这段时间里再次染上了消雪的血,颤颤巍巍的跑出来撞开了拿东西打我的人。   消光头家近亲满眼喷火,愤恨的喊着,要让我抵命,要找孙家台讨说法。村长扣着上衣扣子,扒开人群不阴不阳的说:“在场的都别动,也别破坏现场,等镇上派出所的人来。”   他快速的让人去大队部打电话报案,嘴上压着愤怒人群的情绪。   “叫啥子警察?杀人偿命,让孙家台的给个交代就成……”消棒槌激动说着,消家台上的人也被点燃了情绪。   那年头靠近山区的村民法律意识还淡薄,大多事情都是有族里的人商量着解决。   村长虚拦着,人们围着我一顿毒打,村长那意思很简单,别打死了就成。   脚脚到肉,不过很少有人往我上身踹,几乎都是往胳膊、腿、或者手上踩。我好几次都差点被疼晕过去,也不知道咋回事,慢慢的居然感觉不疼了。   “都别打了……再打真要出人命了……到时候跟孙家台的人就说不清楚了……”村长一直这么喊着,可是依旧没有人停手,大多人都打累了才住手。   我的手指,胳膊,腿……几乎没一块好肉,隔着衣服很快肿了起来。而我却还瞪着眼睛,意识非常清明,没感觉疼,抓心的痒痒!   父亲来的很快,他低着脑袋看着死去的妹芽,啥也没说。他后面跟着来的几人,与消家台的人对视,但没有一个人说啥。孙家台一个老头弄清楚情况,甩了甩手说:“死人的事得报官,他们这一房已经跟我们消家台分开了,这事我们管不了……”   “走咯……”孙家台的老头带头往外面走,刚停下脚步的汉子们迟疑一会也都跟着走出了院子。消家台的人来来去去,最后站在院里的人,只有爷爷、父亲、大哥、二爷爷家的五个堂叔,以及消书记。   父亲摸了摸我的脉门,精神一阵恍惚,好一会才稳定心神。他在扶我的起来的时候,小声说:“消光头家小妹芽魂魄聚集起来了,她一直怨气冲天的盯着消棒槌!老子养的崽,老子心里有数,不会丢老子的脸。你安心的闭上眼睡一觉,这事有老子。”   父亲的声音很小,却异常的恼怒和坚定,像一头沉睡了好久的狮子,突然醒来。   “那个说老四坏了别人家妹芽清白的站出来一个,老子一冲担捣死他娃……”虎子哥拧着两头尖,用铁皮包住,中间圆柱,用来担柴禾、稻捆、麦捆等的农用工具冲担,冲担愤怒的往地上一戳,他用要杀人的眼神扫过消家台的所有人。   “你炸啥子毛?”消书记刚开口指责,虎子哥扯起冲担对着他射了过去,尖端对着书记的胸口,真准备要他的命。还好书记躲的快,冲担插在了他背后的地上。   消书记吓的瑟瑟发抖,虎子哥快速的跑进来扯起冲担握着中间,用尖端指着消家台的人,吼:“都他娘的是谁说的?消村长?消棒槌?……”   没有一个人在这时候冒头,谁不怕死?   “咳咳!”我半闭着眼睛咳嗽着,感觉心底暖洋洋的。   ☆、第39章 回光返照   虎子哥拿着冲担就那么站着,他从始至终没看我一眼,就在那傻杵着。院子里很静,静得没一个人敢喘一口粗气,似乎都怕虎子哥六亲不认给他来个狠的。   “报案了嘛?都在这等着,谁如果赶走,别管老子不客气。”父亲把我放平在地上,掏出一块铜钱让我含在嘴里。我想说话,被他用眼神制止。   这一站就是三个多小时,院里人连尿尿都不敢出去,谁要想动得先掂量一下他能否躲过激射而去的冲担?   我躺在地上,冰凉的地气从皮肤往内里蔓延,原本麻痒的身体遇到冷气,感觉相当舒服。等警察到来,我身上虽然一团青肿,可奇迹般的能动了,比没被揍前还多了几分力气。不过,我选择性的睡在地上没动,继续享受着地气的滋润,这种感觉真的好爽。   当年那些警察都是退伍军人,十几里地有的路不能骑自行车,大半夜的能三个小时赶到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两个中年警察勘察了一下现场,向消棒槌了解完情况,其中一位警察蹲在我身前,摸了摸我的脉门,他笑着说:“小伙子不错嘛!你这身板也敢出头?”   另外一个警察在旁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只用了一招把消棒槌放倒。消家台的人群雄奋勇,刚往前一步,警察掏出枪用枪柄给消棒槌来了狠狠一下,打得消棒槌哇哇骂娘,问为啥子抓他?   “你看看床踏上干涩的泥土,再看看他的布鞋?”按着消棒槌的警察看着我带水的布鞋说完,再次提出好几个只要人认真观察都能发现谁是真凶的证据,消棒槌在铁证之下黯然认罪。警察又冷厉的说:“如果是当年剿匪,老子一枪嘣了你。够娘养的,连土匪都不如。你也姓消吧?一个台上的吧?妹芽父亲刚过去,母亲刚失踪……”   警察说不下去了,消家台的人炸开了锅,纷纷要上前弄死消棒槌,却被警察难住。警察说:“国有国法,这畜生逃不了一颗枪子。”   那年在我们这别说这种事情被抓到,抢劫被抓都拉去枪毙。消棒槌睡在地上吓尿了,不停的求饶,给他的依旧是几巴掌。   “这娃子是你们打的吧?消村长您身为干部,见着族人闹事,也不阻止,这事一定会报上的。”从我身前起身的警察拿着取得的证物,准备连夜带着消棒槌回去。   村长面对警告,表面上说着软话,话里表达的是法不责众。咱们十里八村有不少少数民族杂居,消姓在这附近可是大姓,这事也就这样了,警察报上去也拿他没法。   “小伙子……”警察瞟了我一眼,黑着脸说:“走!”   另一个警察拿着笔录,提着尿了裤子的消棒槌,走出了大院。当年的办案,如果案情清楚明白,几乎就是如此迅速,压根没啥拖泥带水的。   我回味着警察离去的眼神,知道他是啥意思,牵扯到民族问题他也很无奈,族里事族里了。消家台的人见我双手撑地站起来,都被吓傻了。   “呸!”我吐出嘴里的铜板,轮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青肿,说:“各位打的舒服吧?老子也不打你们,都他妈的跪下给妹芽磕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愣神中的虎子哥收到我的眼神,拿着冲担往门口一站,一副谁不磕头,别想走的样子。   “雪芽,大伯……”   噗通一声响,死去妹芽的大伯跪在地上,连扇了他自己好多次嘴巴,硬把他的脸打肿了,才狠狠磕了一个头。动手打我的人与妹芽家是四代以内的近亲,他们纷纷跪下磕头。   “消大村长,轮到你了……”我咳嗽着朝他走过去,他皱着眉头看着父亲说:“我给孙四五百块医药费……您看?”   父亲刚要发火,我笑咪咪的伸手,说:“拿来!”村长还真有钱,随身携带者六百多块钱,拿出五张一百块,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哪来的这么多钱?我也没多想,伸手接过钱,给到妹芽大伯手上,说:“人死不能复生,还有个小的呢?办丧事也要钱。”   妹芽大伯刚起身又跪在地上,给我磕头道歉。其实我不怪他们打我,谁见着这事还能保持着理性,老子也会跳脚骂他不是爷们。   其实这钱我很想拿,但有些钱得拿的安心。   “我说拿钱了就让您走了吗?消棒槌啥子德行您不清楚?他爬您闺女炕头的事情,呵呵,外人不晓得,对河住的谁不晓得?”   村长刚迈动脚步,听到我的话,他整张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他凝视我好久,说:“你娃还小,有些事不懂。问哈你老汉,我这一跪你承受的起吗?”   我没等老汉开口,瞪着眼睛,指着死去的妹芽说:“这一跪,跪妹芽。至于你要跪老子,老子要是闪一下腰,跟你姓消!”   “哈哈!”   消村长像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好听的笑话一般,眼泪都快笑了出来。笑毕,他刚要开口,父亲轻飘飘的说:“老子养的娃如何承受不起?你又能耐我何?”   风轻云淡的话,带着无匹的霸道,我从没见过父亲这一面。   “好……好的很……你们这一房给我记着……”村长颤抖的指着父亲的面门。我用所有力气冲过去,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打出了五个黑色手印。“你他妈的用手指着谁呢?有本事放马过来,别说一房了,你敢动一户,老子灭你满门。信不信?”   黑色手印不是他脸上被打青的,而是我被踩肿的手抽在他脸上带着的黑气,看着像五根手指印。   “消家台的老鬼,给老子听着,今个不给咱家老四一个交道,老子要你们断门绝户,鸡犬不留……”父亲跑到院子前烧了一张纸,一反常态的对天大吼。   风儿不大的黑夜,突然刮起了狂风,风灌进院子里吹得一些事物左摇右摆。父亲站在门口,衣衫吹的瑟瑟发响。   我不晓得父亲发哪门子疯,不过我喜欢。虎子哥憋红着脸,紧握着拳头,崇拜的看着父亲。旁人见着这诡异的风都吓傻了,消村长好像记起了啥子,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父亲转身盯着院内看了好一会,等风评浪静,冷着脸说:“磕头,三步一跪,九步一头,给我磕到槐树林。”   村长感激给死去的妹芽磕了一个头,走出院子对着鬼屋方向走三步跪地上起来,然后再走三步跪下,到第九步的时候跪下重重的磕头后,照此往槐树林走。   父亲没管村长而是慈爱的看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我小心翼翼的说:“您想干嘛?”   “天亮前你想做什么尽快做完,时间不多了。”他看了看天色叹了好长一口气,见我还是一脸疑惑,又说:“回光返照。”   妹芽家的亲人自顾的整理屋子,虎子哥和家里人也都走了,我和父亲在他家院子里聊着。   二十几年前,父亲和母亲成亲之时,他当着消家台和孙家台的人发誓,他不会再大动干戈也不会轻易出手,除非有人动他血亲的命。父亲为啥发誓他没说,这事也是村里的禁忌,知道的人都选择性遗忘。   我真的要死了吗?   没让父亲陪着,给初步整理好遗体的妹芽鞠了个躬,我踏出消光头家大门,刚走出消家台,胸前的铃铛快速的摇晃,小姑奶奶从黑暗冲射过来咬住我的裤腿,往远处扯。   我准备看着有父亲又母亲有兄弟姐妹的家默默等死,见小姑奶奶闹腾的急,跟在它后面跑。   ☆、第40章 回家   一路跑到大河边,铃铛跟着响了一路。   “喵!”   小姑奶奶叫了一声一头钻进河里,它浮在水面划着水,着急的乱叫。我不知道它的意思,等它再次上岸把我往河里扯,我犹豫一会,跟着跳进了河里。   接近黎明的夜色很黑,大河里的水冻得我打哆嗦。小姑奶奶也不往前游,不停的往河里钻,然后又起来,叫一声再往下钻。我懂了它的意思跟着它往下潜,老子都快憋死的时候,本能往河面冒,却被小姑奶奶咬着裆部往下拉。   “色猫轻点,咬错地了!老子潜还不行吗?”想着死都要死了,心底暗骂小姑奶奶一声,我再次在这条大河里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发现一群大白猫抬着我往前方游着。小姑奶奶坐在我胸上,不时的用爪子划一下水,玩的很开心。   我胸前的铃铛越接近那个神奇的墓,摇动的频率越小。   再次踏进竖着石棺材的墓穴,铃铛不响了。我站在阶梯顶端,小姑奶奶蹲在我脚边,它看着掉在半空属于小然的石棺,又瞅瞅阶梯外面,闭上眼睛又睁开,睁开了又闭上。它扭动着小猫头,神经兮兮的前后摆动,不时的给我一爪子,抬头叫一声。   “你想说啥子?”我看着小然的掉棺,低头疑惑的问小姑奶奶。它也听不懂我说啥,依旧前后看着,小脑袋把我的眼睛都晃花了,它又跑去对着巨大的牌位拍了一爪子,吓了我一跳。   轰隆一声,棺材盖再次打开,还好小姑奶奶学聪明了,跳上大牌位又跳进棺材,没用爪子碰尸体。   小然的尸体依旧闭着眼睛,与上次没有任何变化。我盯着她看,突然,沐浴在光芒下的她,从额头上的银月反射一道光柱在我额头。小姑奶奶很奇怪光柱,从棺材上跳下来用爪子抓,小身板穿过光柱掉在地上,它又爬上棺材继续跳,继续抓,好像不挂在光柱上它不会死心。   我用手摸了摸额头,光柱印在我手上成了一个月牙,像手电筒照在手上一样没有任何特殊,只是一道普通的光线。   小姑奶奶跳了十多下,再次站到棺材里,它拉怂着脑袋没再跳,而是对我叫了三声跳下来,然后又从阶梯下去站在河边叫了三下,来回的跑了几次,疑惑的对我乱叫。   “你说有两个小然?”   老子再傻,看到小姑奶奶在墓里墓外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也明白它是什么意思了。我为了验证这个问题,走出墓外果然铃铛响了起来。等我踏进墓,铃铛又不响了。似乎小然进不了墓!   叮!叮!叮!   听着虚弱的铃铛声,我疑惑的问:“你想说啥子?”   这一刻我已经相信世界上有鬼了,老子还取了一个漂亮的鬼老婆。有多漂亮?看石棺里站着的尸体,就算知道那是一具尸体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就知道有多漂亮了。   一群大猫集体从河里冒出来,嘴里都叼着鱼。   “她是我,又不是我。去里面印月,借九阴龙气,躲地府勾魂。快!”   大猫们比小姑奶奶听话多了,它们左蹦右跳,分工合作,抓鱼的抓鱼,用鱼摆字的摆字。它们用了好一会歪歪斜斜的摆下一行字。我一字一字的念着,原本以为自己会怕,没想到心底出奇的平静,疑惑的对着铃铛说:“你说里面的尸体不是你?又是你?”   一只大猫快速的叼了一条鱼丢在快字上,关乎到自己的命,我可不敢大意,带着疑惑再次跑进了墓里。光柱已经消失,等我盯着小然尸体看了好一会,她额头银月再次反射下一道光柱射在了我额头上。   小姑奶奶依旧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小然?其实我也闹不明白,鬼小然为什么说尸体小然,是她又不是她?   “你为什么不是你?”我盘膝坐到地上,神奇无比的光柱跟着下移,一直射在我额头的银月上。   对着小然尸体我说了很多话,问出了很多问题,可惜这个墓里能发出声音的只有一群猫。   “喵!”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奶奶叼着一条鱼放在我旁边,拱着我的鼻子,把我拱醒。不知道啥时候,我倒在地上睡着了,醒来才发现肚子好饿,手接过小姑奶奶递过来的鱼,看着自己苍白的手差点没被自己吓死。   慌忙的扯开衣服,看到身上像死人一样的白,身上的伤全好了。我抽了自己一巴掌。   疼!   小姑奶奶看着我打自己,它晃了晃脑抬起爪子对着它的脑袋也是一巴掌,它似乎发现了好玩的事情,在地上打着滚,不停的抽它自己。可它怎么也抽不出啪的声响,让它很郁闷。   “没死?”我把手放在胸口,发现心跳的非常很慢,默数二十多声,心才用力的跳动一下,但跳的非常有力。   不跳的时候,我感觉像摸在死人身上一样,唯一多的只有淡淡的体温。心跳的时候,那一下的力度几乎比普通人大十倍以上。不管是跳还是不跳,发生在别人身上,那人早死的不能再死。我还活的好好的,吃了生鱼填饱了肚子,又拉肚子,而且整个人也恢复了很久以前的活力。   唯一证明我曾经有过病怏怏状态的是心跳一下,我就会猛咳两声,不咳就憋的慌。   研究了好久,也想了好久,我始终没有一个靠谱的答案,或许第一次进入这个神奇的墓穴,已经注定自己不能用常理衡量?   接连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我又一次在河里解决完生理问题,胸前响起了盼望已久的铃铛声。和小姑奶奶在一旁抱着打滚玩耍的大猫们,好像感受到了什么?集体喵叫一声往墓里冲,可是没等它们冲上台阶顶,一块巨大的石门从上面快速的砸了下来,封死了台阶。   大猫们用爪子抓着石门,悲切的喊着,就像看着家却进不了门的孩子,叫的别提有多伤心。   “喵!”   小姑奶奶受到影响也跟着叫了起来。   在石门接触地面的最后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双红色鞋子,没等看清,石门已经封死了台阶。小然尸体的小脚上,可是穿着一双红色长布靴。   “啪!”   尸体动了?我吓得退后两步,再次轮起手狠命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没有顾忌脸上火辣辣的疼,努力回忆看到的画面想弄清楚到底是不是错觉?可是一切都没有答案。   叮!叮!叮!   铃铛呼啦啦的响着,我想起佩姨说的尸体复活,拿着铃铛问:“你说她不是你,又是你,是指尸体复活之后的是尸体小然,不是你?”   铃铛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鬼小然是默认了我的话,还是啥意思?依旧无解。   我在台阶四周找了好久的机关,也没发现打开石门的地方。一群大猫依旧用爪子刨着,刨石门的声音很刺耳,我看着它们的爪子刨出了血,还在刨,似乎不把门刨开就算把爪子刨废了也要刨下去。   “别刨了……”   我能体会这种想回家的心情,住在鬼屋的这些日子,看着家不敢回,嘴上没说啥,心里的滋味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喵!”   小姑奶奶蹦到我对面,它第一次用虎视眈眈的眼神看着我。   我试着朝前踏了一步,小姑奶奶做出起跳的姿势又蹲了下去,全身毛发竖立,对着我发出“唔唔”的警告声。   “它们再抓下去爪子都废了。”我退后一步,用手打着手势,不管我怎么说,小姑奶奶坚定不移的当着它的护卫,不让我去打扰大猫。   ☆、第41章 厉鬼索命   大猫们用带血的爪子抓着石门,哀嚎着,喵叫的声音越来越悲凉。   “喵。”   小姑奶奶转身抖了两下毛发,似乎一瞬间成熟了很多,它冲上去对着一大群猫挨个猛拍。以前大猫被小姑奶奶揍都不会还手,这次集体发飙,虎视眈眈的盯着小姑奶奶,翘着尾巴和胡须,猫毛竖立。   “喵!”小姑奶奶仰着高傲的小脑袋,藐视着一群大猫。   “喵!”   阵阵猫叫声中小姑奶奶摔先冲到河里,脑袋浮在水面。一群大猫瘸着腿跟着冲进河里,所有的猫几乎在同一时刻钻进了水里。我站在河边,傻傻的看着,心想它们这是在干嘛?   不一会,相继有猫浮出水面,每只猫嘴上都叼着一条比平时大很多的鱼。等所有大猫都浮出水面,却不见小姑奶奶。我从没见墓前这条河有过波动,正在我为小姑奶奶焦急之时,平静的河面荡漾开波纹,接着像开水一样沸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姑奶奶还没上岸,我着急的准备去水里找,一大群猫挡在我身前,发出强烈的警告。   “喵嗷!”   兴奋无比的猫叫声从河中传来,小姑奶奶嘴上叼着一根漆黑的棍子,等它把东西甩上岸,我才看清它叼的不是短棍,而是一条一动不动的怪蛇。   粗而短的袖珍怪蛇,蛇不像蛇,鱼不像鱼,看着挺憨笨。蛇背上的厚鳞漆黑如墨,蛇腹全白,趴地上像一根黝黑的烧火棍。蛇头又有鱼腮,满嘴利齿前面又长着蛇牙,蛇眼上眼皮骨头向上翘着像两根角,嘴上还有两根漆黑的胡须。   小姑奶奶把怪蛇摔在地上,怪蛇突然张开殷红的眼睛朝我射来,蛇快,小姑奶奶更快,一爪子按在怪蛇的尾部,腾起的怪蛇扑腾一下砸在了地上。怪蛇蜷缩向后咬小姑奶奶,小姑奶奶准确无比的一爪子拍在蛇头上把蛇拍到了一边。   小姑奶奶也不咬蛇七寸,只用爪子拍蛇头,蛇好几次想跑,都被小姑奶奶按住尾部,砸在地上。有一次怪蛇欢喜的钻进了河里,小姑奶奶跳下河又把怪蛇叼回上岸,继续蹂躏。   一群大猫起先还兴致勃勃的看着小姑奶奶逗蛇,后来见怪蛇在小姑奶奶的爪子下被蹂躏的相当凄惨,集体坐到一边舔起了它们受伤的爪子。   我感觉这条怪蛇白长了一嘴利齿,原来是个垃圾。很久以后知道怪蛇的来历,老子忍不住庆幸,还好它是幼生期,小姑奶奶能把它欺负的死死的,不然这家伙绝对是个祸害。   怪蛇是食人鱼和蝰蛇的杂交。两种恐怖异常却又完全不搭边的物种根本不可能整出后代,但如果弄出来了绝对恐怖。   “喵呜!”   小姑奶奶打服了怪蛇前爪威风凛凛的踩在蛇头上,不屑的看着地上的鱼对着一群大猫喊了一声。赖洋洋的大猫瞬间精神抖擞,其中一只彪悍的猫走向一旁的空地,小姑奶奶冲过去跟它打了起来。   这才是战斗啊!刚才小姑奶奶欺负蛇,一点都不好看。我似乎明白了小姑奶奶的意思,它想当猫王。   “唔!”   笨蛇见小姑奶奶落入下风,射过去要帮小姑奶奶的忙,被小姑奶奶吓得委屈的圈在一边不敢动一下。   小姑奶奶单挑了一群大猫,等它打完最后一只大猫,已经累趴下了。一群大猫叼着鱼放到小姑奶奶前面,围着小姑奶奶趴着,又添起了伤口。它们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不再闹腾,只是把窝挪到了石门前。   小姑奶奶在铃铛声的催促下,低着脑袋走到我裤腿边,用脑袋拱着我的裤脚,似乎在道歉。笨蛇也要跟着学,被小姑奶奶一爪子拍趴在地上,爬到一边艰难的圈成一个圆环咬起了蛇尾。   “噗!”   我看着笨蛇的行为,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姑奶奶撒娇的叫了一声,扯着老子的裤腿往河里拉,它又要让老子晕一次。   “你是我亲姑奶奶,你都当猫王了,能不能别让我淹水了?”我泡在河里告饶一句,把头埋进水里。根据估算起码泡了半个小时,我还没感觉到窒息,抓着小姑奶奶冒出河面,说:“这不行,老子没被窒息而亡,先被冷死了。”   小姑奶奶似乎懂了我的意思,喵叫一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笨蛇飞快的游过来把我的手腕咬了一口,整个手臂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变乌。我连张嘴骂的力气都没有,瞬间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回来了大河边,还是进墓前的那个地方。小姑奶奶盯着河水出神,可怜的笨蛇反躺着,脖子处的逆鳞缺了一块还沾着血,它正奄奄一息的吃着鱼。笨蛇的存在告诉我,一切都不是梦。   我的手臂恢复了苍白,被笨蛇咬的地方已经止血,看情况应该是蛇血解的毒。别小瞧动物的本能,中了它身上的毒,它不让你死,你绝对死不了。   “喵!”   哀伤对小姑奶奶来说永远是短暂的,它再次恢复神经兮兮的样子,开启了它的抓鼠捕蛇大业,不过这次它多了一个打手。有了笨蛇的加入,效率成倍增张,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老鼠有一半是被毒死的。小姑奶奶看着被毒死的老鼠,愤怒无比的对笨蛇发飙。如果笨蛇够聪明,一定会感觉委屈,为嘛干活也打我?   我没看到那群大猫,知道它们肯定回到了墓前。它们的家在那里,即使进不去,也要守着。只要地下河不干,它们还能抓鱼,它们一定会一代一代的守下去,直到有一天能回家。   “走了!我们回家……”我看着小姑奶奶欺负着笨蛇,喊了一嗓子往村里走。   黎明前的天很黑,我隔着老远,看到肖家台灯火通明。我忍着好奇,绕过消家台回到了鬼屋。   我苍白的脸,一看就不像人。三姐居然一点也不怕,伸出两只手捏我的脸蛋。捏就捏吧?她还笑着哭鼻子,嘴里反复的说:“活着就好!”   “能不能不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给我哭丧呢?”我一脸不爽的扒开她的手,心底其实暖洋洋的。“咦!怎么没看到桃子婶和花生香?”   “花生香以为你死了,桃子婶骗她说只要学好了控尸术,可以上达青冥下入九幽,要找你只是分分钟的事情。这不,花生香信了,跟着去后面密林里抓虫子去了。”三姐擦着眼泪,慌忙的去烧饭。   三姐问过父亲,父亲说没看到我的魂,却认定我死了。至于原因,父亲只说我入赘到了陶家,尸体和魂魄去哪儿了,该陶家操心。   三姐因此埋怨上了父亲。我摸着鼻子,猜测,不是父亲不想解释,而是陶家明面上的坟都是空坟,父亲可能知道却不能说。更可能,父亲根本没见过陶家人死后有魂。陶天工惊才绝艳的弄出九龙聚阴墓是想死而复生,鬼小然又说借九阴龙气能躲避地府勾魂,陶家的鬼不定都在墓里。至于小然飘在外面的特例,可能是她站在了本该属于正叔的石棺里才造成的。   “消家台出了啥子事?”我得知家里没啥事,父亲只把我的事儿告诉了三姐,连母亲都瞒着,这才问起心里的好奇。   消棒槌被关起来的第二天晚上,在里面用筷子插进喉咙自杀而亡。我这次进墓一共进了七天,消家台算上消棒槌,已经有七个人自杀身亡,所有人自杀的方式都差不多,都是用锐器戳破喉咙而死,其中三个是剪刀。   “消雪索命?”   如果是以前,我第一反应肯定是有人借机行凶,现在却联想到了鬼。三姐烧着饭,愤恨的说:“死了的好,那几个跟消棒槌一副德行,没少干夜敲寡妇门的勾当。”   ☆、第42章 我是黑户   天亮前,桃子婶和花生香赶了回来,桃子婶还是老样子,但花生香却吓了我一跳。她以前给人的感觉是弱女子,仅仅七天,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了冰山美人。   她看着我,双手发抖,眼泪沿着冰冷的面庞往下唰唰低落,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我看着她,扎心的不知道该说啥子。   “花生香怎么了?”我把桃子婶拉倒一边,很不爽的埋怨。   “关于传承的事情不能说,只能告诉你,我没有逼她,是她自己选的。”桃子婶半歪着身子要往我身上靠,我没有躲开,她也没真靠上来只是好像就要倒在我身上一样。   “你们到底学的什么玩意?控制尸体?”我感觉心里堵得慌,以前小堂叔没死的时候,桃子婶多么温柔可人,现在成了百变魔女。花生香仅仅七天成了冰山美人。让我很难接受。   桃子婶正儿八经的站好,异常严肃的说:“养虫。虫子也有情绪,我的主虫情绪善变,如果我整天正儿八经的,时间一长它可能会反噬,也影响成长。花生香以为你死了,奢望下地狱找你,她选了尸虫做主虫,尸体的情绪就是没有情绪……你的死,让花生香忘记了笑,忘记了怎么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蹲在地上悲伤的哭了起来,笼罩着无尽的思念。   桃子婶能想谁?还不是想起了小堂叔!   “婶子哭的这么伤心,心疼不?是不是把鲁班书借我看看?”   我刚组织好语言打算安慰她,她突然站起来擦着眼泪,嗲声嗲气的对我撒娇。我暗自发誓,以后绝对离这疯娘们远点。   一顿饭吃的很和谐,只是花生香不再会笑,不再会害羞,让我很难受。饭后,桃子婶当着所有人把手从领口伸进去,摸出一张借条拍在桌子上,说:“老四,亲兄弟明算账。这七天一共吃了一百二十块钱,是老娘垫出来的棺材本。”   我拿起借条一看,趴桌子上装死。七天吃了八十块,四十块是利息,一个星期不还给一半的利息,以后还得利滚利。   “装死也没用。签字按手印,如果拿鲁班书来抵债,以后婶子养你。”   在桃子婶的雌威下,我签下了这张卖身契。虽然后来一分钱也没还给她,她却拿着这张欠条骗了很多想求我帮忙的人,让她赚得满盆金箔。   笨蛇在陆地上也能活,但它很喜欢水,鬼屋前的小河成了它的新家。我没去管肖家台的事情,天一亮就躺进了棺材。棺材够大,睡两个人也没问题。小姑奶奶前脚前伸,后腿后伸,平趴的横在棺材中央,还枕在小然牌位上。老子怕压着它只能侧着身体贴着棺材边睡觉。   “啊!”   大中午,我尖叫声吵醒,小姑奶奶闭着眼睛抓了抓空气继续睡觉,我也没管外面是谁。反正屋里没啥偷的,外面的人如果敢打开棺材,那是在找死。   桃子婶在她和三姐的棺材里都放了虫子。花生香在我和她的棺材里放了虫,对我来说虫子的保护是多余的,但却没拒绝她的好意。   “好重的阴气。”   鬼屋没有门,两个女医生和孙福禄跟在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后,中年人没管女医生的尖叫,感叹了一声。他敲了敲桃子婶的棺材,差点被一个小蜘蛛咬倒。   “吓!”我感觉有人从大棺材开着的洞往里看,睁开眼睛,哈了一口气。中年人被吓的脸色发白,退后了好几步,手刚扶到花生香的棺材,被虫子咬了一下,麻倒在了地上。   两个女医生叫了几声,又发出那种想叫又不敢叫的声响。孙福禄撒丫子就跑,慌不择路的冲向了河边。   碰!   我一脚踹在棺材盖上,棺材盖前半头滑到了地上。我从棺材盖里坐起身,短发女医生吓晕了过去,甩着辫子的女医生抱着脑袋害怕的喊:“鬼啊!”   “鬼你个头,老子是人。你们跑这来干嘛?”我爬出棺材,软倒在地上的中年人虚伸着手说:“美珍,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靠在棺材上颤抖的对着空气表达着他的思念,眼角流出了眼泪。   两条辫子的女医生并没因为我的问话有所好转,他抱着脑袋,念念有词说:“你是难产死的,我只是一个护士,你别来找我……走开……走开……”   咚咚!   桃子婶敲了敲棺材,在棺材里抱怨:“闹啥子嘛!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   她穿着红色秋衣,从棺材里坐起来,半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三人又问:“怎么了?”   “鬼遮眼。他们被自己吓到了,因为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产生了幻觉……”我想起迷魂药的作用,摊着手无奈的解释。   “不好!”我想起往河边跑的孙福禄,连忙往外面跑,刚走到门口,又说:“桃子婶您以后从闺房出来,能不能先穿上外套?”   桃子婶伸手揉了揉胸脯,拉上棺材盖子,说:“睡觉了。再有人闯进来,我真放毒虫了。”   我一个踉跄撞在门框上,暗骂自己多嘴。   孙福禄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站在河边喘息着粗气。我没见到笨蛇出现,想起他头也不回的丢下妹芽就跑。我眼珠一转,双手平伸,朝他跳了过去。   鬼屋后面的密林里就有三具会走的尸体,我见过它们怎么走路。但要吓孙福禄,还是按照常人的认知来扮演比较吓人。   蹦!蹦!蹦!   孙福禄休息一会,转头见我穿着寿衣,一跳一跳的过去,两腿发软坐在地上尿了裤子。嘴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爷爷您别过来……你别过来……”   “真没劲!”   见他直接出现了幻觉,我刚准备收手,河对岸穿着旧道袍拿着罗盘的老道士在消家台一群人的陪同下,从远处走向这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年轻提着金钱剑跑在最前头,他看到我吓的退后好几步,大喊:“师傅,有僵尸!”   “哪来的瓜娃子?你才是僵尸!”   我骂了一句,走到孙福禄跟前扇了他几嘴巴子,把他打清醒。孙福禄怎么也姓孙,老子可不能让他在消家台前丢人。   “僵……”   “僵你妹夫……别给老子丢人。”我没等孙福禄叫出来,对着他的脑门又是一巴掌。他愣了好一会,眼神不定的问:“你不是僵尸?你没死?”   我盯着河对岸走过来的人,小声嘀咕着说:“你看老子哪里像僵尸?”   “全身都像!”   我用手碰了一下他的脸,他发现我有体温,这才相信我的话。这小子胆子不大,德性也不好,但还知道要脸,保持着正常的姿势往孙家台走去。   老道士敲了年轻小伙一个脑瓜嘣,恨铁不成钢的骂:“大白天的哪有僵尸?僵尸不在深山老林睡觉,跑出来干嘛?”等老道士和一群人走到我进前,他先打了声招呼,手上做的礼仪我看不懂。我也没失礼,笑着问:“老汉,您有啥子事?”   老道士一愣,身后的人提醒他,我就是对岸孙家台的人,是槐树林的老汉。至于七天前说我死了的事,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提。   “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老道士对肖家台的人表示一下,对着我说的文绉绉的。我跟他走到了一边。   “道友如今在阴曹消了户籍,当秉承天地正义……”老道士说了一堆,最后才表示,肖家台的厉鬼跑到了我这里,让我别阻拦他办事。   该死的人没有死,还挨过了七天,就在阴曹消了户籍,通俗的说就成了地府的黑户口。生死薄上没有名字只是代表地府不再勾魂,不代表不会死,没准明天走路就摔死了,而且死后还没法投胎转世。   ☆、第43章 猫门   老道士回答了我几个基础的问题,他被问的一愣一愣的。不是问题太难,而是问题太简单,几乎是常识中的常识。   叮!叮!叮!   我脖子上的铃铛响起,老道士手上的罗盘东南西北到处乱转,他惊的脸色大变,着急的说:“好厉害的鬼。”   “哪有鬼?”我知道小然来了,装着迷糊的样子问。老道士像变戏法一样翻出两块铜板,快速的往我眼前一抹,我感觉眼前一晃,原本没人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倩影。   小然穿着淡蓝色的公主裙,俏皮的对我眨巴着眼睛。她肩头蹲着的老猫,对我挥了挥爪子,喵了一声。   老道士也没管我,拿出一面非常小的八卦镜,比父亲用的那些烂镜子高级多了。他慌忙滴了一滴舌尖血在镜子上,对着天上的太阳晃了晃,朝小然射去。   小然沐浴在反射的阳光下微皱的眉头舒展开,对着老道士吐了吐舌头,对着我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说:“笨蛋。”   嘭!   老道士手上的镜子破裂,脚下发抖,指着我和小然说:“你们……你们……”   “怎么了?”我见老道士的脸色像死了爹一样难看,好奇的发问。没等老道士开口,小然说:“这老头学艺不精,看不出我和你姻缘线是由气运编织的阴阳冥蛟。天下人都晓得,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气运一道虚无缥缈,老头给你开阴阳眼,让你看到我瞬间受到气运的冲击。他气运不足被反噬了呗,说不定喝水都会塞牙缝。”   我想起父亲说,没人敢掺合我和小然的事,父亲也只敢给我一个铃铛,不由得为老道士默哀。   老道士整张脸都绿了,吓的瑟瑟发抖,慌忙的念叨着说:“劫数啊!”   他话音刚落,脚下一条半死不活的火链蛇临死翻身咬了他一口。老头的哀嚎声,招来了消家的好几个人。   在他们眼中老头也就跟我说了几句话,用两块铜板在我眼前抹了一下,拿出一个镜子后被蛇咬了。   “你不想吓到他们,先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太祖爷弄的九龙聚阴穴把陶家几代人的魂魄都收在了身体里,当他们的魂魄完全融合进尸体,可能变成僵尸,不过需要无尽的时间。我死的那天被刘云萱乱鼓捣把我的魂魄锁在了牌位上,结果我没能进九龙聚阴墓,你进门的那天刘云萱又瞎整,才把我放出来。你喝了迷魂药看到的确实是幻觉,不过小姑奶奶见到的确实是我……”小然飘到我耳边快速无比的解释着,又说:“爸爸把我的尸体放在了他的石棺,你第一次带我进墓穴,太祖爷爷生父亲的气把我踢出了坟墓。你在棺材里跟尸体睡了半个月,阴差阳错的让尸体生出了薄弱的意志,自身的意志壮大比魂魄和尸体融合的速度快无数倍,如果薄弱的意志能控制尸体行动,第一个会来找你……”   刘云萱就是那个弄蚂蚁引路,纸飞机传情……吓唬老子的小妞。   “如果你不想老道士有事,让他拜你为师,不然,他会被气运反噬而死。”小然说完这句话瞪了我一眼,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正叔为嘛不知道鬼的存在?可惜再也看不到她,听到不到她的声音了。   老道士捏着小腿,还好村里人都懂被蛇咬的急救方法,很快控制了老道士中的蛇毒。   “那个……”我抓着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怎么救他的命,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让他拜我为师?这真有点搞笑。   “哎!”老道士哀叹一声,说:“道友不必自责,是老道有眼不识泰山,自己学艺不精……”   “其实有个办法能救您……”我有些为难的说着。   旁人听到我们的对话都一脸雾水,老道士的徒弟小声嘀咕说:“又不是没被蛇咬过,有啥大不了的?”   能不死谁也不想死,老道士眼睛一亮,对众人说他没事,这点蛇毒他能解决,等晚上了他再帮消家台抓鬼。消家台的人听出老道士的意思,尊敬的行礼后,转身离开。   带着老道士和小年轻回到鬼屋,老道士看到屋里的摆设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他扶着门框,看也没看女医生和中年男,盯着四个棺材呆了好久才说:“您这是故意在整小道吗?”   他显然误会了这些东西是我摆设的,以为我之前是故意问他一些常识性的东西,拿话哄他,他才给我开的阴阳眼。   “这是别人弄的!坑您对我有什么好处?显摆自己媳妇有多漂亮?”我搞开口解释,老头徒弟用手戳了戳桃子婶的棺材,里面飞射出一条蜈蚣没咬着他却咬着了老道士。   巴掌长的蜈蚣扎了老道士一口,老道士晃了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蜈蚣准备再扎被我用手给拿开。从中了行尸毒之后,这些虫子都不咬我了,我也不知道为啥?   “那吃了这个,毒也就好了!”桃子婶的棺材开了一条缝隙,里面跑出一只黑色蚂蚱。我把蜈蚣放到棺材上,抓过蚂蚱捏开老道士的嘴塞了进去。   老道士瞪着眼睛艰难的把蚂蚱吃进去,坐在地上连连叫疼。他被蜈蚣咬的地方没有消肿,只是伤口周围的乌色慢慢消散,连带着脚上被蛇咬的地方也一样。   “格老子的……婶子你还有没蚂蚱,给我几只,我拿去卖给药店。”我一时嘴贱,桃子婶说:“一只蚂蚱一百,现在你欠我两百二了。别再吵,如果白天把花生香吵醒,她诈尸抓到人,中了尸毒我可不管……”   花生香控制的主虫是尸虫,那条虫子已经被她养成了墨绿色,毒性很强。不清楚桃子婶是不是吓我,万一是真的呢?我可不敢实验。   小年轻见着他师傅的惨样,缩了缩脖子,很不讲义气的出了鬼屋。老道士在地上呻吟几声,哀求的说:“您也看到我的情况了,到底有什么办法?还请赐教。”   老道士真急了,站着不动被蛇咬,徒弟敲棺材他被蜈蚣咬,可以说倒霉催了。   “其实也简单,拜我为师就成。”我不好意思的说出了方法,没想到老道士想也没想点头答应,反而弄得我一愣再愣。   经过老道士的解释,原来他以前是个跑江湖的医生,在被破四旧砸烂的道观里过夜,半夜拉屎滑进茅坑捞起了一个小盒子,得到一本算命抓鬼的书,于是他从医生改行成了道士。   也就是说他压根没有师承,只是得了一本书的杂毛老道,如果遇到真鬼也会替天行道,但大部份是在坑人。   老道士讲完他的事,问我是啥派别?我满含恶趣味的说:“槐树林猫门!”   “矛门?矛山?”   “不是矛,是猫。猫门。”我对着大棺材踹了一脚,说:“小姑奶奶出来!”   小姑奶奶张着嘴,打着瞌睡蹦出来,不耐烦的喵了一声,抱怨的看了我一眼又进了大棺材。   “咯!这就是咱们的护山神兽,小姑奶奶……”我满脸严肃,眼底带着笑意:“可别小看咱们猫门,跟鲁班书、鬼谷横派、道家清河关系可是深不可测……”   这些关系可没撒谎,正叔可是正儿八经的鲁班传人,佩姨深谙“横”的思想,外公好像是清河的。   老道士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一点也不信。   “咱们的门规也简单,不得欺师灭祖,要尊敬小姑奶奶。其余的以后想好了再加……”   老道士吹着他长长的胡须,被我光棍的话震得目瞪口呆,一副上了贼船的样子。   ☆、第44章 实力   我对老道士的人品一点都不了解,让他拜师的目的只是不想他受气运反噬而死。恶趣味只是玩笑,真的拜师可不是儿戏。我没让老道士行拜师礼,只让他拿着钢制小酒壶给我敬了一口酒,收他做记名弟子。   气运还真邪乎,老道士敬完酒,他心有所感,端正的站在我前面弯腰拜谢。我连忙扶他起来说:“这事因我而起,总不能让你丢了命吧?”   “不管怎么样?救命就是救命。小道行走江湖不会给猫门丢脸……”老道士说到猫门表情很怪异,眼神却很坚定。   我和老道士聊着,慢慢谈到了消家台闹鬼。相继自杀的六人中,他只在一人身上感觉到了鬼气,他拿了消家台五百块钱,只负责抓鬼。其余的五人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他不是警察没打算多管。   正聊着,听到槐树林外有人喊我。孙福禄跟在孙家台两个长辈身后,两个长辈跟我客气一番,说:“孙老汉,娃子不懂事,外来人不知道忌讳,莫怪!”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呻吟片刻,板着脸又说:“叫两个妇人把女芽扶回去,你们跟着我来吧?”   孙家台的人如逢大赦连连称是,把孙福禄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孙福禄这次真老实了,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昏迷的女医生和产生幻觉的两人,依旧是原来的老样子。孙家台的人在鬼屋外,看到屋里的摆设,和三人的情况,受了不小的惊吓。   我正打算出手让产生幻觉的两人清醒过来,老道士站在屋里咳嗽两声,示意我到一边说话。孙家台的人这才发现屋里有个老道士,连忙表达敬意。   “格老子的,都他娘的以貌取人。咱以后是不是也整一身拉风的道袍穿着?”我暗地嘀咕着,和老道士走到一边,老道士说:“晕迷的女孩没什么问题!另外两人印堂发黑,阳气不足,肯定撞脏东西了。”   “你确定?”我想起女医生说的难产死的人,还有中年人念叨的美珍,有些不信的问:“他们不可能在我这撞鬼吧?”   老道士讪讪的瞟了一眼大棺材,说:“老师,有师娘在这,没她老人家的允许那个游魂野鬼敢在这里停留?我说的是他们在别的地方撞鬼。”   老道士继续解释,鬼也分强弱的,一般火焰低的人无意撞到的都是游魂,最多让人病一场,只要不是长期呆在阴气重的地方,多晒晒太阳,过些日子也就没事了。更高级的就是带着不甘心、怨气、戾气……等等一些负面情绪死亡的人所化的厉鬼,像消家台死去的妹芽就是厉鬼。   再往上,能白天出现的鬼已经称不上鬼了,属于阴神。就像游走在阳间抓鬼的勾魂使者一样,这种鬼几乎存在于传说之中,然而小然就是这种。   老道士对阴神也不是很懂,他那本书上也只是一笔带过。他跑了一辈子江湖遇到过的厉鬼也没超过三只,几乎全部是游魂野鬼。   “这么厉害?”我惊讶的看着大棺材,半天没合拢嘴,过了好一会才接受小然在鬼里很厉害的事实,我慢慢调整好心态说:“暂时先别多管闲事,说出去还得别人相信啊?”   我用掌刀敲晕还沉浸在幻觉中的两人,让孙家台的人把三人扶走。老道士在众人离开前,从腰间的黄布袋掏出三个用红线穿着的三角符,说:“这个给他们三人带上,可能有些用处。”   孙家台的人连番感激老道士,我在一旁羡慕不已。心想:“老道士不愧是跑江湖的人,孙家台的人拿了东西,还不是让我欠人情?”   心底不岔,也只是随意想想,都姓孙,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老道,你这符文真能辟邪?”等人走后,我把老道士拉出鬼屋,坐在桌前询问。老道士摸了摸胡须说:“也没啥大用,在香火旺盛的道观或者庙里捡一块石头带身上,与这个效果差不多。真碰上脏东西,只能起到震慑的作用,最主要的还是看各人心智是否坚定。”   聊了一会,我实在抵抗不睡意,爬进了棺材。老道士也不择地,在鬼屋外盘膝打坐休息。我躺在棺材里,看着小姑奶奶拿小然的牌位当枕头,这才知道小然一直在里面住着。洞房那夜,老子还真是抱着她睡了一夜。   夜幕降临,我从棺材中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在棺材前点了一株香,敲着棺材说:“起来吃饭了。”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好像在说:“算你又良心。”小姑奶奶坐在棺材盖上喵了一声,继续给它自己洗脸。   轰!   三声棺材声接连响起,在外面闭目打坐的老道士吓了一跳。他接连不断的往后退,看着穿好衣服从棺材里出来的桃子婶和花生香,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颤抖着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老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扶起有些惊慌的他,好奇的发问。   用老道士的话说,在三女打开棺材的瞬间,三口棺材里喷发出浓烈无比的阴气聚集到我身上,一瞬间被我给吸收了个干净。同时桃子婶和花生香头上更是阴云密布,各种各样的虫子在阴云里翻滚,不知道有多少虫魂在相互吞噬。   他看到的景象也只是开棺的一瞬间,但他能确定不是眼花。   老道士吐词不清的解释完,坐在桌边,不停发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行走江湖替人治病抓鬼的?老道士似乎读懂了我的眼神,他说:“老师,您是不知道有多厉害。打个比喻,这位能的气势比得上最厉害的厉鬼了。当然不代表她能抓到鬼,只是比喻。”他偷偷看着远处漱口的桃子婶,桃子婶回眸一笑,老道士眼睛都看直了。   “咳咳!”我心底为他捏了一把汗,干咳一声提醒。老道这才反应过来,缩着脖子慌忙的念叨:“无量天尊。”   “那我呢?我相当于什么?”   得知花生香也相当于初级厉鬼,我暗自琢磨,老子怎么也得是个阴神吧?   哪知道老道士很不给面子的说:“您跟普通人差不多,比普通人还弱,看样子随时可能……”我很不爽,非常不爽的把胳膊往桌子上一放,说:“你给我号下脉,看我是不是随时可能死?”   老道士也知道我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把手放在了我的脉门,这一放上去,他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惊恐的指着我说:“你……你……鬼啊……呸……僵尸……呸……”   我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笑咪咪的拍着胸脯说:“猫门门主,孙四。左护法,我桃子婶。右护法,嗯……白娘子花生香。最后隆重介绍,本门后勤大总管,我三姐。”   “喵!”   “差点忘了,还有护山神兽小姑奶奶……”小姑奶奶蹦到我怀里,我摸着它的脑袋又加了一句。老道士四角朝天的坐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他刚稳定情绪,小姑奶奶把笨蛇给叫了过来。   老道士刚起身,看到笨蛇爬到桌子脚边,他再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仙风道骨的气质,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是一个吓呆了的老头。   “嘶!”笨蛇被小姑奶奶一巴掌拍在头上,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委屈的趴地上不动。   “忘了介绍,这是护山神兽的跟班,一条笨蛇。猫门的大部份成员几乎都到齐了,以后遇到再给你介绍。”我强忍着笑意,让小姑奶奶和笨蛇去一边玩。   这么做,我是有用意的,虽然老道不是咱徒弟,但也是名义上的记名弟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他有啥心眼,知道这些以后,应该懂啥事能做,啥事不能做。   老道爬起身,把身上的道袍拍打干净,眼中带着敬畏,弯腰喊:“老师!”   他敬畏的是实力。   ☆、第45章 她是姑奶奶   天上没有月亮,露天桌上的油灯有着灯罩,火苗在夜风吹拂下摇曳不定,让寂静的鬼屋附近显得特别恐怖。   桃子婶用手撑着脑袋,靠在桌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调戏着老道士,把久经江湖的老道士说的哑口无言。三姐和花生香还没做好饭,老道士徒弟身上充斥着酒气带着消家台两个年轻小伙,打着手电筒,从河对岸走了过来。   两个小年轻刚过河,停在河边不敢再往前,老道士徒弟拍着胸脯大声说:“什么愧树林老汉?年纪跟我们一般大,有必要怕他?小爷走南闯北什么阵仗没见过?再说我们要对付厉鬼,他凭什么挡着?除非是邪魔外道。”   老道听着他徒弟醉醺醺的话,颤抖的起身,刚要开口呵斥。桃子婶指尖飞出一只蜘蛛停在老道士额头,桃子婶妩媚的说:“别动哟!这可是千蛛王,被它咬一口,老道士只能去地府抓鬼了。”   桃子婶性格多变,对待外人几乎就这个样子。老道士额头冒着虚汗,在桃子婶眼神的示意下,坐回了凳子。老道会抓鬼,也会点医术,可不敢和毒虫叫板。   我表面上求着情,却脸色不善的看着走向愧树林的三个小年轻。   愧树又称鬼树,魂树。厉鬼也怕太阳,白天躲在愧树里不仅能躲避阳光,还能聚集阴气,最主要的还是鬼屋这一块是上好的阴地。老道士看着三个小年轻拿着斧头朝愧树走去,他坐在桌边解说着。   酒气熏熏的小年轻快速的围着每一颗愧树撒了黑狗血,和三个小年轻一起把所有的树都用墨斗线绑在了一起。   “天清地灵,四方兵甲,听我号令,急!”   小年轻拔出背后的桃木剑,踏着罡步,点燃符纸,用烧着的符纸引然了墨斗线。我在远处看着之所以没动,那是老道士急得满头大汗,嘴上不停的小声说:“要闯大祸了啊!对付别的鬼可以先断掉鬼的后路,可是这是在乱坟岗,谁知道这些槐树是不是连着那片杂树林子里的槐树?敢挖万千游魂野鬼的根,这是在找死。”   轰!   墨斗线上一定沾着油,不然也不会烧起来。桃子婶津津有味的看着,说:“跳大神跳的不错,要不我放两具傀儡出去玩玩?”   我连忙阻止桃子婶疯狂的想法,她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埋怨说:“这里又没有别人,怕啥?就算老道说出去,还要人相信尸体会动啊?”   “喵!”   小姑奶奶怂了怂鼻子,从桌上跳下去,朝鬼屋后跑。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响起,我知道小然来了,对着老道说:“把你的铜板借我用用?”   老道士缩了缩脖子,委屈的看了一眼空气,翻出手上的铜板慌忙递给我。我拿着铜板往眼睛上一抹,并没有还给老道的意思。我神经兮兮的左顾右盼。   远处穿着公主裙的小然手指放在小嘴前,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带着小姑奶奶和老猫魂,疯疯癫癫的往鬼屋后跑,看她的动作,像怕吓到鬼屋后面三具尸体似的。我傻傻的看着,差点没晕过去,这是我的鬼媳妇?   她教我躲地府勾魂,讲一些风水问题,在我心中应该是一个很有学问的妹芽,见她跟小姑奶奶一样神经,彻底打破了我心中美好的幻想。或许,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猫吧?小姑奶奶可是跟着她长大的。   “四娃,咋子了?”桃子婶见我发傻,一脸茫然。我懒得解释,拿着两块铜钱在她眼前抹了一下,她惊讶的说:“那就是鬼?”   “嗯!还是我鬼媳妇……”我苦哈哈的点头。小然眼中带着强烈的好奇围着三具机械移动的尸体上下打量,她似乎跟小姑奶奶在商量,谁敢伸手碰一下试试?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个青年做完所有的准备工作,拿着斧头准备砍树。消家台的一人刚选定一棵树,抬起斧头砍了一下,再次扬手要砍的时候,三具尸体离他们只有十多米远,僵硬的朝他们靠近,他举着斧头惊恐的瞪着眼睛,用眼珠子给另外两个人打眼色。   “怎么了?快砍。砍完好回去,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惊恐的青年颤抖的怒着嘴,消家台的另一个人转头,吓的扔掉斧头,撒腿就跑。“僵尸啊!”   “有小爷在,别怕!女鬼要是敢出来,让你们看看怎么调戏鬼妹子的。什么?你说僵尸?”醉酒的青年自顾的砍着树,先前没反应过来,最后惊恐的转头看到三个尸体,吓的往前跑了一步,正好和另一具尸体撞了个满怀。   我知道他嘴上说的女鬼不是小然,但小然正坐在愧树枝上抱着老猫,低头看着三个尸体呢!格老子的,敢调戏鬼妹子?   老道士见我愤怒的起身,他跟着起身,花生香从厨房出来,从老道背后丢进一条怪异的虫子。老道士打了一个寒碜,站着一动不动。花生香冰寒的脸说:“动就死!”   老道士这下更不敢动了。   “好久没看鬼吓人了,你别过去。我在外面,乱坟岗的鬼都不敢出来,你去棺材里把我的牌位抱出来,我躲在牌位里看,那些鬼就能出来了。”没走几步,小然快速的飘到我面前,双手叉腰嘟着脸命令。我脑子发蒙,迟疑了好一会,说:“不行。”   “小姑奶奶打他!”   小然皱着小鼻子对着草丛做了一个手势,小姑奶奶露出小脑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然,抓着耳朵不知如何是好?小然跳了跳脚,瞪着小姑奶奶说:“叛徒,再不动手……”   小然做了一个人无法做出来的姿势,小姑奶奶欢快的叫了一声,蹦到我脸上,两条后腿夹着我的脖子,两只前爪不停的抓着我的头发,老子怕伤到它,只能认栽。   “去还是不去?”小然这只母老虎再次发飙,我拼命的点头。她快速的穿过我的身体,走到我背后不知道做了什么?小姑奶奶喵叫一声蹦到地上,再次钻进了草丛。   小然带着胜利的笑容继续观看着尸体吓人,我带着夫纲不振的郁闷心情跑进鬼屋,抱着牌位出来。小然飞过来说:“我在阳间不能动手,你没我的批准也不准动手。”   “凭啥?”我惊讶她居然不能动手,嘴上本能的反驳。   “就凭我是你媳妇,你得爱我,保护我,还要听我的。”她彪悍的说完,刚准备钻进牌位,又说:“一天你得打开三次阴阳眼陪本姑奶奶聊天,不然……不然……我让小姑奶奶削你。”   她进入牌位,我拿着牌位恨不得砸到地上再踩两脚。有一个小姑奶奶已经够了,再多一个姑奶奶,让老子怎么活?不行,得想办法重整夫纲。   桃子婶专注的控制着尸体跟三个青年玩捉迷藏,我现在一点看戏的心情都没有,抱着牌位,琢磨着该怎么对付小然?   小然刚消失,所有的槐树剧烈的摇摆,风儿吹的哗啦啦乱响。   消家台死去的小妹芽消雪,站在槐树顶上,她火红色的长发披肩,青嫩的小脸上挂着两个熊猫眼,身上长袍飘飞,青色的指甲有一尺多长。她凶狠的盯着被尸体追逐的三个青年,看到远处的我,皱着小眉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她愣了好半天,似乎想起了我是谁,对着我笑了笑。   嗖!   其实没有声音,小雪看着乱坟岗冒出来的游魂飞过去,把那些飘着的玩意往消家台赶。   “混账,你敢?”醉酒的小青年一脚踹在行尸胸膛,他感受到狂风咬破手指,用指尖血在眼皮上擦了一下,丢下另外两人提着桃木剑追了上去。   十指连心,指尖血又称心间血,他用心血就能开阴阳眼,还具备一些天赋威能,这是老道士收他做徒弟的原因。   ☆、第46章 理念的冲突   能打开阴阳眼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像我和桃子婶、花生香、三姐这种阴气重的人,另一种是像父亲和老二以及老道和他徒弟这种具备某种天赋的人。   父亲和老二是天生的阴阳眼,老道和他徒弟利用天赋能像我这种阴气重的人一样短暂的打开阴阳眼。   “什么?你说什么?”我得到老道的解释,愤怒的抓着他的领口,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他怕徒弟不是消雪的对手拼死要去帮忙,而且他们师徒两不仅收了消家台的钱,还为了抓厉鬼给他徒弟练法。   用厉鬼练法,在专职抓鬼的道士眼里很常见。我知道消雪的死因,听老道说的士理所顿时火冒三丈。   老道士被踢倒在地,嘴上不停的解释着,我愤怒无比的对花生香说:“这个臭道士要是敢动,送他去见阎罗王。”   “你救了我,我感激你,但做人做事得留一线,好日后相见。”老道士脾气也上来,躺在地上,愤怒的看着我。   “日后?你还有日后吗?如果肖家台的小妹芽有事,你们师徒两都没有日后了。”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只认为鬼是人变的,抓鬼练法与虐杀活人或者抓活人当宠物有啥区别?   人做恶可以一刀杀了他,鬼做恶可以打的它魂飞魄散,但不能没有底线!理念的差别,让我与前一刻还和谐相处的老道士瞬间翻脸。   百鬼夜行在消家台村口聚集,似乎被什么挡住了一样。消雪是消家台的人,她能进去,但被她驱赶的游魂却进不去。或许是鬼魂还不够多,无法冲破阻拦。   老道徒弟一路狂奔,根本没在意那些游魂。路上的游魂根本碰不到他,拿他没有丝毫办法。他在途中用血在手电筒上画了一个血八卦,等他追上消雪,打开手电筒对着消雪照了过去。   常人只看到一道被挡着的电筒光照在村头,而在追上去的我眼中,却有一个巨大的八卦砸在消雪背后把她砸飞了好远。   “格老子的……”   我冲过去对着老道徒弟背后一脚,把他踢的一个踉跄。远处的消雪身影淡了一些,变得更加疯狂,不停的张牙舞爪,疯狂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报仇,为什么赶尽杀绝?他们两都该死。”   “人有人道,鬼有鬼路。死了还为祸人间,当诛!”老道徒弟说的大义凛然,如果老子不知道他的目的,还真认为他是个古板的小道士。他说完,转而又对我说:“道友,人鬼殊途,回头是岸!我辈之士,当守正辟邪,千万别落入邪道。”   “龟儿子的,你跑江湖跑傻了吧?”   我没兴趣跟他唧唧哇哇,抽出专门带过来的圆规,对着他一顿猛抽。他手上的手电筒刚挡了一下,被敲的稀巴烂,第二下打得他抱头鼠串,嘴上喊着:“救命啊!”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道术再强也他妈的是人。   消家台的人很快跑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是消十一狼,消恒山和村长儿子紧随其后,远处还有不少消家族人跑了过来。   “疯子!疯子!这个愧树林的老汉,不定和厉鬼串通一气祸害你们村……”老道徒弟没跟我过几招,被我揍的卷缩在地上,他抱着头拼命的喊着。   “够了,这是咱们台请的小道长,你这是啥意思?”十一狼等我打的差不多才上前拉开暴怒的我,不爽的质问。   我没搭理消十一狼,看着地上的小道士嘿嘿冷笑。   “孙老汉,消家台的事不用你插手,他们闯进愧树林被打那是他们活该。”消家台走出一个老者,表面关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小道士,对我拱了拱手。   两边都不是啥好鸟,到底谁卖了谁?得看谁的心机深了!其实我不看好小道士。   “行!”我点了点头,又说:“你们台上的事儿我不管,希望你们别让我这个外人看了笑话,连自家“人”都护不住!”   我眯着眼睛看着张牙舞爪的消雪,想再帮她一把,又感觉有些无奈。人家消家台的人已经划下了道,毕竟是人家台上的事,如果我多管闲事,在道理上就站不住脚。毕竟一般人眼中是没有鬼的!   我把圆规插到腰后,刚走出一步,停下脚步,对着虚空说:“有事进槐树林,我保你平安。”   飘在半空流着血泪的厉鬼小雪弱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她一双眼睛死命的盯着藏在消家台人群中的一个中年人,那是消村长的弟弟。   “装神弄鬼!”村长儿子见我对着空气说话,不屑的鄙视。我对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你们几个小心些别招了外人的道,老子可不想以后没了能欺负的沙包。”   消十一郎和几个年轻人琢磨一会,警惕的看了一眼刚爬起来的小道士。   在地方上,就算我们见面就打架,但熟悉的敌人说的话比外人更值得相信。   我来的凶猛,退的却很无奈。   百鬼终于轰开了那道无形的屏障,消雪全身鬼气冲天,刚朝村长弟弟扑去,却被小道士一巴掌扇飞。小道士扇飞女鬼,好似无意的瞟了我一眼,跟着村长弟弟走进了消家台深处。   “十一狼如果你有血性的话,砸一条赤龙到小道士头上,别让他动死去的妹芽!消棒槌和消志平的死可能和消雪有关,但那两人是什么货色你也清楚,另外几个人身上可没有鬼气!”我被他们几个拦着,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小道士打不动尸体,打架也不行,可对付鬼的手段真不差,老子真怕消雪失手被抓。   “孙四别给老子弄你那套装神弄鬼的,有啥子把话挑明。啥子鬼不鬼的?警察已经查出是谋杀了,只是没有进一步的线索。”村长儿子胆子小,在人多的情况下,他却喜欢耀武扬威。   “啥子?”我这下也愣住了。   “其中五个人手上都捏着一根黄鼠狼毛,不可能是黄鼠狼杀人吧?警察说,一定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某种信号。”村长儿子嘚瑟的仰着脑袋。消十一狼问:“啥子是赤龙?”   “女人来月事流出来的血。”   “走,回去!咱们看着雪芽长大,她什么性子咱们还不知道?如果她变成鬼来索命,说明死的人真该死。不管有没有鬼,也不能让那小道士乱折腾。那狗娘养的看村里媳妇的眼神很不对劲,老子早想抽他娃了。”消十一狼霸气的招呼一声,往消家台深处跑。   我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摸着鼻子,暗想,小道士看的媳妇肯定是十一狼相好的。   回到鬼屋,老道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晕迷着,桃子婶一脚踏在长条凳上,胳膊放在桌子上修着指甲。我从厨房搬出一捆稻草,把老道士放在草上,以免他着凉。   叮叮当当!   铃铛响起,我没看到小然,再次拿出铜板抹了一下。她鼓着腮帮,两手叉腰,皱着鼻子,说:“没经过我的同意,你干嘛打人?”   我没说话笑咪咪的看着她。   “老道士故意大吵大闹,烦得桃子婶把他打晕,才得以元神出窍帮他徒弟去了。”小然没生气,飘到半空学着桃子婶的样子坐着,得意的小脑袋左右摇摆,样儿很欠揍。   “什么?”我大惊失色。   “道歉,给我道歉!”小然换了个姿势趴在空气上,用两手撑着小脸蛋,大眼睛离我只有几厘米。“不道歉的话,你等着可怜的小妹妹被抓到蹂躏至死吧。”   我心底很着急,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了半天。她在空中翻了个面,说:“我是小女人,我很小气,很记仇,你必须道歉。再对着小姑奶奶发誓,以后一定听本姑奶奶的话。”   “喵呜!”小姑奶奶在屋顶和老猫魂玩着,它见小然招手倒着往小然身上砸,结果小身板穿过小然的身体,砸在地上摔的翻了好几个跟头。它从地上弹起来,抓着猫耳朵想了想,跳到我肩膀上,又倒着往小然身上跳,再次摔地上砸了几个跟头。猫眼疑惑的看着我们两,好像在说:“为嘛孙四的肩膀能站?姑奶奶的身上不能睡?”   ☆、第47章 勾魂   着急消雪会不会被收,我敷衍的给小然道歉。   “没诚意。小姑奶奶走,我们去教笨蛇学倒立……”   小然偏着脑袋哼了一声,带头往河边跑。我微微一愣,苦着脸说:“我道歉,我忏悔,不应该不听你的……”   “你大吼三声,我爱小然,我才免为其难的相信你。哎……我还是太善良了。”小然叹息完,又对小姑奶奶挤眉弄眼说:“你还有得学,撒娇早过时了。”   我不情不愿的闭上眼睛,扯着嗓子对着漆黑的天空吼了三声,吓得桃子婶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桃子婶扶着桌子,说:“你想媳妇想疯了吧?”   没管桃子婶,我按照小然的要求把小姑奶奶放到桌上,对着它发誓,说:“小姑奶奶在上,我发誓,以后一定听小然的话。”   “神经。我去看我的宝贝疙瘩了,那老道士你自己看着……”桃子婶知道我跟小然在说话,她故意装不知道鄙视我一顿,迈着莲步,扭着小蛮腰,走进了黑暗。   “咯咯!真乖……”小然捂嘴娇笑着,伸出小手指说:“拉钩!不然你反悔怎么办?”   “又碰不到你,怎么拉?”我已经欲哭无泪,小声嘀咕着。她哼了一声,赌气说:“谁说碰不到?”   我颤抖着手,几次离她白皙的小指只有几厘米都忍不住缩回来。不想被她小瞧我把心一横,还真拉上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一万年不许变……盖章。”小然伸出大拇指,我也跟着按了过去,两个大拇指刚贴在一起,她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笑容,说:“冥誓生效了,以后你不听我的,等着挨阴雷劈吧!呜……对了,我不能在阳间动手,碰到你也算动手。本地的城隍应该会很快过来,我允许你打她,我先躲躲……要打到鬼很简单的,你身上阴气很重,集中精神想着打鬼就能打到,至于效果怎么样?本姑奶奶也不清楚……”   她说城隍爷快来了,却唠叨的解释了一大堆。用常人能懂的话,可以做个不算精准的解释,鬼是由灵魂磁场加上阴气组成。人由灵魂和肉体组成,人的灵魂也有磁场可以调动身上的阳刚之气打到鬼。理论是这样的,真要打鬼还得先见到鬼,同时人的灵魂大部份用来控制肉体,能与各种气息产生共振的频率会非常小。说穿了普通人阳气、煞气、杀气……再重,顶多让鬼躲开,真要打鬼几乎不可能……   “喂!你还没说怎么去救消雪呢?”我见小然往牌位里钻,慌忙的大喊。她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说:“城隍爷都来了,那臭道士还敢抓鬼,不想混了?”   小然刚钻进牌位,一阵微风吹来,穿着古代服饰的宫装丽人出现在我的眼前。她手上拿着半截折断的木牌黑着脸问:“混账孙四,你媳妇天香公主呢?”   “您是土地婆?”我颤抖的看着妇人,不敢确定的问。   咱们镇上没有城隍庙,只有一个破烂的土地庙,我和虎子哥有次半夜抓鳝鱼路过土地庙,我跟虎子赌狠在土地爷脚下尿了一泡尿,那时才注意到泥巴做成的土地爷其实是女性的装扮,尤其是她手上拿着的不是拐杖而是一块泥巴糊成的牌子。虎子哥见我敢尿,他更牛逼的用砖头把泥像手上的牌子给敲掉了一半。   宫装丽人的脸瞬间变了,我百分百确定,她就是土地婆。   “阴有阴律。陶然是自封的阴神可以行走阳间,但不能插手阳间的事,把她叫出来受鞭打之刑,以正律令。”宫装丽人一板一眼的说着,手上半截木牌化成了一根鞭子。   自封阴神?我想起墓穴里小然的牌位上写着天香公主,看来九龙聚阴穴果然厉害。   我傻了好一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有本事您去抓她呗。”   宫装丽人手中的鞭子快速伸长朝着大棺材盖上的牌位抽去,我哪能被她抽着?按照小然说的心里想着,冲过去对着宫装丽人就是一巴掌。   很大力气的一巴掌,真打在她脸上却不是想象中那么回事,我的手快速穿过了她的脸。   她手上的鞭子变成了木牌,耳根发红,怒视着我。我被看的莫名其妙,小然愤怒的冲牌位里蹦出来,双手叉腰,指着我骂:“本姑奶奶让你打她,你干嘛摸她?”   老子摸她了吗?我那知道一巴掌扇下去比抓痒痒还轻?   小然不说还好,她这一说,算捅了马蜂窝。宫装丽人身上的袍子无风自动,抡起手上的断牌子朝我抽来。   “啧!啧!几千岁的老女人知法犯法,想跨越阴阳两界对阳世的人动手啦……”小然吐了吐舌头,又一头钻进了牌位,进去前还不忘记警告我说:“以后再跟你算账……”   折断的牌子在距离我几厘米的地方停下,宫装丽人表情一变再变,她说:“混账孙四,你最好别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槐树林外的上空像放烟花一样灿烂,她不爽的看了我一眼朝那边飘了过去。   “老四,你媳妇又来了吗?”三姐端着簸箕从远处走来,随意的发问。她没开阴阳眼,在她眼中愧树林还是漆黑一片,远处的孙家台到处亮着灯,这夜与以前的夜没有任何区别。   “不是,是女城隍来了。”我尬尴的摸了摸鼻子,朝愧树林外跑。   厉鬼消雪红发飞舞,小脸全部变成了青紫色,笼罩在缭绕的黑气之中,她脖子上开了一个血洞,伤口不停往外渗着黑色液体,只是液体流到胸部就没了。一只只游魂不停的往伤口里面钻,我隔着河看着都吓得退了好几步。   小道士不停的放着血,用血围着躺地上的村长弟弟,不知道在划着什么?老道士的元神拿着一把金钱剑坎在发狂的消雪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效果,游魂依旧往消雪脖子里钻。   “二叔咋个也中邪了?”   “你问我,我问谁?跳大神的那小子能把人救醒不?”   村长儿子和消恒山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我走到他们身后,他们都没有察觉。   “看你还不死?”小道士划完最后一笔。躺地上不动的村长弟弟身上升起一阵剧烈的红光,红光形成了一道我不认识的光影符文笼罩着他们两,消雪发疯似的冲击符文,每冲击一次,她身上的气势就弱一些,可她根本没在乎,疯狂的冲着。   放了很多血的小道士脸色发白,坐在地上喘息着粗气,兴奋的看着发疯的消雪。   正在这时,消十一狼从远处的人群中出来,捏着鼻子,手上提着一条布带,跑到小道士进前砸在小道士头上。浑身无力的小道士根本没法躲,被砸了个正着,符文光芒一瞬间消失的无踪,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格老子的……人晕了不送医院,你小子弄啥邪法?”消十一狼完全不知道他破了小道士拼命弄出来符文,一脚踹在小道士大腿上,还不忘记往小道士头上盖帽子。   消家台的人可看不到鬼,他们见小道士捣鼓了半天,村在弟弟还没醒,也跟着消十一狼调笑起来。   厉鬼消雪没了阻拦,锋利无匹的鬼爪插进消村长弟弟的脖子,再抽出来的时候带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如果仔细分辨会认出是消村长弟弟。   “嗖!”   一道锁链破空而来,锁住模糊的身影,穿着白色西服的人影凭空出现,他扯着锁链另一头,打着瞌睡,说:“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消建国阳寿已尽。”   他拖着模糊虚影走了两步,消失不见,从始至终他也没看厉鬼和老道士的元神一眼,就连女城隍也被他给无视。似乎他的职责只是勾魂!   ☆、第48章 魂飞魄散   厉鬼的怨气、戾气不消,不进轮回,永远孤苦无依的游荡在世间。勾魂无常不是抓鬼阴差,不会管这种事情。女城隍似乎看到了我的疑惑,飞到我身边站定,自顾的说着这些。   消雪见村长弟弟消失在她手中,张牙舞爪的朝白无常追去,她追到白无常消失的地方,白色的哭丧棒凭空出现打在它背后,哭丧棒又消失无踪。   一道道游魂虚影从消雪伤口处往外冒,消雪慢慢消除了恐怖的鬼相,伤口消失,露出青嫩的小脸,一双熊猫眼内恢复了一丝清明,露出疑惑的眼神。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消建国注定死在她手上……”宫装女城隍呢喃着。   消十一狼伸手刚触碰到肖建国的身体,吓得立刻缩了回去。消家台的人确定消建国死亡,集体怒视向小道士,纷纷责问小道士这是怎么回事?小道士有口难言,难道告诉村民肖建国让厉鬼给杀了?魂都被白无常给锁走了?   消建国的死让肖家台的人炸开了锅,但是他们看不到的事情还没完。   老道士的元神见消雪发呆,他嘴上念念有词手上的金钱剑朝消雪飞去,插进了消雪胸膛。金钱剑飞的太快,我解下腰间的枯藤但还是来不及阻止。   消雪仰着头痛苦的嚎叫,周围刮起阵阵阴风。   “真邪门。”有人面对这阵突来的风小声对他身边的人说着。有人缩了缩脖子搭讪说:“半夜下寒气了呗,谁让你穿这么点充小伙?”   小道士被破了法,似乎看不见消雪。痛苦的消雪朝小道士扑去,他没察觉到一点异样,还慌忙对着人群解释消建国是死于脑血栓。消雪狂怒的攻击可不是开玩笑的,乌黑修长的鬼爪刚要抓着小道士,正在捏印的老道士来不急捏完手印,挡在了鬼爪前。   老道士的元神被洞穿,他看着小道士,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他伸手虚抚着小道士的脸,小道士却毫无察觉,直到老道士消散……   “他怎么了?”我问。   “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阴阳两界。”女城隍面无表情的说着,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呆呆的站着。消雪看着鬼爪也一动不动,眼中居然出现了一丝愧疚,她起先小声呢喃着什么,后来仰头质问:“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啊……啊……”   她吼着身上的怨气更多更浓。   本镇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逃不过城隍的巡查,消光头夫妻和消村长两兄弟一起挖到过一箱子金砖,消光头夫妻一个死亡一个失踪,消建国把心思打到了消光头夫妻那一份金砖上,他怂恿好色如命的消棒槌和消志平去污小妹芽清白,只要小妹芽不死,他还怕撬不开小丫头的嘴?消志平那晚约走了小妹芽叔叔,消棒槌去对小妹芽下手,结果碰到了我!   消雪最怨的是他爸妈和人分赃,害得她如此凄惨。爱的越深,恨的越深!   我听着女城隍讲这些,看着消建国的尸体,恨不得上去捅两刀。   “消棒槌和消志平之前都死了,消建国也死了。那消家台死的另外五个人呢?”我小声念叨着,身旁的女城隍,说:“你与这件事有巨大的因果,我能告诉你。另外五个人的死,与你无关,告诉你是泄露天机。”   “好吧!你找上我想干什么?”我不认为女城隍会无缘无故的对我说这么多?她呻吟片刻之后,说:“我希望你带着天香公主离开我的地盘。她是特殊的阴神,如果不遵守地府律令在我的地盘闹事,我会很麻烦。”   “不可能。”我坚定的给出了答案。女城隍似乎早有所料,她看着发狂的消雪说:“厉鬼报冤,只要不乱杀无辜,我可以管也可以不管。我帮你镇住她身上戾气,你尽量保证你媳妇不在我的地盘闹事。如果天香公主在阳间闹出大的动静,到时候抓她的会是地府阴差。”   “行!”我弄明白小然不能动手的原因,看了看状态越来越不对劲的消雪,于是点了点头。   女城隍手上的半截木牌还真是个万能的玩意,往天上一丢,分出一道木牌虚影印在消雪身上。虚影消失,发狂的消雪慢慢恢复了平静,她看了我们这边一眼,带着害怕又带着期待的情绪飘了过来。   “这就完了?”我看着消雪还是顶着血红色的头发,稚嫩的脸上还带着吓人的熊猫眼,指甲也长的吓人,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女城隍。女城隍板着脸说:“厉鬼的怨气、戾气来至于内心,只有她自己放下执念才能再入轮回。记住答应我的事,还有千万别让孙虎去市里……”   宫装丽人走了几步,消失在我眼中。她对我从没啥好脸色,但从她看人的眼神,以及临走前的警告。我知道这是一位外冷内热的父母官,对得起人们给她烧的那柱香。   消雪距离我一米多远飘着,两条胳膊拘束的贴着裤沿,她不敢靠近,也不离开。当我看她的时候,她会飘远,等我不看她,她又会飘回来。   没一会,住在消家台办案的警察来了两个。经过其中一个法医检查,初步的判断消建国死于脑血栓,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小道士之前拍着胸脯保证肖建国没事,这下人死了,真应了十一狼那句话,小道士因为延迟了消建国去看医生的时间被警察给扣了。   这还没完,小道士和老道士一起跑江湖,小道士没有身份证。   警察得知还有一个老道士,我带着警察回到鬼屋,可老道士的身体已经不见了。警察给我录了一份口供,让我签字后,他说:“对了,消家台出命案的那七天你在哪里?”   “山里!”我还惦记着老道士的身体,随口迎合着。   “去山里干嘛?”   “您这是拷问我?”突然意识到警察问话的口气不对,我皱着眉头反问。他说:“消雪的凶案现场,你是当事人。事后消家台接连发生命案,包括你家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还有,你突然回来,正巧消建国又得了脑血栓……总总迹象表明,整件事跟你应该拖不了关系。最让我疑惑的是班长提到你的时候,说你已经快死了,可我跟你一起回来,没见你像病了的样子。”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在微弱的油灯光下,我们对视的目光都毫不相让。   “如果这几件命案真跟你有关系,我不会放过你的。”他指着头上的帽子,说:“我对着警徽发誓。”   警察走了,我看着飘在几米开外的消雪只能苦笑。这事根本没法解释!   “哈……”   小然从牌位里冒出来,举着两手往前一推。远处的消雪像猫见了老鼠,嗖的一声消失不见。又是嗖的一声,小然也不见了,没过一会两女鬼一起出现在我眼前。   “小雪,我封你为大将军。对面那群游魂将是我们征服的对象……”小然单手叉腰指着河对岸的乱坟岗,仰着下巴发表着她的豪言壮语。   她以过家家的心态,发表着过家家的宣言,就连她也没想到消雪以后还真整出了一片游魂大军。   沉浸在幻想中的小然回过神,她告诉我老道士的尸体被桃子婶弄到了密林,她带着消雪、老猫魂、小姑奶奶、笨蛇一起杀向了对岸。我没心思管小然,着急的往密林跑。   老道士的元神为了救小道士魂飞魄散,仅此一点,我尊敬他。可不能看着他的尸体被桃子婶给弄成了傀儡。   ☆、第49章 挖错坟   鬼屋后的密林离村子很近,树不是很高,里面最多的是虫子,荆棘……动物少得可怜,导致压根没有人情愿进去。   我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拿着刨尸刀,嘴咬着手电筒走在漆黑的密林里。耳畔只有沙沙的树叶声以及脚下踩烂的枯叶声,还好我中过尸毒,似乎林子里的虫子对我一点也不敢兴趣,不然,我根本不敢半夜三更进来。   本来我沿着两女踩过的痕迹走着,可不知道啥时候,她们的足迹消失不见。更郁闷的是电筒断电了,我抹黑往回走,走了好几十分钟还没出林子,知道自己迷路了。   “格老子的……”我爬上一颗还算大的树,靠在树弯上,打算等天亮了再寻路出去。   心里虽然着急,可我知道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想走出去几乎是做梦。   “伙计,你确定没搞错?这狗不拉屎的地方会有墓?”   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树下有人拿刀砍蔓藤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两个人正好停在树下。   “要不是老子输了钱,绝对不会挖清朝这个穷坟。”其中一人拿着锹柄在树根下量了量,扒开地上的枯枝烂叶,插在了腐烂的泥土上,淡淡的腐朽气息从泥土中传出,让人闻着都想吐。   “你咋子知道是清朝的坟?”   “这他娘的是老子祖坟!”   两人挖着泥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轻松的好像不是在挖坟而是在翻地。   我听到这个差点没从树上摔下去,强行咬着下嘴唇,没发出声响。开阴阳眼是有时间限制的,我在进密林之后就没有再开过,虽然不怕鬼,但总见到那玩意也不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呃!”   我打开阴阳眼看着一个老头着急的围着两个年轻人打转,他不停的扇着自己的脸,大骂不孝子。   两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身边有鬼,挖了大概一米多深,挖出了一个上好的檀木棺材。其中一个年轻人跪在地上,说:“祖……祖奶奶,如果您地下有知千万别怪我啊!我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吗?听说咱家当年还是财主来着应该有点钱吧?……”   这小子越说越不上道,最后站起身撬开棺材,躲到一边等棺材里的废气放出来,又跑过去从棺材里疯狂的拿东西。   这口檀木棺材质量真不错,里面居然一条蛇和老鼠都没有,不过人倒是烂的只剩下骨头架子了。这两小子也狠,几乎来了个一扫而空,连骷髅架子手上拿不下来的戒指都用锹铲断,顺带骨指一起取走。   两人再次把坟填好,疲惫的背着包裹,吹着口哨离开。老鬼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看到棺材松了口气,又吓的鬼影摇曳不定。   等两人一鬼走后,红色雾气升腾显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她上身只穿了件红色水秀肚兜,下身是明黄色的裤子,光着三寸金莲,打着红灯笼狠辣的看着两人一鬼远去的方向。   “我的个乖乖……”   看到打灯笼的女鬼,我惊讶的忘记扶住树干,摔倒在地上。还好只有两米多高,下面被两人翻了一层土已经没了荆棘,不然老子不摔死,也得被扎死。   “小哥,奴家这厢有礼了!”女鬼眼中闪过喜悦,轻盈的走到我旁边,跟唱戏似的向我行礼。   我拍着身上的泥土起身,见灯笼上写着“暗香浮”,撇了撇嘴说:“他们挖错了你的坟,你去找他们。别惹小爷发飙……”   老子已经不是刚出道的菜鸟了,能停留在阳间的鬼,大概有三类。一是像乱坟岗那种死在乱世的人,他们相当于军魂了。二是阳寿未尽却死于非命的人,地府不收。三是心愿未了,心中有着执念的人,其中包括厉鬼。像小然这种没有普遍性,不是人人都有陶天工那么牛逼的。   女鬼这打扮一看就有些年头,她不可能是军魂,过了这么多年阳寿也应该尽了,那么只剩下第三种,执念未消,同时暗香浮也暴露了她生前的身份--青楼女子。   女鬼满脸委屈,弱弱的说:“小哥,这可是冤枉奴家了。人家只是好久没跟人说过话……”她扯了一大串,见我无动于衷,吓的连连后退,警惕的看着我问:“你是谁?怎么不受迷魂……”   她知道说错了话,慌忙的用手捂着嘴,身子临空朝我扑过来。   我刚准备挥手就打,想起和女城隍的遭遇,对着她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是人之元气,阳气很重,如果是别人女鬼可能会受点惊吓或者小伤,偏偏老子阴气太重,唾沫穿过她的鬼体,她还露出了享受的表情,看我的眼神更是水波荡漾。   啪!   女鬼临身,我本能的抡起手就是一巴掌,没想到她被抽的飞了好远,露出了恐怖的鬼相。只见全身刀伤上翻腾着黑色雾气,半张脸面目全非,倒是另外半边青色的脸只看轮廓,还是个标志的可人儿。   鬼相,人死时的样子和死后阴气受情绪影响改变的样貌。消雪的红发和熊猫眼是一种鬼相,另一种是被剪刀捅死的鬼相。   女鬼被打蒙了,我看着自己的手掌,也看傻了?无意识的一巴掌居然差点把女鬼给抽死?   她张牙舞抓的飞过来把我的脸颊抓了一爪子,她好像抓着了仙人掌似的,飞快的后退,不停的甩着手掌。而我特意给她的一巴掌,与打女城隍一样,穿过了她的身体。   “咯咯!原来是鬼公子啊……奴家失敬了。”女鬼呆了好半天,再次恢复能见人的样子,浪笑的向我行礼。“早说您是鬼母的孙少爷,奴家也不敢放肆,不过您摸的奴家倒是很舒服……”   鬼公子?鬼母的孙少爷?   我凝神看了她好半天,脑子飞速的运转,心底反复念叨着,鬼母两个字,顿时想到了母亲的来历,母亲是鬼腹女。   “你不可能是那两个傻逼的祖奶奶吧?不早了,你要是再不走,太阳出来就走不了了。”我见天色有些放亮的迹象,沿着被自己踩过的痕迹开始寻路。走了十几米,见女鬼还跟着我,我停下脚步呵斥:“再跟着老子,老子抽你了。”   她迟疑一会,不情不愿的朝着挖坟两男的方向飞去。   我心里堆了很多疑惑,等太阳出来了好久才回到鬼屋。刚踏出密林,铃铛扑腾乱响,小姑奶奶和笨蛇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做出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   “怎么了?”我再次开启阴阳眼,小然冷脸低着头,我吓的缩了缩脖子。她动了动小鼻子说:“你身上怎么有女鬼的味道?”   “啥?”   “咬他!”小然手一抬,笨蛇像离弦的箭射来,咬住了我的胳膊。小姑奶奶喵了一声,蹦到我肩膀上,毫不留情的伸出锋利的爪子,在我脸上留下了三条杠。   笨蛇咬的只是很疼,没有中毒的迹象。   “老子只是在路上见到了一只女鬼,你用得着这样吗?”我身心疲惫,一出来就遇到这种待遇,忍不住咆哮。   “呜……”   小然圆圆的大眼睛慢慢出现水雾形成水滴流了出来,女鬼一哭,阴风阵阵,整个密林边沿的树都跟着摇摆。我强压下脾气,低头瞬间的把在林子里的遭遇说了一遍。包括鬼公子的事也说了出来。   产过鬼子的女鬼是最厉害的厉鬼之一,称为鬼母。小然哭着解释完,眼底带着笑意继续哭着说:“我不管,招惹流氓女鬼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道歉,哄我,不然我哭瞎算了。”   ☆、第50章 惹怒城隍   做为一个肩能挑山的大老爷们,绝对不能就此低头,不然以后的日子还咋过?   我坚持不道歉,小然不哭了,她让小姑奶奶抱着她的牌位钻进了花生香的棺材。小然飘在棺材上面,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说:“你不哄我,我们就分房睡!”   “我怕你啊?”我刚说完,感觉有点不对劲,分不分房有区别吗?   小然哼了一声,钻进棺材再也没了声息。我敲响桃子婶的棺材,没一会,桃子婶闭着眼睛把棺材盖推开一个细缝,说:“怎么?想跟婶子挤一起?”   习惯成自然,我对她的挑逗已经可以做到视若无睹,着急的问:“老道士的尸体呢?”   “吵醒我就为了这个?你不知道睡眠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吗?”轰的一声响,棺材盖合上。我又敲了几下,一条筷子粗细的小花环蛇游出棺材,对我吐着蛇信,威胁的意思十足。   我盯着小蛇,用力一拍棺材,小蛇射过来咬在我手腕上。它还没来等急松口,甩了几下尾巴,蛇身垂直向下不动了,花色小身板肉眼可见的开始变黑,看样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呜……没良心的孙四,婶子好不容易养的一条蛇,还准备让它陪着我过下半辈子……”桃子婶飞快的打开棺材,穿着秋衣坐在棺材里,看着小蛇,哭得凄凉无比。   我呆呆的站着,笨蛇不知道啥时候从地上蹦起来一口吞掉了吊在我手腕上的小花蛇。桃子婶哭蛇,哭的更伤心,一副我不把小蛇赔给她,她就不活了的样子。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抬脚要踩笨蛇,小姑奶奶咬着笨蛇的尾巴拖到一边,一爪子拍在笨蛇脑袋上,拍着拍着,它们两拍出了鬼屋。   桃子婶哭了一会,恨恨的说:“你不陪我的小蛇,别想要老道士的尸体。”   轰的一声棺材盖上,我看着四张寂静的棺材,也他娘的想哭。   我琢磨着怎么让老道士入土为安,打水洗完澡换了身能见人的衣服,回孙家台去找虎子哥。刚走出槐树林,几个警察带着小道士迎了上来。   “槐树林老汉,记住我叫长安,这次我认栽。我会回来找你的。”小道士低着脑袋顿了好久,不带任何烟火气息的说完这句话,他向警察表示没事了,又被警察带走。   我看着小道士的背影,心底为老道士感觉不值,这小子只记得仇,连他师父都忘了。至于他的威胁?等他解决身上的麻烦再说吧!   去二叔家没找到虎子,二婶在门口洗着衣服,她当没看见我似的。我磨蹭一会,忍不住喊了一声二婶,她也没说话。我没在意她的态度,认真的说:“您要是看到虎子哥,让他千万别去市里。”   二婶搓衣服的手停下,抬起头冷笑两声,破口大骂:“你娃见不得我们家好……”   她后面的话,骂的很难听。我默不吭声的往他家地里走,找着二叔,才知道虎子哥跟着孙福禄去了市里。二叔着急的问到底有啥子事?我总不能说是城隍给的警告吧?随便的敷衍了他几句。   屁股着火似的找着父亲,父亲和大哥正在地里除草,我把父亲喊到一边说了鬼母孙公子的事,父亲看了我良久,说:“你听说过临县的小人湾吧?你亲外婆和舅舅是小人湾里最强悍的厉鬼,他们一直没放弃过一家团聚的念头,他们上次动手是你出生的时候,还好是正午……这也导致你先天就沾了鬼母的鬼气……”   老人们说的小人湾就是鬼村。   “他们为什么不在大哥三姐他们出生的时候动手?那可是半夜子时!”   “他们想一家团聚又不想你娘早夭,才冒着正午的时辰动手,结果怎么样让老天帮忙选。这也是我一直带着你娘躲在村里不出去的原因之一。”父亲叹息着,浑浊的两眼更加浑浊。   父亲的心情我似懂非懂,我追问他当年为什么要发誓说不关乎至亲的生命,他不会出手的事。他瞪着眼睛骂:“大人的事小孩甭瞎打听,老子还要除草。没事就滚犊子!”   我踏进久违的家门,母亲看到我也没啥多余的情绪表露,她忙着手上的事,说:“锅里还有点稀饭,肚子饿了,自个去弄。”   “好咧!”   吃着粥,我听着母亲讲家里的琐事,一碗粥吃完,我强忍着颤抖说还有事,踏出了家门。   “慢点跑,别摔着了。”   我小跑的离开,听到母亲在身后喊着,我抬起手摇着,喊:“放心,我会小心的!”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不耐烦的说,晓得咧,您甭乱操心。   在大棺材里一觉睡到天黑,吃过三姐做的饭。我穿着布衣,腰间缠着老柳枯藤吊着小酒壶,背上装着小然牌位和圆规的双肩木匣子,小姑奶奶坐在肩头,笨蛇趴在脚边,我们一起踏上了去市里的路。   此行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赚钱养家,从桃子婶那赎回老道士的尸体。一条小花蛇桃子婶开价一千块,一个月不还给她,老道士就真会成能动的尸体。   第二个是去市里找虎子哥,女城隍不可能拿这事开玩笑。   花生香面无表情的把我送到村头,她一直站在那里。我走了好远,回头还能看到她模糊的影子,直到看不到她。   “嘭!嘭!”   我敲了几下背后的箱子,小然躲在牌位里赌气怎么也不肯出来,我想找个人说话都不行。小姑奶奶带着笨蛇祸害沿途的毒虫、老鼠……   市与县城的方向截然相反,走大道去市里如果马不停蹄也要走一天一夜,走小道的话可以节约大半天,途中还能路过不少镇子,顺便打听打听有没谁家中邪,看能不能赚点钱。   “来客人啦!快出来接客……”   大概二更天的样子,我故意绕了远路经过土地庙,拿着元宝蜡烛香给泥巴像点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呼呼的风声,我瞅了半天也不见女城隍,于是扯开嗓子喊了一句。   等了一会,她还没出现。我扯着裤头,盯着神像说:“再不出来,老子撒尿了。”   知道有城隍我自然不会真解裤子,万万没想到小姑奶奶蹦到神像顶耍起流氓,哗啦啦的尿了神像一头。“我的个乖乖……快跑!”我撒丫子就跑,小姑奶奶淡定无比的哆嗦一下,跳到我背后盒子上,两只爪子抓着我后脑勺,叫得非常欢快。   听到它得意的叫声,老子恨不得捏死它。我来找女城隍也是想打听一下,哪里有鬼闹人?免得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小姑奶奶倒好,尿了人家一头,别说帮咱,不削咱都已经谢天谢地了。   “呼!”   一口气跑了半里地,看到远处的村子,我吐出了一大口气,心想,女城隍应该不在家吧?   “喵!”   小姑奶奶从地上蹦到我怀里,缩着脑袋往衣服里钻,我敲了它一下,它居然一点抗议的表示都没有,拼命往衣服里拱。   “色猫别耍流氓,尿城隍的账老子还没跟你算呢?”我倒提着它的后腿,它身体下垂闭着眼睛装死。又一阵凉风吹来,我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有些星星,小声嘀咕:“没变天啊?怎么回事?”   “啪!”   小姑奶奶蹬了蹬后腿掉到地上打了个滚,蹦到我肩膀上,挥起爪子,爪子上的肉垫砸在我侧脸发出一声清响。我刚要发火,它对着一旁摇动的草丛喵了一声,闭上眼睛从肩膀上砸到地上,四脚朝天一动不动,再次进入了装死状态。   “格老子的,你咋个不早点说……”我蹦到一边才想起阴阳眼有时效的,不定女城隍早来了,只是我没看到她。   女城隍头上冒着火苗,映红了她整张秀丽的脸,霸气的宫装唰唰响着,胸脯起伏的幅度不是一般的大。   她老人家发真火了。   ☆、第51章 人道自治   “孙四,享年十六岁,懈神。罚霉运缠身三天。”   言出法随,女城隍愤怒的刚念完,她手上的木牌上发出一道黑色的光晕朝我射来。黑光来的太快,我刚想躲,已经到了近前。   “喵!”   老猫魂从我背后的盒子里蹦出来,张嘴吞了黑光,舒爽的叫了一声。小姑奶奶先前还在地上装死,立刻弹了起来,抓着耳朵对着女城隍嚣张的挤眉弄眼,一副它有猫罩着的样儿。   女城隍的怒气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愤恨的盯着木箱子说:“天香公主,你可要自重。”   “老女人别以为本姑奶奶不懂法,孙四消了冥籍不归地府管,他惹了你是私人因果,你可以对她动手,整不到他是你实力不行。本姑奶奶可没破坏规矩……”小然蹦出来双手叉腰,比小姑奶奶还嚣张。   “你之前在阳间动手,我总能管吧?”暴怒的女城隍幻化出鞭子对着小然就打。   “您打我,我站着不动。打我媳妇就不行……”我说着抽下绑着活结的枯藤,对着女城隍抽去。   嗖的一声,女城隍和小然消失不见,我挥出去的枯藤毛都没抽到一根。   “来啊!老女人你来打我呀……打不着……打不着……”   人影闪动,两个阴神上天入地,小然每次躲过鞭子,都会说话气女城隍。你追我跑,她们闹了一会,小然跑到我面前瞪了我一眼,一头钻进了木箱子,还不忘记放狠话说:“本姑奶奶今天不跟你玩了,你敢动老娘男人一根毛,老娘放一大窝猫掀翻你的泥巴庙。你再猖狂,我托梦给我老爸让他把你的土地庙改建成厕所……”   女城隍提着鞭子呆呆的站着没出声,身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凄凉。   过了一会,小然又冒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啦!我知道你是个好城隍,不是看你这么多年一个人挺无聊的,给您找点乐子解解闷嘛……甭那么小气!”   女城隍苦涩的笑了笑,身形刚消失,又被小然给拽了出来。   经过小然的解释,我才知道当今天下还留在阳间坚守岗位的正统阴神可能就这一位镇城隍了。别的城隍、土地、山神……几乎全部撤回了地府,如果阴差不是有勾魂的职责,也不会踏进阳间一步。   人若弃我,我必弃人。住的地方都被砸得稀巴烂,谁还会吃亏不讨好,默默无闻的工作?   “人道自治,鬼神退避。过了今年七月,我如果再留在阳界,也会成为孤魂野鬼……哎!”   女城隍一声叹息,不知道带上了多少辛酸,多少愁苦,还有无尽的担心。她担心这个世界,群魔乱舞,好人不偿命,祸害活千年。   寂静的夜里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异像,只有静。   “那个……您不是说小然不能在阳界动手吗?动手就有阴差找麻烦?”在悲凉的气氛下,我感觉特别不自在,找了个问题打破沉默。   “如今阴界对阳界的态度几乎是不管不问,连阴差勾魂都定下了七天的时限,七天一过消除冥籍,让生灵自生自灭。阴神在阳界没有区域限制,如果阴神随便出手对阳间有很大的影响,这才会有阴差追捕。像阴神以下的厉鬼再厉害,如果没有牵引也跳不出地域对它们的牵制……”女城隍的话没有再说下去,神色却很痛苦。   比如,两个盗墓的家伙,如果不是挖了青楼女鬼的坟,带走了她的东西,青楼女鬼是出不了林子的。放任厉鬼不管,总会有少数人倒霉,只是倒霉人和天下众生相比实在太渺小,在如今的地府眼中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人道自治,神鬼退避。人不想头上有鬼神看着,又想鬼神帮着扫垃圾,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天行健,人当以自强不息。地势坤,人当以厚德载物。”女城隍解释完,抬头看着天,她看了好久,轻轻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这是她对人的期待与祝福。   “咳咳!老女人别再感叹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奈何不得,想太多容易老。你找我男人到底有什么事?如果你让他当救世主,我可不干,我的男人只能对我好,我可不会把他分给全世界。”小然放下她胸前的老猫魂,用手扇着空气,似乎要驱散压抑的气氛。她扇了两下,再次化生为霸道的母老虎。   “你这丫头,陶天功那小子也没你这么霸道!”   “切!等我能打赢那个老顽固,本姑奶奶绝对拔光他的头发,哼。好啦,好啦,说有啥事?唐朝的女人都像你这么墨迹?”小然听到她太祖爷的名字鼓着小脸异常愤怒。   女城隍爽快的手一番,翻出被虎子哥敲断的半截木牌,说:“有神职的阴神回地府要从泰山过鬼门关,我必须在七月前赶到。这半块城隍令送给你小子了,虽然几乎失去了城隍令的所有功效,但也能拿着打鬼以及探知方圆五十里内哪有阴魂作怪。”   “好东西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然从女城隍手上抢过城隍令嗖的一声钻进了我背后的箱子,她很快又蹦出来说:“这下不怕你反悔了,城隍令已经和本姑奶奶的牌位融合,除非你能砍死护在本公主牌位上的冥蛟,不然别想要回去。”   小然像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滔滔不绝的解释地府的东西在阳间有多么稀少。就算是阴差拿的一截狗链子也能让天下道士打破头去抢,更别提正统城隍的城隍令了。   “小丫头,我走了。千万要看牢你男人,别让他没事就秉承正义到处抓鬼。哈哈……”女城隍也不是个多古板的女人,她见小然听着先是愣了愣接着咬牙切齿,她开怀大笑的划破夜空,消失在了远方。   小然抓过老猫魂咬着下嘴唇把老猫魂拉长、打结、搓圆……吓的小姑奶奶躲在我脚后瑟瑟发抖,它偷偷看着暴力的小然,两只爪子紧紧抱着我的小腿,怎么也不肯松。   “呃?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本姑奶奶被坑了,被坑惨了。老娘给你讲,以后没有我的批准,你不准抓鬼。”   听着她的话,我也幡然醒悟。女城隍啥事也没让我干,可她给我半截城隍令,能找鬼和打鬼,我知道方圆五十里以内有厉鬼害人?难道不去救?   小然发泄一会松开老猫魂,被缠成球的老猫转了一圈又变成了猫。   “我肚子饿……差点忘了,本姑奶奶还在赌气呢?接着赌。”她说着钻进木箱。   我被她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赌气还能接着赌?   在路边找了块大一点的石头,放下箱子拿出小然的牌位放到箱子上,在地上点燃一炷香。我在一边刚咬了一口菜饼,听到牌位里传出声音,说:“陶然,你要争气。他不哄你,你就不理他,肚子再饿,也不能吃。忍着……”   “噗!”   我满嘴的菜饼喷了爬出来的笨蛇一脸,小姑奶奶乐的在地上打滚。   “小然乖……肚子饿了要吃饭的。不然哪来的力气赌气?”我笑看着牌位。小然说:“不吃就不吃,饿死都不吃!”   “我知道错了,我道歉。姑奶奶你就吃一口吧?香都烧完了。”   “算你识相,本姑奶奶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原谅你了。”小然从牌位里钻出来,跑到小姑奶奶面前蹲下说:“看到没有?装可怜要像本姑奶奶这样。傻帽孙四还不得乖乖道歉,哄老娘。”   轰!   她的话音未落,牌位抖了抖,顶端冒出一本叫城隍地志的小册子自动翻开,写着:东南方五里外青藤镇上有阴魂作祟。   ☆、第52章 白仙   小然双脚离地,以不同的角度攻击着虚幻的小册子。小姑奶奶和老猫魂躲的老远,笨蛇还趴在草丛边津津有味的吃东西,两猫看它的眼神好像在说:“蠢蛇,还吃?你这是在找死。”   我当什么也没看见,吃完菜饼,喝了一口小酒,等着香烧完。   小然发泄一通,人在空中倒立着,头的高度正好对着我的脸,她气鼓鼓的说:“绕道!绕道!不准去那边。”   这样看着她,我很不习惯,抓着脑袋说:“你的裙子为什么不会掉下来?万一天上有个男鬼飘着怎么办?以后不准这样。”   “啊!”她本能的捂着裙子,一头钻进了牌位,过了好一会又蹦出来说:“别转移话题,不准去抓鬼。”   我给她讲了很多道理,她一概油盐不进。我的耐心被磨得所剩无几,吼道:“家里还有两个吃货呢?不赚钱都得饿死。”   “老娘有钱……”她嘟着嘴掰着手指头算计起她的家当。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她存折里有七八万,还有佩姨给她存的钱,还有别人给的茶钱……总共加起来有三十多万了,在万元户都是土豪的年月里,三十万绝对是超级富豪。   我呆呆的站着,心里幻想着,拿着那么多钱给老大盖个大房子,给三姐整一套牛逼的嫁妆,让爸妈全部住新房子里不用干活,老五和幺妹也不用愁学费了……不自觉流出了口水。   小然眯着眼睛,仰着尖圆的下巴,得意的笑着。   幻想中的梦境很美,而且触手可及,只要去县城翻出床踏顶上放着的好几本存折就能去取钱了,我真的好想拿。不过,心底有个声音对我说:“爷们靠自己双手啃馒头,就算对着老天爷也能挺直了腰板,敢拍着胸膛说,老子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拿了这钱,人家就算不说,你还能挺着胸脯面对自己?”   “不要!”面对诱惑,我艰难无比的开口,等说出口,心里瞬间轻松了好多,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意升腾不息。   “真的不要?一个月内不给桃子婶一千块,老道士会被弄成傀儡,你心里过意的去?按她们的饭量,每个月最少也得三百块,女人家为了你睡棺材,你总不能只管吃吧?什么衣服生活用品那也是一大开销……”小然飘在我面前,翘着二郎腿,再次掰起了手指。“再说,你拿自己媳妇的钱也不丢脸!只要你以后听我的话就成,我也不会让你干坏事……”   “反正我不要。好了,吃饱了没?吃饱了该上路了。咱们去镇子里看看,到底闹啥子鬼?”我整理好东西,朝青藤镇的方向迈开了大步。   “呜……你又吼我……小然然孤苦伶仃的,爸爸看不到我,跟妈妈说话她也听不到,挖呜……莫名其妙的嫁了个人,还吼我……”   小然飘到我前面挡着,梨花带雨的哭着。起先可能还是故意的,当她提到正叔和佩姨是真的伤心了。我伸手抚摸她的头,手却从她脑袋上穿了过去,也跟着情绪低落的说:“不哭,乖!”   “才没有哭了。”她倔强的让脸上的眼泪消失,嘟着嘴说:“你想抓鬼赚钱也行。不过赚的钱必须拿一半给我买元宝蜡烛……”   “要这么多?”   “我是你媳妇当然要比她们多。”她说的理所当然。我想了想,认为也是这么回事,不过总感觉那里不对?   达成了君子协定,我在去青藤镇的路上一直琢磨着,等看到了小镇才想到问题的所在。格老子的,你一只鬼用得着吃活人的醋吗?人不吃饭会饿肚子,你买一山元宝蜡烛有啥用?   “哼!谁让你是我男人?男人养媳妇天经地义。”小然听我提出疑惑,非常不爽。   “可是你……你……”   “你什么你?”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不是不想反驳,是不能反驳!难道跟她讲,别人家的媳妇都能抱着睡觉,老子只能抱着木牌牌睡,可能在半夜迷糊的时候被吓个半死吗?   “好吧!一半就一半……”我硬着头皮认了。小然蹦蹦跳跳的围着我转了几圈,一脸肉疼的说:“像个爷们……不愧是我陶然的男人!你赚的钱我只要十分之一了,多的给她们买衣服穿。”   她插着腰,一副她很通情达理的样子,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说,孙四,快来夸本姑奶奶啊!   青藤镇小的可怜,只有一条青砖铺成的街道,围着街道住着几百户人家,真要说人口不定还没咱们村的多。半夜三更,整个小镇静悄悄的,风儿从街道两旁的小巷子灌出来,吹得两旁屋檐下的灯笼左摇右摆。   我背着箱子站在街头,小姑奶奶蹲在我肩膀上。小然不想闯镇子惊了镇上的祖魂自己回了牌位,笨蛇不好出现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呆在不远处的河里。   整条街上黑着灯,只有陈宅亮着,根本不用仔细寻找。十多米宽的大院子,墙砖红瓦,看来这家人环境也不错。   “啊……呜……啊……”   院子大门开着,院中央放着一张大桌子,桌上摆着各种请神送仙的简陋器具,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两手分别扶着四方桌的边沿,身体不停的抖着,念叨着是人都听不懂的话。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昏迷不醒的躺在大桌对面的藤椅上,周围七八个人有老有少,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喵!”   我站在大门外,小姑奶奶叫了一声,似乎宣告它的到来。紧张的众人被喵叫声吓了一条,其中一个年轻人刚要发火,被五十多岁的老人给阻止,老人走过来,小声问:“俊后生,有啥事?”   老人这话真把我问住了,我刚想开口说,您家里闹鬼,我是来抓鬼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不好意思的说:“大爷,我赶着走亲戚,看着灯亮着想借口水。”   老大爷似乎怕打扰了做法的妇人,小声让年轻人端了一瓢水出来。   “大爷,这是出马仙?”我站门口喝着水,看着妇人也很好奇。老汉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没有多说,紧张的看着。   出马一种明间流传很广的神技,请仙治病,请的神仙不同获得的能力不同。我听过不少传说,也不知道真假。   妇人抖了半天,突然跳上了凳子,立着别扭的马步,一手叉腰一手掌心向外颤抖的推着,她喊:“酒来!”   音调很古怪,不仔细分辨也不知道说的是啥?桌上放着三个巨大的瓷碗,中年男人双腿打着摆着拿起一坛子酒,倒满了三大碗,说:“大……大……仙,您……请……”   我们这地方两样东西拿的出手,一是打铁,刀子出名。二是酒,几乎家家都能自个酿酒,只是水平有高低。   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到浓烈的酒气,四十多岁的妇女拎着酒碗,一口喝一碗,三大碗怎么也有五斤了,她喝了脸不红心不跳,直瞪瞪的看着躺在藤椅上的女人。   周围的人看着都很紧张,我身前的老人更是握紧了拐杖,紧绷着全身,心思全部放到了两个女人身上。   我看着反而感觉怪了,城隍地册显示这里有鬼,可家里鬼毛都没看到一根。只是晕迷的女人脸色冒着淡淡的阴气,证明确实撞鬼了,但也不是很浓。而出马的妇女别说请神上身了,她身边连一丝异常的气息都没有。   这酒闻着绝对死烈酒,就算能喝十斤的汉子也得慢慢才能喝十斤,不敢一口气整五斤。一个妇人喝光五斤,脚步稳而有力,嘴上那些人听不懂的话,说的中气十足。不得不让人惊讶!   “白仙?”   我正在疑惑,见妇人头上有只毛茸茸的红刺猬沉沉浮浮像喝醉了一样,忍不住惊讶出声。   明间传“胡白黄柳灰”为五妖仙,分别对应狐狸、刺猬、黄鼠狼、蛇、老鼠。   ☆、第53章 小姑奶奶的仇家   五仙在民间的传说很多,有很多版本,不过有一条是相同的,那就是人不惹五仙,五仙也不沾人。若拜,它们保佑你。若恶,它们会想法子整你。   红粉小刺猬瞟了我一眼,它又转过了脑袋,唧唧哇哇的叫了几声。请仙的妇人抖的更厉害,嘴里念叨的话语更模糊,院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不大的风。   老人吓了一跳,生怕惹了仙家的不快,丢下拐杖捂住了我的嘴。旁人更是被这一阵风给吓的缩着身子,都害怕的左顾右盼。他们不可能看到别的什么?好奇也仅仅只是好奇。   小刺猬越叫越急促,随着它的声音,一个一岁多大的婴儿从屋里爬出来,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阴气,他好奇的看了看小刺猬,又看了看昏迷的女人,慢慢爬到妇人身上,迷恋的往女人怀里拱着。   “大爷,穿着黄棉袄,剪着锅盖头的小孩是?”我等大爷松开我的嘴,一时忘记老人看不到鬼,等问出来才发现说漏了嘴。老人左看右看,吓得一个哆嗦,远处不知道的年轻人以为我把大爷怎么了?过来要出头,被老人给阻止。   小刺猬全身红刺炸起,从它身上飞出几根射向小破孩。小破害根本不知道害怕,在妇人怀里翻了个身,伸手去抓射过去的刺。我刚要出手,射向小孩的刺在离小破孩几厘米的地方停住。   醉酗酗的小刺猬在发抖的妇人头顶上翻下跳,那些刺缩回去,又放出来,来回了好几次,还是没射下去,反倒小破孩在女人怀里乐得“嘤嘤嗯嗯”的乱叫。   “呃!”   我瞪着眼睛看着,心底暗暗称奇,好有灵性的小刺猬。   “叽叽!”   小刺猬收回红色的刺,翻腾几下暴走了,从颤抖的妇人脑门朝我肩头的小姑奶奶飞来。小姑奶奶如临大敌的看着它,没等小刺猬靠近,老猫从背后的盒子里蹦出来,一爪子把小刺猬给拍飞。   “我的个乖乖……”   老猫魂跳到地上身形涨大,井然是一只大白虎。它对着小刺猬吹了口气,小刺猬很苦逼的飞出了院子,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它回头慈祥的看了一眼小姑奶奶,再次钻进了我背后的箱子。   我的惊叫声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他们怒视了我一眼,转而又看向了颤抖的妇人。   在小刺猬离开妇人的时候,妇人明显出现了脚下发软的情况,不过旁人都没有发现。她依旧保持着剧烈的抖动,念叨一些人们听不清的话。   她慢慢抖回桌边,桌上有水果、木砖、元宝蜡烛……她拿起木砖在桌上不停的敲着,我不明白啥子意思,很快有人取下手上的金手镯放到了桌上。   她还在抖,还在敲,再等人放下两对玉镯子之后,她一下软倒在了地上。没一会她虚弱的清醒过来,被一个小伙扶着虔诚的在桌上点了柱香,拜完,她又交代旁人按照一定的礼数去外面烧东西。   “李神仙,我媳妇到底怎么了?”中年人担心的看了一眼躺藤椅上的女人,恭敬的询问出马妇人。   出马的妇人看也没看桌上的东西,她告诉中年人是娃子回来找娘了,悲天悯人的说:“给娃子烧点东西,你媳妇应该没事了……”她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说:“这些是白仙要的……”   她的话没说完,中年人感激的掏出了一个红包,嘴上还千恩万谢。   “格老子,娃子还躺他娘怀里拱着呢?”我心底暗自嘀咕着,咳嗽两声说:“娃子很恋娘,这可不好办啊!您得把娃子哄好咯……”   我没跑过江湖,但也懂点规矩。虽然很想揭穿她骗钱的把戏,但还是忍着没说,只是话里带话的提醒她要把事办完。   “咦!哪来的后生?这么不懂规矩!”妇人看也没看我一眼,以长辈责问后背的口气说完,虚弱的看着中年人。中年人脸色一变,还算和蔼的对我说:“今个咱们家有事……”   “麻烦了。”我两手握着肩头的背带,耸了耸背后的木箱,又对老人表达谢意之后,转身踏出院子。   一屋子人都这么信李神仙,说明她在附近的口碑应该不错。想想也对,人有点真本事,不管骗不骗,想没人望都难。只是我搞不懂,她为嘛那么贪?看她的意思没打算一次性把事儿解决了。   出了镇子,小然从背后的箱子跳出来,说:“你脑子被驴子踢过?碰到这种事儿最好了,不用你出力,事后问神婆要点封口费不就成了?干嘛说那种话?”   我心底一口气憋着很不舒服,小然这么一说,我更不爽了。没搭理她,继续往河边走,打算叫上笨蛇赶路。   “怎么?教你还不舒服了?”   “抓鬼、看病、救人……收钱就收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把事情干漂亮就成了。干嘛用这种手段骗人?还装一副清高的模样?”我吐出心底的不快,心里还是堵的慌。   小然这次没耍小性子,耐心的给我解释。   能开阴阳眼的人少之有少,就连正叔和佩姨都不信鬼神之说,更别提旁人了。如果像我说的做,开价抓鬼,哪还有高人的形象?不定就被当成了骗子。   普通人都吃那神神叨叨的一套,真来实际的别人又看不到,谁信?而且跑江湖的骗子很多,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事儿,只有让人先相信,才能办事。   “那她也不能骗人啊?”我喝了两口酒发泄一番,也冷静了下来。   “你不说,谁知道她是不是骗人?只要能治好人,那一家人都会感激她。”小然说的是事实。我坚定无比的说:“不管别人知不知道,骗就是骗,这样很不好。”   “懒得跟你说,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抓白家的小公主,它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小然带着老猫魂嗖的一声不见了。   我坐在不宽的河边喝酒,看着河水慢慢的流淌,能理解小然的话却不认同。   “李神仙是我婶子,这是她给你的。”   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小伙跑过来,他从口袋掏出两个五块,丢了一张在我脚边,不爽的说完,转身就走。   我皱了皱眉头,不带任何情感的说:“你的钱掉了!”   “口气倒是不小,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娃崽?”他倒着退回来,转身,从地上捡起钱说:“不要拉倒!不过我警告你,最好别坏事,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正在这时,小然用两根手指拧着小刺猬的两条前腿回来。我呵呵冷笑一声没有多说,心想,李神仙很神是吧?白仙都让小然给抓了,看你再去请谁?   小伙见我不出声,吹着口哨,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白小妞,你怎么跑这来了?”小然捏着红刺猬的两只小爪左拉右拉,一声幼稚的女童音从粉红刺猬嘴里传出:“那个姓李的一直供奉了咱们族人,家里长辈有事,我过来溜达一圈。哪个晓得真会遇到事?”   按它的意思,几乎一般情况是不会真请神的。   “对了,你是怎么死的?”小然似乎对神婆的事情没啥兴趣,流转的大眼睛带着强烈好奇发问。粉红刺猬别说倒刺了,连粉色的毛也一起红了,她说:“偷酒掉酒缸里淹死的!”   “哈哈!”   小然笑的前俯后仰,她不知道她有多么诱人,老子差点没看呆。   “碰到你大姐了,向我替她问好,她快成精了吧?记得以后少喝酒!”小然把粉色刺猬放下,小刺猬又打算朝小姑奶奶扑去,它看到老猫魂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小刺猬说:“臭猫,有本事和本小姐单挑?”   喵!   小姑奶奶似乎能懂它的意思,对着小然喵喵乱叫。小然摸了摸鼻子,打着手势说:“小姑奶奶别闹,白小妞都死了,让着她点呗!”   原来刘云萱养着白小妞大姐,小然带小姑奶奶去玩,这不小姑奶奶正巧碰到了偷偷去找姐姐的白小妞,它把白小妞当成了老鼠,咬断了尾巴。白小妞也扎破了小姑奶奶的鼻子,她们两的仇就是那时候结下的。   ☆、第54章 道存乎于心   阴阳不通,小刺猬放出了很多倒刺,小姑奶奶拍出了很多爪子,结果你打不着我,我也打不找你,两个家伙对视了好久,最后不了了之。   小刺猬飞走了,它在走之前还得意的欺负小姑奶奶不会说话,惹得小姑奶奶大发脾气差点没自杀成鬼猫,还好小然提醒的早,我急时抓住了小姑奶奶,它才没自杀成功。   刚从河里爬出来的笨蛇啥情况都不了解,被小姑奶奶又咬又抓又拍,还好笨蛇鳞片够厚,不然它的小蛇命都不保。   同时,我也得知万物生灵的灵魂本质是一样的,动物死后没有肉体的限制灵性会逐渐增强,也能学会说话。老猫魂不说话,不是不会,因为它是猫,习惯了喵叫!众生平等,六道有轮回,上辈子是猫,这辈子当人,难道还只有猫的灵性?   “我怎么没看到兽魂?”我津津有味的听着小然解说。她有些不耐烦的挥手:“你自己不会动脑子啊!你以为动物都像小姑奶奶它们这样?大多动物灵性不足,执念很难让它们停留在阳间。动物也没有枉死,多轮回几次,不定来世就可以当人了,那叫早死早超生。当然,人无缘无故的杀动物也会减少阴德,阴德不足,来世……呵呵!”   “小姑奶奶前世犯了什么错?”我看着拍怪蛇的小姑奶奶好奇的发问。小然白痴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当我是阎王爷啥都知道?老娘知道的差不多快被你掏空了,还不知道感激,哼!”   等小姑奶奶发泄完,我打算离开。小然却嚷着要给“李神仙”一点颜色瞧瞧,不然,她姓陶的面子往哪放?看着她夸张的表达,我心底一暖,这妞其实不在意面子,只是想给我出气。   她的借口很稀烂!   陈宅的人搬着一大堆纸风车、摇鼓、木马……许多小孩子喜欢的纸折品,在镇子那一头烧着。小破孩欣喜的慢慢爬到镇头,坐在火堆里,抱着一件件东西玩得不亦说乎。   “陈家大叔,您一定要记住,必须烧到太阳出来……”小伙在一旁打着瞌睡,不时的提醒几句。他眼中虽然带着不耐烦,说话的语气却很认真。着急的陈宅人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我站在黑暗的巷子里,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好狠的心。”   小然愤怒的声音从箱子里飘出,我第一次听她以这种口气说话。一阵冷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碜。   弄清楚怎么回事?我心底的怒火从脚底板一直烧到了头顶,盯着远处的小伙,恨不得一刨尸刀解决了他和他婶子。“李神仙”知道小孩眷念母亲,那是白小妞告诉她的。她仅仅是世代供奉白仙,加上会一点出马的皮毛,才请到了神,连见到鬼神都做不到。   人类一直是万灵之祖,见不到鬼,不代表拿鬼就没了办法。   李神仙让小孩的至亲在镇头烧东西把小孩骗过去玩,又让陈宅的人在周围撒了一圈冥纸。冥纸上有朱砂,朱砂围了一圈,普通的小鬼不敢出来。   小伙随意的在四周撒上了三丫苦的叶子,三丫苦是一种中药也能泡茶,不管它对人有啥作用,反正鬼挺怕这玩意的。圈了两道,小鬼半夜想走还有时间冲破,等大人烧纸到太阳出来,他再想爬走,有这两样东西的挡着已经晚了。   不是厉鬼,仅仅凭借着对母亲眷念留在阳间的小鬼,只要太阳光晒散他全身阴气,他的结果只有一个--魂飞魄散。   鬼都死了,陈宅的女人自然会慢慢康复。陈宅到时还不把李神仙当成真神仙拱着?打死他们也不会想到亲手把自己家小娃弄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你去干嘛?”   我怒气冲冲的打算去踢翻火堆,还没走两步,小然喊住了我。   “把东西给弄一边,告诉陈宅真相!”   “冲过去,第一个拿着棍子打你的就是陈宅的人。关键是陈宅还把人家当神仙拱着哩!”小然话里带火,牌位在木箱子里震动。等了一会,她说:“你搞清楚陈宅祖坟在哪里?陈宅总有个把老祖宗没投胎吧?老娘把老鬼给叫出来,让它们去报仇。”   我埋头走在黑暗的镇子里,感觉特别的压抑,明知道“李神仙”在谋财害命,却说不得,这种感觉特别扎心。   敲响陈宅的大门找到老人家,我按照小然教的办法,把老人家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很快知道陈宅祖坟就在镇南几百米开外,整个街上的祖坟几乎都在那边。   “后生,你咋子比李神仙还早知道是狗娃在闹?”在我离开前,老人问出了他心底的疑惑。我笑了笑说:“这又不是啥子难事?街坊邻居都晓得这个事情,娃他娘出了事,当然往这事上面靠咯。”   小然在箱子里教,我嘴上跟着学。   老人摇了摇头说:“你不像说胡话的后生!”   “为啥?”我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人老成精,老头这点看人的眼光总是有的。二战时期的酒壶,手艺精湛的背箱,腰间缠着不知道是啥子枯藤……”老人神色一正,跪在地上说:“您到底想说啥子?请点明白一些!”   “人老心不昏,这老头年轻时候是个人物。可惜,病急乱投医是人的通病。”小然感叹着。“不能说!人得救,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没有听小然,赶忙把老人扶起身,让他拿着小孩喜欢的东西到烧纸的地方默念“狗娃回家”。   老人杵着拐杖出去了,小然不停的埋怨我说:“老娘不管了。看你现在怎么办?小娃回来,他娘的病不好,那恶女人会说你捣乱。你如果把小娃送走了,那就是她的功劳。”   “嘿嘿!孙家老四的脾气好过吗?人自然用人来治,老子断了她骗人的根!”我冷笑着,卖了一个关子。小然哼了一声,赌气的不再出声。   果然,小破孩被老人拿着陀螺哄了回来。小伙和已经走了的“李神仙”还不知道算计已经落空。   夜晚的坟头静得可怕,我敲了敲背后的箱子,说:“猫妈,请您帮个忙把这里的老鬼都喊出来!”   老猫魂蹦出来,变大之后霸气的脚一踩,几百个坟头只有三四道身影出来,其中还有两个家伙穿着清朝的衣服。小姑奶奶看着老猫魂,兴奋的大叫。   “你们谁是镇上陈宅的祖宗,你们家后辈小娃差点被人哄的给灭了……”我把事儿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一遍。几只老鬼悲凉的议论说,难怪不少念家回去的,好多都没回来,原来被整的魂飞魄散了。几只鬼急得转圈却不知道怎么办?在它们的认知里,能请白仙的都是大神,它们惹不起。   “给你们后生晚辈托梦,揭发那女人的劣迹。她没办事驱鬼,只能用最简单办法灭鬼……你们留个心眼,她根本看不到鬼!”我给出了主意,它们虽然愤怒还是游移不定,它们怕“李神仙”。   “李神仙”的根不在出马的法,而是在于人们相信她。不揭穿她的嘴脸,就算我赶走了小刺猬,她啥子不会也能骗人。   轰!   “速去,否则本大人让你们现在就魂飞魄散。”巨大的猫妈眼里冒出要吞魂的漩涡,它舔着舌头,一跺脚,几个老鬼吓的一哆嗦,嗖的一声朝镇上飘去。   顿时,阴风阵阵,地上的青草往镇子方向倒。   “好重的鬼气!”我看着两个老鬼引发的异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看到了吧?这就是鬼,这也是人。不是自己没能力,而是不相信自己。”小然冒出来,认知无比的说:“不管是佛、道、儒,还是诸法万道,首先要修的是一颗心!心路漫长,我们还有得走。”   ☆、第55章 世事难料   踏上青石板铺成的街道,感受着阵阵夜风吹拂过脸庞,见道旁有房子亮起灯,我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没过一刻钟,整个镇上三分之一的住户亮起了灯,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老鬼们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我忍不住感叹。小然在箱子里说:“有时候,在梦里感觉只过了一会,等你醒来可能已经睡了一夜。有时候感觉在梦里过了好长时间,等醒来却发现只睡了一会。懂了吗?”   我行走在黑暗中,虚心受教默不吭声。   有人被梦惊醒,出来上厕所,发现了镇上怪异的情况。梦境相同的怪事,从各家各户慢慢向街坊邻居蔓延,等好几个人发现梦境跟大伙一样,集体惊呆了。   老祖宗托梦的事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在镇子里发酵。出了这种事,谁还有心思睡觉?先是各家人找上自家长辈聚集到了一起,接着由长辈带领着人,不约而同的找上了镇上辈分高的几个老人。   半夜的镇子一下变得嘈杂不堪,邻里之间相互议论纷纷,吵闹中也披上了一层让人恐惧的诡异。   几个老人也做了梦,一些后生晚辈也做梦了,这事还能有假?关乎到自家祖宗的生死,老人们带着族人找上了李神仙家。   李神仙家住在镇子东南角,依假山傍流水,看着还真是那么回事,是个高人住的地方。   “吵吵嚷嚷的有啥事?”   院门被堵,李神仙不慌不忙的打扮好,才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在老人们的质问下,也搞清楚了情况,她说:“我们搬到镇上也有两代人了,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户的两家……这事真冤枉的不能再冤枉了,两代一直为人治病……神仙那会干损阴德的事儿,自己去招天谴?”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了一大堆,先是谈感情,接着表功劳,最后提神仙。人们的立场开始动摇,李神仙静静的站着,不卑不亢的等待着答案。   “那祖宗们托梦到底是咋回事?”老人们开口制止人群的躁动,其中一位老人着急的问出了疑惑。   老人的态度不是责问,而是询问。   “陈老不必担心,可能有养小鬼的邪门歪道,让小鬼冒充祖先给乡亲托梦……”李神仙呻吟片刻,身子转了半圈,对着黑暗高声说:“如果青藤镇有得罪尊驾的地方,请明言,别做这些见不得人的阴险勾当。如果本人有得罪的地方,冤有头债有主,本人一力接着,为难各位乡亲父老算啥本事?乡亲父老如若有一丝损伤,本仙拼得神形俱灭,下十八层地狱也让尊驾不好过。”   如果我只听她这一面之词,肯定被她正义的形象,抑扬顿挫的真情实感所打动。我在暗中看着,暗想,不晓得花生香的演技有没有这位“李大仙”厉害呢?   青藤镇的小部份人保持着游移不定的态度。另外大部份人相信了李神仙,而其中一小撮人更虔诚的看着李神仙。   “噗……”李神仙为了青藤镇的乡亲父老,她一刻都等不了,当场在院子里做法,神神叨叨的装了半天,憋出一口血,摔倒在地上。   有人慌忙的要扶她,她挥手拒绝,眼中带着痛恨,坐在地上虚弱的说:“好恶毒的心。陈宅的狗娃不是死于天花,而是养小鬼的恶人害了狗娃的命,拿来养恶灵。我这次给陈家媳妇看病,白仙出手伤了恶灵,恶人要报复全镇子啊……”   她之前表现的还只是痛恨,说到狗娃更是声泪俱下,好一副菩萨心肠。   我在暗中默默的看着李神仙表演,恨不得把小匣子最后一批针送给她,却强忍着没出手。青藤镇的一个老鬼抱着要找妈妈的狗娃,另外几个老鬼看着李神仙愤怒的鬼气翻腾,却没一个人出手。   根据小然的判断,几只老鬼身上的鬼气足以靠近血气方刚的青壮年,让阳气旺盛的壮年受到阴气的影响生病,如果一直不离开,经过长时间的消磨,能把青壮年活活拖死。   可是这几个老鬼却不敢踏进院子一步,不是院子里有啥震鬼的东西,而是它们有心理阴影,还是害怕的不敢上前。   “喵!”   小姑奶奶能感受到旁人情绪的变化,它感觉到我的愤怒,从黑暗射出去一爪子抓在了李神仙脸上,划出长长一道口子。青藤镇的人被吓了一跳,李神仙摸了摸脸蛋,看着手上的黑血,冷厉的说:“我知道是谁在捣鬼了。我给狗娃母亲探病的时候,见过一位青年肩上坐着这只白猫。”   旁人发现李神仙脸上的伤口慢慢变黑,惊恐的看着站在屋顶的小姑奶奶。   “李……您的脸……”有人颤抖的指着李神仙,李神仙再次摸了摸脸颊,她看着手上的黑血,瞳孔惊吓的放大,一屁股坐在地上,呢喃着说:“赶尸匠!”   人们听到赶尸匠首先会想到尸体从而产生恐惧,但同样,送祖回乡的那一批人也让人尊敬。   李神仙周围的人听到她的话,集体倒吸几口凉气。一旁的人得知“赶尸匠”三个字,纷纷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小姑奶奶吃了很多尸虫,爪子上带有淡淡的尸气,被李神仙误会也情有可原。   “过路的仙家,请您高抬贵手……”李神仙反应过来,哪还有一丝气度,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镇上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他妈的也莫名其妙。   她趴在地上额头都咳出了血,她见没人出来,咬牙站起来,对着四周歇斯底里的喊:“我祖上几代供奉白仙,如果我中尸毒而死,你们一定会与白族交恶……”   李神仙用刺猬一族威胁完,又用出马的师门说事,最后见小姑奶奶都跑不见了,她再次软在地上痛苦的哀求。如果她知道小姑奶奶爪子上的尸气,过几天就会自动消散,不知道她会不会当场羞愧的自杀?   几个老鬼愣愣的看着出马仙,相互对视一眼,朝院子里冲去。   滚滚阴风穿过人群,所有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几个老鬼还真没常识,如果这群人不是他们的后辈,仅仅是人群聚集起的阳气就够它们喝一壶了。同时我也没想到它们居然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见李神仙老虎变成猫才冲上去。   院子里鬼气森森,情绪不稳的李神仙受到几个老鬼的影响,陷入了迷障。   “啊……哈哈……白仙大人在此,都给我滚开!”她手舞足蹈,似哭还笑的发疯。“青藤镇的人都被本仙耍的团团转,小小赶尸匠算什么?我不怕……我不怕……”   有几个刚出手拉她,听到她开始数落自己干的事儿,一些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傻呆了好久。   那些痴迷李神仙的人反应过来,眼中带着痛苦和仇恨,捡起脚边的泥巴就砸。信仰崩溃让他们的反应比一般人更加过激。   “呃!老子还没发飙呢?”   戏剧化的转折让我目瞪口呆,刚想好的对策略居然一个也没用上。   “走吧,在生死面前,人表现得再疯狂也不用意外。”小然的牌位在箱子里轻轻摇了几下,一声不符合她年纪的训导在我耳边激荡不已。“横者,以强压众弱。纵者,聚众弱以胜强。孙四,守正辟邪并不是你想象中正义一定会赢,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她不疯,以她在青藤镇的底蕴,你有些手段但最后到底谁倒霉还不一定呢!而且,你可能捅了一个大蜂窝,不说白小妞一家子,李神仙世代供奉白仙,借此结交过多少奇人异士,又与多少达官贵人有过交集,你想过吗?你等待着迎接可能出现的报复吧!”   我没有这方面的见识,更不可能往这方面考虑,想着想着,惊出了一身冷汗,心神一阵摇曳。   “错就是错。她再强又怎么样?再来一次,老子也弄她。”看着黑漆漆的天,想起女城隍看天的眼神,我坚定无比的说着。   这话是对小然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我出了青藤镇又走了几里地,天边出现了鱼肚白,看到不远处一间废弃窑洞准备睡到下午了再继续赶路。   小姑奶奶和笨蛇先冲进去探路,窑洞里的蛇虫蚂蚁几乎全军覆被它们两一网打尽。我扒开窑洞前的蜘蛛网,见着里面还有半窑青砖以及不少的土坯,只有很小的一部份空间,不由得发傻。   “傻子。你见到附近有村子吗?”小然冒出来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指着被小姑奶娘和笨蛇灭掉了一大堆青蛇说:“钻进了姓柳的蛇窝,还灭了人家的族,还不拿了宝贝就跑等着姓柳的回来感激你?”   窑洞里有蛇不是很正常吗?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洞里的蛇是柳仙?   间接弄疯了白仙的供奉者,莫名其妙的灭了一窝柳仙,老子这次出门是要把五妖仙得罪一遍?不对,村里死的几个人手上好像还拽着黄鼠狼毛,以后必定会跟黄鼠狼打交道。   我按小然说的搬砖寻宝,心底自嘲的琢磨着这些。   ☆、第56章 白蛇传   搬开青砖,内里长的一株全身金黄色的植物,认真分辨一下,发现与蛇灭门没啥两样,只是它更高更大,叶子颜色不是绿色而是金黄色。   蛇灭门是一种豆生植物,一年开花结籽,具有治疗蛇毒的功效。山里一株普通蛇灭门就像黄豆一样可以结很多籽,我寻找了一下,在茂密的金黄色叶子中只有一个不大的豆瓣长得很饱满,也没几颗籽。   “这是蛇灭门?”看到如此奇异的植物,我不敢置信的惊讶出声。小然呆呆的看了一会,狂喜的说:“十年以上的蛇灭门,我只听说过从没见过,没想到真有。快把籽摘了跑啊!”   小然激动的难以抑制。笨蛇眼中露出了人性的贪婪,恐怖的嘴角滴出了青色唾沫,如果不是小姑奶奶按着它的脑袋,它可能会不管不顾冲过来。   我摘掉豆瓣,整颗金黄色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软趴在地上。   “蛇灭门不是一年长一季吗?怎么能长十年?”我揣着豆瓣在小然的催促下往远处跑。小然兴奋的像个孩子说:“打破了本身的局限就是奇物,像你阴气冲天还不死也是奇人。难怪柳仙会在这里做窝,蛇灭门虽然对蛇毒有克制作用,如果蛇能抗住它散发出来的气息会有相当大的益处……”   她解释了一大串,也没说到点子上,我疲惫的奔跑着,不耐烦的问:“那对你有啥子用?”   “对我没用啊!”   她以激动的表情说出一句无所谓的话,我一口唾沫憋在喉咙差点把自己噎死。不禁暗想,没用你激动个屁?   “不过这东西对你的用处很大,吃一颗籽,以后普通的蛇对你没有任何效果。最主要的……”小然飘在空中摇来晃去,突然木讷的不再动弹,惊吓的瞪大了眼睛。   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也有害怕的东西,我刚想奚落两句,脑袋只转了一半,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双腿忍不住发颤。   一条全身青色的大蛇,腰围两个人都合抱不住,身长看不出多长反正很长,它盘旋在空中,一双灯笼大小的眼睛愤怒的瞪着我们,从远处飞了过来。   “孙四,你是我男人吧?”小然颤抖的问。我老实点头。她又说:“一个男人,必须保护好自己媳妇。这条蛇魂已经是阴神了,我怕……先躲起来了,它应该不敢对人动手……”   嗖的一声,小然躲进了木箱子。大白天在外面晃荡的巨蛇同时也出现在了我面前。小姑奶奶和笨蛇非常没义气的躲进了草丛。   应该不敢?您能别用不肯定的语气吗?   “你偷了崽崽的豆子?”大蛇盘旋在空中,比老子整个人都大的头颅探过来,发出只有小萝莉才能拥有的声音。   我拼命的摇头。   大蛇张开大嘴朝我咬来,我吓的魂飞天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弹起来躲过了蛇嘴,对着有人烟的地方跑。   “姥姥说,偷东西和说谎的都是大坏蛋!崽崽要咬死大坏蛋……”   以前我自认自己跑的很快,现在才发现以前跑的真慢,没一会我已经跑出了三百多米,可是人家大蛇眨眼间就冲到了我背后,一口把我咬在了口中。   我还在跑,身子穿过大蛇的嘴,继续往前。   “啊哈哈……”我以为自己会死,这才想起阴神不能对人动手的,这条蛇再牛逼,也拿人没办法。   “别停下。阴神打人会被地府捉拿,不是阴神弄不死人,你拿了它的命根子,它发起狂来,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杀人犯杀了你,就算事后被枪毙,死了的人也不会复活……还不快跑!”   我刚放慢脚步,小然在箱子里焦急的催促着,她见我还要问话,快速无比的打着比喻。   “喵了个咪……”   我忘记了所有疲惫,拿出全身潜力,朝着最近的大镇子疯狂的跑着。希望在人多的地方,这条大蛇不敢乱来。埋头狂奔了好远,转头一看,青色的大蛇不知道啥时候不见了。   “啊!”   再次回头一个十多岁的可爱小丫头,圆嘟嘟,粉嫩嫩的小脸离我只有几厘米,她伸出舌头在我脸上添了一下,凉到灵魂的错觉吓得我失声叫了出来。背箱里的小然寂静无声,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小姑奶奶和笨蛇也非常不讲义气的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把豆子还给崽崽。不然,崽崽咬死你……”小丫头退后几步,两只手在胸前做着抓人的手势,瞪着眼睛威胁。她的样子很可爱,动作也很可爱,可是她的原型并不是那么友好啊!   阴神能够幻化,像老猫魂变大就是一种幻化能力。她在我眼中是一个小丫头,其实她还是一条大蛇,只是以我吃迷魂药的抵抗力还是看不出阴神的虚幻真假。   “给你……”   我掏出豆子递给她,她摇了摇头说:“崽崽要的是树,不是果子,崽崽就是被果子给毒死的。”   “树已经死了啊!”我哭丧着脸,结巴的说着。   “姥姥说,不能打活人,但崽崽也不是好欺负的。你给我种十颗蛇灭门,不,一百颗十年以上的蛇灭门,崽崽就原谅你。”小丫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似乎感觉这生意很不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别说一百颗了就说一颗老子都弄不来,妈的,这不是要人死吗?   “小妹妹,要不这样?我给你打个欠条。”我试探的询问,没抱多大希望。小丫头蹲地上画了一会圈圈,说:“嗯!给你五百年的时间,给我种一百柱蛇灭门。”   我还在想,这条蛇不会脑子有问题吧?一道绿色的光芒,从她翡翠色的眼里射到我额头。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看到光芒一闪而逝。   “好啦!崽崽去睡觉了,五百年后我会来找你的……”小丫头拍着手变成大蛇腾空而起,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   她凶悍无比的追上来,弄个五百年之约,脑子绝对有问题。   小然小心翼翼的冒出来,看着我的额头说:“你脑子有病啊?一株蛇灭门还一百颗?”   “不是有五百年时间吗?谁知道五百年后,我怎么样了?”我慢慢爬起身,拍着衣服,得意的挤了挤眉头。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阳世一天阴间一年。她说的是阴间的时间,如果你五百天后弄不到一百颗蛇灭门,你等着她吃了你吧!有契约存在,这官司打到哪里?她都有理。”   “你为嘛不早说?”我呆了。   “没想到这条蛇是当世柳仙之祖的直系后代,她短暂的封住了牌位,我说的话根本传不出牌位。”小然急得跳脚,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崽崽嘴上的姥姥居然是白蛇传里的小青。   “不会也有白素贞吧?”我心底发毛,小心翼翼的发问。小然有气无力的说:“小刺猬祖奶奶就是白蛇的创作原型,白蛇传的故事半真半假。许仙是刘云萱的老祖宗,真实版本是一个色道士调戏了小刺猬阴神幻化出来的美女,然后被五大家族联合追杀。”   “那刘云萱怎么会养小刺猬?”我迷糊了。   “打着打着打出了感情呗……白家祖奶奶当年整人整到了当朝一个闲散小王爷身上,小王爷请道士和尚打伤了白家祖奶奶。色道士带着怒气杀到禹杭,一人一板砖荡平那一群道士和尚……最后白家和刘云萱祖上就搅合在了一起。小王爷心里不解气,又不敢惹色道士,于是让人立传诽谤色道士……最早的白蛇传可不是凄惨的爱情故事,而是色道士强抢妖仙,后来口口相传,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听得入迷,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说:“法海是谁?”   “暗恋白家祖奶奶的花和尚啊!就是他打伤的人……好了,等我们有时间了去找刘叔叔,求他周旋一下,这事应该能缓和一些。”小然嘴上安慰着我,眼底的担心却掩盖不住。   事情似乎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不过我也没点破,装着松了一大口气,免得辜负小然一片好心。   ☆、第57章 风水   崽崽的出现让我失去了睡意,马不停蹄的走到黄昏终于看到了市里五层高的解放商场。   “进城了,你怎么还出来?”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目的地,我疲惫的精神随之一震,欢快的跑出没两步,小然冒了出来。   小然沉默了一会,不舍的说:“我有事情要办,短则一个星期,长则一个月才会回来。你要是遇到厉鬼,打不过的话,往小村或者小镇跑,千万别呆市里……”   人道自治,小村小镇的某些宗族对一些东西还有所保留。市里用一种新文明替换了曾经的一种文明,导致市里对于阴魂的震慑力相反比小村小镇还要低。   她唠叨了很多,很多常识性的东西,一股脑的砸出很多。   “我走了。”   小然没有用飞的,也没有玩消失,她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往远处走。我看着她的背影,几次伸手也没有说出话,等她走了五十多米,我才追着喊:“等等。”   “干嘛?”   “把笨蛇带上。”我不知道她去干嘛?她不能对人出手,带上笨蛇也能以防万一。   “嗯!”她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指腹闪烁着黄光,又说:“碰到打不过的厉鬼就跑,遇到打不过的人报爸爸的名字。你如果不听我这话,咱们拉钩盖章的冥誓就会生效,会有阴雷劈你。”   说着,她双手叉腰,嘟嘴的表情好像在说,老娘以前没用冥誓威胁你,还不感激本姑奶奶?   稀里糊涂的跟她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她在夕阳的映射下留给我一个动人的倩影,倩影最后也消失在了我眼中。笨蛇没有出现在路上,听小姑奶奶愤恨的叫声,知道笨蛇在暗中跟着小然走了。   不远处卖东西的小货郎还有过路的人,在远处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才知道我对着空气说话,被他们当成了脑子有病。   牌位还背在背后,小然却走了。我不知道是习惯了她的存在,还是真喜欢上了这个鬼媳妇?总之,她走了,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低着脑袋走在市里,小姑奶奶坐在箱子上左顾右盼。   冲了冥婚就得认,这是责任。瑞芽带走的心跳,那是喜欢。想着和小然相处的日子,又想着和瑞芽的时光,我越想越烦躁,对她们的感觉让我有些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责任?   我的心有些乱了。   “嘶!哎哟!你他妈的走慢点行吗?疼死老子了。”   走到市医院附近,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没想到在医院外面看到了一个熟人,以及一个熟鬼。挖自家祖坟的青年杵着棍子被一个年轻妇人扶着。妇人走的其实不快,青年抽搐着脸在大街上对着妇人张口就骂,妇人却一副唯唯若若的表情。   青楼女子打着灯笼在他们身后飘着,一脸陶醉之色。女鬼看到我,飘到两米开外落到地上,再向我走了两步屈身行礼。“鬼公子,奴家这里有礼了。”   “他怎么回事?身上怎么没鬼气?”走到一边,在旁人眼里我是在低声自言自语。   “奴家一定要害人吗?好伤心。”穿着肚兜的厉鬼用手掩面,微微低着下额,声音环绕在哀怨之中。我懒得跟她墨迹,三步并作两步往医院里走,准备找两个女医生打听虎子哥的去处。   厉鬼忘记了她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花名叫秋香。她没有急着动手的原因是想在青年的带领下,在阳间四处走走。青年的腿摔伤是她弄的,她就是想到市里来看看新时代的繁华。   秋香在我旁边自顾的说着这些,她没有丝毫掩饰的说:“等玩腻味了,就弄死他。”   “你不怕我收了你?”我停在医院的走道内,冷眼看着秋香。   “奴家能在鬼公子手下魂飞魄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抖了抖身上的肚兜,白花花的那啥若隐若现。我看着要浪出水的厉鬼,脑子里回荡着她的鬼相,心里的感觉特别怪异。   我挥手赶走她,在医院里逛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两个女医生。不是我不想问人,而是不知道两个女医生叫什么?   医院也让我大涨见识,碰到了三次白无常勾魂,各种乱七八糟的鬼不下几十只,不过这些鬼集体表情木讷飘忽不定。它们与厉鬼秋香相比,差了不是一两个等级那么简单,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小伙子,干什么的?”   胳膊上带着工作人员袖章的老人,提着捅,拿着扫把,挡在了我面前。我客气的说:“大爷您好,我是来找人问个事情的,可是不知道她们叫啥名字?一个长这样,甩着两个辫子……一个……”   随着嘴上的介绍,我用手比划着两个女医生的身高、长相……等等许多特征。老人笑呵呵的问:“看上年轻妹芽,都追到医院了啦!”   正在此时一个中年妇女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院长,又出事了。”   老人佝偻的背瞬间挺直,身上爆发出强烈的肃杀之气,周围那些迷糊的小鬼都吓得躲了老远。老人说:“木匠家的小子,你一起过来!”   他知道我是谁?让我一阵发蒙。   “废话别多说。木匠本事不小,院里正好出了几件邪乎事,你给看看有啥问题?办好了,有你好处。”老人话里的意思很客气,可说话的口气像拿老子当他手下的兵一样在使唤。   我没有产生反感,有种面对二爷爷的亲切感,跟在他身后进了一栋医生住的宿舍楼。   老人一点医术也不会,他当院长是那个年代实在缺干部,被他的首长丢到了医院,一干就是三十多年。他只会杀敌,等他当了院长之后,除了处理一些大事,闲的时候就是一位清洁工和勤杂工。那年月的老干部大多像老人这样,根本没把职位当回事,院长不会干别的就拿扫把扫地,不干点活比杀了他还难受。   医院的宿舍楼是新建的筒子楼,与现在的学校格局差不多,前面是走廊和栏杆,一间间房间排着分配给院里的医生。   “小子,你看出了什么没有?”院长带着我逛了一圈,莫名其妙的的问题弄得我不断摇头。老人原来还笑呵呵的脸顿时紧绷,不爽的说:“小子,这房子是陶正看着下的地基和上的梁,现在出事了,你必须负责。”   一路上,那些发自内心给院长问好的医生家属,听到老院长的咆哮,不少人从栏杆边探出脑袋,往上面看或者往下面看的。   “老爷子,我真的啥也没看出来!您说说到底出了啥子?”遇到这种不讲理的老家伙,我还真没办法。心底发誓以后绝对不带着小姑奶奶到处跑了,它都成了陶家人的招牌了。   小姑奶奶沿着走廊边沿走来走去,不时的刨一爪子,也不知道它在发啥神经?   经过老人的解释,原来是住进来的住户时常出现饭煮再长时间也煮不熟、不时有老鼠死在楼道、自来水管放出来的水散发着臭味……反正各种生活不顺,楼里养了不少猫依旧有老鼠死的莫名其妙,水厂的人也来查过了同一根管子的住户压根没有问题,总之非常邪门。   “呃!医院虽然阴气比较重,这边却很干净。啥也没有啊?”   我认真的走过全楼,也拿出小然的牌位看了,城隍地志只显示了秋香也没显示这里闹鬼。我带着无奈出了宿舍楼,给老头报告。   “三天时间,你给老子把事情摆平。不然,老子就去败坏鲁班传人的名声……哼。”老人蛮不讲理的撂下话往医院里走,他走出没两步转身丢来一把钥匙,说:“老子住在最顶楼,你没地住就先住到上面去。你找的那两个丫头跟着先生下了县城,明天中午会回来。”   鲁班传入?鲁班书?   老人一语惊醒梦中人,有时候一些邪乎事可能不仅仅是鬼在作怪,还涉及风水问题。佩姨简单谈过鲁班书,上卷是工匠技艺,但里面也涉及到了风水。比如,喜开财门门槛的放置、开门尺码门根据房子格局该有多宽多高、门光星吉凶定局……仅仅一个大门就有很多讲究。   风水!人长期住在潮湿的地方会生病。厨房不宜在西面,不是啥子日落带着暮气,煮的食物带上了暮气人吃了不好,而是西边有西晒容易引发火灾……   风水如果不正,对人的影响也很大。正叔信风水,对鬼却保持着待定的态度。风水和鬼在正叔眼中,并不能混为一谈,因为他找不到一丝鬼存在的立足逻辑点。   ☆、第58章 死气   老院长的屋子很简陋,我打地铺睡到第二天太阳晒屁股才起来。如果不是老院长喊我,可能还不会醒。简单吃过早饭,距离中午还有几个小时,我带着小姑奶奶在医院和宿舍楼闲逛,寻找着奇怪的地方。   我对风水的了解仅限于正叔搬去鬼屋的那一箱子杂书,真正能依仗的还是自己能打开阴阳眼,分辨某些地方阴气重。阴与阳,阴气只是对负面气息的一个统称,阴气里面其实包含了,死气、鬼气、尸气、湿气、阴煞、秽气……等等各种不同的气息。   住宅风水出问题,先从宅内找,宿舍楼里的风水很正,第一个排除本身的问题。我又把宿舍楼三面都寻遍了,外面没有能乱掉宿舍楼里绝命、六煞、祸害三煞位的东西存在。   我晃荡到医院三楼,进厕所放水才发现每一楼的厕所窗子正对着宿舍楼右厕,暗想是不是公用厕所煞气太重,牵动了宿舍楼的风水?仔细观察一下,对面楼顶墙角画的两条首尾互咬的锦鲤鱼居然缺了一小块。   锦鲤鱼挡煞的能力不是很强,但厕所的煞气要走,也是从门走,窗子是通风收气的,只有少量会从窗户里往外跑。两条像八卦似的鱼就算残破了也能挡住。   我撒完尿在厕所里逛了一圈,刚踏出厕所门,又退回了厕所,抬头看了看,门沿上没有把煞气往窗子外赶的东西。   厕所在走道尽头,厕所门外有一道转折的围墙,围墙开口对着墙壁,墙壁上也没啥挡住煞气从门口出来。   “你在看什么?”   跑完四层所有厕所,没发现男厕有问题,我站在二楼的厕所外点了一根烟,盯着女厕的门出神。一个女人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   转头一看,是去过我们村的短发女医生。   “真是你?”她看到我本能的退后一步,脸上有好奇也有害怕。她见我不吭声,尴尬的问:“你盯着厕所干嘛?”   “你刚从哪里来的?”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异常严肃的反问。她身上厚重的死气消散的很快,说明不是她本身所带有的,而是刚从死气重的地方出来。然而我逛了一遍医院,也只看到病房里带着淡淡的鬼气,还有短暂停尸的地方带着尸气,压根没发现哪里冒着死气?   阴气重的地方不一定死过人,可能只是闹鬼。如果阴气重的地方包含着浓重死气,一定经常死人。   “咯!手术室!”短发妹子指着走道另一头的大门,上面写着急救室。   我从小到大连村里的卫生所都没进过,更别提这种大医院,根本不知道手术室是一个专门死人的地方。来医院也只根据阴气注意到了病房和放尸体的地方。等妹子介绍清楚手术室,我一拍脑门朝手术室冲了过去。   问题绝对出在手术室,长期死人的地方一点死气都没泄露出来,里面要是没问题,老子把头摘下来当球踢。   “喂!你谁啊?”   我刚推开手术室,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收拾东西,他见我不敲门就进来,顿时火冒三丈。   手术室里只有两张小床,周围放着一些我不认识的玩意,不过老子却找到了封住死气的东西。房间顶上有很多灯,偏偏周边四面却放着四盏大的,刚好占了四象位,锁住了中间的群星。短发妹子说这些灯是以防手术时出现阴影的,摆灯就摆灯吧?干嘛用电丝把四个灯连一圈?死气能出去才怪。   手术室里死气重,顶多长期呆在里面的人容易死,躺床上做手术的人如果快死了的话,也死的快。但这都不关宿舍楼啥子事,偏偏其中一个床位对着门,而床头摆着一排仪器对着床头的地方凸着,像一把锤子把床当钉子往门外砸。   群星聚气,四象塑形,死气成钉。厕所产生的煞气再污秽,撞进手术室碰到死气形成的钉子,还不串回去?厕所的煞气在手术室沾了一层死气,再从窗子里跑到宿舍楼,只死老鼠已经是好的了,没死人那得感谢老天爷保佑。   “我是老院子找来干活的。”我大致理清脉络,这才搭理胡须拉碴的中年人。他脾气很火爆,对我一阵臭骂,骂完了又骂女医生。   中年人身上的死气聚而不散,他还没死,只能说他的八字太硬。再硬的八字也抵不住他长期呆在手术室里,不出一年绝对横死。老子犯不着骂一个死人,转身出了手术室,往女厕所走。   “厕所里有没人啊?没人的话,我进去了!”   我对着女厕连续喊了三声,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于是踏了进去。一些病人和医生护士如果不是看着我胳膊上挂着老院长的袖章,不定认为我神经有问题或者是变态。   “格老子的……”   从转折口进去,对着外面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镜子对着转折口能反射煞气,很好!不知道哪个做死的女人用口红在上面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两只猫爪还在抓啊抓……   招财猫,招财猫,在别的情况下可能是好猫,在厕所里弄一只红色,还抓爪子的猫,这不是把跑出去的煞气抓回来吗?   口红印在玻璃上就像凝固的鲜血,红色碰上死气、煞气,不自动转化成血煞之气都有鬼了。   “咦!”   我轻轻的用手擦了擦红色轮廓的猫,居然擦不掉。   “啊!”   一个年轻时尚的女人穿着背背带小马甲,半截收录机露在小口袋外面,她耳朵里塞着耳机,似乎拉链卡住了,跳出坑扯裤子。她扯着扯着看到我,刚发出一丝声响,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碰!   收录机掉地上,磁带和电池都砸了出来。   “咳咳。”我干咳两声,指了指她掉到脚上的西装裤,小声说:“别愣着了,还不穿起来。”   “流氓……”她整张脸都红了,咬着嘴唇,眼泪开始打转。我安慰她几句,好心提醒说:“你又不是没穿秋裤,有啥不好意思?对了,你最好现在别出去,外面不少人看着我进来了。”   在外面替我看门的短发女医生似乎听到了短暂的叫声,跑进来正好看着女人扯裤子,怪异的看了看我们两一眼,红着脸,低着头,啥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那年月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第一个想法是不让别人知道,如果说出去,她们死的心都可能有。而我呢?跟女鬼打交道打多了,再看到活着的女人,第一眼是扫描她身上的阴气而不是注意长相。   “你有病!”   活人身上的阴阳之气各半,又因为性别问题,女人阴气偏重一点。我这种阴气冲天,阴气占了九成九的男人,正常情况下只能是死人。如果非要给个数据的话,这女人身上的阳气居然占了六层之多,比爷们还爷们。桃子婶和三姐是至阴之女,阴气也才占了六层。   “你才有病。”   时尚女子听到我的话,憋红着脸小声骂回一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   “你没病怎么身上阳气这么重?你可是个女人。”我皱着眉头,想起桃子婶介绍三才定阴时一句带过的介绍,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石女。”   石女,也称为石芯子,民间一般用这个词来称呼先天无法进行夫妻行为的女人。同样,民间也认为石女是不祥的存在。属阴的女人阳气比男人还重,不管在那个家庭晃荡都会乱了这家的人势风水。   风水大体上分为天、地、人三种!一般情况下寻龙点穴、住宅风水……大部份论的是地势,较少的带天势,常见的人势只有一种--冲喜!   当然,我假死那次,三个女人睡在棺材里让我阴极生阳也含有人势,但那已经不是单纯的风水了。   ☆、第59章 生死有命   女人满脸愤恨,这次连带脖子一起红了,她又骂了我一声流氓,不再搭理我。人非平常就是奇人,像时尚女子这种在民间也许不招待见,如果佛道两门的人发现,肯定把她当成宝贝,女人阳气重也是一种天赋。   我弄清楚厕所内的情况,也没多留,领着不说话的短发女医生找上了老院长,把医院里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嗯?”老院长眉毛一瞪,身上血煞之气翻腾。短发女医生吓的低着脑袋,粗气都不敢喘。过了一会,老院子叹了口气说:“陶家小子,你有啥方法破解?”   “补上宿舍楼的锦鲤鱼,擦掉玻璃上的红猫,拆了急救室四个大灯连在一起的电丝,把床位挪动一下。那里晒不了太阳,嗯……找几百个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在里面逛几圈,也就没啥事了。”我揉着小姑奶奶的耳朵,无所谓的伸手说:“您说的好处呢?拿来!”   吱都不敢吱一声的短发女医生,惊讶的瞟了我一眼,又底下了脑袋。   “我把孙女介绍给你怎么样?”在我心中跟二爷爷一样严肃的老院长狡猾一笑,眯着眼睛又说:“妹芽绝对配的上你小子。”   小姑奶奶不爽的叫了几声,不知道它是被我捏耳朵捏的,还是在维护它的老大小然。我放开小姑奶奶,惊奇的看着老头问:“老爷子,您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是陶木匠的徒弟?”老院长反而被我问的愣住了。   “我是陶家女婿。”我一本正经的说完,老头鼓着两个眼珠子,说:“你……你……他……”   老头结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爷爷!”   走在去急救室的路上,黑着脸拿着收录机的时尚女碰到老院长喊了一声。我掉在后面向短发女医生询问虎子哥的事情,突然听到时尚女的话,忍不住心里暗骂:“臭老头居然想给老子介绍一个石女!”   时尚女装着不认识我,跟我们一起找上了中年人。   啪!   老院长见到中年人二话不说,抡起手就是一巴掌。他颤抖的指了指急救室里的摆设,又点着中年人的面门大骂:“混账东西,谁教你整的这些东西?”   我一下看呆了,两女低着脑袋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司空见惯了一样。   “您说什么?”中年人面无表情的笑着,似乎被打的不是他。   两人关在急救室里扯了半天,我从他们对话的内容里得知,原来这是一对父子。经过短发女医生的解释,我发现这屋里除了我这个外人之外,在场的四位都是一家子,短发女医生是老院长外孙女。   “哈哈!我就是要闹的宿舍楼鸡犬不安,怎么啦?老子在医院当了十几年主治大夫,凭什么不给老子分一间房子?”一直保持着淡然态度的中年人,听老院长提到他已故的母亲,顿时失去了淡然,他扯着嗓子大声质问,都吼的弯下了腰。   “爷爷!”   “舅伯!”   两女分别喊人想劝架,两父子居然异口同声的对着两个丫头发飙,把两个丫头吼得默默流泪却不敢哭出声。   “老子不是跟你说了吗?等下次分房肯定有你的……这次不是要解决人口多,没地住的医护家庭的问题吗?”老头子叹息的说着,中年人却冷笑不止,他说:“困难?你这么大年纪爬几楼,住到阳台上?冬冷夏热,谁想过你?家里一个老院子挤三户人家,鱼儿住在同学家……”   中年人扯过短发女医生吼完,又扯过他女儿说:“豆子跟一群人挤在工厂……这是第三批分房了吧?老子是你儿子,在您手下当差,不分也就不分了,二妹和老三在厂里分房领导都已经批了,你硬是要让他们让出来给困难户?呵呵!”   喊着喊着,中年人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最后冷厉的说:“老头,你是个好院长,是个好干部。但你不配当爷爷……”   “混账!”老院抡起手又是一嘴巴子,把中年人嘴角抽出了血。“老子是怎么教你的?一家人是缺衣少粮,还是睡马路了?挤挤不就过去了……”   老院长开启了他的长篇大论,不得不说,老头的思想真的很红,红到了一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高尚程度。   我尊敬老人的大无私,但不赞同他对家人的态度,再无私也不能建立在伤害家人的前提下啊!   中年人静静的听着,脸上的愤怒慢慢消散,凄凉的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那个老爷子……我也走了。”我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离开,这地真不是人该呆的。   我还没走出医院,突然想起中年人离开急救室时的笑容,以及他身上聚集的死气,一拍脑门,迈开脚步疯狂的往回跑。鱼儿女医生去找了中年男人,时尚女豆子和老院长在改风水。   “小子,你不是走了吗?”老人问。   “可能要出大事了。那个大叔死气缠身,我怕他想……”我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老人意会之后,随意的挥手说:“老子的种,老子知道他有肩膀!”   我再次申明事情的严重性,老爷子还是相信他儿子的心理素质。时尚女豆子也潜在的表达出她爸是不会自杀的。   “你们两都是猪脑子啊!悲哀莫过于心死,懂不懂?别人拿枪顶着大叔,大叔也许眼皮都不眨一下,可是您是他老子啊!”我想起老二刚被从棺材里弄出来时的状态,忍不住吼了出来。   刚吼完,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失魂落魄的念道:“晚了!”   白无常扯着中年人走进急救室,中年人对着老头鞠躬,说:“爸,儿子不孝,您醒醒吧!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但老二和老三两家快抗不住了,夫妻间天天为房子吵都开始闹离婚了……”   他又慈祥的看了一眼豆子,跟着白无常往外走。   “等等!”我忍不住喊。   “生死有命,武侯无奈灯七盏!富贵在天,文王何必演八卦?”一直冷漠的白无常一反常态的留下两句莫名其妙的话,锁着中年人消失不见了。   我坐在冰冷的地上,陷入了魔障,脑子里不停回荡着这两句话。   诸葛亮点七星灯还是死了,但是他求过。富贵如果天定,文王还推演后天八卦算凶吉,求趋吉避凶干嘛?不如坐吃等死!   对白无常话我有些懂了,人得要争,要逆流而上,求过争过就不后悔,死也不会后悔。他是想说,中年人选择死并不后悔,只想让老爷子醒一些吗?   又或者指的是别的什么?   急救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医院外面乱成了一团糟,鱼儿哭着拍打着急救室的门才让我惊醒。   老头和豆子原本奇怪的看着我,等他们打开门,听鱼儿哭着说中年人跳楼死了。老人和豆子疯一样的朝着人群多的地方冲了出去。鱼儿跟在后面跑着,摔在地上噗通响,又吃力的爬起来往外面跑。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心里乱成了一锅粥。面对中年人的自杀,我开始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打开阴阳眼看到死气?知道中年人要死,我为什么没早点拦住他?   中年人是自己选的,但看着人去死的感觉真的不好,很不好。   老院长呆呆的站在,看着医护人员把他亲儿子往医院里抬,他就像一根木头钉在那里。   他仰着头,看着医院顶端的十字架,还有那飘着的红旗。   老脸上留下了两行无声的泪水,他之前佝偻的腰给我的感觉很挺拔,这一刻,他真的佝偻了下去,脊梁似乎真的弯了。   啪!   “谁让你来的?啊?你不来……”豆子听鱼儿讲了风水的事儿,她跑到我面前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很疼。   我挨了一巴掌,一动不动的站着。小姑奶奶在我身后炸毛,它到了发飙的边缘。   ☆、第60章 怪事   豆子看着她父亲躺在血泊中,迁怒于我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小姑奶奶的思想单纯多了,谁对它喜欢的人表现出敌意,它就拿谁当敌人。   炸毛、起跳、挥爪,一气呵成,豆子从眼睛倒嘴巴被斜划出了两道血痕,丝丝血珠往外渗。   小姑奶奶的动作太快,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等它再次起跳。我把豆子推到一边,接住了它。“乖,别闹了。”   “唔!”小姑奶奶拱着背,盯着豆子,威胁的叫着。豆子摸了摸面门,血已经变成了黑色,她呆了一会,小声说:“尸毒?”   她认识着玩意,我不意外。他老爸摆出来的风水局可不是一般的强悍,镜子上凝固的口红,真的是口红,为什么擦不掉?我不清楚,反正那只红猫男人画不出来。   “喵!”   还没等我说话,医院前一颗大树上站着一只肥大的黑猫,虎视眈眈的看着小姑奶奶,它挑衅的叫着。似乎在说,小姑奶奶踏进了它的地盘。   小姑奶奶瞟了一眼大树,对着我的手臂就是一爪子,朝大树冲去。它跑了两步,还没忘记回头对我撒娇的叫一声,为它抓我的一爪道歉。   医院里的人都在关注老院长和跳楼事件,我们这边的情况也有少量人注意,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被豆子父亲的身份给吸引。   “尸毒过两天就没事了。”我话音刚落,豆子对着一个小镜子,用手挤了挤脸上的抓痕,很快挤出了红血,她又拿着手帕擦了一下,伤痕周边有一些红肿,没了尸毒的痕迹。   我看呆了,不禁暗想,如果她中了刨尸刀的毒会不会死?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我一跳,很快掐灭在了萌芽之中。   “这一爪子和打你的一巴掌扯平了。我爸的事情和你无关,但以后你再破坏我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听她的口气,好像摆风水局的不是她爸,而是她自己。他爸自杀,有用死唤醒老爷子的用意,也有帮她打掩护的意思。   看来中年人跟白无常离开前看豆子的慈爱目光,也有深意。   守正辟邪,什么是正?什么事邪?我突然迷茫了。   轰!   小姑奶奶和黑猫一起从树颠往地上落,在落下来的途中,小姑奶奶做出一个超乎寻常的动作,它前后腿伸直整个猫身成了一条直线搭在两根树枝之间,随后猫尾巴一绕树枝,四条腿站在了一根很细的树枝上。肥大的黑猫技术不行,直挺挺的往下落,但小姑奶奶也没就此放过它,对着肥黑猫下落的方向跳了下去。   黑猫被动的砸在地上,小姑奶奶主动的落到地上,两猫又是一阵厮杀。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小姑奶奶战斗了,想想它争夺猫王时的情景都感觉恐怖。我一点也不担心她打不过黑猫,现在黑猫被打个半死,小姑奶奶压根没动真格。   草丛晃动,一道黑色的影子飞出了一米多远,又砸进了草丛。   旁人看到也许认为是黑猫自己跳的,我知道这是被小姑奶奶拍的。我可是亲眼见过,小姑奶奶一爪子把大白猫拍出五米多远,掉进地下河的。   “别动!”   豆子威胁完我,跑过去捡起石头要砸小姑奶奶。我本能的,快速无比的翻出刨尸刀抵住了她,旁人见着只会看到我们两站在一起。   “你……敢?”她看到白亮的刀子似乎认出来这是刨尸刀一般,颤抖的质问。   “你敢砸老子的猫,老子就敢给你一刀!”   我态度的转变让她无法理解,她看着黑猫被虐却不敢动弹。   打我,我能理解,但不能打老子的猫。怪异的逻辑思维,是在小姑奶奶陪我走过那些孤独的日子里养成的。   “放开你恶心的刀子!”豆子见黑猫被打的猫毛凌乱,朝着一个方向逃跑,她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完,又邪笑的说:“你最好先管好你自家人再说。跟着鱼儿她们进城的乡巴佬,马上要跟美女结婚了。”   “怎么?”   “你不是高手吗?自己去瞧啊!对了,我爸头七回魂,你得帮他搭登仙台。”豆子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医院内走,背影看着很淡定。也正因为她走的每一步太稳,太用力,反而说明她不是那么淡然。   她压抑着心中的真情实感。这种感情自然不是对我,只能是对她爸。   我不知道登仙台是什么?她的话我也懂了,她特别提醒我关于虎子哥的事情只是一场交易。   “喵!”   小姑奶奶抖索着毛发,抖干净身体,才跳到我肩膀上拱了几下我的脸蛋,好像在说:“人家打的那么累,你不夸两句?”   夸着小姑奶奶,我找到鱼儿问清楚虎子哥所在的地址,找了半个市,迷路了很多次,才找着一栋三层楼房。   楼房前围着一米多高的铁栅栏,院里种着各种花儿,这个时节开的正灿烂。一辆桑塔拉停在院子没有花的另一边,看来这个人家也挺有钱的。   “喂!有人在家吗?”   我等了一会没看到人,扯着嗓子大喊。不一会,从屋里走出了五个人,虎子哥、孙福禄、还有那个跟鱼儿一起去鬼屋找过我的中年人,两外两个男人我不认识。   “老四,你怎么来了?”虎子哥穿着笔挺的西服,红光满面的跑过来,眼中充满了惊喜。他走到我跟前,拍着胸膛说:“老子这身衣服咋样?等明天给你也整一套……’   他看天色已经晚了才说的明天,不然的话,说不定现在就得拉着我去。   “你哪来的钱?”我仔细打量虎子哥一遍,没发现他有啥子异常,刚松了口气,听到他的话心又提了起来。   虎子哥这套西服比佩姨给我买的也不差,最便宜的一件也得一百多。不逢年过节吃不到肉的年月里,一百多块可以买一百多斤猪肉,能让村里一家人连着过一百天年了。   虎子哥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解释着他的情况。二婶把老子卖了一次,这次把他儿子也给卖了。   得不到才是最想要的,孙龙和县城那个女人吹了,他很不甘心。这不,二婶听孙福禄说城里有人家招女婿,给的聘礼很高,她不忍心看孙龙闷闷不乐,把虎子哥给推了出去。   还真别说,人家把八字一合,见到虎子哥长的壮实一口就答应了。聘礼三万,差点没把二婶给乐疯,孙龙拿着一万块钱砸到县城吹掉的女方家,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吹掉的女方见到钱又答应婚事。   让我大跌眼镜的是,虎子哥可不像我找了个鬼媳妇。他找的媳妇虽然比他大了四岁,可是人家却是正儿八经的中专生,没病没痛,也不缺胳膊少腿,长得还很好看。   “呃!你没有说错?”我惊讶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反问。虎子哥抓了抓脑袋说:“老子骗谁也不会骗你啊?我也想不通,人家干嘛要找我?这么好的条件,就算是招女婿,市里的爷们也应该打破脑袋抢啊?”   我再次询问了几个问题,唯一的疑惑就是这家人实在是太好了。如果不是豆子特别提醒这件事,老子也会认为这是天上掉美女的大好事。   另外四人一直站在远处,他们等我和虎子哥聊完才走过来。   “鄙人陈涛,久仰孙老汉大名……”其中一个年级最大的人恭敬的给我行礼,接着在鬼屋中过迷魂气息的中年人也自我介绍了一番,原来他们是两兄弟,叫陈浪!   我一一回礼,听到突兀的声音,眉头却皱到了一起。   “隗树林老汉?”一直保持着淡淡微笑,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问出了一句不和谐的话。   ☆、第61章 百鬼报怨   陈涛是虎子哥的准岳父,他站一边并没说话。   太阳消失在地平线,陈浪脖子上的玉佩里飘出一丝白烟,化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女人应该是他在鬼屋受到迷魂气息影响,嘴上喊的美珍吧?   出言挑衅的中年人见我看着空气发呆,轻笑一声说:“这是市里不是在你们村,如果你以孙虎兄弟的名义来的,欢迎之至。不然……”   虎子哥刚要发飙,我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对着中年人挑了挑眉毛,说:“贼眉鼠眼,心术不正。印堂发黑,必有灾祸。死气过颈,命不久矣。您还是乘着还能活几天,多享受一下人间的生活,免得死后下地狱受罪想魂飞魄散都做不到。”   我是有挤兑人的意思,但也没吹多大。   “金先生,孙老汉……你们都是高人,何必为了口舌之争斗气。”年纪最大的陈涛这才站出来调解。穿中山装的金先生抚着下颚一撮上翘的小胡须,说:“年轻人火气别太盛,小心引火烧身。”   他教训小辈的口气很欠揍,他说完又对陈涛拱手说:“陈行长秒赞了,鄙人凡夫俗子一个,怎能称高人?”   “嗯哼?行长?”   我心底咔嚓一声,暗道不妙,忍不住惊讶出声。小然说过,当官的有官运加身,住的地方不可能有脏东西进来,官气可不认人就算是亲戚也不行。陈浪身边的女鬼好好的站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行长不是个好东西,官气被他自己给整污秽了。   陈行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得意,表面却热情的笑着。金先生带着沉重,好像怕老子抢他的生意似的。陈浪静静的站着,看不出情绪。孙福禄笑呵呵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等虎娃跟陈琳结婚了,咱们跟陈伯也算是一家人了,别客气!”   我动了动肩膀,甩开他热情的手,对着虎子哥说:“这婚别接了。我帮你把聘礼的钱还掉。”   有些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陈行长收拢笑意,陈浪还是老样子,金先生毫不掩饰的露出了笑意。孙福禄一听,蹦起来,说:“二奶奶没说错,你就见不得自家人好。”   他比我小一辈,现在把二婶喊二奶奶,不定就是因为虎子哥快要成啥子行长女婿的原因。   “怎么样?”我懒得管他们的反应,严肃的看着虎子哥。   行长就牛逼吗?父亲可说了,小然被踢出家门的二爷爷可是活着的将军。我对将军没啥概念,反正这个行长应该惹不起姓陶的。   虎子哥纠结着,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他说:“淋姐对我很好。”   气氛瞬间变得沉默,另外几人若有若无的用余光看着我,似乎在说,听到了吧?还不快滚?   “是小四吧?我听虎子提过你,他说,你是他最好的哥们……”双十年华的女子走出来,热情的招呼我去屋里。   沉默的气氛被打破,却变得非常诡异。   如果不是虎子哥,老子肯定转身就走,管你娶了这女人会怎么样?我死皮赖脸的进了楼房,站在大厅里能看到三楼的楼顶,每一层的房间也都看的很清楚。   二楼有间房里的鬼气,压抑不住的往外溢,门上贴着的福禄寿三仙都挡不住。里面肯定有很多鬼,谁住在里面,用不了多久都会被鬼气弄死。   “那里有人住?”我踏进大厅盯着房间直接发问。众人纷纷大惊,金先生最先做出反应,他说:“你不知道陈少爷住在里面?”   他提醒别人,我是明知故问,在这装神弄鬼。   虎子哥的准老婆带着伤感给我解释,她弟弟出生就身体不好,一直是个药罐子,好不容易过了十六岁。她打算在陈二少十七岁生日那天跟虎子哥结婚,期望他能挨过十七岁。   “四月十四是个好日子啊!”我随意说着,孙福禄接口说:“当然啦!”   我也只是试探的问了一句,没想到真的是这样。虎子哥的生日也是那天,如果有人从中作梗的话,孙二少爷不仅可以挨过十七岁,可能还会活的更久。   用冲喜来借寿,人势风水里面最常见也是最难整的一个局。如果成功可以削活人一半的阳寿让将死之人活那一半寿命的十分之一,或者更少。阳寿这玩意看不到摸不着,当初我在书上看到也只是笑笑没当回事,没想到还真给老子碰上了。   “陈行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位金先生应该只是一个跑江湖的吧?他自己都快死了,还怎么救陈少爷?您是不是把高人给请出来?咱们当面说说,免得真闹起来事情不好收场。”我只是猜测,出言诈一诈。   陈涛脸色大变,过了好一会他才保持淡定,真诚无比的给我行礼。我闪身躲到一边,可不敢接受。乌烟瘴气的官运比阴气还毒,沾上了可不是好事。   虎子哥和他准媳妇还有孙福禄都是一脸迷茫,只有陈浪保持着淡定。金先生刚想开口说话,陈行长冷厉看了他一眼,他吓得脑门上全是虚汗。   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一位穿着道袍的中年女道士在与陈琳长的几分相似的贵妇陪同下从外面进来。   “陶门的人。”女道士无视了所有人,她看到小姑奶奶,微微一愣又笑了起来。她笑的很和蔼,一点也不做作。   我表达了礼节,示意她走到了一边。我自顾的把和虎子哥的关系说了一遍,看着楼上的房间等待着她的回答。   有些事不用细说,她知道我要的是一个解释,不然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陈家少爷快死了,我只要找两只鬼往房间里一放,他就会一命呜呼。   正巧,青楼厉鬼秋香还晃荡在市区呢!她只要在房子里飘一圈,身上的鬼气足够激发孙少爷房间的鬼气,到时候女道士再牛逼也无解。   “我欠陈家一个人情。”女道士很光棍,笑咪咪的只给出这样一句话。   她的言下之意是她尽力而为,人情已了,陈少爷的死活与她无关。如果我想对陈少爷出手,她也不管。   我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格老子的,原来是个赖皮女道士……”我心底暗骂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我封住虎子哥的阳寿,断了水源,看你怎么借?”   说着,我阴险无比的看向虎子哥,远处的虎子哥感觉到我的目光,他本能的缩气了脖子。每次我要整他,都会用这种眼神提醒他。   女道士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强行憋着笑意,身子一抖一抖的。   我放下背后的箱子,拿出了小然的牌位,又收了进去。她看着牌位眼中露出了贪婪,最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说:“冥蛟啊!陶家还是气运冲天……”   “虎子哥是我们镇的人,我有镇城隍令,谁能借走他的阳寿?你借不动,风水局就无效,也就还不了人情。”   正常城隍令确实具备这个功能,不过这块残缺的玩意却没有,但女道士不知道这是残缺的啊?我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她给唬住了。   “那你说我这个人情该怎么还?”她问。   “你问我?我问谁啊?又不是我欠的人情。对了,楼上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他老子做孽做的多了,抱怨的百鬼缠着他儿子一丝一丝吞着他的阳气,阳气散尽,阳寿也就尽了,有前因存在神仙也没办法。”女道士对陈行长的态度很不友善。她提到阳气,看我的眼神更是像看怪物一样。   百鬼想弄死一个人很简单,但一丝一丝的把人磨死,这需要多大仇?   ☆、第62章 天道无私   陈琳命里官星入墓,再行伤官运,天生克夫。八字不硬到官杀都拿自己没办法的男人,娶了陈琳相当于往坟墓里跳。虎子哥娶了她,相当于有一把刀在削寿命,又因为虎子哥八字跟陈二少爷一样,女人克夫必望亲(她自己的娘家血亲),女道士只要再摆个风水阵聚寿,把虎子哥削下来的寿命转嫁给陈二少就行。   普通人家见别人冲喜,也跟着学冲喜,有的甚至适得其反把人给冲死了,反过来却怪进门的女人是扫把星,却不知是自己乱来,坏了自家人势风水。说到这个,顺便提一笔,女命克夫克子是为寡,寡者延年,这种女人一生悲苦却寿命长。   女道士毫不隐瞒的把陈家风水局讲了出来。二婶在拿聘金那一刻起,风水局已经运转了第一步,再经过订婚,结婚,三步走完也就大局已定。   随着时间的过去,众人见我与中年女道士聊着,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远处站立不安。   “这个风水局是您自己破?还是我来破?”我用余光扫过虎子哥和陈琳,强忍着情绪波动,压抑着声音询问着女道士。   人在做,天在看,摆风水局搅乱天意,根据实际情况会得到报应。如果没有无形的报应,天下早就大乱了。摆下风水局要招报应,风水局被破会招无形的气运反噬。   女道士叹息良久,她在旁人的注视下把我往楼上领。   陈行长两兄弟以及众人想跟着上来,被女道士一个眼神给制止,看来她的份量不轻。   走到陈二少房间外,女道士让我烧了二少爷枕头下写着虎子哥生辰八字的红纸。风水局少了关键的一环也就破了。她嫌弃房里鬼气太重,自己站在房门外,不打算进去。   我在楼下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拧开房门,比乱坟岗还重的鬼气扑面而来,冲刷过我的身体,我本能的打了个寒颤。接近入夏,房间里却寒气逼人,用现在的话说,这很不科学。   鬼气好像受着某种约束,只冲出门口一尺。房内的铺设相当精致,脸色苍白的陈二少躺在宽敞的软床上熟睡着,看着真像个死人。各式各样的鬼魂张牙舞爪的在他身体里窜出窜进,根本看不清每一个鬼魂长啥样,在我眼中只是如墨的匹练围着陈二少穿梭。   无视了这些常人看不到的家伙们,我打量一会陈二少,手伸向枕头下面。   “啊姆……”   刚接触枕头,老子被陈少爷嘴里梦呢的细语吓了一跳,心儿七上八下的。睡梦中会叫娘的娃,根性一定不坏。   “作孽啊!”   我愣了良久,感叹着从枕头里摸出两张红纸,刚拿起来,漆黑的匹练有一部份脱离了陈二少围着我的手翻腾不休。   “轰!”   两张纸用八色线连着,线能起到命理互换的作用。我准备找出写着虎子哥八字的红纸烧掉,刚打开一张,里面快速的冲出一个小人,小人逐渐放大,她手气棒落老子被她敲晕在了地上。   身穿杏黄道袍,手提哭丧棒的刘云萱出来的太快,打的也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她一棍子把灵魂打出了躯壳。   “嗯?”   我愣愣的看着身体躺在地上,魂儿笼罩在一层比黑色匹练更黑的阴气中,下半身完全是虚幻的影子。我恍惚一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云萱疯狂的抽着缠向她的黑色匹练,刹那间冲出了房间。   翻腾不休的黑色匹练见到我,就像见了腥气的猫朝我扑了上来。我疯狂的打着,恐怖吓人的百鬼绕着我咬着,抓着,撕扯着……   来至灵魂的不是疼,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虚弱。动物本性中有着求生的欲望,我慢慢开始迷失像它们攻击我一样,用上了所有能攻击的方法,撕扯啃食它们。   “要魂飞魄散了吗?”   跟百鬼野蛮的战斗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又像是一万年,我快要失去了对自己的感觉。   “吼!”   外界没有任何声音,我在迷离中被突来的一声龙吟惊醒。本能告诉我这个声音是龙吟,绝对不是虎啸。   “嘶!”   一条乌金色的冥蛟从我脚部缠绕到肩头,它对着百鬼一声大吼,张嘴一吸,那些差点弄死老子的怨魂全部被它吞了个干净。也正在这时,一条阴冷无比的黑蛇从陈二少额头游了出来,它飞快的吞吐着蛇头,声音非常刺耳。   两人长的冥蛟和长着万千人脸的黑蛇交缠在一起,相互厮咬,我依旧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蛟一蛇最后不分敌我糅合成了一团似金似黑,犹如实质的雾气。   “嗯哼!”   床上的陈大少哼了一声,那团雾气笼罩在了我身上。   之前被百鬼撕咬是虚弱,雾气临身我感觉自己在发胀。魂魄早已经没了人型,变化着各种不规则的形状,似乎随时会爆掉。   “不行,老子绝对不能这么死了!”我想起刘云萱那一棍子,心底怒气翻腾,以最后的意念钻进了肉体。   “轰!”   进入肉体的瞬间,无数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动。   一群人嚷着等钱买种子、灌溉水到不了田间、山体塌陷埋了好些人、有人上吊、有一群人哭丧……莫名的断片的画面,我的思绪也跟不上它闪动的速度。   心底有很多声音呐喊着,咆哮着,拿命来……还我……   “蛇灭门吃了能防普通蛇毒,十年以上的蛇灭门最主要的功效是洗礼阴气……蛇属阴,蛇灭门正好克蛇。你阴气冲天如果经得起蛇灭门冲刷,可以让你身上的阴气达到阴之极,不过最大的可能是把你毒死。”当时小然正要说蛇灭门的功效,崽崽追来了,她没有说完。事后小然告诉我蛇灭门的功效,我还埋怨她说,能毒死人的玩意你让我抢来干嘛?还得罪了青蛇的直系后代。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被那些画面撑爆,本能的想到蛇灭门,迷糊的从怀里摸出好几包东西,来不及分辨什么是蛇灭门,连包着的纸一齐塞进了嘴里,不要命的哽咽了下去。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等我醒来,发现自己意识很清醒,能感受到身体却无法动弹。   “云萱,你真对陶正女婿下手了?不怕陶家气运反噬?”中年女道士的声音钻进我耳里,接着那不很熟悉却让我愤怒的女声说:“师叔,你放心了!正叔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这个乡巴佬阴气大盛,佩姨也自认无力回天,他突然倒在陈家也只是旧病复发。至于陶家会不会迁怒陈家?关我们什么事?陈涛当行长多行不义必自毙。”   “但是……”   “我又没杀他,只是给了他一哭丧棒。护着他的冥蛟气运是被老百姓的怨气冲散的,就算陶天工从坟墓里爬出来,他也没理由找我麻烦……”   刘云萱一直安慰着女道士,她们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我三尸暴跳。   虎子哥冲喜有三个目的。第一,救活陈二少,让女道士还陈家人情。第二,让二婶拿着钱回孙家台,那钱上沾着老百姓的怨气,用怨气冲刷埋在孙家台村口的震魂石,让妖魔鬼怪通行无阻。第三,引我来,借机弄死我。   刘云萱不肯定我一定会来找虎子哥,如果我不来,虎子哥冲喜成功也能完成前两个目的。我现在来了,她借用冥蛟气运灭掉了缠着陈二少的怨鬼,让女道士还了人情,同时利用民怨冲散冥蛟气运,让我被鬼气撑爆。   如果没有蛇灭门,我肯定已经魂飞魄散,死的不能再死。   “不过说实在的,这小子就这么死了,真可惜。我的元神还没凝聚,也就比普通游魂强一点,要不是穿着天机袍,风一吹就散了。普通人的生魂最多显示虚幻的模样,这小子居然凝聚出了半个身体,他以后成阴神几乎是百分之百,可惜了一颗好苗子。”刘云萱真诚的感叹着,老子听着恨不得生吃了她。   从她们的对话里,我知道人是能修炼的。   生魂显化,让原本一团雾气的魂魄显露出自己的样子,普通人都这样,也就是死后游魂的样子。凝聚元神,魂魄全身都凝聚出来,这个与厉鬼差不多。凝实元神,魂魄仿若实体,不管是鬼还是人,到了这个阶段都称为阴神。不过阴神是不能在阳间出手的,碰到阳间的东西都算犯规!   道士之所以比鬼牛逼,因为道士会用工具,刘云萱还在凝聚元神,如果不是有天机袍护着,别说一阵风了,太阳光一晒、血气旺盛的人对她吼一嗓子……都能让她受重伤,严重一点会魂飞魄散。   而修炼元神的方法简单到常人无法想象,锻炼意志力,比如道家坐诵黄庭,佛家吃斋念佛,儒家读书练字,都是一种锻炼意志力的方式。普通人不故意修炼,坚定意志,执念深重,都能让魂魄显像。区别只是在于能不能出窍,出窍了知不知道要回去而已。这也是许多人得失魂症的原因,莫名的出窍了不晓得回来。   刘云萱的元神能接近老子,因为老子阴气冲天,阳气少的可怜,如果老子是个正常的人,就算她的元神穿着天机袍也无法靠近我。   天道无私,有得必有失。   ☆、第63章 做人难   刘云萱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我不知道,她做出这事,我们之间是没法善了。   我的心跳、脉搏……以前是半个小时剧震一下。根据我自己的估算,如今几乎是两个时辰跳一下,一天一夜也只跳动五到六次。   刘云萱和中年女道士都以为我死了,把我摊在郊区道观侧院。刘云萱每天晚上还带着两个女道士,坐在老子的“尸体”前念《太乙救苦救难天尊超度经》。   超度她大爷,如果不是有蛇灭门,老子早魂飞魄散了?还能让老子亡魂升天?   我躺木板上不能动弹,心底恨不得弄死这女人,最担心的还是小姑奶奶。从我进陈二少房间之后,小姑奶奶就不见了,不知道它跑去哪了?会不会有事?   道观在一座小山半腰,刘云萱这晚念完超度经,留在侧院守夜的小道姑坐在团蒲上缝补衣服。测院木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小道姑缩了缩脖子吓得哆嗦一下,针插到手指戳出了血,她放下衣服用小嘴吸了吸手指,走到门前看了看,又关上了门。   “孙先生,云清胆儿小,你可别吓我!”   小道姑给我“尸体”前的灯加了一点油,她可怜兮兮的左顾右盼的唠叨完,嘴上小声抱怨:“破云灵怎么还不回来?”   油灯是有灯罩的,屋子里也没有风,晃动两下突然熄灭,吓得小道姑失声尖叫,她又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喵!”   熟悉的喵叫声响起,我精神一震,不知怎么的?一直怎么动都动不了的身体,一下坐了起来。   屋里不是很黑,小云清听到猫叫,看到“尸体”突然坐起来,吓的坐到地上,哇的一声哭了。   “喂!小云清别哭,我可没死。”我从木板案上下来,脚下发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扶着门板站起来。小云清不哭了,不过却吓的花容失色,瞪着眼睛一动不动比我还像僵硬的尸体。   “喵!”   小姑奶奶从梁上丢下一个布袋,里面装的全是老鼠和鱼。老鼠和鱼都死了,我点燃油灯,小云清看到死鱼突然动了下,她吓得瑟瑟发抖,一不小心尿了。小脸怕的苍白又羞得通红,她的两只手更是不知道往哪里放?   笨蛇翻开老鼠和鱼从里面爬出来,在我腿上磨蹭着。看着笨蛇,我知道小然来了。小姑奶奶从梁上跳到木板床上没发出任何声音,它甩了甩脑袋,疲惫的叫了一声,蹦到地上开始吃鱼。   我这才发现小姑奶奶洁白的毛发上脏兮兮的,还有地方掉了毛,猫尾掉毛的地方带着淡淡的血迹。   小姑奶奶在我心中一直是无敌的存在,在野外从没吃过亏,就连毒蛇、蛇蝎、蜈蚣……都不是它的对手。它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弄得这么惨。   “刘云萱,你不得好死!”   我坐在地上没管小云清,接过小姑奶奶递过来的鱼,鱼散发着淡淡的腐味。看小姑奶奶的谗样,可能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鱼是它抓的,老鼠也是它抓的,到嘴的食物不吃却存到了现在,硬是把小然找来了才慢慢开吃。这家伙一直很臭美,连毛发都没打理,说明它真的赶的很急。   “馋猫,慢点吃。”   我抢过它嘴边的鱼,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势见到已经开始结疤,这才放心的拿着小姑奶奶咬过的鱼咬了一口。小云清见我啃着生鱼,嘴角带着血迹,她吓的双腿在地上狂蹬慢慢向后躲到了墙角。   发腐的鱼真的很难吃,我每咬一口,心底升起一丝暖意的同时也会增长一丝怒意。   陪着小姑奶奶连吃了三条鱼,我帮它顺了一下毛,轰然站起身走到墙边提起小箱子,拿出圆规和小然牌位插在腰间,喊:“小姑奶奶走了,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喵!”   等小姑奶奶跳上肩头,我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鱼血,踏出了侧院的门。笨蛇跟在后面,凶狠的龇牙,一滴滴黑色唾沫掉在地上带着淡淡的腐蚀性。   它跟着小然这几天去了哪?凶性增强了这么多?   道观不大也不小,算上主殿,一共有十多间房子,整个道观也有十多人。椭圆的月亮挂在半空,照在地上像披了一层银霜,我围着道观找了一圈,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小然去哪里了?”我站在道观大殿看着巨大的真武石像,问着肩头的小姑奶奶。它没懂我的意思,用脑袋拱了拱我的脸。   “金阙眞尊应化身,无上将军号眞武。真武荡魔天尊,扫天下妖邪,可曾看到人心?”我自言自语的问完,小云清凄惨的叫声传来,等我寻声跑过去,只在地上看到了还没缝补完的衣服。   半夜的山里很静,不容我迟疑,山间再次传来一声惨叫。根据音色判断,发出惨叫的地方,离道观有些距离。   我跑在蜿蜒的山路上,山颠,山脚,后山……四面八方不断传来凄惨的叫喊,可是等我跑过去,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月光映射下的白与冷,以及那恐怖而凄凉的喊声弥留着。   第三次听到后山的惨叫声,我寻声跑过来,依旧什么也没有?树木与灌木丛里静的连虫叫声也没有。   “啊!”   痛苦到了极致,恐惧到了灵魂深处的凄惨叫声从道观方向飘过来,这是中年女道士的声音,我咬牙再次往道观跑。   刘云萱全身衣服乱成了布条,她扶着香鼎失魂落魄的看着大殿前的广场。   我气喘吁吁的跑进道观,看到广场上十几个道姑排成一排对着厕院的门站着,中年女道士跪在最前面。   “啊!”   刘云萱咬破了嘴唇,献血沿着嘴角往下滴着,她颤抖着娇躯,疯狂的对着漫天繁星吼着,奇怪的举动看着很诡异。   “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哗哗的沿着她清秀的脸蛋往外流,她喊的喉咙嘶哑,还在吼。   如果是以前我还会可怜她,现在没上去给她一脚,已经很仁义了。十几个道姑都背对着我,当我走到她们前面,看清她们的样子,吓的连退了好几步。   一个个满脸铁青,瞪着眼珠子,眼角、鼻子、嘴角、耳朵……往外流淌着黑血。天黑前都活生生的人,全他妈的死了,就算死了,却还站着,还在淌血。   小道观依旧笼罩在洁白如洗的月光下,可是整个道观却静的可怕,就算刘云萱还发疯的吼着?但我还是感觉到寂静的冷。   “吱吱”   好像一千只,一万只甲壳虫一齐摩擦腿部发出的声音,从十几个道姑身上突兀响起,好好的十几个人脸上的肉突然崩裂,眨眼间,站着的人只剩下了掉落在地的衣服,以及留下了一地的虫子。   咚咚。   十几个人消失的渣都不剩,几万只虫子落地的声音吓得我连连后退,这场景已经不能用惊悚两个字来形容了。   轰!   远处优雅的笛声传来,几万只像蟑螂一样却长着壳子的小虫子,不约而同的振翅而飞,黑压压的一片挡在了道观上空。我听着笛声浑身颤抖,抬头看着挡住月光的飞虫,也想跟着刘云萱问一句为什么?   虫子朝着西边一窝蜂的飞走了,我把小姑奶奶放在地上,跟在飞虫后面狂追。我没管林间灌木扎人,见树翻树,见草踩草,等我追到山的边沿,果然如我所想,看到了意料中的人。   “你的命只有我能收,阎王也不行。谁敢要,谁死!”   瑞芽背对着我远去,瑶家妹芽身上特有的银器随着走动敲击着,幽冷嗜杀的话语夹杂在如流水潺潺的声响中,随风飘了过来。本该如泉水清澈的妹芽变成了这样,我无法形容心底的感觉,比百鬼咬魂还难受。   我想喊,不知为何话堵在喉咙却喊不出来,刚踏出一步去追,黑压压的一片虫子拦住了去路。   “瑞……瑞……”   好不容从嘴里憋出一个字,好几个虫子冲进我嘴里,把我的话硬堵上了。   “呸!”   嚼着嘴里的虫子吐到地上,我也没管前面的虫山,一头撞了进去。就算死在虫堆里,也不能让她这么下去。老二不让我手上沾血,可我却让单纯的妹芽白皙的双手被献血染红了。   是非对错,我已经不想管了,如果我死了,她能回到从前,老子愿意被这一堆虫子啃光。   爸妈、兄弟姐妹、小然……我真的好不舍,可人有些时候真的好难!   我踩着虫子走到半道,虫儿往我身上爬了一批又一批,也被我身上的尸毒毒死了一批又一批。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你只是最后一个祭品。”   “别杀人了。”我憋了半天,傻逼的憋出这样一句话。   “我想杀谁就杀谁。你凭啥管我?要管回去管你的鬼媳妇。”瑞芽依旧没有回头,语气也没有任何波动。她心里到底有多苦?   我傻站着不知道说什么?小然快速无比的从后面飘来,漂浮在我眼前,双手叉腰,凶巴巴的说:“傻愣着干嘛?冲过去,给她一个解释。”   “老娘可不是那么大方的,你再不动,以后敢跟她说一句话,老娘有你好看。”小然嘟着嘴,远处的老猫魂吓的瑟瑟发抖,我知道她是真吃醋了,只是强装着大方。   两个女人,一人一鬼,终于碰到了一起,只是瑞芽看不到小然而已。   ☆、第64章 五雷法咒   瑞芽近在咫尺,我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我又能说什么?难道告诉她我从没变过,也没忘过?不管什么理由,现实是我冲了冥婚,对不起她。   小然违心的催促着我,我啥也没说,踩着满地的虫子往前走。   月光下,杏黄色的流光由远而近,划破了夜空。   刘云萱穿着天机道袍拿着哭丧棒,飞快的朝瑞芽冲去。她刚接近瑞芽,瑞芽身上爆出浓烈的阳气,刘云萱受到阳气的冲刷被震飞了好远。   不是瑞芽太强,而是元神不完全凝聚,根本抵挡不住正常人的阳气冲刷。   “天辅丙木,雷光化生,斗枢降灵,变化五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刘云萱在远处好不容易站定,用哭丧棒对着她的左手削了一下,本已经凝聚的手变成了虚影,她虚幻的手指快速闪动,似乎在捏印,同时哭丧棒在空中划动着,看走势应该是在画符。“天地五雷,听我号令!降!”   “不要啊!”小然着急的看着瑞芽和刘云萱大喊。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本能的感觉瑞芽有危险,飞快的踩着虫子追上瑞亚,把她撞到了一边。   山还是那山,人还是那人,鬼还是那鬼,眼前没有任何奇异的景象。   我瞪着眼睛站在瑞芽原本站着的地方,身上不疼不痒,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我头上,劈在灵魂上。瑞芽从地上爬起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很快她意识到了什么?一道由虚幻蝴蝶组成的漩涡,围绕着她旋转,最后所有蝴蝶都钻进了她的两眼。   “是你?”瑞芽杀气腾腾的看着逐渐虚幻的刘云萱。   刘云萱状态很不好,她原本快要凝聚完成的元神,如今下半身以及一条胳膊都变得虚幻。瑞芽话音刚落,小然身长一条比我那条大了十几倍的冥蛟冲天而起,咆哮着,蛟龙尾巴一拍,刘云萱整个元神被拍散,完全虚幻化。   冥蛟一拍之后,消散无踪,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如果不是虚幻的刘云萱像个白痴一样的站着,我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刘云萱凝聚的元神一招回到解放前,变得与普通人一样只有显相境界。   “我叫陶然,你看的到我吗?孙四中了五雷法咒,你快点把他敲晕,让他元神离体。”小然急的跳脚,可是她又不能在阳界出手,哀求的看着瑞芽。   啪!啪!啪!   瑞芽凶狠的抽着老子的脸,一下还不够,连着抽了五六下,最后才劈在了我的后颈,把我打晕。这明显是公报私仇。   身体倒在地上,我的元神还保持着直挺挺的站姿,下半身是虚幻的,上半身雷龙闪动炸得噼啪响,似乎要把我撕裂才肯停下。   “便宜你了。”   瑞芽一声不吭的站着,似乎我的死活不关她的事。小然像抓小鸡一样把虚幻的刘云萱抓过来,她围着我转了两圈,把迷糊的刘云萱塞进了我身边翻腾的阴气里。   爽!   我元神上缠绕的雷龙依旧噼里啪啦的响着,麻痹感却消散一空,感觉比醉的晕忽忽的感觉还舒服百倍,千倍。一直笼罩着我的阴气黑的透亮,随着雷龙炸响,阴气慢慢消散,我的下身体开始凝聚。   “轰!”   雷光消失,阴气全部被我吸进了元神里,虚幻的刘云萱也顺着阴气被我吸了进去,她好像重叠在我身上一样。我们重叠着,那种舒爽感成倍增加。   小然和瑞芽开始还不说话,后来不知道谁打开了话匣子,相互间小声嘀咕一会,亲密的像失散多年的姐妹再次聚集在一起似的。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等我能动的时候,刘云萱弹了出去,一下被震飞。小然在第一时间跟着追了上去。   “哼!”   我刚想说话,瑞芽把脸撇到了一边。   “我走了。等胖胖长大,让它来要你的命。”瑞芽好像想起了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只肉呼呼的小虫子,放着七彩荧光,在她手上翻来覆去。   她说走就走,一点也没留恋。   小然拉着迷糊的刘云萱回来,她鼓着脸蛋哼了一声,望着瑞芽远去的方向,不爽的问:“你刚才跟那女人说了什么?”   “呃?刚才不是好的像姐妹吗?”我心底疑惑着,连忙转移话题,询问刘云萱到底怎么了?   小然气呼呼的解释完,我看着虚幻的刘云萱心底五味俱杂。   雷法有很多种,不同命格的人只能施展和自己命格相符的雷法,像五雷法咒这种雷法,只有八字五行俱全的人才能施展,刘云萱就是这种人。她以自身元神为基施展五雷法咒,威力强大,劈中活人,活人会在没有任何病痛的情况下慢慢死亡。本质是魂魄被五雷磨灭,直到魂飞魄散。   当然,她对活人动手也是要招反噬的,小然身上飞出去的气运冥龙就是她用雷劈中我的反噬,属于气运自动反击。   小然用来救我的方法也挺简单,五雷法咒是以刘云萱元神为基,冥冥中形成的五雷不会劈她自己,这不,就出现了那档子事。通俗点说就是老子跟刘云萱来了次双修,还是元神双修。   “那啥?元神也是能双修的?”我愣了好半天,笑咪咪的看着小然。   “哼!你想都不要想,一天打不过老娘,别想碰老娘一根汗毛……”小然害羞的跺了跺脚,拉着虚幻的刘云萱往道观方向飞去。   等她们消失在眼中,我坐在自己身体旁边发呆。感受着自己凝聚的元神,在夜色里飘来飘去,玩得很爽,老子也能飞了,哈哈!   “娘的!”我刚躺进自己的身体,元神却被弹出了体外,来回实验了好几次,忍不住大声骂娘。   “你怎么还在这?”   眼看天快亮了,小然见我还没去找他们,她带着小姑奶奶和老猫魂跑了过来。她得知我的情况也吓了一跳,检查半天也没找出原因。   “老子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如果死了,怎么没有无常勾魂?”我苦逼的飘在空中,再也没有哪怕一点兴奋,心烦意乱的唠叨着。父母如果知道我死了,一定会很伤心……   “你早消了冥籍,死了地府也不收你。”小然苦恼的想着办法,烦躁的说着。   “死了!死了!我知道了……哈哈!”   我想到自己为什么回不去身体的可能,乐得手舞足蹈,别提有多高兴。这一刻,才发现阳间有太多留恋的人和事,也能体会小然以这种状态留在阳间的苦。   没管小然的询问,我努力聆听着自己的心跳,终于在天边出现一丝亮光的时候,身体的脉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我抓紧这个机会,回到了身体之中。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项啥都知道的小然傻了。   “我也不知道。四个小时心才跳一下,其余的时间我的身体跟死人没什么两样!身体都死了,我能回得来才怪。以后再不让元神出窍了……”我想到一个一直逃避着的问题:“我到底是不是人?”   小然盯着我额头的银月看了好久,她说:“是人,但不是正常人。云萱姐要杀你的原因是有银月指路,她如果有能力从九龙聚阴穴出来,一定会来找你。僵尸现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指的是小然的尸体。小然能感觉到尸体真的有了意识,而且越来越强烈,只是尸体被关在墓穴里出不来。   道观里的道士全体失踪,警察展开了调查,结果可想而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做人口失踪案处理。我和刘云萱做完口供从市局出来,走在去陈家的路上,谁也没吭声。   “我们刘家一直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接近陈家的院子,脸色苍白的刘云萱停下脚步,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她顿了好久,又说:“你好自为之。”   看着她慢慢走向另一条街,我追上去寒声质问:“你要弄死我,看在小然的面子上算了。你为什么要破我们村的震魂石?”   “这不是我们刘家一个人的事,整个川西道门都清楚一甲子前的约定,只是这个事有我们执行。这事你父亲也知道!”   她走了,我更迷糊。我很想回村搞清楚疑惑,可虎子哥的事情还没完。   缠着陈二少的怨魂全灭了,虎子哥的婚期却依旧进行着,今个就是四月十四。   五十多桌酒席,从陈家楼房前,一直摆到了马路上。参加婚礼的人大多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他们都装着没看到虎子哥的年龄。虎子哥才十七岁,按照规定不够年龄结婚,可在某些情况下规定几乎就像放屁,摆酒就算结婚,等以后够年纪了拿结婚证就行。   “你们去那?”   我刚走到院子前,小然从我背后箱子里出来,她招呼一声小姑奶奶,拔腿就跑。   “去医院!城隍地志说有厉鬼闹人,你解决完孙虎的事情,快点赶过来。”小姑奶奶和她一下跑了个没影,我不由得暗想,小然啥时候对这种事情如此上心了?   ☆、第65章 又一个我   虎子哥结婚,村里来的只有二婶和孙龙。   孙福禄一家四口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人陪着二婶他们坐一桌。孙福禄见我站在门口,他突然弹起来,手上的酒杯砸在桌上,吓的发抖。“鬼……鬼……”   恐惧的声音由低到高,人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眼神都很怪异。   来陈行长家吃酒席,哪个不是经过细心打扮?我穿着皱巴巴的布衣,腰间捆着枯藤,背后背着一个木箱子,起先别人见到还以为我是讨彩头的。大户人家整酒席,不相干的人跑来说几两句贺喜的话,就能去一旁专门摆的流水席上吃酒。这也就是所谓的讨彩头。   几个月以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也许会感觉不自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堵在大门口心底没有一丝波澜。   “孙……孙先生!您来了……”   陈行长从屋里出来,他倒没有孙福禄那么不堪,只是愣了一会,装着若无其事的走过来,恭敬的行礼。我很不给面子的躲开,笑着说:“您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城府再深,面对奇人异士,他也失去了淡定,一脸悲苦的说:“这个……孙先生……”   陈行长在一个小年轻面前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让旁人大跌眼镜。出奇的却是没有人交头接耳,都静静的看着。   “老四,今个是虎子的好日子,你想整啥子?”孙龙一巴掌拍在桌上,震翻了不少酒水。   我懒得跟这个家伙计较,眯眼盯着陈行长说:“您不想回到从前,最好斟酌了来。”   孙龙被无视,他愤怒的从位子上走出来,众人纷纷给他让路。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好像在说,他们小看了陈行长家的亲家。   “你当老子是你堂哥,别在这闹。好好的喝一杯喜酒……”孙龙阴沉的走到我面前,说出来的话却很大气。   堂哥两个字被他咬的很重,不知道的人终于弄清楚了我是谁!   那个年头虽然兄为父的思想不再那么沉重,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家兄长不敬,还是不招人待见的。孙龙见我不吭声,扯着我的胳膊往他那一桌拖,嘴上还说:“你婶子在那边坐着呢?再耍犟脾气,老子替你爸削你。”   “松开。”   我脚下用力,他扯了两下没扯动我。陈行长刚要劝和,二婶走过来,带着哭腔说:“二婶知道你能耐,你放过咱们家虎子行不?他是你亲堂哥。”   二婶说着说着流出了眼泪,旁人看着更是唏嘘不已。安静的人群开始交头接耳,但是声音还是压的很低。如果是平常,陈家出了这种丢脸的事,绝对以强势的姿态压下去,可惜当事人是我,陈行长不敢。   “松开,我走。”我甩开孙龙的手,自言自语的说:“孙权取荆州,周郎妙计安天下!”   跟花生香一起的时候,没少听她讲一些典故,这话也是跟她学的。陈行长一听我要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慌神的追上来挡在我前头,然后又回去安抚二婶和孙龙,让他们两人别闹。   一旁的人这下都看傻了,完全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戏?   外面的事儿惊动了屋里的人,陈琳和虎子哥穿着新衣服,在旁人端着酒杯的陪同下,一起走了过来。   “嫂子敬你一杯,有些事咱们到家里说行不?”陈琳气质很好,举止大方。   “这事没得商量。”我依旧压低着声音,不想陈家人丢太大的脸。毕竟,这世道还是常人的世道,如果不是关系到虎子哥,我绝对不会逼迫普通人。   就算陈行长是个大坏蛋,我也不会逼他。人坏自有天收,他儿子没了怨魂缠身,他自己已经乌云盖顶,不久的将来肯定会出事,我没必要闲着没事去为难他。   “跟我去屋里,我给你说。”   虎子哥小声说完,转身往里面走。我跟着他进入一楼没人的小房间,他关上门说:“孙二娘都给老子跪了,他说要是这门亲事黄了,她也不活了。”   “那女道士不是说风水局已经解了吗?”虎子哥咬着牙把他自个家的事儿简单解释一遍,又好奇的发问。   他的遭遇跟我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娶的是活媳妇。用二婶的话说,做娘都心疼儿子,娶个又漂亮又有钱的媳妇哪儿憋屈了?二婶不知道陈琳克夫,也不知道借寿的事儿,不管从哪点来说,娶陈琳都是个好事。   “陈琳克夫,官星入墓,你娶了她必死无疑。”我盯着虎子哥额头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说的非常冷厉。   “啊!不会这么邪吧?”虎子哥有些不信。“你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神神叨叨了?你不会是嫉妒我娶了个花姑娘吧?”   我对着他就是一脚,他装着倒地不起,我们都笑了起来。   “那没有别的办法?陈家也没亏待咱们……”虎子哥找了各种理由说服我,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想家里人为难!   突然,我有一种造孽的感觉,虎子哥这种思想是我从小给他灌输的。每次我心底琢磨出个啥子,都会给他讲,他的思想观念跟我大部份相似。   “等会你跟陈琳拜堂的时候,别夫妻对拜,也别让天地证明,那样你们这夫妻也只是一半,应该能消弱她对你的克制吧?等以后我再想想法子。”我想了好久才想出了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才发现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   我和虎子哥又商量了好久,研究出一套能躲避拜堂的方式。   虎子哥真的很虎,他给自己灌了很多酒,旁人还以为是我的出现让他心情不好,也没多说什么。这不,他在下跪拜天地的时候直接软在了地上,旁人扶他被他醉醺醺的给打躺了。   拜堂总是要拜的啊?他诈尸似的蹦起来,对着牌匾和陈行长连着鞠躬了好多下,嘴上不停的大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送入洞房……送入洞房……”   我在一旁杵着,陈行长家里人也不敢表现出什么!虎子哥犯虎的抱起新娘子直接往楼上冲,惹得宾客大笑,倒是化解了拜堂没正常进行的尴尬。   “格老子的,怎么不灵?”   我看着虎子哥抱着新娘子爬着楼梯,两人身上一条红色的飘带快速的连在一起,然后消失不见,这让我想起了月老的红线。在红线消失的一瞬间,虎子哥鸿运当头,同时也阴气缠身。   两种气机一闪而逝,我知道并不是自己眼花。   “咳咳!四先生,我们……去……闹……洞房呗?”陈二少这个病秧子非常善良,善良到走路都怕踩死蚂蚁。他那天转醒后,听女道士说是我救了他,他硬是要跑去道观在我灵前上香,如果不是他虚弱的自己都走不动,绝对去了。   而且这小子由于从小被鬼缠着,他偶尔还能见到脏东西,嚷着要拜我为师。   “你见过有人闹自己姐姐新房的吗?”   “那你去闹你嫂子啊?也不对,你能闹嫂子,我为什么不能闹姐夫?”他一脸纠结的抓着脑袋,样子非常好玩。   他的声音不大,一旁的年轻男女也都能听到,纷纷捂嘴偷笑。我也不禁莞尔,暗叹,可惜生错了家庭,为你老子当了灾。   与一群研究流行歌曲,论爱情故事的年轻男女呆在一起,我感觉很不自在。也没跟谁打招呼,悄悄走出了陈家大门。   “孙先生,您好!”   走出没多远,陈浪从后面追来,那只女鬼还跟在他背后。哥哥被怨气缠身,这个弟弟被女鬼缠着,这两兄弟还真牛逼。   “呃!”   看到女鬼,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从道观醒来之后,我没用铜钱开眼就能看到小然。难道我也有了阴阳眼?   “打扰您真的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想见见美珍……”陈浪已经四十多了,他眼中喷发出来的爱意比那群年轻人还浓。   ☆、第66章 牛头   我把女鬼的模样形容给陈浪听,他激动的左顾右盼,嘴上不停的念叨着美珍,还说,只要能见美珍一面,他什么都愿意干。   让普通人见到鬼,必须他自身阴气重,或者具备某种天赋。陈浪被女鬼缠着,身上的阴气并没重到能见鬼。他闭着眼睛,我用铜板试了试,他还是看不到美珍。   女鬼美珍只是一个游魂,我试着与它沟通,把能想到的办法都试验过了,它还是呆呆的飘在陈浪身后。陈浪很失落,不过,他很快控制住了情绪。陈浪是市医院的主任医师,他知道我要去医院,于是跟我一起往医院走。   距离医院还有一百多米,我看着整栋医院笼罩在鬼气里,惊讶的停住了脚步。陈浪看着医院方向,疑惑的问:“孙先生,怎么了?”   “没事!”   鬼气遮天蔽日,怎么可能没事?我强装淡定的敷衍一句,脚下加快速度,往医院走。   “如果没啥重要的事情,您还是别回医院了。”走出十多米远,陈浪身后的女鬼越靠近医院越暴躁,我慌忙的停下了脚步。   话音刚落,一只弓弩箭急速的从陈浪头顶飞过,钉在道旁的树干上。女鬼美珍被一箭洞穿,虚幻的形体破碎,化成一团雾气飘进了陈浪胸前的玉佩。箭离陈浪的头有一米多远,他听到嗖的一声,疑惑的看着箭支来源的方向,并不知道他惦念的美珍,被这一箭已经射到了魂飞魄散的边缘。   “施主有礼了,贫僧无根。”   三十多岁的和尚脚下生风,从三叉路口的拐角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壮汉,壮汉背着弓弩跑到路边拔下他射出去的箭支,又插到了背后。   “和尚?”   我上下打量一遍和尚,阴沉着脸没好气的问。   我们这边很少见和尚,原因是多方面的,穷山恶水,和尚不愿意往十万大山里走,化斋都跑去经济发达的地方去了。再者,山里祖祖辈辈都靠着山吃饭,一个大和尚跑来说,走路不伤蝼蚁命,杀了啥子都是要招报应的,这不是把只为混口饭吃的纯朴山民往死里逼吗?谁会待见和尚?   和尚跟我完打声招呼,转而对陈浪说:“施主被阴魂缠身,小鬼藏身于施主脖子上的玉佩之中,可否交由贫僧度化!”   无根和尚倒是直接,伸手就要度化游魂。   “和尚,度化是让阴魂魂飞魄散?”我冷冷的盯着和尚,如果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事情还真没法善了。壮汉踏前一步说:“人有人路,鬼有鬼道,阴魂缠着这位施主,小僧出手有何错?”   陈浪询问的看着我,我点了点头,他瞬间暴怒。   和尚一阵解释,陈浪如何能听的进去,他被气得瑟瑟发抖,大骂和尚是秃驴。无根和尚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笑容,壮汉又说;“不知所谓,凡夫就是凡夫。”   “和尚,你们就这么走了?”   无根和尚见说不通,朝着医院迈开了大步。我往他们前面一档,冷笑着质问。   “给我的感觉像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背弓弩的壮汉说着对我一拳打了过来。   老子别的不行,打架从来没怕过谁。偏头闪过挥来的拳头,身子往下挨了一点,一拳打在壮汉左肋。   “咏春柔拳?”壮汉退了一步,揉着被我打疼的地方,他并没有再进攻。我哪管他说的是啥子?连连出手,都被他给挡住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息怒……”无根和尚用腿架住壮汉的攻势,同时用胳膊挡住了我的攻击。他疑惑的嘀咕:“八极拳,阎王三点手?又不像,还有咏春的影子。刚柔并济,又都练的不像。”   老子压根没练过武,打架也都是跟村里娃打会的,要说学,也就是很小的时候跟着二爷爷比划过两下。他说话这口气一听就知道有攀交情的意思,只要老子接口,不定就跟他渊源深厚了。   “别给老子扯虚的,动手射魂的事儿不给个交代,别想走。”我的手腕被抓的生疼,好不容易才收回来,顿时怒火中烧的怒斥。   天色有些晚,但来医院看望家属和瞧病的人也不少,不一会我们在医院外打架的事情就惊动了一批人,老院长和几个老人一起走了过来,几个老人见到和尚,相互行礼。   昨天是豆子他父亲跳楼死的第七天,豆子摆了风水阵招魂,弄得医院鬼气森森。这几个老人是老院长请来帮忙解决这件事的,里面有人知道无根和尚来了本地,于是把他也叫来了。   与一群人进入医院的会议室,老院长把事儿一说,几个老头集体让老子给无根和尚道歉。   “哼!一码事归一码事,一箭差点把阴魂射的魂飞魄散,必须给个交代。”我没啥脾气,要是犯了脾气,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几个老人被后生小子顶撞,纷纷向老院长提出要走,医院这事他们管不了。   喵!   小姑奶奶在会议室门外叫着,门被它刨的噗呲响。几个老人还没走出门,小然穿过门走了进来。包括和尚在内,他们似乎都看不到小然,只有背箭的年轻壮汉才看的见,他快速无比的提箭就射。   小然不是美珍那种游魂,它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我旁边。   飞射而出的箭钉在门背后,箭尾上下摇摆。一群人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我拿出圆规朝着壮汉戳去,第一下被壮汉荡开,第二下擦过他的胳膊,划出好大一条口子。   “住手!”老院长猛力的拍在桌子上,身上冒出一股无形的气势。   小然眯着扫过和尚和几个老人,不屑的说:“一群垃圾,元神比普通人强一点,离聚集元神,聚神的境界还差的远呢!他们也许会些驱鬼的方法,但根本看不到鬼,真碰上厉鬼,呵呵……孙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用跟他们计较。”   她又扫了一眼壮汉,更加不屑的说:“得了几只破魔箭,天生灵感比普通人要强,就出来学人对阴魂出手?谁都敢射?”   突然,会议室里黑气翻腾,一个牛头人从黑雾中走了出来,黑雾也随之消失。   “嗖!”   小然刚告诉我这是专门抓兽魂的牛头,没想到壮汉抬箭就射,我这才相信小然说的,这位爷只能感觉到有鬼,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鬼!牛头马面都敢打,真当有佛祖罩着就能逆天?   牛头身子偏到一边,手上的叉子从箭支中央唰过,叉子穿过箭身,箭依旧朝着远处在飞。他对小然点了点头,抬手对着其中一个老头一扯,隔着老远,老人身上被他隔空扯出来一匹红色的狼。   狼还来不及跑,我眼前一花,牛头已经出现在了狼的身边,叉子贯穿了狼身,他扛起叉子也没管狼叫的那个凄惨,与白无常一样潇洒的消失。   等牛头离开,壮汉射出去的箭才射到墙上,反弹掉落在地上。   “刚出现了两只鬼,我不知道射中没有……”壮汉捡回箭,走到和尚身边,皱起了眉头。   “走了!你也别担心那只跟着陈浪的游魂,只要没魂飞魄散,她完成心愿就不会留恋阳间,一样的投胎转世。”小然平时看人都很和气,我第一次见到她高傲的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刚走出没几步,和尚开口叫住了我,他说:“施主,箭是我这不成器徒儿的命,现在符文消失,你是不是该给个说话?”   看来牛头那一叉子不是无故放矢。   对奇人异士来说,打架、对骂、斗法都有可能揭过,但是不能坏人的修炼根基和法器,这相当于普通人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第67章 精气狼烟   隗树林孙老汉的名声被两个女医生在医院里传遍了,城里的医生把我的事儿都当奇闻异事在听,虽没被当真,但也让我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无根和尚又说了几句话,暴露出他在遇到我之前就听说过我的事实。   他认为我是陶家女婿、隗树林老汉,又能一眼看出壮汉用箭射的是鬼,在场的人只有我有这个本事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废了破魔箭。   无根和尚的理由很没逻辑,偏偏所有人都看不到牛头,都认可了他这个滑稽的理由。   小然在一旁催促着我,她说外面的阴魂还需要处理,甭跟这群人浪费时间。我心底真的火冒三丈,将心比心的一想,人家法器被废了,还是把事儿说明了比较好。“你徒弟射的是牛头,牛头出手废了他的箭支。”   无根和尚双手合十,闭目不动,过了一会,睁开眼睛说:“谁不知道人道自治?拿牛头马面来当借口,孙施主真当和尚好骗?佛爷也是有火的。”   老院长在中间调解两句,几个老头话说的虽然客气,但都不肯给面子。几个老头话里暗藏的意思是站在无根和尚那一边。   “牛头来抓走了您身上的血狼,如果您知道血狼的存在,应该知道血狼已经不见了。”几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我强压着火气拿事实说话。   老人慌忙的从身上拿出一副兽皮制造的画卷。画卷两头用腐朽的木棍串着,打开也就只有二十厘米长,画里只剩下一块石头,以及一个圆月。画的右上角模糊的几个字,还能分辨出写的是血狼啸月。   血狼啸月图,有月,有石头,却没有了血狼。   老人拿着画卷不停的颤抖,眼中的浑浊慢慢消散被无边的愤怒所代替。只见他全身紧绷,衣衫震动,给人的感觉就像内里的肌肉在蠕动,他头顶慢慢汇聚出一丝我从没见过的雾气,雾气最后凝成一道虚幻的气柱,把他的头发都笼罩在了里面。   “精气狼烟,不好!快闪……”   小然见我如此墨迹,在一旁早就失去了耐心,老人突然的变化让她慌张的喊了起来。   咔嚓。   老人一手背在背后,单手向前成爪,快速的朝我脖子抓来,我听到小然的提醒,惊险无比的躲过。老人的爪子横着抓空,又转变方向往下一扫,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再次躲过这一抓,他的爪子抓在靠背椅子上,那种黄色的四角靠背椅背后的三根横木被他抓劈断了两根。   “噗!”   老人一脚踩在我肚子上,我感觉肚里的肠子都被踩烂了一般,喉咙发舔,忍不住喷出一大口血。   他出手的速度太快,从动手到把我打吐血只是瞬间,几个老者纷纷出手接下他之后的攻击,把他弄到了一遍。我看着几个老头拆手,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心底还来不急惊讶华夏武术真的存在,再次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格老子的,老子不弄死你,孙字倒过来写……”元神被打出体,看着躺地上的身体不时从嘴角溢出鲜血,我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   中五雷法咒后,被我吸收进元神的如墨阴气,从已经聚集的元神中爆发出来,笼罩了我周围半米方圆。我懒得顾及元神的状态,伸手穿过身体背着的木箱,从里面抽出了一块完整的牌位。   此牌位非彼牌位,上面虽然写着爱女陶然之墓,但牌位顶部成一撇一捺的合字头形,底下没有牌位的座基,像城隍令又不是城隍令,小然叫它公主令。   在九龙聚阴墓里小然是天香公主,公主就是小然自己了。   “不要啊!”   我轮着公主令心里暴怒的想着要抽死这个老乌龟,没想到隔着三米多远,元神晃眼间到了老头跟前。公主令还没挥下去,老人头上的精气狼烟把我震出了好远,元神穿过了墙壁,飘在医院大楼的外面,笼罩着元神的雾气也消失了不少。   “小四,练武之人聚集全身精气神,形成的精气狼烟比活人身上的阳气对阴魂的杀伤力要强很多,不管是鬼还是人,就算达到阴神境界也会受到伤害……”小然愤怒的飘出来,快速的解释,她一直盯着屋里的老头,修长的秀发直立了起来,几次抬手都强忍着没打下去。   她真的打下去,地府会派阴差来捉拿。就算正叔和佩姨都看不到她,她只能默默的看着,但她也舍不得。上次她没对女道士们出手,以她不喜欢解释的性格,也解释了一下原因。或许,她也舍不得离开我和小姑奶奶吧?   “精气狼烟?”   “血脉之气、阳气、一丝元神交缠在一起,形成了武者的精气狼烟。其中以血脉之气为主,阳气为辅,元神却很薄弱。武者血气旺盛压制了元神的成长,永远不可能超过显像境,他们意志力再坚定也无法聚魂成神,除非达到传说中的先天,血脉之气阳极生阴才有可能聚集元神,直接达到阴神境界,那时候的元神也称武魂,比鬼和修道者元神成就的阴神都要强横半分。可惜先天境界,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相传离现今最近以武入道的真人只有三丰派张三丰……”小然面无表情,两眼冷漠无比,随着她慢慢给出解释,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眼中出现了淡淡的憧憬。   武道与元神之道,背道而驰,身体为阳,灵魂为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道士如果不是以武入道,只会养生,不会去精心打磨身体。   我心底被怒意充塞,哪有心思关心这些,只是怕小然忍不住出手,招来地府的追兵,这才强压下怒意用问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然,你在着呆着。爷们的仇,爷们自己报……你家男人不会给你丢脸。”我严厉的丢下一句话,再次疯狂的冲进了会议室。   实战才是真正让人成长的地方。   利用元神我从来没学过,在怒意翻腾之下,发现元神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心之所向,元神即到。完全无视了空间以及现实存在的一些东西。   “老子西出关外,追一匹狼王追了三年,才把它杀死。又问茅山教的铁真人问了方子,请国术大家执笔画了血狼啸月图,用来镇杀邪魅……”   老人愤怒的和那些阻止他的老人大大出手,一旁的无根和尚双手合十在一旁站着,让老人息怒。老人在打斗中,歇斯底里的吼着血狼啸月图来的有多么不易,他誓必要灭了我。   在这群老不死的眼中,似乎杀个人像捏死一群蚂蚁差不多。或许,是他们看多了生气,对人命淡漠了吧!   我冲过去再次被精气狼烟掀翻,听到他的话,心底犹如打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炉子里的三昧真火都倒在了老子心底烧一般,那个怒啊!   元神周身的阴气再次少了一些,我不管不顾再次冲了上去,已经忘记被掀翻多少次。   “别动,你动手老子休了你。”   小然见我再次被掀翻,她喊了一声,老猫魂出现在她身边,老猫魂变大,她站到老猫魂背上,手里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只毛笔,她对着身前一划,好像划破了某种神秘的玩意,一道向月光一样的光芒撒到她身上,一人一猫冲向了头顶冒着精气狼烟的老人。我爬起来再次冲上去的时候,正好她也到了,我担心她动手了会被迫离开,于是大骂了一句。   小然和老猫魂定格在空中,她呆呆的转头,迷人的大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泪珠。   “我草你大爷的……”   抡起手上的公主令,我没有砸老人,对着他头上的精气狼烟砸了下去。一阵无法形容的气势冲刷在元神上,刚要再次被掀飞,我用心念控制着自己不停的打他。   定格的画面,元神拿着公主令与精气狼烟砸在一起,精气狼烟一直在冲刷我的元神,元神周边的阴气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消散。实际情况是,我被一次次震飞,在暴怒的情况下,回身砸的速度太快,看着就像我砸在精气狼烟上一直没动一样。   “不要啊!阴气全部消失,你会魂飞魄散的……”小然哭着,着急的大喊着。我心里只有两个念头,打死老头,不让小然出手。   ☆、第68章 魂火   医院偌大的会议室,几个老人打的虎虎生风。一个和尚满脸悲苦的站着,他身后的壮汉一动不动,仿佛一根木头。老院长检查一下我躺在地上的身体,他见劝不动打架的几人,黑着脸快速的出了会议室,看样子是准备叫医生。   这是常人能看到的情况,旁人见不到的情形是,一只巨大的猫愤怒的漂浮在打斗的几人附近,我的元神拿着公主令定格在不断移动的老头头顶的精气狼烟上。   会议室门被老院长打开的瞬间,小姑奶奶冲进来跑到我身体边刨了几爪子,悲凉的对着我的元神叫了一声,朝着打斗的老人们冲了上来。   “喵!”   小姑奶奶突然加入战场,让愤怒中的老头措不及防,胳膊被刨了一爪子。老头两指并拢成剑指,以诡异的方式戳中了临空的小姑奶奶,小姑奶奶往前冲的身体改变了自由抛物线,直挺挺的扑落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嘴上吃疼的叫着。   世界上活着的,除了被我当成家人的,老子最在乎的就是小姑奶奶。   笼罩着我元神上的阴气消散的已经没有多少,随着我痛心疾首的怒意,聚集成型,聚神期的元神慢慢虚化,周身如墨的阴气再次聚集,凝而不散,最后聚拢成一道黑气狼烟笼罩在元神头顶。   黑气狼烟凝聚如水,黑色的水滴在头顶聚成一根柱子,黑水在柱子里游动,翻腾。   “吼!”   手起,令落。   嘭!   其实没有声音,老头顶的精气狼烟被我抽离了他的身体,原本血气如潮的狼烟瞬间变淡,成了一团由阴气组成的雾气。几个老人正在和疯狂的老头激战,老头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突然瞪着眼睛不动了。几个老人对上招招下死手的老头只能打成平手。按照之前的情况,几个老人的攻击,老头应该能挡住,可老头突然挺尸,几道攻击全部打在了老头身上。   噗!   老头一口血喷出好远,其中一个老人被喷的满脸是血,木讷的不知道擦拭。   “武者的灵魂就是这团阴气,精气狼烟没了身体的支持,就是垃圾。抽他!”小然看着地上的小姑奶奶,歇斯底里的咆哮。老猫魂张开大嘴把像呆子一样的精气狼烟吸到进前,它又闭上了嘴巴,抬起爪子按了下去。   猫爪肉垫前突出的爪子有匕首那个大,比匕首还锋利,嗖,嗖,嗖,连着好多下,阴气团被老猫魂削掉了一小半。它可以一口就把老头的阴魂吃掉,它看着小姑奶奶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却选择了像凌迟处死一般的方式,削着阴魂。   我整个元神已经彻底虚幻掉到了显相境,只是头顶却多了一道黑色光柱。感觉从几个老人与和尚身上冒出的阳气,能一下把我灼烧殆尽,但是却因为有水滴似的黑色光柱挡着,虚幻的元神毛都没少一根。   对自己与普通显相境元神的不同,我丝毫没有在意,冰冷的看着老猫魂身前的雾气,冰冷的说:“猫妈,让我来。”   “喵!”   老猫魂凄凉的叫了一声,再次削了一抓,推了两步,让出了地方。   “三魂七魄齐聚,魂魄聚而成柱,这是本命魂柱,小四你可以凝聚魂火……”小然双眼喷火,快速无比的讲解着凝聚魂火的方式。我按照她说的做,头上的黑水狼烟慢慢翻腾最后变成了比小拇指还小的魂火。   魂火游移到我的指尖,没有一丝温度,似乎随时要熄灭一般,却让元神都感觉到了冰寒。老头迷茫的狼烟魂魄,感受到魂火本能的往一边飘。我指头一谈,魂火钻进雾气狼烟中,在里面慢慢燃烧着。   天魂在天际,地魂在地府,人魂和七魄在自身。在第一次跟小然尸体睡在棺材里的时候,脑门上行成月印,那时天魂已经被招了回来,地府削冥籍,地魂也回来了。凑齐了三魂七魄,不一定能聚成本魂柱,就像拿着手机所有零件不一定能装成一个手机一样,聚集本命魂柱需要机遇,每个人形成魂柱的情况都不一样。   像我这种就是在怒意翻腾下的破而后立,强求不得。魂柱形成,有很多隐形的好处,表像的一种只有魂火。魂火根据自身元神成长,终极形态就是九幽冥火,燃尽三界万物。不过这依旧是传说,像我这种能烧游魂就不错了,对厉鬼也有点杀伤力,对阴神毫无作用。   “啊!”   老鬼痛苦的哀嚎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从人的心底响起,诡异的是我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老头的魂魄在魂火燃烧下饱受煎熬,雾气却消散的非常缓慢。会议室的人并看不到我的元神和小然……他们见老头喷了一口血倒在地上都慌了神,无根和尚喊了一口佛号把众人惊醒。   “韩施主已经登入我佛极乐,几位施主莫要太自责。以韩施主的身手,不可能突然站立不动,除非……”无根和尚检查一下老头,给老头抚上瞪着的双眼,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我躺地上的身体,顿了顿,接着又说:“孙施主手段诡异,可能在他昏迷前对韩施主动了手脚,几位好心劝解反而伤了韩施主的性命……阿弥陀佛!”   几位老人愣了又愣,无根和尚手合十悲苦的站着,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看到了吧?这就是人心,人性。确实是你动的手,可是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却往一个被打的将死之人头上栽……”小然和老猫魂飘在小姑奶奶边上。我专心控制魂火烧着老头的魂魄,誓必把他烧的魂飞魄散。听到小然的话,我只是笑了笑,没有任何表示。   过短暂的一会,其中一个老人跟着和尚双手合十说:“无根圣僧说的极是。”另外几个老人犹豫好一会,纷纷跟着附和,都说老头是着了我的道。   “轰隆!”   会议室的门有两米来宽,其中一扇门用粗大的插销插在门框上下,老院长出去前也用力的带上了门,整个门被一脚踹倒了半块,砸得地上烟尘四起。   正叔一套精致到了极点的衣服套在身上,佩仪面无表情的和慌忙的老院长从后面追了过来。   “这是谁打的?站出来!”   正叔走进会议室指着我倒在地上的身体,杀气沸腾的扫过几个老人与和尚。   “陶正,怎么说我们也是你长……”其中一个老人的辈字还没说出口,正叔头顶更浓厚的精气狼烟冲天而起,他犹如一只猎豹冲了出去,与老人对了一拳,一脚踹在老人刚抬起的膝盖上,又一巴掌把老人扇在了地上。   老人躺在地上,牙齿合着血水一起从他嘴里溢了出来。   别以为被放倒的老人很济,会议室满地残桌木屑,都是几个老人在打斗中用手和脚打出来的战果。结实的木桌木椅,我拿着斧头得劈半天才能成这样,如今面目全非,谁还能看出这些木头渣渣是桌子和椅子,算他厉害。   正叔二话不说就动手让几人倒吸了几口凉气,正叔目光再次扫过,几个老头纷纷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废了我的法器,又弄坏了韩施主的血狼啸月图……还对韩施主下阴手……难道……”   当正叔阴郁的看向无根和尚的时候,和尚身后的壮汉踏前两步,满脸正义的话还没说完,无根和尚来不及阻止。正叔冲过去直直的打过去一拳,壮汉挡拳头的胳膊被打出了骨骼断裂声,他脸上刚露出吃疼的表情,正叔已经一脚踹在他肋骨上,把他给踹退了好几米。   这一脚下,壮汉绝对断了好几根肋骨,可能还受了内伤。   “阿弥陀佛……”无根和尚满眼愤怒的念着佛号。   “无根,老子看你真不知道你的根在哪里了?在老子的地盘,想用老子女婿立威,佛祖到底给了你几个胆?别以为老子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混账徒弟是真憨还是假傻,你自己心里明白,他如果不是脑子有病,绝对不会乱射箭。老子不管有鬼没鬼,想用老子的女婿立威,然后传法是吧?你传一个试试?”   正叔没等无根和尚说话,劈头盖脸的质问着,他说着又顿了顿,对着几个老人说:“你们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陶家木匠三十年没出手,真当姓陶的都死绝了?以德行天下,不是让你们忘恩负义,骑在头上拉屎的。六十年前,赶尸匠横扫川西武道练尸,是谁血战赶尸匠?是陶家上两代单枪匹马杀出了一条血路,我爷就死在那条路上。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叔还没说,几个老人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佩姨在正叔发飙的同时探了一下我身体的脉搏,拿出一包银针,快速无比的在我身体上扎着。我的元神还在烧一旁着老头的魂魄,突然感觉一道莫名的力量把我往身体里吸。   ☆、第69章 相忘于江湖   随着佩姨一针一针的扎进身体,身体上那股牵动元神的力度越来越大,我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一阵撕心裂肺的疼袭来,差点把我疼晕过去,迷糊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佩姨专注的脸,原来我的元神已经回到了身体中。   轰。   随着我身上猛烈无比的一次心跳,烧灼着老头灵魂的魂火带着老头的灵魂一起拉入身体之中。   “噗!”   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屑的淤血,从我嘴里喷出,我瞬间感觉舒服了很多。“佩姨……小姑奶奶……”   佩姨把我交给跟着老院长进来的陈浪,她走过去查探起小姑奶奶的伤势,小姑奶奶在佩姨手上撕心裂肺的叫了一阵,随后虚弱无比的喵了一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我本来还担心着小姑奶奶,老猫魂喜笑颜开的喵了一声,咬着看着佩姨流泪的小然一头钻进了我身后的箱子,他们躲进了牌位。   亲人近在眼前却因阴阳相隔而无法交流,这比看不到还要残酷。一瞬间,我似乎感受到了小然的内心,与她拉进了好多。   “陈……先生……你带着玉佩……美珍的游魂会一直跟着你,如果你想她投胎转世,好好……想想……她最期待什么?只要她完成心愿,就会投胎转世。”   陈浪根据佩姨的要求来回按着我身上几处地方,我结巴的告诉了他这件无法接受的事情,让他自己选。   老猫魂咬着小然衣角一起回到木箱,让我明白“阴阳永隔”这个词对人来说是多么沉重,强如小然达到阴神境界也无力扭转。我这才忍着疼,第一时间告诉了陈浪这些。   “这里的事让你正叔处理!”佩姨让陈浪抱着小姑奶奶,她快速无比的摘下插在我身上的银针,却留下三根插在我的头顶没有抽出来。七八公分的银针插在脑袋,人不仅没死,还能救人,我的认知再次被颠覆。   正叔处理事件的方式很粗暴,在我离开会议室前,他打断了无根和尚两条腿,挑断了另外几个老人的脚筋……至于后续我没有继续看下去。   “别告诉妈妈,我还在。”   我被佩姨扶向病房的途中,小然哽咽的声音从木箱子里传出,然后再也没有生息。她不想让佩姨伤心,躲起来默默伤神。   一间刷白了的小病房里面摆着一张小床,床头放着一张写字台。   “佩姨,正叔这样……”   我躺在床上,佩姨强制性的给小姑奶奶灌进去一瓶黑乎乎的药,没一会小姑奶奶就在我脚那一头睡着了。佩姨没等我的话问完,她嘱咐我别说话。   “把箱子里小然的牌位拿出来。”   我艰难的扭头,看向一旁放着的木箱。佩姨不知道我要干嘛?她颤抖着手,拿出牌位说:“你一直带着小然的牌位?哎……”   她一声长叹不知道带上了多少种情绪,我差点没忍住向佩仪证明,鬼真的存在,小然就在牌位里。   “孙四,你要是敢说,老娘等小姑奶奶好了,让它咬掉你小鸡鸡。”小然表面上调整好了情绪,在牌位里恶狠狠的威胁。她还是不敢出来,说明她仅仅是用这种方式掩饰着真实的内心。   佩姨见我对着她手上的牌位瞪眼,快速无比的把牌位放到写字台上,拉过我的手臂,按住了我的脉门。   “哎哟!臭妈妈,小然再不理你了,有了女婿没女儿……”   “佩姨,我没事……也就是没啥力气。你把小然砸在桌上,她吃醋了。”我垮着苍白的脸,心底暗自嘀咕,死了都不消停,这种醋也吃。   佩姨眼中的黯然之色一闪而逝,转而欣慰一笑,又叹息着说:“小四,你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中西医所记载的任何案例。内脏严重受创,血液循环缓慢,几乎没有心跳……在西医里已经死了。经脉堵塞,阴阳已经不是严重失调,而是只有阴没有阳,在中医里也是死的不能再死。我用针灸也只是给你梳理了一下经脉,加速血脉循环……”   我目瞪口呆的听着,对自己的情况有了一个想当然的猜测。元神被拉回身体,应该是佩姨在施针时让身体连续几次强烈心跳,造成的反应。阴极而不死,我早就这样了,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至于内脏受创只表现出虚弱吐血,对一个四个小时没心跳,还能活着的人来说,也不是啥难以接受的事。   至于为啥这样,我强烈怀疑是瑞芽以前种在我体内的虫子,加上我奇怪的际遇,让身体产生了一种谁也不能理解的变化而造成的。   我和佩姨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自己的感受,小然偶尔不爽的哼一声,让我短暂的忘却了外界所发生的事情。   经过佩姨不算详细的解释,我知道正叔大发雷霆,出手狠辣,对他这种奉行以德行天下的人来说,思想上要承受多大的重担。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候有些事,咬着牙齿也得做。   陶家家大业大威震一方,内里有多少暗涌,没做过某方面的领头人不可能理解其中的压力。正叔这三十年大部份心思都放在生意上,陶家对本地三教九流的震慑力大大消弱,一些人感觉老虎在打盹,集合起来想摸摸虎须。三教九流的人想撼动陶家,第一是为了得名,把领头的鲁班书传人陶家踩下去,在本地佛、道、儒以及九流杂家中的威望肯定大涨。第二是为了得利,陶家的鲁班书与陶家的生意,都是让人眼馋的。   这里的九流不是古老相传的下等职业,而是一群奇人异士。不入佛、道、儒三教都属杂家和鲁班书传人也属于九流杂家,只是在本地力压了别的派别。   小然也不是死于意外和伤病,而是被高人下了阴手,活生生的震碎了内脏而亡。早在小然过世的时候,大幕已经拉开了。   正叔这次下狠手,有震慑宵小的意图,更多的却是见着我的情况与小然如出一辙,忍不住暴走了。   “滚滚红尘中,离不开酒色财气,你正叔一辈子修心养气,但还是逃不过一个气字。”佩姨讲完,叹息一句,温情的看了一眼小然牌位和我,眼中戾气翻腾。   “干嘛要逃?人活着就得争气,啥子都忍气吞声,活着还有啥意思。”我惦念的小然的死因,暗想,如果不是我身体怪异,也同样被震碎内脏而死了吧?   到底是不是武者对小然下的手,我不知道,但是与武者却脱不了关系。我在心底发誓,血必须要用血来还,凶手别想跑。   “佩姨,世界上真有武术吗?”我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佩姨保持着慈爱的笑容说:“有,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以你正叔的家世,八岁开始练基本功,练到十六岁,又学了五年的拳脚套路,二十一岁小然爷爷才教他拆招,二十五岁开始学散手(实战打架),整整接近二十年才算有些小成,到如今也没落下过一天,几十年才有今天……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几十年磨一剑,也不一定有多大成就,这就是武者!”   我默然了,先不说几十年练下来能不能坚持,单说人要吃饭,练武的要吃好的,这一项就能难倒很多人。更别提练几十年可能只有小成,谁没事练这个?更何况一颗子弹就能让几十年的心血报废,谁还去练?   “咚咚!”   我正向佩姨请教着心里的疑惑,陈浪敲门进来,他二话没说,对着我九十度鞠躬,弯着腰低了好久他才起身说:“谢谢孙先生,我有决定了。也知道美珍留恋什么了……”   我给佩仪解释一遍情况,佩仪笑了笑没多说,她对鬼始终是半信半疑。   我抱着小然牌位和小姑奶奶,佩姨扶着我,一起跟着陈浪走向了医院天台。在美珍死之前,陈浪答应过带她到医院天台看日出,没想到她却死了。处在生死离别中的陈浪,一直回避着这个约定,他没有勇气一个人呆天台看日出,以至于美珍迷糊的游魂也惦记着这个约定始终不肯离开。   之前会议室短暂的冒出几股精气狼烟却冲散了医院不少阴气,各种阴魂都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一只也有看到。武者果然不一般,难怪唐朝李世明让秦叔宝和尉迟恭往门口一站,泾河龙王的阴魂都不敢去找茬了。   我、佩姨、小姑奶奶还有躲在牌位里的小然和老猫魂,在天台上听着陈浪讲着他们的故事,故事很长,有温馨,有争吵,更多的是平淡。故事还没到完结,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陈浪颤抖的取下玉佩,痴痴的看了好久。他轻轻抚摸着玉佩,就像抚摸着他的爱人。他对着玉佩说:“美珍,我带你来看日出了。”   我和佩姨站在一旁,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扰了此刻的陈浪。他身上起先笼罩着浓浓的思念和不舍,最后豁然开朗的念叨:“美珍一路走好!爱,相濡以沫,却厌倦到终老;相望于江湖,却怀念到哭泣!”   他呢喃着,不是说给别人听的,也不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而是他此刻的心境。   “不好,出大事了。小然跑出来了!”小然突然从牌位里蹦出来,一惊一乍的喊着,没等我疑惑出口,她慌忙的说:“我准备对老头动手的时候,不是对着空气划了一下吗?那是我把阴神和尸体切断了的联系又链接了起来,准备等阴差来找我麻烦的时候,让僵尸找过来,可能会帮点忙……”   僵尸小然跑出来了?   ☆、第70章 僵尸   天边鱼肚白逐渐扩张,陈浪手中的玉佩冒出一阵青烟,慢慢形成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倩影。   游魂美珍望着天边,她的脚下无中生有的出现六个发光的漩涡,身子慢慢的陷入漩涡。在她消失的最后一刻,她与陈浪之间连着的一根红线断开,崩断的红线两头延长把两人栓在了一起,化成了两根红线。   光影漩涡来的快,去的也快,只在眨眼之间。   “还有两根红线?”   见过虎子哥和陈琳身上一闪而逝的红线,看到如此诡异的情况,我忍不住露出了疑惑。小然担心着僵尸小然的事情,她短暂的抛开忧虑,痴痴的看着美珍消失的地方说:“三生三世情,完了这一世,还有两辈子。希望他们下辈子能白头偕老!”   佩姨看不到小然,也看不到美珍。我见到她疑惑的眼神,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佩姨莞尔一笑,知道我不想多说,她也没追问,看我的眼光依旧充满了担心和关怀。   送走了美珍,我和小然没打算再管医院的事情,僵尸小然跑出来才是火烧眉毛的大事。用小然的话说,她和僵尸都是我媳妇,只是她的尸体有了意识。如果僵尸为祸,僵尸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僵尸小然不沾因果,可我和小然却会跟着倒霉。   我急着要回村里,佩姨担心我的身体要与我一起回去。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佩姨的好意,可小然在一旁嚷着:“不行,万一妈妈看到僵尸小然怎么办?她一定会很伤心。”   “如果您跟我一起回去,正叔独自面对三教九流的人压力会很大……如果不是真有急事,我也会留下来帮忙……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咳嗽些天就好了……”我用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佩姨,最后独自背着木箱,抱着小姑奶奶踏上了归途。   小姑奶奶受伤,我发现不仅自己是怪物,小姑奶奶也非常怪。佩姨只给小姑奶奶正了骨,喂了一瓶止疼药,然而,小姑奶奶吐出好些黑乎乎的东西之后,它虽没有完全康复,也能在地上跑了,只是比较嗜睡。   回村的路上平静无波,只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我们路过一个镇子的时候遇到了厉鬼秋香打着灯笼跟着挖自己祖坟的青年,心情不好的小然把秋香狠狠吓了一顿。   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在天亮前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小村。   “喵!”   活蹦乱跳的小姑奶奶冲在前头,笨蛇苦哈哈的拖着两只大老鼠跟着。这两只老鼠是活的,笨蛇还不敢咬,前不久它咬死了两只大老鼠,被小姑奶奶一顿胖揍,另笨蛇的蛇生摆满了杯具。   “怎么回事?”   孙家台和消家台还是老样子,只离开了几天的隗树林长满了齐腰的杂草,原本稀稀拉拉的隗树林,长成了一大片。我站在愧树林外,惊吓的愣了好久,忍不住看向一旁皱着眉头的小然。   小然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更深。“昨天凌晨我已经感觉到她出来了,她可能因为讨厌太阳,大白天没来找我们,但是这一夜都没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嘶!”   我们穿过了愧树林,看到眼前的情况,倒吸一口凉气。鬼屋坍塌,狼藉一片,废墟周围新盖了三间小屋子,每间屋子前都站着一具桃子婶控制的尸体,三具尸体虎视眈眈的看着废墟。   “轰!”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废墟炸开,荡开了黎明前的黑暗。一张巨大的石头棺材盖子冲天而起,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才落在地上。等被震起的木屑和杂草落到地上,老子才看清废墟中摆着一张巨大的石棺,棺材盖竖在棺材前。   这张大石棺在九龙聚阴穴属于小然。   “相……公……天香……要……睡……觉……”   僵尸小然僵直的伸着两臂,身体直挺挺从棺材里站起来,她穿着不知道那个朝代的女装,美貌无双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白,更增添了一丝妖异美,两根可爱而修长的小虎牙卡在薄唇上,我一下看傻了。她从棺材里跳出来,一跳就是好几丈远,没两下跳到了我跟前,嘴上结巴的吐出几个字。   “老娘打死你……”鬼小然看着僵尸小然,突然狂暴的一脚踹在僵尸小然腹部。僵尸小然斜向上倒飞了好远,她两脚踩在鬼屋后面一颗六七米高的树颠,盯着鬼小然一动不动。   鬼小然踹出一脚并没有停手,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了树颠。   “天……香……很……讨厌……你”僵尸小然轻吼一声,两个张的一样,只是打扮不一样的美女在黑暗的半空打了起来。   “不是说阴神不能动手吗?”我小声疑惑着,哪知道远在几十米开外的鬼小然听到,不爽的说:“老娘自己打自己还犯法了?”   她刚说完,被自称天香的僵尸用胳膊扫了好远。如果是别人和小然打架,老子肯定一棍子把自己敲晕了出去帮忙,可偏偏她的对手是僵尸小然,老子真不知道帮谁?而且僵尸小然说话的声音奶声奶气的,眼神像两三岁小孩一样好奇和纯洁,她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浓烈的依恋情绪。   令人奇怪的是,她很讨厌鬼小然,当然小然也很讨厌她。   “小四……”   桃子婶梨花带雨的从一间房子里跑出来,委屈至极的哭着。我安慰她一会,才知道僵尸小然搞出了什么好事?   昨天清晨三女刚要睡觉,一张巨大的石头棺材从地下冒了出来,撞飞了我的大棺材。僵尸小然从棺材里跳出来,吓得三女六神无主,还没等三女做出任何行动,僵尸小然把三个棺材扔了出去,独霸了鬼屋。   桃子婶得到过干尸匠的传承,那只是赶尸,而不出传说中的僵尸啊!桃子婶见着美女僵尸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心思,拉着花生香和三姐就跑,然后三女的苦逼生涯就开始了。   僵尸小然也没打她们,而是她们不管从那边跑,僵尸小然都会从泥巴里钻出来挡住她们的去路。如此这般折腾的太阳快出来了,僵尸小然把三女依次像拧小鸡一样的塞进了三女各自的棺材,然后对她们说了一个睡字。   白天三女想从棺材里出来,发现棺材盖怎么也打不开,如果不是她们棺材上本来有缝隙,可能都被憋死。到了今天晚上,僵尸小然终于把她们放了出来,然后僵尸小然轮着双臂像切豆腐一样把杂树林的大树砍了好多颗,强迫三女以废墟为中心盖了三间房子。   三女的三张棺材放在新盖的小房子里,而三张棺材的棺材头依旧像对着我的大棺材一样,对着巨大的石棺。   桃子婶、花生香、三姐被封在棺材里担惊受怕了一个白天,被强迫的盖了一夜房子,最后僵尸小然说:“相公是我的,你们不能睡在里面!”,顿时让三个女人连死的心都有。   在僵尸小然闹腾的时候,消家台和孙家台的人到隗树林看个究竟,结果鬼屋附近的草木疯长,更是长出了一片隗树林,吓的两个村的普通人亡魂尽散。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而是僵尸小然居然能够控制桃子婶控制的那些尸体,只要有人踏入隗树林,迎接他们的必然会是那些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呃!这么猛?”   如果不是小然和僵尸小然正在不远处打的风起云涌,黑气翻滚,我肯定认为桃子婶在开玩笑。   “呜……婶子不活了,那个僵尸压根不是人,不仅抢了婶子的玩具,还把老道士变成了行尸……”桃子婶胸口上下起伏,诱人的山包跟着呼吸抖动,她单手抹泪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装!可劲装……如果僵尸小然打不赢你,您不定就拿她做研究了。”我心底暗自嘀咕着,嘴上却说:“没事,我会帮您把尸体要回来。”   桃子婶刚露出一丝笑意,僵尸小然从泥巴里冒出来,她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前冒出十几厘米长的指甲,粉色的指甲壳晶莹透亮。不过,指甲闪烁着属才具备的光晕,宣告着它的锋利度。   僵尸小然出现的太快,我看着锋利的指甲快速接近桃子婶白嫩的脖子,直接吓傻了。   ☆、第71章 两个媳妇的关系   嘭!   锋利的指甲近脖子,桃子婶吓得瞳孔放大,双腿软。千钧一发之际,小然闪身出现,一脚踹中僵尸小然腰部,僵尸小然僵直的身体横移出好几米。   桃子婶看不见鬼小然,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木讷的表情。   “啊……啊……天香……要……打……死……你……”僵尸小然走路依旧用跳的,说话的声音也结巴。   僵尸轮着僵硬的胳膊,鬼拿着毛笔,两女衣衫飞舞相对冲刺,眼看又要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火拼。我脚下发力冲到她们中间大吼:“都他妈的有玩没玩,先别打了。”   “天……香……讨厌她。”僵尸定格在我左边,像做错事的小孩低下脑袋,小脑袋瓜子都快埋进了胸前的沟里。她委屈的放下伸直的胳膊。如果僵尸会哭,她一定哭了。   “老娘也讨厌你。”笔在鬼小然手中消失,她哼了一声,把头偏到了一旁。   “天香乖,你不是说想睡觉吗?那先睡觉。”   僵尸小然明显只有小孩子的智商,我自然先安慰她。小然不爽的瞪了我一眼,嗖的一声钻进了我背后的箱子。“跟你美若天仙的僵尸媳妇睡觉去吧!老娘再理你……再……”   “有这么夸自己的吗?”我心里刚想调侃,话还没说出口,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风,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响,等我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被僵尸小然带进了巨大的石棺,棺材盖也已经合到了一起。   “喵!”   小姑奶奶可能是僵尸小然盖棺材的时候跟着跳进来的,它蹲在僵尸小然脸颊旁边,做贼似的伸了伸爪子,每当要接近僵尸小然的脸,它又胆怯的把爪子缩回去,似乎怕再被沾上。   如果是以前,老子可能会被小姑奶奶的样子逗乐,可是现在的姿势让我非常难受。   石头棺材很大,足够三个人睡了,僵尸小然好像怕我跑似的,她平躺在棺材里,我趴在她身上,她两条胳膊压在我背后,老子怎么用力都掰不开。   “别浪费劲了,她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小然从木箱里出来,与僵尸小然平齐的睡在一起,两张一摸一样的脸近在咫尺,我左看右看,即新奇又感觉自己快疯了。我停止挣扎,弱弱的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你叫她天香吧,天魂只记得她是天香公主!老娘打的都快累死了,还是没能把天魂打离身体,看来天魂已经和身体融为了一体。”小然伸手触碰天香额头上的月印,手指和月印接触的地方银光一闪,手指被弹开了。“月印引天魂,天魂得了身体,借九龙聚阴穴和你阴差阳错跑进坟墓,让她蜕变成了僵尸中的皇族。地魂与命魂以及七魄得了气运成了阴神,也就是我。其实我们两都不是完整的小然,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整……”   “陶天工这个老家伙,在身体死亡后元神再次修炼到了阴神巅峰,如果他肯阴神入地府怎么也是一个州城隍?好死不死的却白日做梦。九龙聚阴穴不是用来养僵尸的,他想九龙聚真,白日飞仙……”小然骂着她的老祖宗,我可不敢跟着骂,默默听着她继续解释。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先不说修命,秦始皇定鼎九州,焚书坑儒灭天下所有教派,积天下气运铸造不朽皇庭想与天庭争锋,可惜最终失败。风水就是天、地、人三势风水,隋炀帝杨广打通运河想重新梳理九州,想借地势而成仙,结果被李唐易鼎……积阴德就是行善,读书是考取功名得皇庭气运笼罩……想长生的皇帝最后都郁郁而终……”   小然越说越愤恨,最后咬牙切齿的说:“陶天宫在四十岁以前打磨身体,并铸造九龙聚阴穴,四十六岁自杀,让身体保持武者的强度转而专修元神,身体和元神同修是修命。让二爷爷招兵买马,如今成为了将军是聚集气运。九龙聚阴穴是风水,爷爷父亲以德行天下是积阴德,我这一代被该由男丁考取功名的……”   “天意如刀,皇帝都只敢碰一样,哪能让他积齐五种?到我这一代根本没了男丁。现在好了,他被锁在了九龙聚阴穴,自己都出不来。如果不是刘云萱瞎鼓捣,我也会跟着关进去。他白日飞仙的美梦,算计了陶家几代人,最后害得老娘鬼不鬼,人不人,神不神……”小然吼着吼着,慢慢流出了眼泪,泪珠刚滑过脸颊就消失不见。   我被天香抱着,心疼的想帮她擦眼泪,却连手都伸不出去。   同时陶天工的野心也让我震撼不已,什么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与陶天工自杀的气魄,虚无缥缈的野望相比,简直是渣渣。   陶天工是让人敬佩的枭雄,却不是一个好祖宗。   “呼!说出来轻松多了。”小然转头温柔的看着天香说:“如果不是我打通与她的感应,她也不会出来的这么早。如今的智商与十岁小孩差不多,而且还是跳尸,连飞尸都不是。她如果感觉自己能出来了,最起码也会成为飞尸,与阴神一个境界,那时候智商不会比常人差,身体也不会半软不硬的……”   行尸、跳尸、飞尸与元神的显像、凝神、阴神,大概对应。其实两者只是一种模糊的对照,就像电脑卖五千块一台,衣服也卖五千块一件,虽然电脑和衣服价格相同,但作用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僵尸和元神的能力也是如此,没有对比性。   我们聊了很多,直到我实在忍不住睡意才沉沉的睡去。   入夜,我肚子饿的咕噜叫,好不容易等到天香睁开眼睛松开了双臂。   “把你的盖子打开。”小然不爽的命令。   天香动了动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看着棺材盖子,好像在说,你自己走啊?小然看着天香的眼神差点没被气死。   自己被自己气的发狂,古往今来,小然还是第一个。   这张巨大的石棺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小然的阴神之体也出不去,如果不是小然与天香本来是同一个人,阴神跑进这个棺材只有一个结果,被棺材自主的分解吸收,最后反补给天香,增强天香的灵智。   轰!   天香掀开盖子,小然一脸晦气的飘了出去。   棺材也就一米多厚,我能自己走出去,可是看到僵尸媳妇要哭的样子,我也只能认命的被她用僵直的两条胳膊架着,轻轻的放到棺材外面。   “相……公……小然欺负你,你在地上踩三下,天香就出来打她。天香好困,继续睡觉。”天香说话还不顺溜,不过比之前好了不少,她说完躺回了棺材,棺材再次盖合上,棺材嗖的一声钻进地下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看到平坦的地面,不管是谁告诉我之前这里有个巨大的石棺,老子也不相信。   再次吃上三姐做的饭,我有种仿如隔世的感觉,在饭间听花生香讲白天发生的事情,老子顿时火冒三丈。   愧树林的变化让孙家台和消家台的人大惊,在白天艳阳高照的正午,两个台的人跟随着两个跑江湖的骗子摸进了愧树林,他们看到大棺材都倒吸着凉气。   村里人听江湖骗子的,往三张木棺和石棺上泼了黑狗血,当他们发现三个棺材里睡着三女也没说啥,集体对向了石棺。   他们砸过,撬过,搬过……都奈何不了石棺,我睡在棺材里也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不是桃子婶和花生香偷偷放了很多蛇,把他们吓走,不定他们还会做出啥子。   白天人太多,光天化日的桃子婶不好放虫,放尸体,只能忍着。   桃子婶倚靠在桌边,借着月色望着村子,她银牙咬的吱吱响,是真的发怒了。   ☆、第72章 矛盾的小屁孩   吃过饭,桃子婶和花生香借着月色朝消家台走去。她们会怎么警告村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我相信桃子婶能处理好她的愤怒。   月光穿过愧树枝头,洒在花生香身上,给她远去的背影披上了一层银衣,也给柔弱的身段增添了一丝冰的坚韧。   我扒着碗里的稀饭,目送她远去,心底一阵愧疚。从我回来,花生香只讲过事情,没有跟我说哪怕有一句闲话。我几次想开口跟她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啥,连接触她的目光都不敢。   “咳咳!”   心到了跳动的时间,猛的跳了一下,我手上的碗和筷子掉在地上,难受的双手扶着桌沿,上身咳嗽的贴在桌面。三姐丢下手上的活计,跑过来顺着我的背,我把咳到嘴里的血汁强行吞了下去,等好了一些,说:“三姐,你能别哭吗?你老弟绝对会长命百岁。”   喜欢哭鼻子的三姐擦了一把眼泪,跑进花生香的小屋搬出了一坛子酒,她看了一眼废墟,说:“这是屋子倒塌的时候,花生香搬到一边的。”   父亲配给我减轻咳嗽的酒,一直摆在鬼屋外墙边。我能想象到常人面对巨大石棺和僵尸的恐惧,也能想到天香控制棺材时的威力,花生香在那一刻还惦记着酒坛,让我的愧疚更深。   “落花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或许,她这么看着你已经够了,又或许……总之,她什么也没强求,这也许是她活下去的最后执念。你想跟她说清楚,是为她好,但对她而言也许是最锋利的刀子。”   我不愿意看着花生香这样,想跟她好好谈谈。一直斜躺在空中看着月亮的小然,对着无尽的星空,就像老子肚子里的虫子一样,自说自话的感叹着。   “千万别好心干坏事,”小然公主裙飞舞,她从虚浮的空中跳到我面前,警告的说完,又说:“我们该去办正事了。你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村里人对隗树林老汉的态度可以说是避之不及,江湖骗子真有那么大的煽动力让村里人来找你?”   “姑奶奶,您不吃醋?”我给酒壶灌着酒,对着空气说着。三姐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又去做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吃醋。一只鬼有资格吃人的醋吗?”   小然嬉皮笑脸的吐了吐舌头,又夸张的做出很委屈的样子。我灌满酒壶,喝了一小口,再次灌满,拍着自己的心口说:“我算是正常人吗?你见过正常人心都不跳一下?”   “哼,老娘怎么不知道孙家老四什么时候变成情圣了?还会哄女孩开心了?”小然把脸偏到一边,眯成月牙的美眸闪着精光,出卖了她真实的想法。   时值初夏,孙家台上的爷们不再睡的那么早,不少人三五成群的集合在一起闲扯淡。   我把小然的牌位插在腰前,圆规背在身后,手上晃荡着酒壶,走到了家门口。以前的夏夜,我家门前是左邻右舍的聚集地,如今一个人影也没有。我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短暂的失神过后,迈步踏了院子。   “啊姆……老不死的……”   喊了两声,大嫂打着瞌睡出来,她摇晃着睡麻的脖子说:“老四,你不知道虎子带着新媳妇回来了?都去吃酒了。你等会,我帮你去喊。”   大嫂说着小跑出了家门,我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笑着对着屋顶说:“你给大嫂吃过啥迷魂药?”   上次大嫂被小姑奶奶抓了一下之后,她脾气变好了很多,对大哥还是有些泼辣,但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她对家里人还不错的,奇迹般的没有跟阿姆吵过一次架,也没让啊姆受气。   农村的婆媳不吵架,真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喵!”小姑奶奶从屋顶跳下来,又蹦到我肩上,它后腿踩着我的肩膀,两只前爪又开始帮我整起了发型。   不多时,父亲满身酒气的进屋,我给他搬了一个凳子。他自个进屋又拿出了一个凳子放到院里,然后坐到了我给他端的凳子上。我刚一屁股坐到他端的凳子上,他一脚踹过来,不爽的说:“凳子不是给你坐的。”   “格老子的……”我翻到在地,单手撑地,刚准备接着骂。院子里刮起了一阵怪风,阴气从地面升起,等阴气消失,一位唇红齿白,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娃娃拿着拨浪鼓,过一会摇动一下。小屁孩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笑咪咪的打量我一阵,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说:“给你娃的。”   我坐在地上没起来,揉了揉眼睛,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那年代没有彩色照片,我仅仅在十二岁照过一张黑白照,这个小屁孩的眉毛和鼻子跟老子当年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看啥子看?还不喊舅舅!小心老子抽你……”小屁孩端坐着,一脸正儿八经的样子让我很想揪他的脸。   “舅舅?”   “对,舅舅!你阿姆的亲弟弟……不对,是哥哥。”小屁孩不耐烦的剥开糖果,对着老子一弹,糖果在我嘴边消失。   瞬间,我有种要飞的错觉,感觉元神像被清水冲刷了一遍,真的很爽。   “他真是你阿姆的双胞,至于是哥哥还是弟弟,阎王爷都不知道,他根本就没出生。”父亲见着我疑惑的眼神,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想到母亲是被外公从死人肚子里挖出来的,没想到还是双胞胎。这下问题就大了,这个舅舅肯定很埋怨外公吧?   外公在我眼中是母亲的养父,在这个舅舅眼中肯定是仇人,让他们一家分离的仇人。   “咦?”小屁孩舅舅惊讶的疑惑出声,对着我摇气了拨浪鼓。怪异的声浪卷着普通人见不着的阴气,像浪潮一样奔腾而来。父亲刚要动,小屁孩奶声奶气的说:“这是老子亲外甥,老子不会把他咋样!”   “连你亲姐都不放过,何况你外甥?”父亲坐回凳子,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动弹。   “喵!”   小姑奶奶本来在我身上跳来跳去,张嘴吸了口气,所有的阴气被它吞了进去,它很享受的对着小屁孩喵叫连连,似乎还要。   “噬魂兽?不对,到底是啥玩意?”小屁孩惊讶的蹦起身,黑着脸质问父亲说:“你到底养的一个什么怪物?洗魂果被他瞬间消化,一只猫能吞噬老子的戾气?”   洗魂果对显相境的元神与游魂的作用非常大,能清洗灵魂中的杂质,辅助性的增加元神凝聚的速度或者让游魂加速吸收外界阴气。小屁孩舅舅出手真的很大方,如此宝贝的东西送出来眼皮都没眨一下。可惜对我来说是鸡肋,魂火一直在元神上烧着,我吃这玩意真像吃糖一样,只能让我爽一下。   父亲无奈的摊了摊手,非常欠揍的说:“你问老二的问题,我能告诉你,老四非道非佛,也不入下九流任何派别,他是一个意外的产物。”   “晦气,下个月十五,老子来接姐姐……呸……妹妹,你给老子把门看牢了,要是我妹死了,老子魂飞魄散也要弄得你魂飞魄散。”小屁孩郁闷的看了我一眼,对着父亲放完狠话,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父亲眉头紧锁,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见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才解释到底是什么情况?   外婆和舅舅每次要来找母亲,他们都会提前通知父亲做准备。鬼母和鬼子下手绝对不会留情,到时候如果父亲没本事保护好母亲,母亲只有一个结果--死。   两个厉鬼要杀阿姆,又要父亲保护好母亲,如果没保护好,他们还会对父亲发飙,我无法理解这种矛盾的行为。   “仇恨和执念是厉鬼耐以生存的基石,一家团聚是他们刻在灵魂深处的执念,同样他们也非常爱你母亲,才做出了这种令他们也纠结的事情。”父亲叹了口气,点燃一根烟,悠悠的吐出一口烟圈。“专业驱鬼的道士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都挡不住他们的话,他们怎么会安心让你阿姆活在我身边?”   父亲抽完一根烟,对着我腰间的牌位说:“陶家丫头,出来吧!虎子带着他媳妇进村那一刻,红尘晦气已经冲散了镇魂石最后一丝镇邪效果。你不用再担心阴神对镇魂石造成冲击,消弱它的威力。”   原来小然不是不能进村,而是她怕对镇魂石造成冲击,这个小傻妞。父亲也是一个大骗子,说啥祖宗显灵,小然不敢进来,忽悠以前的我。   ☆、第73章 红尘晦气   父亲没等我问出心底的疑惑,他自顾的开始讲了起来。   六十年前,赶尸匠血洗本地武道,以武者的身体练尸。陶家两代人与数十位赶尸匠决战葫芦山谷,各种奇异之术层出不穷,打的昏天地暗,小然太爷死于那一战,数十位赶尸匠和他们控制的尸体面对鲁班书里的奇巧淫技全部饮恨山谷。   赶尸匠用的那些尸体,大部份是武者,也有其余各派中人。尸体经过赶尸匠的处理,早已经尸气冲天,而且他们的阴魂也被尸气缠绕在尸体附近,不得投胎转世,于是陶家用地势风水封住了葫芦山,消磨尸气和阴魂的怨气。   刘云萱说的一甲子约定就是各门的人去超度自家先辈。六十年前谁也没想到短短一甲子会世道大变,很多派别都快丢了传承,所以都急着进葫芦山谷。   “葫芦山不是在临县,十万大山的边沿吗?关我们村啥事?”我静静的听完,反而更加迷糊。父亲抬手轻轻抽了我脑门一下,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小子透露着显相期的元神气息,说明你小子元神出窍过,难道一点常识都不懂?”   如果是二哥削我,我可能啥反应都没有,面对父亲,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跟他叫板。我非常爽的说:“谁说老子是……”   刚打算说,老子早达到凝神境,只是被武者的精气狼烟冲的掉了境界。父亲没等我说完,又是一巴掌,他瞪着眼说:“你想不想知道?”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老实的蹲在一边不说话。小然见我吃瘪,笑的花枝招展。小姑奶奶见小然笑的欢,它也跟着凑热闹,在地上打滚。   “乱坟岗后面那座小土山你看到了吧?你仔细想想附近几座小土山是不是被一条河连着,直通本县边沿的天坑山?”父亲没等我回答,他接着说:“远远看去,连着的几座土山就像葫芦塞子,塞住了葫芦口。几座小土山附近的村子,当年都被陶家埋下了镇魂石,成了风水局的很小一部份。风水局不破,元神进入葫芦山再也出不来,进葫芦山如果不能元神出窍,想找到当初大战的地方几乎不可能,即使运气好找到了,身体也百分之百不能达到封印之地,所以只能用元神。至此,风水局必须破!”   “不是说村头的石狮子是您埋的吗?”我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疑惑的抓着脑袋。   嘭!   又是一个脑瓜崩。   我咬牙咧嘴的默不吭声,心想,老子忍,总有一天您得求我的,到时候小爷让您知道啥子是被好奇憋死的猫。   “曾经你老子把镇魂石挖了出来,埋在咱们家门口抵挡过你外婆,再埋回去不行吗?难道不是老子埋的?”父亲醉醺醺的哼了一声,起身拍了拍屁股说:“旁村的镇魂石早年就被挖了,老子三十年前就进过葫芦山谷。陶家两代大战赶尸匠和三十年前闹出的风波,威风犹在,不把镇魂石破干净,那群胆小的家伙没一个敢进去的。如今六十年已到,他们才有理由来破咱们村的镇魂石。对了,老子要准备对付你外婆,你的事情自己摆平,这都搞不定,出去别说是醉判官的儿子。”   父亲在踏出门口的瞬间,头顶的本命魂柱冲天而起,不过只是一闪而逝。   “嘶!”   小然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的说:“你甭以为凝聚本命魂柱很简单,地魂在地府,一般修道人都没办法。游荡到天际的天魂更是虚无缥缈,最难的是让三魂七魄合一。你是踩狗屎进了九龙聚阴穴,聚了天魂,躲了阴差,不然甭想三魂七魄齐聚。”   “是啊!我踩狗屎讨了姑奶奶您当媳妇……”我随口调侃着,内心却震撼的无以复加。   与普通山农没有任何区别的父亲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真羡慕你阿姆啊!”   走在去虎子哥家的途中,沉默好一会的小然,眼中带着无比的炙热感叹着。   “羡慕啥?”我愣愣的反问。   “三十年前道门醉判官,远渡南洋,横行无忌,最后消失无踪。不愧是醉判官,葫芦口的风水局虽然早破了,能把我祖上摆的镇魂石移动后再还回去,还能镇压整个村不被负面气息侵蚀,你说要多高的风水造诣?你十六年见过父亲表现出异常吗?一位凝聚本命魂柱,风水造诣深不可测,还打出了响亮名号的年轻人,呆在一个小村种地,由青壮年慢慢消磨成中老年……”   “嘶!”我这才意识到让一个有本事的人,二十多年平淡的如一日,是有多么难。我震惊的呆在原地,傻愣了好久,不爽的嘀咕。“老不死的,就知道吹牛逼。”   “如果我现在让你带着我和天香躲进九龙聚阴穴,你愿意吗?”小然痴痴的看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笑哈哈的说:“老娘还没踏遍神州大地,怎么可能陪你去坐牢?安啦,你愿意,本姑奶奶也不愿意。”   虎子哥院子里摆了两桌酒,坐的都是本房的人。二婶见我进门,皱了皱眉头,不咸不淡的说:“自个找位置坐。”   在来的路上我碰到过村里人,每个人头顶都有一戳小火苗烧着,可是咱家所有人都没有。父亲醉醺醺的喝着酒,我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他当啥也没看见,依旧自顾的喝着吃着。   阿姆帮衬着厨师打杂,从厨房端菜出来,她把菜放在桌上,把我拉到一边嘘寒问暖了好一阵。   正当老子和母亲说话的时候,厨房的师傅喊着端菜,二婶坐在桌上催促着母亲。老子顿时火帽三丈,是你儿子带媳妇回来?还是老子带媳妇回来?   “阿姆,我肚子饿了,回家给我弄个蛋炒饭。”我说话的音量很高,家里人都明白我是啥意思。几个年纪比二叔大的堂伯们,纷纷开口轻微责怪二婶,让二婶先去端菜。   “老四,你虎子哥今个带媳妇回来,你一进门就阴阳怪气的,是啥子意思?”二婶说着脑门上也燃起了细小的火星,父亲看了一眼,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依旧自顾的喝酒吃菜。   小然站在一边皱着眉头,好像在回忆什么?   虎子哥早已经喝趴,睡觉去了。她媳妇陈琳和本房几个嫂子坐一桌,她想要开口,一旁的嫂子拉着她说了几句,她强忍着没出声。   几个嫂子能说啥?无外乎就是说我和虎子哥都喜欢跟二婶叫板,二婶也一直看我不顺眼,咱们抖嘴不用搭理。   “厨房要端菜了呢?您别呆着了。阿姆要给我做饭,您自个来吧!”我丢下一句话,拉着母亲刚走出门口。二婶大放厥词的说:“怎么招?你儿子娶了县城的媳妇,我儿子娶了市里的媳妇,你就不乐意了。”   二婶这话是对母亲说的,我刚停住脚步准备发火,母亲拉着我往家里拽,说:“你二婶就这样,甭跟她较真。”   “哎哎!别走啊……”二婶一反常态的追出来,拉着母亲说:“老大家的,今天家里人都在,咱们把话给说清楚了,别弄得好像我总是欺负嫂子您似的……”   以前二婶撒泼,大骂母亲,骂得难听,我那时只想抽她。她现在没有骂人,刻薄的语气却让老子想杀人。   “咱家那口子没用,家里都知道吧?”二婶点着二叔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又看着母亲说:“老大人勤快,家里大事不用你操心,几个娃崽也都听话。咱家呢?大事全是我一个女人,娃崽心也野。,一个妈生的,为什么老二是孬种?我就要嫁给这个孬种?”   “你能生,我不能生,我就看你不舒服。你家孩子听话,我就不待见他们。我骂你,你为什么不还口?你越不还口,我越要骂!”二婶歇斯底里的吼着,她头顶原本淡淡的火星,烧成了火苗,最后越烧越大,涨大到了拳头大小。   “不好,这是五毒之火。淹没人心的五毒,贪、嗔、痴、慢、疑,你二婶内心被嫉妒填满,被红尘晦气点燃了嗔火。点燃五毒之火的人,会钻牛角尖,思想偏激更可能做出极端的事情,不仅伤己,还会伤人。”小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按照她说的平心静气,看到整个村子笼罩在七彩雾气之下。   七彩雾气就是父亲说的红尘晦气,由人们内心的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普通人长呆在充塞着五毒的环境里,如果自身心性不够好,内心的负面情绪会受红尘晦气的影响逐步扩大,不平者感觉更不平,疑心者更疑……而五毒本身来自于人,能净化,但只要有人就不会绝根。   小然皱着鼻子,愤恨无比的大骂:“虽然人自身的嫉妒不达到一定程度,无法点燃嗔火。但红尘晦气终究起了引发作用……山村不比大城市,大城市物欲很流,红尘晦气一直都存在。刘云萱这个臭三八,真敢让红尘晦气笼罩淳朴的山村,她不怕没受过红尘洗礼的村里人集体心态失横?”   ☆、第74章 灶王爷   二婶越说越激动,头顶的五毒之火越烧越旺盛。   吃酒的叔伯婶子们,纷纷出言劝解。二婶偏激的说旁人偏心的不待见她,都喜欢母亲,她让所有人都滚蛋。   家里人出于好心,却招到这样的待遇,愤怒的起身离席,大多人脑门上也出现了火丝。父亲摇摇摆摆的起身,一个个把人按回位子上,醉醺醺的说:“新媳妇进门,当婆婆教儿媳妇以后不受欺负的本事了。再说婆娘们吵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让他们吵去,哥几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喝酒,好酒好菜的浪费了多可惜。”   父亲挨个把人按得坐下的时候,一道黄光匹练把他们头顶的火丝集体扑灭。经过父亲玩笑似的醉话,叔伯辈的还真当啥事没发生,又开始喝起酒来。   母亲原本没把二婶的话当回事,父亲的行为让母亲眼睛一下红了。母亲肯定知道父亲的事,她能理解,但不代表不在乎。   “躁舌。”   我看了二婶好一会,心底叹息一口气,嘴上愤怒的骂着她,凑过去对着她的后颈就是一下。   “嗯……”   二婶闷哼一声,晃了晃软倒在地上。两桌人都看傻了,孙龙从桌边冲过来,抡起拳头就打。   “找死。”   我利索的躲过他的拳头,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他脚下不稳往一边倒的时候,我再次以手为刀砍在他的后颈,他步了二婶的后尘。   “哼!”   小然见我放到两人,在一边生气的嘟着嘴。用她的话说,五毒攻心只要不搭理,点燃毒火的人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就会伤害自己,不管不顾才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难道看着二婶不想开,跑去跳河上吊?”   家里人见两人被打晕,指责我出手太重,我低头听着,小声的给小然解释。   “你就迂腐吧!这婆娘心底的嫉妒不消,就算没有红尘晦气的催发,总有一天会走极端。孙龙贪欲太重,两母子凑在一起,以后不出事都难。病的是人心,你这也治标不治本……”小然懒得插手孙家的事儿,她让我自己看着办。   我被长辈训了好一顿,拉着母亲回家。我蹲在土灶口放柴禾,母亲掌锅烧吃的。不一会,父亲踩着醉步,摇摇晃晃的靠在厨房门腔上,哈着酒气说:“老四,救人还被人责备,是不是感觉挺憋屈?”   “您说呢?”我没好气的顶了一句,不爽的把柴禾往灶里猛塞。母亲说:“火大了!”   我这才发现柴禾塞满了土灶,火烧的旺盛无比,不管是做啥子菜,都得烧焦。   “烧火丫头,滚出来把火弄小一点。”父亲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唾沫上沾着一团光晕射向了地下。一身破旧长衫上沾满油脂,头顶插着柴草,头发里冒着烟的漂亮小女人从地上冒出来,她油腻的手指擦了擦裤腿,打着哈切说:“找我啥事?”   “烧火!”父亲看了一眼土灶,满脸晦气的对我说:“这是老子封的灶王爷,村里的事没有她不都知道,想知道什么找她,以后别来烦老子。”   母亲炒着菜,对我和父亲的对话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敢对父亲瞪眼的烧火丫头看母亲的眼神很慈祥,她走到我身边,一屁股坐下,把我往里面挤,她对着灶里一指,火焰瞬间变的不大不小。“小四,快叫陈奶奶。”   父亲哈着酒气,叫上屋外的小然,不知道在院里谈啥。   烧火丫头是一个半阴神,外公的祖师一直带在身边的怨鬼,母亲嫁给父亲她就跟着来了咱们村,父亲摆神坛把她弄成了村里的灶王爷。她生前是个小丫鬟,不过伺候的女人很牛逼,叫陈圆圆。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女主角,陈圆圆。   经过烧火丫头的解释,我才知道鬼也是有阴寿的,有些鬼吸人阳气是为了凝聚阴魂的同时增加阴寿。同时,阴神期以下的鬼活着比人更难,太阳、雷电……带着阳刚之气的玩意都是鬼的天敌,还有以替天行道为己任的人,专门找它们麻烦。总之鬼想在阳间混,随时要有灰飞烟灭的准备。   陈小环被吴三桂赐死,如果不是外公师门祖辈出川西过云贵正好遇到她,她可能已经烟消云散。如今她虽然只是一个小村的灶王爷,但她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算鬼里面的土豪,不用担心随时会挂掉。   “原来吸收活人的阳气的鬼,都他娘的是穷鬼!”   陈小环兴奋的唾沫乱喷,我心底忍不住冒出了这样一个荒谬的想法。   “还不叫奶奶?”陈小环挺着啥也没有的胸脯,一副老子不叫人,她要发飙的样子。   “您看着还没我大,您别为难我行吗?”我真的喊不出口。她很不爽的说:“老娘哪里没你大了?”   “您哪里大了?”   “老娘几百岁了。”陈小环被我盯着胸脯,气恼的拿她的年纪来说事。我呵呵傻笑着说:“几百年都长不大,哎!可悲!”   陈小环怒了,跳起来,掰着指头数落我小时候的糗事,一件一件的往外面吐。   “某人八岁掉茅坑……十三岁扒消家台某媳妇的窗子……十四岁……”   “停!陈奶奶,您是我亲奶奶!”我一阵告饶,她才停下。她得意一阵,严肃的问:“你想知道什么事?村里除了你的槐树林,你爸的房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村里以免小娃崽上学要走几个村,谋划起盖小学。在挖台基的时候挖出了一张棺材,撬开棺材里面的尸体还没腐烂,不过,尸体见风就烂的渣也不剩了。   之后开棺和看着开棺的人,都家事不顺,或者伤风咳嗽……出了这个事,消家台和孙家台各自找了一位风水先生来瞧,奇迹般的是两个神棍一起把话头指向了隗树林,这才有了村里人去槐树林找茬的事情。   更深沉次的原因陈小环也说了,咱们村除了孙,消两个姓,还有一台杂姓的。杂姓的人一直被孙消两台的人压着,在这件事里没少做手脚。而且这事还扯上了镇魂石,有父亲呆在村里,三教九流的人不敢动咱们村的镇魂石,三十年来不少人让自家后辈嫁到了杂姓台上,也没少给孙、消两个台上的人灌输一些思想。现在时机已到,三教九流的人让埋下的种子集体发力,弄得人心浮躁。   从老子冲冥婚开始,村里人谈老子闲话,三教九流的人就是无形的推手。他们的目的就是制造矛盾,有矛盾就有负面情绪产生。   虎子哥带着陈家的浊气回村是个引子,人们被挑拨起来的负面情绪是根本。内外相合这才让村子被红尘晦气笼罩,冲破了镇魂石。   “格老子的……这他妈的就是喊着要替天行道的奇能异士?”我憋着邪火,低声骂着,对三教九流的印象降低到了冰点。陈小环无所谓的笑了笑:“天意如刀,人心难测。人心的恐怖还排在天意之上,谁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难道村里人就没自己的小心思?那些人只是利用了人心的欲望罢了,很难说清谁对谁错!听陈奶奶的,有些事没必要太过较真,较真你就输了。”   “您活了几百年,看多了世态沧桑。我不行,我才十六岁。他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老子就是看不过眼,老子倒想看看他们怎么进葫芦山谷?”   和陈小环走出厨房,我盯着笼罩着村子的红尘晦气,发誓要给这群人一点教训。普通人不是能随便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不好了。”三姐气喘吁吁的跑进家门,着急的又说:“村长和书记带着村里人,陪着好几个人到家里,说让你给个说法。”   三姐说的家是隗树林。   ☆、第75章 神笔小然   “一群无聊的人,我去玩了,小四加油,奶奶看好你。”陈小环从脑袋开始,由上至下化成烟雾,消失不见。   看着她离开,父亲在我心中变得更神秘。老不死的有陈小环当耳目,村里有啥事能逃过他的眼睛?他看着老子和二哥被坑,屁都不放一个,他还真做到了他以前说的那句,不让娃儿摔跤,娃儿永远不知道疼,怎么长大?   父亲和小然在屋顶上聊着,我也不知道老东西是怎么爬上去的?我站在院子里,指着屋顶骂:“老不死的,给老子滚下来。”   轰隆。   父亲脚下不稳,摔在屋顶上,他真滚下来砸到了地上。   “呼……”   我担心的跑过去,他一溜烟的消失不见。小然告诉我,这是父亲的元神,收拢了所有阴气,所以我看不出来。而他的身体趴在二婶家酒桌上睡觉呢。   “老四,你没事吧?别吓姐!”三姐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她神经大条的没把隗树林的事当回事。   “没事。”   我摇了摇头,耐心吃完母亲做的饭,让三姐在家陪母亲,走向了隗树林。   小然一直飘在我头顶,寓意是要骑在我脖子上。她专心致志的研究着父亲给她的一支金色毛笔,原来她用笔当武器,是因为醉判官年轻时用的就是笔,父亲是她的偶像。   “醉判官用过的笔就是厉害,只要阴气足够就能以画凝物,以后本姑奶奶想打你的时候不用再担心地府发现了。”小然快速的挥动毛笔,不知道在虚空画着什么?   一只猫不像猫,狗不像狗,走路一拐一撇的动物,在她收笔的时候出现,张嘴朝我咬来,锋利的牙齿闪闪发光,我以为很厉害,没想到它咬在我胳膊上屁事没有,眨眼间就没了。   “这就是你说的神笔?”我呆着好一会,差点没笑的在地上打滚。小然看着笔也呆了,疑惑的说:“不应该这么差劲啊?爸爸说,凝聚出的实物,百分之百能弄晕普通人,你即使不晕也应该晃两下啊?”   “傻冒,老东西能给个东西你欺负他儿子吗?呃,一支笔就改口喊爸了?不行,以后不能让老东西见天香,鬼知道他有没有能骗可爱小僵尸的东西?”我愣了愣,记住了这茬。   嗖!   小然快速的在空中画了一把剑,指着隗树林的方向,说:“去!”   阴气组成的剑,划破黑暗,飞了出去。   四个中老年人穿着精致的中山装站在隗树林外,村长和书记带着村里一些人站在他们身边,集体惊吓的看着林子。大部份人脑门上都有着火星,不过,他们面对诡异的隗树林却不敢往前走了。   走在前面的好几个人,进林子没几步,屁滚尿流跑出来,嘴上有喊鬼,有喊僵尸,还有喊娘的……   “孙老汉,按照规矩不得对普通人运用奇术,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其中一位穿中山装的,拱着手,憋足了气,对着林子里大声喊。他话音刚落,噗通一声,他光荣的晕了过去。   我追着剑刚到,正好看到剑把他插了个窟窿,然后阴气组成的剑化为虚无,他就晕了过去。   “格老子的……谁家养的畜生在老子门口大喊大叫的?”   旁人惊恐的看着突然晕倒的家伙,我阴寒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不少人吓的坐到了地上。   “放肆!”   人群集体转身,书记从人群中走到前面,严厉的训斥着我。他还不忘给我使眼色,那意思好像在说,他是为我好,给他个面子,事情他能帮着揭过去。   “孙书记,您是跟我说话?你再吼一句,信不信老子抽你。聚众闹事可不是一个书记该干的事情,您最好记清楚现在的年月。”小然在一边教我怎么说,我冷厉的盯着书记,照着小然的话说。   “都他妈的滚开,别挡老子的路。不然,老子明个就去报警!”我走进人群,嚣张无比的哼哼着。   村里人憋着火气,让开了一条道,没人站出来当出头鸟。我刚要踏进林子,三个中老年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们想干啥?打劫还是拦路?有这苗头就要吃枪子的。”我学着小然的样子,歪着脑袋,轻佻无比的说着。心里差点没笑翻,咱这媳妇扮演起女流氓,太逼真了吧?或许,这就是姑奶奶的本色演出。   三人脸色一变再变,相互对视一眼,气势爆发,其中一人声音细小,却冷厉的威胁说:“尘世之外自有规矩,当年赶尸匠伤害普通壮年练尸,被武者追杀,没想到他们却用邪门歪道的手段诛杀正义之士,最后的结果……”   “老乌龟开始盖帽子了,咱们这一带地区对赶尸匠又怕又恨,只要被按上了跟赶尸匠一样的名头,谁对付你都是替天行道。别接他们的话茬。直接大声的告诉所有人,你是生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好青年,什么凡尘仙尘的不知道,如果有事请找警察叔叔评理!”小然飘在空中,两脚踩在我的肩膀上,一脸神圣的看着天上的月亮,瞬间从女流氓变成了五好女青年。   我往上看了看,不好意思的问:“真要这么说……草!为毛是烟雾?”   小然白裙飘飘,腿很长,很白,可是大腿以上是一团迷雾,让老子忍不住吼了出来。   三个老东西被我莫名其妙的吼声,弄得脸色铁青,我没等他们说话,一脸神圣的照搬着小然的话。   “老娘踩死了,踩死你,让你偷看,让你偷看……”小然在我说话的时候,在我肩膀和脑袋上猛踩,可惜她不能真碰到我。   那个年代非常流行喊口号,等我说完,一大群人都震住了。   时代早变了,对任何活人来说,枪炮才是最厉害的东西,不管是武者还是三教九流的人,他们藏在暗中能杀人于无形。但在光天化日下犯法,一梭子花生米足够要命了。以武犯禁,那是冷兵器时代。   三个老东西被我堵的没有任何话说,其中一个颤抖的说:“邪门歪道。”   这次没让小然教,我微笑的看着村长说:“大伙都听到了吧?咱们都一个村的,我要是报警,你们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村里种的地可都笼罩在红旗之下的。消村长,这位先生说我生长在红旗下是邪门歪道。您怎么看?”   村长脸黑的无法形容,也许他连弄死三个老东西的心都有吧?   书记连忙出来调解,村长拉着三人,带着一群人就想走。   “聚众闹事,就这么走了?”小然说完,我照着她的话再次复制。   “年轻人,别欺人太甚!”其中一个穿中山装的中老年人脑门上冒出很淡的精气狼烟,看来还是一个武者,不过应该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带着一群人堵老子的门?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你想打人是吧?老子站这里不动,你动我一根头发试试?”我邪笑着。   老王八气的五内俱焚却被村长给拉住了,书记站出来以说闲话的方式把来因讲了一遍。   两个神棍说挖出学校棺材的人是撞了东西,而整个村子里也就愧树林,阴气、尸气冲天。想村里以后一帆风顺,必须解决隗树林的问题,再解决棺材的问题。   以今年地里庄家的长势,到了秋天收成不会太好,村里人早急了。又因为红尘晦气的侵蚀,村民在家里没少闹家庭矛盾,这不,把隗树林当成了发泄处。   等书记说完,我在心底也推断了一下,眯着眼睛看得书记。他被看的全身不自在。   “孙书记,我以本村村名的身份提醒您一件事,您难道忘了太祖破四旧?您要是以这玩意来找我麻烦……哼哼!”我这话一出村长和书记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醒悟。   咱们村靠近山村,却不是山村,当年扫这玩意的时候没少见人被整哭。陶家为何是木匠?因为只能是木匠,有些东西只能藏着掖着。   隗树林莫名其妙成了发泄桶,老子很愤恨,但始终是一个村的人,不想太为难他们,回身进了隗树林。   “真有你的,我这次算是服了,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小然趴在我背上,看着像是我背着她,其实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触感。我转头贴着她的脸,第一次真诚无比的夸她。   如果是我自己遇到这事,犟脾气一起,绝对跟人讲拳头。   我以为小然会得意一阵,没想到她担心的说:“这事没法讲理,只能耍无赖。两个神棍和两个武者退走,不知道还会在背后搞出什么幺蛾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哼!”我不屑的冷哼一声,透过槐树林看到消家台的灯,挨家挨户的全亮了起来,嘈杂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心猛咔嚓一下,暗想,桃子婶和花生香不会在哪边出事了吧?   ☆、第76章 纸片人   初夏的夜风带上了淡淡的躁气,消家台弯头一颗颗巨大的老树随风摇摆着叶子,风吹树叶的声音夹杂在消家台一浪一浪的争吵声中,似乎也暴躁不安。   我隐秘的爬到一颗大树上,站在高高的树枝上,透过茂密的树叶扫视着灯火通明的消家台。   几十条狗身体僵硬,口吐白沫的躺在主人家院子里或者门外。那年头谁家也没闲饭养宠物狗,这些狗就算没有正宗的猎狗厉害,也能带着人去山里打猎!几乎不可能有人能下毒把几十条狗在同一时间段毒死。   狗的死状,吓得养狗的人家惊魂不定。恐慌是会蔓延的,一个人害怕没事,十个人一起恐慌,原本不怕的人也会受到感染变的惊慌失措。   “咯咯……”   树下就近的院子里鸡叫连连,鸡笼里的老鸡和刚长几个月的子鸡扑腾乱跳,不一会,再也没了声息。沸腾的鸡叫声,盖住了各家各户的吵架声,鸡鸣过后,整个肖家台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寂静过后,响彻天地的妇女咒骂和哭号声,跌宕而来。   诡异的事情让妇女们害怕,她们也心疼家里养的鸡,养的狗。恐慌和心疼需要发泄,一个个开始埋怨家中当家的汉子。   “嚎丧啊!”   有爷们抡起巴掌打婆娘,也有爷们扯起嗓子与婆娘对骂,吵闹声再次被拉高。   我没有心思在乎家畜的死,远处晃动的人影,一个个头上噗呲噗呲的冒着火星,随时有可能点燃五毒之火。一个人思想偏激走极端,没多大影响,如果整弯人有一大半走极端,我实在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臭婆娘,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用回娘家威胁老子……不是要滚吗?给老子滚蛋……”   “没用的东西,老娘嫁给一头猪都比现在过的好……”   “哭……哭……就知道哭。别人家的孩子,谁像你教一万遍都不会写?”   “两个老东西……吵!吵!吵个锤子,睡觉都不安逸?”   ……   搅合在一起的声浪从各家传来,男女老少都像吃了炸药似的。   “碰!消麻子给老子出来……”远处,一个汉子拉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踹着别人家的院门,汉子再次大吼:“给老子说清楚,你们有没有一腿?”   一些挤压在人心底的老账本,一张张被翻了出来。战火不再局限于自家,开始往外辐射。   村官连自个家都顾不上了,哪有精力管别人家?一瞬间,笼罩着消家台的红尘晦气更加鲜艳,七彩光芒大盛,朝着孙家台和杂姓台覆盖了过去。   “这事不是桃子婶干的,我寻到了搞鬼的黄仙……。”小然飞快的从远处飞来,迅速的把事儿说了一遍。   死去的村长弟弟一伙人挖金砖的时候,灭了一窝黄鼠狼,之前消家台连死几人算是解决了直接凶手,现在黄鼠狼灭家畜只是给消家台一个教训。   “这个教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村子被红尘晦气笼罩的时候来,这把火加的不是一般的大……”小然感叹一声,快速的钻进牌位。“红尘晦气太重,我呆在外面感觉很不舒服。”   “喵!”   小姑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它兴奋的跳上树干,拍了我一爪子,就往消家台里面冲。我慢慢的下树,跟在它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格老子的……”   一地的黄鳝从远处的沟里游上了台阶,一条条堆在一起爬进一家不大的院子。肖家台的人也不是全部在吵架,有人远远的看着鳝鱼,却没人敢动手抓。   “啊!”   二十多岁的汉子抖着裤子,上蹦下跳的从院里跑出来。更尖锐的女生跟着响起,听在我耳里感觉特别扭。   她这是疼的?还是爽的?   “嘶!”   汉子踩着鳝鱼跑出门外,站到没鳝鱼的地方,他哆嗦的从裤子里扯出一条大鳝鱼,鳝鱼头上沾着血,还带着腥臭味。不用想,这玩意到底钻进了汉子哪里?   我在人群中看清楚汉子的样子,听桃子婶说是这家伙拿黑狗血泼的棺材。   “嗯……哼……”   院里女人的叫声没断过,众人诡异的看着汉子,转而更诡异的看向了院里。   鳝鱼是有名的见洞就钻,桃子婶这下是不是玩大了?不会出人命吧?我心底的念头刚起,发现自己想多了,台阶上的鳝鱼慢慢退去,调转方向往河里游。   人群惊讶的看着鳝鱼,没人注意到我,我也没多留,跟着小姑奶奶继续往前走。   过了消家台到了田里,麦苗长齐了大腿。我跟着小姑奶奶穿梭在麦田里,裤腿被麦子上的露水打湿了一大片。   “草……”   麦田的中间倒了一大片,村里六个新媳妇赤条条的躺在麦子上,闭着眼睛微微翻滚,各种我不认识的昆虫组成一个圈,把她们围在中间。桃子婶和花生香蹲在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   “嘘!快蹲下来,别让人发现。”桃子婶猫着腰把我扯的蹲下,她见到小姑奶奶跳过昆虫圈,着急的说:“老四,她们体内的尸虫可别被小姑奶奶吃了,不然花生香就白忙活了。”   “咪!”   小姑奶奶听到我的召唤,不情不愿的回来,幽绿的猫眼死命的盯着六个女人。我顺着小姑奶奶的毛,这才搞清楚怎么回事!   村长女婿骗这几个女人吃的腐肉,奇迹般的都养出了尸虫。几个女人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状况与孕妇差不多,万一别人是真怀孕了呢?桃子婶怕弄错,才观察了这么久。   桃子婶用鳝鱼、壁虎、蛤蟆……相继报复了白天去隗树林找事的人,发泄的同时也借此来转移村里人的注意力,好把六个新媳妇给搬出来。   “你们不知道村里出大事?”我抬头看了看上空的红尘晦气,无语的发问。   “什么事?”桃子婶水汪汪的眼里全是疑惑。花生香在一旁专注的控制一条拇指粗细的透明尸虫在一个女人身上钻进钻出,跟着透明尸虫屁股后面的血色尸虫越积越多。   我还没开口,小姑奶奶抬头叫了一声,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两个手拿双鞭的金甲神人,从远处快速的飞了过来。   “大胆妖邪,敢用活人养尸!”   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金甲人抬起一米多长的铁鞭对着花生香就抽。花生香根本看不到金甲人,她依旧专注的控制着尸虫。   千钧一发之际,我抡起腰间的枯藤抽中了金甲人,金甲人瞬间消失,掉下一个巴掌大的纸人。另一个金甲人转身就跑,小然跳出来,快速的挥动毛笔。   “隗树林老汉,与妖魔……”金甲人话没说完,由西瓜和黄瓜串成的榔头砸在逃跑的金甲人身上,金甲人再次化成了一个纸片。   两张纸人剪着很精致,活像两个金甲神。桃子婶好奇的看着我捡回来的纸人,等我告诉她发生的事情,她瞬间怒了。   “以剪纸坚定意志力,元神出窍附在不同的剪纸上,剪狗似狗,剪神似神……他们是剪纸人,属于旁门中人,也能称九流中人。”小然看着金甲人要飞去的方向,眯着眼睛说:“能控制两个纸人已经是高手了,他元神受伤遁走,应该很快会喊人来替天行道!你也不用想讲道理,控尸虫不管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都是被除魔卫道的对象。”   我玩过蛇鼠钓尸虫,知道尸虫如果不能一次全弄出来,被用来养尸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不管地上六个女人,我们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我们走了她们就得死。   “走不走?你选吧!花生香绝对会听你的。”   听着小然的话,我看了看专注的花生香,又看了看地上一排表情痛苦的女人,陷入了纠结之中。   ☆、第77章 魂飞魄散   本地三教九流的人对赶尸匠的仇视绝对不是嘴上说说,那些传承在破四旧动荡中几乎断根的派别,让他们找太祖麻烦肯定不现实,道统失传带来的负面情绪需要找地方发泄,六十年前赶尸匠带来的震荡自然成了宣泄口。   如果六十年前那些人不死,如今各派是不是好过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带着这种情绪,不仇视赶尸匠都难。   小然怕我不知道轻重,再次着重申明赶尸匠在本地有多招人恨。   我来来回回的扫视花生香和躺着的六女,咬牙下了决定,说:“花生香,收了尸虫,我们走。”   花生香没停止控制尸虫,分心偏头不解的看着我。我把问题的严重性告诉她,她依旧是满眼不解,反倒把我弄迷糊了。   “当初你也可以不救我。”她早已忘记了怎么笑,我看不出她想表达的情感。   “这次不同,当初我救你,没有生命危险。”我昧着良心撒谎。   当初我才刚接触奇异的事情,看到尸虫差点没被吓死,只是人命关天不得不救。   “尸虫很毒的,你都敢抓!”她专注的控制透明尸虫,不再说话。我咬了咬舌头,心一横,绝情的说:“你可以救她们,但是以后别在跟着我。咱们各走各路。”   “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花生香的娇躯一震,放弃了对透明尸虫的控制。忘记了怎么哭的她,居然留下了眼泪。   游动在六女身上的透明尸虫,似乎感觉到了花生香的情绪,拱着透明的身躯短暂的没有动弹,随后转头卷起它身后跟着的几十条血色尸虫,不一会,那些血色尸虫变成了泥巴颜色,集体死亡。小拇指粗的透明尸虫从尾部开始,一条细若游丝的红线慢慢往顶端蔓延,很快它的背脊上出现了一条红线。   “尸虫由死物而生,绝情绝性,当初花生香因为情把心封闭起来,却依旧带着情。如今花生香心如死灰,本命尸蛊终于筑基成型。”桃子婶悲凉的说着,她看我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冷漠。   十二三岁我就跟着小堂叔认识了桃子婶,她从没以这种眼神看我。顿时,我感觉特别委屈。   如果养尸虫的是我,老子为了救人而被追杀,皱一下眉头也把孙字倒着写。可玩尸体的是花生香和桃子婶,老子不是圣人,看着身边的人面对威胁,老子做不到。   花生香流着无声的眼泪,嗖的一声把尸虫收到了手中,她看着我说:“其实死了也好,她们活着回去,面对村里人可能更痛苦。”   我听出来了,她是问我,当初为什么救她?让她死了多好!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如果男儿扬名立万之后,身边的人都死了,活着真有意思吗?我这人比较自私,旁人死,总比身边的人死比较好。”   以老子的脾气,被误解了绝对不会解释,但瑞芽的事让我学会了表达。有些事情要说,不说,别人怎么知道?等以后弄清楚误会,可能已经物是人非。   多了一根血线的透明尸虫快速的从花生香手上飞了出去,尸虫吐出六根血线围绕着六个女人翻飞。   “哼!好感人啊……”小然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声,一头钻进了牌位。“找麻烦的人要来了,再不拉走她,你的红颜知己等着被追杀吧!”   我感觉特无辜,老子要给花生香讲清楚?你不让。人家跟着我,总不能让她出事吧?出于对自己人的好,您也发脾气。   “别管她们了,咱们快走。”我焦急的要扯花生香,桃子婶突然出手,一脚把我踹进了一旁的麦田,翻了好几个跟斗。   真他娘的疼。   “啥意思?”我龇牙咧嘴的爬起来,不爽瞪着眼。桃子婶严肃无比的说:“赶尸匠的墓是你小堂叔发现的,正宗的蛊道赶尸术能重现人间,也是由他引起的。你小堂叔跟你一个德性,事情因他而起,如果这六个女人死了,他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会爬出来。”   “他死了,他剩下的事,我得负责。”桃子婶深深的吸了口气,态度很坚决。   我也大概了解桃子婶的性格,只要沾上小堂叔,谁跟她叫板,她都六亲不认的跟谁拼命。   “救吧!救吧!反正事儿不能善了,把您控制的尸体都叫来呗!”   夜幕中的人影由远而近,看样子有五六个。我抽出背后的圆规,无奈的撇了撇嘴,跟桃子婶简单说了下战斗方针,我朝黑暗中的人影迎了上去。   六个人,不久前在槐树林前见过三个,还有三个很陌生,有个面黄肌瘦的老头眼神涣散,走路都要人扶着,看来他就是控制剪纸的人。   “站住。”   在离他们十多米远的地方站定,我用力捏着圆规,斜指着地上。桃子婶紧随其后,站到我身后,笑咪咪的看着六人。   没有任何前奏,剪纸人点了点头,其中两个老头脑门上冒起淡淡的精气狼烟朝我冲了过来。   剪纸人的元神见过六个女人,他们如果喊村里人过来,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们没有,说明他们怀着杀心。杀人从来不是儿戏,谁在杀人前讲废话?   “嘭!”   一根半米多长,有正常茄子粗细,头上还有个圆球的棍子,重重的砸在我后颈。   “用力点……”   脖子都快被桃子婶给抽断了,却没有晕过去。我再次咬牙低吼一声,桃子婶抡起被她称为大宝贝的怪异武器,对着老子后颈又是一下。   武者来的快,桃子婶打我的速度也不慢。其中一个武者本来要攻击我,见桃子婶把我敲晕,他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人家其实是卧底啦!”桃子婶妖媚的对着攻击她的武者抛了一个媚眼,那武者也是一愣。   嘭!   大宝贝带着风声准确无比的敲中了武者脖子,武者比老子幸福,一下就被敲晕了。别以为武者很垃圾,桃子婶能一个人在鬼屋对岸的乱坟岗出入自由,如果体力不行,光靠虫子早累死在里面了。偷袭都无法把人放倒,那也太没水平了。   这还没完,一只好大的蜘蛛从桃子婶袖子里爬出来,跳到武者脖子上,然后武者整张脸就黑了。   于此同时,我被桃子婶一棍子敲出的元神,抽出了与牌位相合的公主令。元神快速的闪动,绕过攻击我的武者,朝着远处的四人冲去。   “天兵急火,出!”   远处的四个家伙也不傻,见情况不对,其中一个点燃了一张符纸,他盾出了元神。另一个蹲着马步,手上快速的捏了一个手印,瞬间元神出窍。   我的元神刚接近他们,然后又退出了五米多远,用公主令指着他们软倒在地的身体说:“两位,你们先看看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想回窍的时候完蛋,最好给老子别动。”   恐怖的笨蛇趴在他们身体上流着唾沫,黑色唾沫腐蚀着衣服,两个只有显相境的元神顿时火帽三丈。   “卑鄙无耻。”其中一个穿着兽皮的元神,颤抖的指着我,又不敢有任何异动。   笨蛇可是食人鱼和蝰蛇的杂交品种,仅仅是它身上漆黑的鳞片,就能吓死人,更别提那恐怖的鱼牙还带着变异蛇毒。   “屁话少说,呆着别动。不然,你们等着当游魂野鬼!”我懒得跟他们墨迹,示意躲在麦子里的小姑奶奶指挥笨蛇行动。   小姑奶奶挥动着前爪,笨蛇象征性的给其中一个人的身体来了个蛇吻,却没有咬。   小姑奶奶让笨蛇掌管老鼠,又不让笨蛇弄死老鼠,它就是这个动作。如果两个元神知道他们被当成了老鼠,不知道会不会自爆元神。   轰!   士可杀不可辱吗?两个元神突然龟裂,破碎的渣都不剩。元神在破裂前不敢置信的转头看了一眼,只见扶着剪纸人的另外一个家伙,行动如风的往杂姓台方向跑了过去。   “追,别让那人跑了。元神能出窍的人在当今都是宝贝疙瘩,三十年前出现了一个不是规矩的规矩,斗法能打的人境界倒退,但不能灭人元神。不然,三教九流的人群起而攻之。”小然冒出来,毛笔快速的在空中飞舞。   碰。   阴气凝聚而成的一把剑,飞速的朝那人背后射去,却被划破天际的黄光给挡住。   刘云萱的元神穿着天机袍,她虚幻的脑袋居然再次凝聚了出来。   “多谢刘仙子。”逃跑的那人抹了一把虚汗,对刘云萱感激一番,悲凉无比的说:“请刘仙子为两位道友主持公道,隗树林老汉下手无情,打得两位道友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都不能。”   正在此时,没有走的剪纸人,从袖中翻出一个纸片,他的身体软倒在地,手提大刀的关公快速冲到我元神的前,举刀对着我脖子就砍。我本能的抬手,公主令抽在关公腰间,关公变成了一张关公纸片人随风飘着。   “住手!”   刘云萱的喊声接连而来,不知道她是为谁而喊,总之迟了。剪纸人之前已经元神受伤,就算他没有受伤,被由城隍令转变而成的公主令抽中,不死也残,如今只能魂飞魄散。   “你知道我们刘家为本地正道之牛耳,三十年前的规矩是由我爷爷邀人定的……”刘云萱停在小然三米开外,不带任何感情的质问。   她没给解释的机会,直接让小然做选择。   “咯咯!云萱姐,咱们姐妹到此为止!”小然笑着,无聊的伸着懒腰,似乎根本不在乎姐妹情。   她真不在乎吗?只有天晓得这个傻妞心底藏了多少事!   ☆、第78章 八卦斩龙   月光下的麦子随风低头,花生香专注的控制尸虫救人。   她和桃子婶选择在麦田救人,不是没有任何防备的。桃子婶放倒一个武者之后,麦杆上沾着的小虫爬到另一个武者身上把他咬晕了。   来的一行六人,桃子婶放倒了两个,两个元神出窍被他们自己人干掉,剪纸人自己找死被抽得魂飞魄散,只剩那个耍阴谋的小人还站在刘云萱身后。   桃子婶从我身上摸出两块铜板,往眼睛上一抹,她对着刘云萱调笑说:“好俊俏的姑娘,干嘛要冷着一张脸?这要是找不到男人滋润滴!”   “啊!”   没等刘云萱说话,密密麻麻的黄蜂从周围麦子里嗡嗡发响的飞出来,把刘云萱身后的家伙围在了中间。那家伙刚发出半声叫喊,一大堆黄蜂钻进了他的嘴里。   轰。   那家伙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热血带着浓烈的阳气溅向刘云萱。天机袍护着她的元神,没让她受到阳气的侵袭。   嗖!   小然拿着毛笔在身前横划一笔,数十枚由阴气组成的细针飞射而出,把刚变成鬼的那家伙打的魂飞魄散。   桃子婶控制虫子杀人,小然出手灭魂,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我在一旁看傻了。   “还呆着干嘛?还不灭了她!”桃子婶看死人一样看了一眼刘云萱的元神,拿出一支笛子放在嘴边吹着。   笛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股浓烈的尸气像被笛子从我们身后召唤过来一样。尸气组成由小到大的圆圈,像音波一样朝着刘云萱席卷而去。   我回头一看,花生香帮着六女祛除尸虫,四具尸体守着四方,它们身上冒出浓烈的尸气往笛子里聚集。   刘云萱脸色铁青,元神在尸气席卷下像喝醉了一样左摇右摆。她几次摇摇晃晃的捏动手印,都半途而废。   “桃子婶,给我个面子,放过她一次。”小然凝神思考一会,弯腰行礼。桃子婶游移不定的看了一会小然,又看了我一眼,放下嘴边的笛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后来我才明白,桃子婶面对这样的请求有多么为难。   桃子婶得了正宗的蛊道赶尸术,自然知道赶尸匠和本地三教九流之间是死仇,相遇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放刘云萱的元神回去,桃子婶和花生香面对的将是背井离乡以及自诩正道人士的无尽追杀。   这种情况下,桃子婶答应了,只因为小堂叔生前很喜欢我,而她很爱小堂叔。   “陶然,很好!”刘云萱稳定身形,看了一眼被虫子啃的只剩下骨头的尸体和地上躺着的另外五人,痛心疾首的说:“正叔一辈子以德行天下,你却与邪魔外道……”   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一只篮球大小的刺猬压倒麦子,快速无比朝着桃子婶射去。   白仙?红色小刺猬的大姐,白大妞?   “小姑奶奶上,拦住大妞。”小然喊了一嗓子,她连忙催动毛笔,各种由阴气聚集成的刀枪剑戟……朝着与桃子婶纠缠的刺猬攻了过去。   桃子婶、小姑奶奶、笨蛇、小然用尽所有办法也只能和球一样的大刺猬打成平手。   小然的毛笔只有辅助作用,刺猬全身是刺让笨蛇和小姑奶奶无处下嘴。白大妞也到了逆天的程度,各种让人想象不到的动作被它玩的淋漓尽致,桃子婶放出来的虫子对它也没有任何效果。   小姑奶奶不小心被扎了一下,瞬间被踢出了战场,如果不是白大妞和小姑奶奶算老相识,小姑奶奶不会只是躺地上呼呼大睡。   篮球大小的刺猬就像一个小型推土机,朝着给六女清理尸虫的花生香推进。根据它的行为来看,目的是杀了桃子婶和花生香。还好有小然和笨蛇牵制白大妞,毒虫失去作用的桃子婶这才能安然无恙。   “乾!坤!转!”   刘云萱冷酷的盯着我,双手快速的掐动,她身前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八卦圆盘。等她再次配合一种不同的手印念到“乾”字的时候,虚幻八卦上代表乾位的地方亮起,散发出刺眼光芒。念到“坤”字时,也出现了之前的异象。   转字一出,巨大的八卦中间的阴阳鱼快速旋转,只能看到黑白两色流转不息。   “开!”   响彻我元神的声音从刘云萱小嘴里发出,旋转的阴阳鱼从中间拉开,一条水桶粗细的大白蛇从八卦里飞出来,翻云吐雾的张嘴朝我咬来。   我一直傻傻的呆着,不是我不想动,而是从刘云萱捏印开始,我感觉她的动作很缓慢,但是又感觉连一微秒都没过去。   这种感觉很矛盾,就像我处在正常的时间里过去了一秒,她在我对面过了一个小时,她一个小时做的事我全能看到,可对老子来说还是只过了一秒钟,这一秒根本无法让我去阻止她做什么!   “八卦斩龙图……”   白蛇眨眼临身,记忆在我元神里的一团信息爆炸开。当时与刘云萱双修,总感觉心里多了点什么?却始终搞不清楚,看到白蛇老子瞬间知道是什么了。   元神双修不是身体的交媾,那是灵魂印记的一种水乳交融,会获得一些藏在对方灵魂深处或许连对方都搞不清楚的信息。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那条白蛇的元神刚度过化龙劫,正处在阴神进阶为阳神的虚弱阶段,结果被高祖刘邦弄死。半阳神境界的蛇魂被封印在了人皇紫气编制而成的八卦里,组成了八卦斩龙图飘在天地之间。   刘云萱祖上那个色道士,得到了勾连八卦斩龙图的方法,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   相传,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方全开,才能放出真正的白蛇对敌,开一门或者几门,放出来的都是化身,威力与真的白蛇魂天差地远。不过想八门全开,元神起码达到阴神之上的阳神境界才行,而阳神早在大唐被武则天易周之后成了传说。   色道士帮刺猬白仙出头,横扫余杭佛道,没少用八卦斩龙图。刺猬白仙姓白,再加上斩龙图放出来的是白蛇化身,两者结合在一起才有了白娘子。   “妈的,难怪老子感觉到不对劲,刺猬传成白蛇太不靠谱了,原来这才是白蛇传的真相!”   白蛇没有咬我,从我元神的心口钻进去由后背出来,翻腾的把我搅了不知道多少下,它才消失不见。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团雾气,如果不是有魂火隐藏在雾气中烧着,老子肯定已经消散于天地间。   嗖的一声!   我没有样貌的雾气元神从身体神庭穴钻了进去,顿时感觉脖子像断了一样的疼。   阴神境界之下,面对八卦斩龙图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白蛇因秦朝龙脉而生,它绞杀魂魄的同时其实还吞掉了人的气运,就算元神不散,气运被吞了也必死无疑。   我凝聚了本命魂柱,使得元神没有被冲散,也只能苟延残喘的再活二十四小时。   白蛇的真实秘密存在于刘云萱的灵魂印记里,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吧?白云萱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置信的呢喃着:“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刺猬白大妞与小然她们也停止了打斗,集体发呆的看着我。   “刘!云!萱!”   小然呆呆的回神,身上的公主裙上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光芒淡化,公主裙消失不见,身上的衣服变得与天香小僵尸的古装完全一样。她腾空而起,长袖鼓荡,蛟龙云底内衣外面套着的外袍凌空乱舞,插着发簪的头发变成了淡紫色,眉头淡淡的龙纹很霸道,配上冰冷的眼神很妖异。   “来!”   小然对天伸手,爆发出无匹的气息,滚滚阴气冲天而起。地上的麦子被阴风压的匍匐在地,形成一浪一浪的绿色海洋。凝神期与阴神期的元神,都与真人一样,区别就在于阴神不凭借任何外物能实打实的接触阳间的东西,对人类来说,阴神就是神。   轰!   阴气滚滚的天空炸开了一个大洞,一块超级巨大的虚幻石碑从天而降,上面写着天香公主之墓。石碑快速变小,出现在了小然手上。   “陶然,你疯了!在阳间动手,地府会缉拿你的……”我从震惊中回神,对着天空咆哮。“老子只是被打落了境界,又没死,你别想不开啊!”   小然还没出手,刘云萱的元神已经被小然身上的阴气震得倒飞了出去。   “云萱姐,你做法让我与孙四冥婚连十世。阴神以下,在你们刘家的八卦斩龙图下出过活口吗?你真要杀他!”小然伸手一抓,刘云萱的元神被她捏住了喉咙。   面对小然的质问,刘云萱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转而神色坚定的说:“他出手无情,灭人元神,滥杀无辜。难道只能他杀人,不能人杀他?”   “好一个,难道只能他杀人,不能人杀他?”小然不屑的笑着,冷酷嘲讽,又霸道无比的说:“懒得跟你废话,老娘今天告诉你,老娘的男人只能他杀人,不能人杀他!”   小然手上的石碑抛出去,砸在被桃子婶毒晕的两个武者身上,两个武者的身体就那样消失不见了。挫骨扬灰还有灰,这一块虚幻的石头砸下去,两人连渣渣都不剩了,灵魂都没出现。   “刘家不是以守正辟邪为己任吗?老娘杀人了,你能耐我何?从此以后,相见即死仇,不死不休!”小然一挥手,刘云萱的元神被扔得无影无踪。   我一直在下面咆哮着,让她别发疯,然而她还是对着阳世人砸下了那块石碑。   “你若死,老娘让三界六道给你陪葬!”小然飘到我身前落下,瞪着大眼睛,嚣张无比的双手叉腰。   冷酷瞬间变可爱,我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暗想,咱这媳妇也太霸道了吧!   “安心啦!八卦斩龙图都弄不死我,老子怎么可能死?”我隐瞒了白蛇吞气运,自己活不过一天的事实,学着她嚣张的样子说着。   十二道浓郁的阴气从地上冒出来,六黑六白的黑白无常把我们围在了中间。一位黑无常手拿旗帆,踏前一步说:“自封阴神天香公主陶然,违反阴阳两界禁令,罚,拘谨刀山地狱三千年,不可再入阳世一步。跟我们走吧,动手造成的后果,都该你承担。”   ☆、第79章 弱者的无力(求订阅)   半夜的麦田寂静的可怕,如果有人从田埂上路过,见着我和桃子婶全身紧绷的呆在田里环顾四周,肯定以为我们两中邪了。   常人看不见的一队黑白无常无视了我和桃子婶的存在,仿佛我们就是路边的杂草,根本不会给它们带走小然造成一丝威胁!   我刚要抬手解下腰上的枯藤,一种莫名的气息缠绕在我和桃子婶身上,我们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我就像一条没有力气的鱼儿躺在砧板上,人拿着刀想把老子怎么宰就怎么宰。深深的无力所繁衍出来的憋屈感,让我整个元神颤抖不已。   “没想到是八爷亲自带队,小然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小然谨慎的对着拿旗幡的黑无常行礼,黑无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等着小然表态。   传说中白无常名叫谢必安,黑无常名叫范无救,分别称七爷和八爷。据说,谢范二人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将下雨,七爷要八爷稍待,回家拿伞,岂料七爷走后,雷雨倾盆,河水暴涨,八爷不愿失约,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爷取伞赶来,八爷已失踪,七爷痛不欲生,吊死在桥柱,所以很多白无常的形象是伸著长长的红舌。阎王爷嘉勋他们讲信用重情谊,命他们在城隍爷前捉拿不法之徒。没想到传说居然是真的,八爷范无救真是所有鬼差的老大。   “范爷亲自出手,小然本不该反抗,也明白在范爷面前反抗只是徒劳。然而……”小然深情的看了我一眼,外袍飘飞,她额头的蛟龙纹化为一条苗条的小蛟龙,钻进她身上的云底蛟龙内袍。内袍上交缠的蛟龙全部活了过来,相互缠绕护住了小然全身。   磅礴的气势从小然身上爆发,霸气的姿态诉说着她的态度。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范无救手上的黑帆往天上一丢,一道黑帆虚影平淡至极的扫在小然身上,小然身上的蛟龙归于虚无好像从没出现过。   围成圈的六位白无常乱起哭丧棒,叠影重重的棒子对着被震蒙的小然抽去。五位黑无常相互对抛着锁链,锁链交织成一张网,紧随棒影朝着小然罩去。   “啊!”   我双眼欲裂,元神之火燃烧跳动,心底悲切的咆哮着。在绝对的势力和实力面前,弱小就是罪,再怒,也无力反抗。我的身体并没因无尽的不甘而能移动一丝,元神也跳不出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哭丧棒往小然飞去,铁网飞快的接近小然。   “咳咳……咳咳……”   眼看数道哭丧棒的虚影要打到小然,阵阵虚弱的咳嗽声响起,哭丧棒定格在了小然头顶,铁网在第二声咳嗽下消失无踪。   七十多岁的外公佝偻着腰,从远处走来,他好像只迈出了一小步,却从几百米之外出现在了场中。外公近在眼前,我又感觉他好像远在天边一样。   “参见秦广王!”   包括范无救在内的所有阴差集体弯腰行礼,外公又咳嗽了两声,甩了甩袖子说:“我只是秦广九千化身的转世身,我是秦广,但秦广不仅仅是我。我这一世,只是这孩子的外公。”   外公看着我笑了笑,我突然能动了,本能伸手握住了小然的手。这次没有握空,阴差都找来了,她已经不怕接触阳世人了。   “都散了吧!违反阴阳禁令,罚拘禁三千年是天道规则,我会拘禁她三千年,至于不得踏入阳间一步,算了吧!”外公低着脑袋叹息一声,范无救抱拳说:“如此这般,地府威严何在?请先下三思。”   “天地人三界不久将要三分,天道自行运转,人道自治,何以再谈威严?不用三千年,阴阳两界通道会完全关闭,何必执着?”   范无救听到外公的话低头沉默好一会,他突然猛得抬头,坚定无比的说:“就算下一刻阴阳相分,那也是下一刻。我为抓鬼阴差,职责是维护阴阳平衡,望恕下臣不敬之罪。”   “好!好!好!”   外公发至内心的大赞三个好,转而又说:“如果阳界多几个像你这样的,我也不用担心人道自治后人心不古。都走吧!”   外公袖子一挥,十二个鬼差集体消失不见。   我紧握着小然冰冷的嫩手,生怕放开之后,她就会消失。不知不觉间,我对这个鬼老婆已经用了心,不再仅仅是责任。桃子婶依旧被定着,能滴出水的眼珠子溜溜猛转,可惜我眼中只有小然,完全没在意她的郁闷。   “咳咳!”外公咳嗽两声,见我没搭理他,抬手一巴掌抽在我的额头,打得还真疼。我不好意思的松开小然,抓着脑袋喊了一声外公,疑惑的问:“你不是夸黑无常好样的吗?为什么还徇私?”   “混账玩意。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徇私了?三千年的禁锢是天道处罚,老子把你媳妇在阳间禁锢……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就是阴间三百六十五年,在阳间禁锢八年又几个月就成!”   外公骂着把我又是一顿溺爱的毒打,我蹲在地上不停的求饶,他装着打累了才停手。小然惊讶的小嘴张成了O型,完全不敢相信外公是秦广王的分身转世。   “哎!”人老了似乎特别喜欢叹气,外公感叹了好一会,又说:“阎王无私,但阎王有情。天若有情天亦老,天道无私不允许有情,人道自治是必然之势。阴阳两界会在七年后彻底分隔,那时阳间将再无阴神。阴阳轮回也由天道自行运转,无需鬼差勾魂……”   外公说了很多,我没有注意他接下来的话,忍不住双手拎着他的领口,愤恨的说:“老头,那小然会去哪?”   “地球不是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一百零八鬼域吗?这些地方不属于阳界,却与阳界相通,阴神都会去这些地方。小子努力修炼,等你媳妇放出来,如果你的元神还没达到阴神境,她进了哪些地方,你别没资格进去。”   “您不是秦广王吗?难道不能给我开下后门?”我撒娇的抱怨着,心底苦涩的想到,老子明天就要死了,还修炼个屁。   外公哼哼两声,不爽的说:“秦广把老子化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个人,元神也只是阴神境。老子不知道轮回多少次,现在依旧只是凝神境。如果不是有这玩意,老子连你小媳妇都打不过,怎么给你开后门?”   我看着外公手上翻出来的青色板砖,不屑的说:“这破玩意难道是宝贝?”   “秦广以此书证道,书名生死簿。三界六道只此一本,别无分号。想要不?”   没管外公为老不尊的样子,我盯着青色搬砖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最后摇了摇头。   丢在地上也没人捡的青色板砖红光一闪,变成了一把折扇。外公又脱下他破烂的外衣,转眼间,变成了华丽的袍子与小然身上穿的款式差不多,只是上面的图案很坑爹,绣着一只黄色的中华田园犬。   外公把手上的两样东西全部砸进我体内,我感觉元神好像被什么包裹着,顿时暖洋洋的,舒爽无比。   “生死簿在地府呢?这只是生死簿的胎膜,它有阴阳两种形态,一砖灭阳,一扇翻阴。”   不是生死簿,我有点失望,听到它的功能顿时全身通畅。还没等我高兴一秒钟,外公嘿嘿奸笑的说:“拿在秦广王真身手上很厉害,你拿着能当路边的板砖拍人已经不错了。扇子么?可以用来扮俊俏,配得上我外孙媳妇的行头。”   外公不着调的交代了很多东西,到最后,还是提到了禁锢小然的事。小然听到外公像交代遗言一样说了很多,她几次拉了拉我的手,我却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第80章 神合九州   鬼气的终极状态是黄泉水,外公朝我腰间的牌位打进一道发黄的鬼气,但不是液态的黄泉水。   城隍令与小然牌位这次真的融为了一体,同时也成了封禁小然的容器。   “小然呆在里面八年不出就成,其实也用不着下封禁,你自己选吧。”外公凝聚出一张封条,将封条递给我,并且告诉了我使用方法。我想着拿起封条,封条真的握在了手中。   “咳咳!”   外公连着咳嗽九声,每咳一次他的身影就虚幻一些,直到第九生咳嗽完毕,他虚幻的元神冲天而起,顶天立地的站在高空,俯视着大地:“吾为十殿阎罗,第一殿秦广王分身元神,王将!以元神合九州,震慑阳界,护人道气运。元神,散!”   轰!   平地起惊雷,繁星点点的夜空炸响霹雳。   雷电来的快去的也快,仿佛只是我的幻觉。破天的旱雷,不仅我能听到看到,正常人也能。   嗖的一声,站在我一旁的小然一头扎进了牌位,她心惊胆颤的说:“好强悍的绞杀之力,外公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合九州之一的梁州,整个梁州地界不会再出现任何一位阴神,就算阴差勾魂也不行,不然会被人道气运抹杀……如果人是正常死亡,会像美珍一样被六道漩涡拉进地府进行赏罚,再入轮回。”   阴神不显,整个梁州算是已经摆脱了地府的控制,未来驶向何方?只能靠人们自己!今四川,重庆及陕甘秦岭以南属于华夏九州的梁州。   “死了?魂飞魄散?别开玩笑了?”   外公前一刻都跟我一起嘻嘻哈哈,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他是秦广王的分身转世,他是冥君,怎么肯能死?我拿着小然牌位,不以为意的连续反问。   “小四,我没开玩笑。这是天命,外公是秦广王分身要么回地府,要么合九州……”   “他脑子被驴踢了,干嘛不去地府,当他的阎王分身!”我想起小时候住在外公家,他带着我漫山遍野的抓野味。收获回家的路上,他都会把我顶在脖子上开玩笑的说:“敢在阎王头上撒尿,不想活了,小心老子把你丢进山涧!”   早已数不清当初在他脑袋上撒过多少泡尿,可他总说话不算数一次也没把我丢进山涧。   想着想着,我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老家伙那么怕死,他不会自杀的,绝对不会!”   “小四,你想过没有,阎王分身为什么一直在六道中苦苦轮回?因为秦广王分他出来的时候是人,他一直把自己当一个人,而不是掌管众生生死的阎王。人活着必须得做人该做的事情,不然活着有啥意思?”小然劝着劝着也跟着哭了起来。   轰隆!轰隆!   天上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点点冰凉的雨水落到了我脸上,没一会,倾盆大雨冲天而下。   天,也哭了吗?   “不是说鬼节那天才入地府吗?外公还有时间啊!为什么是现在?”我跪在地上全身上下淋了个通透,想起离开的女城隍提过这事,仰天咆哮。   “打入牌位的黄泉鬼气是阎罗王的根基,现在不合九州,以后不会再有机会。”   “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啊?啊?啊?他不是你外公,你才不阻拦?”我双手拿着牌位,流过牌位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我的眼泪。   小然没有再出声,沉默好一会,才说:“我进来后才知道的。”   声音很细,很悲伤,也很委屈。   “老子不信,你肯定早知道了。我恨你。”我把牌位抛向空中,两手按照外公的说的方法结印,阴气组成的封条被魂火引燃,印在了牌位上。   写着爱女陶然的牌位上,出现了一个凶戾的头颅花纹,就像雕刻在牌位上一样。   啪!   全身湿透的花生香清理完六女身上的尸虫,帮六女穿好衣服后跑过来,她从已经能说话的桃子婶那知道什么事,一巴掌抽在了老子脸上。我摸了摸脸颊,感觉整张脸都肿了。   “你,混蛋!”   “混蛋你哪里了?啊?”我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甩了甩手上的雨滴,轮胳膊,巴掌在距离花生香清丽脸颊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咬了咬牙,收了回来。“老子不打女人!”   “我知道她不会骗你,她只要不出来就好了,你为什么还要封印她?”花生香仰着下巴,一副有本事就打死她的样子。   桃子婶也帮着小然说话,把我一通大骂。   我装着愤怒,心底却松了一大口气。暗想,都恨我吧,希望老子死后你们不会那么难过!   花生香和桃子婶是误会了,让我异常蛋疼的是小然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她说:“别等老娘破开封印出去,如果你敢死,老娘带着小姑奶奶上青冥下九幽也把你消失的灵魂碎片拼起来蹂躏一百遍,不,一千遍,一万遍啊!呜……你别死好不好?你能骗所有人,但骗不了我。我们气运相连,白蛇把你的元神冲散成雾气,我已经感觉不到你的气运……只有魂飞魄散的人才会这样……呜……”   此刻,我才明白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原来她知道我要死了。我试探着想跟小然交流,可惜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她并不能听到我说话。   “我走了。”   我站着呆了好久,花生香陪着一起淋雨,突然我感觉脸颊有一丝痒意,才发现被花生香亲了一下,她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完三个字,对着桃子婶说:“婶子,我们去南疆吧!”   三个字的诀别,从感性上来讲,我真的很不开心,从理性上说正是我想要的。   四个行尸分别弄走了昏迷的六个女人,到底把她们丢到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桃子婶绝对不会伤害她们。四个行尸的动作很迟缓,等它们搬完所有女人,桃子婶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别回隗树林了,武者一定在半路等着。”雨水浸透的衣服紧贴在桃子婶身上,她娇翘的身段暴露无遗,不得不赞一句真有货。花生香戏子出身,线条也很美。   心里一片混乱的我,不由自主的看呆了。   “再看,老娘挖了你的眼珠子。”桃子婶挺了挺胸脯,扭动翘屁屁轻轻撞了一下花生香,说:“忘了这个薄情郎,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放僵尸打残他。”   两女埋着头,走在麦田里,消失在雨幕中。   “格老子的……上当了。”   我打算去找小姑奶奶和笨蛇,没走两步,一条手绢掉落在地上。捡起手绢,好像见过?仔细想想,在戏台上救花生香脱她衣服时见过。   随着戏班子跑过江湖的花生香和挖坟盗墓的桃子婶都是老江湖,她们肯定看穿了我的演技,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但她们却选择了配合。   或许,她们也不想因为蛊道养尸术连累我吧?   小然被封印了,两女离开了,我身上淋着冰冷的雨水,心底却暖暖的。死,让我很不舍。但在死之前感受到她们的情谊,似乎没有白活一场。   带着外公自散元神的悲伤,以及淡淡的愁绪,我找到了小姑奶奶和笨蛇。   小姑奶奶躺在麦子里,肚子一起一伏的发出唔唔声。笨蛇趴在一边守着小姑奶奶,它看到我,用尾巴抽了一下小姑奶奶。小姑奶奶睁开眼睛,迷糊的怂了怂耳朵,哆嗦一下愤怒的盯着笨蛇,似乎在说:“敢打老娘,不想活了?”   笨蛇委屈的看了我一眼,小姑奶奶哪管笨蛇是为嘛抽它?它抬起爪子对着笨蛇的脑袋按了下去。   “僵尸媳妇该怎么办?”我走在雨里,看着头顶的红尘晦气,往孙家台摸了过去。   ☆、第81章 求生之路   普通僵尸集天地怨气,晦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被天地人三界屏弃在众生六道之外,浪荡无依,流离失所。身体僵硬,在人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用众生鲜血宣泄无尽的孤寂。   天香和小然是陶天工做白日飞仙梦造成的意外,天香小僵尸是皇道僵尸,身体只有关节僵硬,老子亲身体验过那啥的柔软度,而且别的低级僵尸只有本能没有意识。   天香吸收的也不是天地怨气,而是月之精华和地气。   一路回忆着小然向我介绍的情况,我脑子灵光一闪,傻傻的站在雨中看着头顶的红尘晦气不再动弹。   老子中过刨尸刀的毒是不是也能吸收晦气?打开八卦斩龙图的程序我知道,用元神吸收红尘至真、至善、至诚之气,以此引动手印和口诀放出白蛇。元神能吸收红尘至真之气,应该也能吸收红尘晦气吧?我不待见村里一小撮人,但这里毕竟养了我十几年,感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反正老子要死了,如果成功,在死之前做件好事,也是件令人快乐的事情。   说干就干,还没跑到家门口,女灶神陈小环蹦出来把我带到了父亲跟前。   啪!   一见面,父亲二话没说,扯着我的领口就是一巴掌,他说:“这一巴掌是替你外公打的,你还是小孩吗?上次整灭了命灯,这次整灭了运灯,如果不是放在你外公家的运灯熄灭,你外公也不用着急的元神出窍大老远跑过来,也不会……逆子!”   啪!   “这一巴掌是替小然打的,黑白无常很厉害吗?它们对你媳妇动手,你在干嘛?别说打不过,只要你抱有死志,本命魂火就能燃烧你的元神,就算烧不死一个鬼差,也能恶心一下他们,起码对得起你媳妇。”   啪!   “这是老子替你阿姆打的,你想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恭喜你,你成功了,还是魂飞魄散,这次老子也没办法了。”   父亲暴怒的连抽我几耳光,我一点逆反心思也没有产生。他站了一会,气馁的坐在地上,眉间形成了一个川字。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样子,我以为自己做的够好了,原来自己是一个孬种。   给父亲说了我的想法,他拿出一套巴掌大小的五行旗,分别指出村子里的五行方位,让我先用五行阵梳理红尘晦气,然后改五行为六合,把红尘晦气聚集到一点,这样也许能吸收。   我等父亲走后,盯着白、青、黑、赤、黄五种不同颜色的旗子,用刨尸刀划破了手指,让黑红色的血滴满了刨尸刀,然后分别滴在五杆旗子上。   “以血为引,以魂为媒,去!”   快速的掐动几个简单的法印,魂火飞出六丝火星没入了刨尸刀和五行旗中,第一步洗阵算是完成。   小姑奶奶蹲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着,它以为我在玩好玩的东西不带它玩,不时的发出不爽的叫声。我不敢想象自己死了,小姑奶奶会怎么样?   突然,我内心深处爆发出了一股无尽的求生欲望,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对不起的人太多。看父亲的样子,我吸收红尘晦气,不仅可以帮村子一个忙,或许能找到一丝渺茫的生机。   按照村里的五行方位,找准地方,把五杆旗子埋入了地下。   “五行相生,转!”   随着我的动作,笼罩在村子上空的七彩红尘晦气爆发出更为强烈的光芒,等光芒达到顶点,我再次行动起来。“五行相克,分!”   七彩光芒纠缠在一起,慢慢的蠕动逐渐形成条理分明的七色彩虹。   我不敢耽搁,朝着六合阵的关键点跑去,搞定最后一步,风水阵也就布置好了。   “豆芽菜!豆芽菜!”   大雨变小了一些,我摸进孙福禄大伯家,无声无息的敲响了孙福禄堂妹闺房的窗子。连着叫了她几声,屋里也没回应,我小心翼翼的用刨尸刀插进门缝,慢慢挪动几下,听到咔嚓一声,门栓掉落。我快速的钻进豆芽菜的闺房,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阴阳眼可不是夜视眼,只能看到床上有一团阴阳之气,阴气波动很大,似乎有些阴阳失调,我急着办正事也没多想。根据呼吸声判断她睡地很香,并没有清醒的痕迹。   “格老子的,为嘛好死不死的,六合阵的阵眼正好在豆芽菜床底下,还得把自己埋进泥巴里吸收红尘晦气!”我心底暗骂着,慢慢的摸了过去。   “噗通!”   抹黑走了好几步,刚走到床边,脚在探路的时候踢到了尿罐,尿罐晃荡两下荡起轻轻的水声,我着急手上一挥打翻了洗脸盆。   “谁啊?”   迷糊的女音问了一句,随后她猛的坐起身,扯动床头绳子拉开了电灯。   声音不是豆芽菜的,我连忙猫下身子快速的躲到了床头。如果豆芽菜看到我肯定不会大喊大叫,可说话的这女人是豆芽菜已经出嫁了的姐姐,事情就麻烦了。   她的姿色只比桃子婶逊色一丝,桃子婶还因为她总偷看小堂叔而吃醋呢!她和小堂叔刚出五服,在族里她得叫小堂叔爷爷,注定她对小堂叔只能是朦胧的好感!   不过听说,她出嫁后是出了名的贞洁烈女,老子如果被发现,不用别人说,她自己就会去跳河。   “喵!”   小姑奶奶在窗外叫了一声,穿着单薄寸衫的女人左看右看,小声嘀咕一句,关了灯再次躺回床上。   距离天亮只有三个多小时,如果晚上不能布好六合阵把红尘晦气聚集过来,大白天的跑来人家女儿闺房搞神神叨叨的事儿,不被人家大人抽死才怪。   我蹲在床头动都不敢动一下,小姑奶奶撬开窗子跳进来,女人似乎挺喜欢猫的,大半夜的还唤了一声咪。   “娘的……您倒是睡觉啊!别让老子来硬的……”我暗自祈祷她快点睡熟,在睡梦中弄晕她了好干活。   气运被吞光,似乎运气也变差了,女人不仅不睡再次亮灯翻出一本红楼梦看了起来。   “拼了!”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她越看越精神,我藏好身体,控制元神离开了身体。   每次出窍都让别人打晕我,之前我问了一下父亲,知道元神出窍的方法分两大类。第一种,陷入似睡似醒的状态,有过出窍经历的人,心里惦记着出窍,自然就能元神离体。被打晕,喝酒……都属于这一类。第二种,催眠出窍,念咒语什么的,让元神与冥冥之中的一种东西产生共鸣,元神就能出窍了。   一团烟雾似的元神硬是被风骚的古装挤压成了人形烟雾,烟雾手上还敲着一把华丽的折扇。   折扇打不开,也许是我实力不够,又或许是压根就是一个装饰品不能打开。   外公嘴上说的垃圾,只要用脑子一想就知道这两件玩意有多厉害!有狗袍护着元神不怕一般人身上的阳气冲涮,折扇变成板砖可以敲阳世的人。在别人看不见自己的情况下,突然一板砖下去会是什么效果?   居家旅行必备敲闷棍的神器啊!   女人背对着床外,一手拿书另一只手不知道在干嘛,像抓痒痒似的不时动两下。元神刚飘到她背后,准备化出板砖给她一下。她正好放下书,翻身坐了起来。   不知道啥时候,寸衫的扣子全部开了,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她在我短暂发愣的时候,穿过我的元神,不知道她是打尿颤,还是感受到了我元神的阴气,缩着双肩抖了好几下。   “嘘!”   她走到尿罐前蹲下,眯着眼睛舒服的放水。   “喵!”   千算万算,算漏了小姑奶奶,它在玩我身体胳膊的时候,把手弄得露出了床头。女人尿完来回抖动屁屁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手。她惊吓的踩翻了尿罐,一声巨响能在夜里传很远。   管不了怜香惜玉,元神抡起板砖对着女人后颈,一下把她敲晕了。   “梦莲,还不睡觉?在搞啥子?”屋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听这声音是这女人的娘。   ☆、第82章 气运无形   院门到屋后全长也不过十五米左右,女人她娘的声音再次传来,脚步声依旧由远而近,却没走到房门前。   我刚打算元神回窍,元神在神庭穴前停住。不对,这是梦莲亲娘的声音,她娘在我九岁那年就死了。豆芽菜母亲是她爹在城里找的又一房老婆,梦莲亲娘死后,豆芽菜母亲才出现在孙家台。   我控制元神飘出房外,过道上什么也没有,再次扫视整个院子一丝鬼气也没找到,这个院子里没鬼。   “吱呀!”   年近四十的妇人,战战兢兢的打开正房的门。她看了看院子,对着房内说:“听到啥子声音没有?”   “肖家台那边闹腾了半夜,吵得才睡。你就甭跟着瞎折腾了,哪有什么声音?”屋里传出豆芽菜父亲迷糊的声音。   妇人神经兮兮的看了看四周,脸色发白的说:“我好像听到了大姐的声音,她不会知道梦莲回来,上来看闺女吧!”   豆芽菜父亲害怕的睡意全消,眼神不停闪烁,却强作淡定的宽慰妇人别多心。   “晦气!”我在正房逛了一圈,瞬间明白是这女人耍心眼在装神弄鬼。“看在小堂叔的份上,咱帮你一把,也算是敲你一板砖的报酬了。”   妇人是从房里出来的,那么发出声音的人绝对不是她,她有同谋。   大部份风水师,大多凭借经验寻龙、点穴、查砂、问水、切相,最后才布局!父亲天赋异禀,玩风水只用最暴力的手段--观气!   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气息夹杂在一起想要分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天为清,地为浊。一气阴阳分,阴阳化三才,人气显!”   元神飘到院子上空,折扇在手中翻转,对着元神额头一点,院子里混杂的气息消散,只留下几股阴阳相汇之气,也就是人气。   一,二,三……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正房两个人,四个侧房住了五个人,还有一股气在厨房,一共八股人气。   厨房的门半开着,梦莲姑妈蹲在门背后,不时探头看一下院子里的动静。   雨过天晴,院子里一丝风也没有。   不达到阴神境界,元神碰不到阳间任何东西,我用板砖轻轻碰了一下妇女的肩膀,她用手抓了抓,过了一会,我又碰了碰她,她还是没在意。连续触碰了她好几下,她才发现不对劲,小心谨慎的转头,自言自语的说:“世界上哪有鬼?别自己吓自己了!”   “没有吗?您不是在装鬼想吓人么?”我吐槽着,用板砖轻轻撞动厨房里一些东西。   不大的厨房里发出乱七八糟的声音,吓得妇人瞳孔放大,她捂着嘴没有出声,慌乱的想离开。   吱呀!   她刚走到门前,我把半开的门给关住。用心念控制围绕在元神外的阴气,往她背后吹去。   “鬼啊!”   门被关上,我用板砖把她绊倒在地,妇女忍不住吓的叫出了声。   她拼命的拉着门栓要开门,我飘在上空用板砖压着,她怎么也拉不开。   “救命啊……有鬼啊……”   惊恐到了极点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院子,好几个人冲冲走到厨房外问怎么回事?我依旧用顶着门,不让他们打开。   “门没有拴着……真的有鬼……”妇女着急的拉着门栓,门外的人吓得不敢推门了,过了一会,豆芽菜父亲说:“你让开,我踹门了。”   吱呀!   吱呀!   女人刚让开,我打开门两扇门,把其中一扇来回的关合。   梦莲的后妈原先还以为是妇人故意装的,眼底深处还精光闪动,当她看到门自动关合,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嘴唇张合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怎么了?”梦莲穿着长衣长裤出来,若无其事的发问。   看到她,我才想起自己是来布六合阵的,前一刻,我是真的忘记了正事。   “气运全无魂飞魄散于无形,最大的可能是你自己把自己玩死!”父亲的话像一道晴天霹雳在我脑海中炸响,老子这才发现虚无缥缈的气运有多么恐怖。   “身体呢?”   努力让自己冷静,我飘回房间,自己的身体不见了。仔细找找,才发现被藏到了被子后面,用蚊帐挡着,看来是梦莲做的。我来不及多想,快速无比的回窍,刚爬下床听到有脚步声过来。   听声音不像是女人,我慌忙的把门栓插了进去。   “去她娘的,不管了……”我小声骂着,用脚在地上踩了三下。“天香!”   最后一脚刚踩下去,轰的一声大响,床从底下被掀翻,在房间里摔的四分五裂,巨大的石棺出现在了我面前。   “等等!”   棺材盖刚要炸开,我躲过碎屑,慌忙的跳到了棺材盖上。以天香风骚的出场方式,巨大的棺材盖冲天而起再砸到地上,不定房子都能被掀了。   “唔……唔……”天香听我的把棺材盖拉开一些,我快速无比的钻了进去。“由上而下,千万别横移。”   轰!   又是一声大响,房间留下一片废墟,棺材消失在了地面。至于他们家人看到房间的景象会怎么想?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我自己就是六合阵的中央扭曲,只能从阵眼下去,从别的地方进入地下再横移这里,相当于把阵旗插在进入地下的那个地方,而不是这里。   原本打算无声无息的挖个洞把自己埋在床底下,不给任何人添麻烦。现在看来已经不行了,只能选择这种暴力的方式。   直挺挺的躺在棺材里,天香听我的让棺材下移到三尺三,停了下来。她偏过脑袋,动了动可爱的小虎牙说:“光屁屁的都是坏女人,天香要去打她。”   “呃!打谁?”我愣了愣,过了一会才明白她说的是孙梦莲。“你怎么知道的?”   “天香一直在相公身边睡觉啊?”她歪着脑袋,单纯的眼中全是疑惑。   我走到哪儿,她的大棺材就在我脚下的地底移动,遁地是小天香的天赋。知道她这个天赋,我差点没被吓死,问她怎么做到的?她说想到那就能到那。   看着她满脸疑惑,我轻轻的扇了一嘴巴,暗骂自己傻逼。鱼会游水,问鱼儿为什么会游水?不是傻逼吗?   “天生很喜欢这个!”   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天香聊了好半天,她翻身压到我身上,用嘴巴咬出放在我胸口的刨尸刀。   “格老子的……”   在气运的影响下,我再一次忘记了正事,如果不是天香本能对尸毒有感觉,老子可能睡在棺材里永无止境的跟她一直聊下去,直到自己魂飞魄散。   “天香想要么?”我拿过刨尸刀,像大灰狼一样诱惑起了小红帽。天香拼命的点头,眼中全是欢喜。   “你还认识回坟墓的路吗?”   “认识。”天香像做错事的孩子低下了脑袋,可怜兮兮的说:“缚棺锁都被天香拆了,呜呜,他们都不见了。”   九龙聚阴穴里那些石链全部被弄断,陶天工他们的棺材集体消失,天香也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嗯……我想吃墓前的鱼,你能带着小姑奶奶回去抓吗?笨蛇似乎也想家了,你带它们一起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好不好?”我继续忽悠着,天香张合几下嘴巴,想了一会,失落的说:“相公不去啊!那你在这等我们回来……”   她刚从棺材里钻出去,没一会又钻了回来,盯着小然的牌位说:“我走了,她也不能再这。”   只有十岁智商的小天香居然会吃小然的醋?   “封!”   我豪爽的让她带走小然的牌位离开,骗走天香,掏出六张纸符贴在了棺材的六面封住了棺材,以防天香从外面再进来吸收聚集过来的红尘晦气。   “五行散,六合聚,起!”   把刨尸体刀含在口中,六合风水阵终于自行运转了起来,一丝丝淡淡的七彩气息出现在棺材里,慢慢的沿着刨尸刀进入我的身体又游了出去。我紧闭双眼,聚精会神的控制元神吸收进入尸体的红尘晦气,不让晦气再跑出体外。   是生是死,就此一搏。   ☆、第83章 媳妇有毒   咬着刨尸刀,我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团没有温度的火焰,游走在七彩梦幻的世界里。   里面有很多人很多画面,有不待见媳妇生女儿的、有嫌父亲偏心的、有觉得自家媳妇没别人家漂亮的、有怨自家男人那方面没用的……五花八门,各种能产生负面情绪的场景都有,最奇异的是儿子不在家,公公摸进媳妇房间,儿子知道后忍在心里怨气冲天。   这些人的样子都看不清,我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只是有的发泄了出来,有的憋在心底啥也没说。   我化成的火焰穿梭在这些画面中,当画面被烧的崩溃,那些人的怨念我感同身受,想要发泄。   轰!   数不尽的画面崩溃,我已经不知道是他们还是自己,心中堆满了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痛苦……还有各种难以描述的情绪。更为强烈的是无穷无尽的权欲、肉欲、财欲。我化成的火焰被这些情绪撑爆,飞散在七彩梦幻世界。   “滋……”   失去一段意识之后,突然听到了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小然和天香、小姑奶奶……他们对我的呼唤,可是我还是不敢醒来,我恐惧那些让我生不如死的各种情绪,害怕面对那一切。我听到滋滋声,见一大群白猫在刨着墓穴的门,它们喊着要回家,爪子血淋淋的还没有放弃。由它们我想起了小姑奶奶,又想起了小然……   “我不能死。”   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一直惦念着这四个字,当这四个字深入元神之后,我再次变成了一朵火焰。不过,火焰不再是黑色,虽然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却娇艳欲滴,充满了魅惑。   七彩空间在火焰的烧灼下快速的缩小,等空间消散,无尽的黑暗中只剩下一朵七彩火焰烧灼着。   “啊!我不能死……”   火焰不知道在黑暗中停留了多少年,终于吼出了一句话。瞬间我从迷糊中彻底清醒,全身湿透的坐起身,棺材里已经没有了红尘晦气。棺材内壁贴着的六张符文忽明忽灭,棺材外有什么东西不停的刨着。唤醒我的滋滋声,不是白猫刨墓门,而是外面抓棺材的声响。   木讷的呆了一会,想起骗走天香,然后用元神开始吸收红尘晦气事。黑色火焰是本命魂火,七彩世界也不是做梦,而是由红尘晦气组成的世界。   “不好!”   我快速的撕掉六张符纸,天香嘴上咬着一条鱼冲进了棺材,她额头居然长出了一只小巧的独角,看着挺可爱,却闪烁着噬魂夺魄的光芒,她指尖的指甲全部断裂,滴着黑色的血。   亲眼见过天香用指甲削断树木,僵尸的指甲断了会瞬间长出来,她出现这种状态,到底刨了多久?被符文伤了多少下?   噗通!   我被她撞的睡下,她按住我,可爱修长的虎牙对着我的胳膊狂咬,不知道被咬出了多少个孔,她才停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相公不要天香了?”   “这个送给你。”我把抛尸刀递过去,她一巴掌打开刨尸刀,默不出声的看着我。   “当然不是,怎么会不要天香呢?”我拉过她的手,摸着已经停止流血的指头,温声说:“疼么?”   “疼是什么?”她疑惑的问。   “疼……”我抓了抓脑袋,想了一会又说:“疼就是你被关在外面,找不到你相公的感觉。手,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手又变得纤细修长,独角慢慢的消失,再次变成了月印。   “你的角呢?”我好奇的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她全身一哆嗦,低着脑袋不吭声。   僵尸居然会害羞!   不对,她的胳膊能弯曲了,难道又成长了?   我刚产生疑惑,被咬的胳膊开始僵硬,蔓延到全身。天香见我一动不动,压在我身上疑惑的问:“相公,你又不要我了吗?”   “吼!”   她连着摇了我半天,见我不搭理她。她仰头吼了一声,月印破裂长出一只可爱的小角。老子想说话,连嘴巴都动不了,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香越吼越伤心,再次长出了十根粉红色的指甲,刨了两下棺材板子,张嘴又准备咬我。   千钧一发之际,我控制元神出窍,着急的说:“别咬,再咬老子不变成僵尸,也得死翘翘。”   “呀!好漂亮……”天香突然定住,两眼冒着小星星。过了一会,她试探的伸手摸我的元神。我才发现元神又变成虚幻形体,达到显相境,只是周身围绕的不再是阴气,而是七彩的红尘晦气。   红尘晦气看着好看,却不是什么好玩意,修行之人不喜欢进入喧嚣的大城市就是怕红尘晦气污染元神。   我没有心思管元神的变化,哭丧着脸说:“天香乖,你相公快死了,你能不能逼出尸毒。”   “天香有毒吗?”   “没有嘛?如果没有,老子怎么硬了?”我突然觉得有个僵尸媳妇不是什么好事,她一个不高兴给自己一口,还得担心自己变僵尸,或者被撕烂。   “哪里硬了?没有啊!”她再次恢复清纯貌美的状态,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脸颊,挺有弹性的。我一头钻进了身体,发现还是不能动。   元神能进入身体,说明我没死。身体僵直被咬的地方也变得发黑,说明问题很大。   嘭!   我打算用元神回去找父亲问问怎么回事?不存在物理质地的元神,实打实的撞在棺材板上,差点没把虚幻的脑袋撞成雾气。天香满眼迷茫,可爱的左看右看,眨巴两下眼睛说:“相公,天香好困,要睡觉觉了。”   上次小然就被她关在棺材里不能出去过,还不明白是天香捣的鬼,自己跑牛屁股上撞死算了。   不管我怎么哄,天香趴在我身体上一动不动,看样子真睡了,但不时挑动的睫毛却出卖了她。   “姑奶奶,我求您了,放我出去吧!”最后实在没办法,元神侧睡在身体旁边,对着她不停的作揖,样子有多下贱就有多下贱!   “姑奶奶是小然,我要当大姑奶奶!”   “行!您是大姑奶奶,放我出去吧?”   她终于说话了,我点头比小鸡啄米还快。她把脸偏另一边,恨恨的说:“不放,要是你丢下天香不回来了呢?”   “我保证。”   “不行!你骗天香去抓鱼,天香就不能进棺材了。”   “你不是只有十岁智商吗?”   “你才十岁,你全家都十岁!不对,天香才不是十岁。”天香转过脑袋,凶悍无比的吐槽完,小声嘀咕说:“小四是天香相公,天香是他娘子,然后我们是一家的。他全家也有天香啦!”   我傻傻的盯着天香纠结这个问题,顿时精神一震,不敢确定的喊:“小然?”   “才不是小然,她在牌位里呢!你把她关在牌位里带在身边,我就把你关在棺材里,天香最聪明了。”天香动了动嘴唇,长长的小虎牙全部露了出来。   她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来夸我呀!快点来夸我呀!   我呆了呆,发现自己又发傻了,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个人,小然十岁的时候应该与现在的天香差不多,因为还小,所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十岁,十岁!”我反复的琢磨自己十岁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灵光一闪,想到了办法。   “天香,我跟你说,小然现在还关在牌位里,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她都和你一样是我媳妇,对吧?”我问。   天香想了想点头。   “我没有死,那么必须给她解开封印。就算她还是不能出来,但是牌位上的封印必须解,这是作为相公的责任。做为娘子的呢,必须要支持相公做的事情。还有啊,桃子婶和花生香被武者追杀,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弄得我们差点家破人亡,咱们必须要报仇……”我不再以哄小孩的口气说话,而是换成了商量的语气。   十多岁的小孩喜欢表现自己,希望被大人关注,不是大人却渴望当大人。   天香陷入了沉思,死命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相公再骗天香呢?”   “当然不会,我们是夫妻嘛!拉钩!”我坐起身背靠在棺材壁上,对她伸出了小拇指。天香是僵尸不是人,不属于三界六道,元神自然能够碰到她。   “盖章!”她伸出手指头与我扯了扯,我们两人的大拇指碰到了一起。她欢呼雀跃的说:“我要跟相公一起打坏人。”   “好,不过你要听我的!怎么样?不然不带你去。”   “不带我去,就不放你出去。”   “不答应我,我就不带你出去。”我态度不变,打算以后都不再骗她和小然,有什么都能商量着来!小天香都能说通,小然更不用说了,只要耐心面对她们的小性子就好。   天香想了好久才答应,不过,她再次不确定的问:“不骗天香?”   我一阵心疼,刮了刮她的鼻子没说话。   天香用嘴对着我身体上被她咬的伤口吸了起来,元神呆在一旁,不由自主的想:“要是在身体里多好。”   我让天香把棺材移动到隗树林鬼屋底下,天香说:“乱坟岗里有八个人,五个和漂亮相公一个样东西,他们和好多鬼在打架。”   漂亮的东西是指元神。   乱坟岗里都是游魂,只有厉鬼消雪能够和元神叫板。我想到这个,忍不住冷笑。“相公带你去敲闷棍。”   ☆、第84章 和你们不一样   我说干了口水也没让天香弄清楚什么是闷棍,等棺材停在鬼屋底下,元神出窍把身体留在棺材里。   轰隆!   元神刚出棺材,缠绕在元神外部的红尘晦气剧烈燃烧,焕发着七彩火焰。各种负面情绪接踵而来,淹没了我的心田,元神由负面情绪支撑着冲出了地面。   大白天乌云密布,多的看不到尽头的游魂在乱坟岗那片林子里飞舞,树木摇摆,阴风四起。刘云萱带着四个元神,还有八个头上冒着精气狼烟的武者,冲杀在几千游魂之中,犹如切菜。   不知道游荡了多少年的游魂,飞蛾扑火的冲向他们,集体魂飞魄散。烟花绽放还有短暂的灿烂,这些游魂只是被除魔卫道的蝼蚁,死了也是白死。   几百年了又或者是几十年了,正义的家伙们以前为什么不来?偏偏在进葫芦山之前过来?还不是穿过乱坟岗,正对着葫芦山谷的口子!无所归依的军魂、受乱世气息影响的游魂,挡了他们的路。   这是除的哪门子的魔?卫的是哪门子的道?   “杀!杀光他们……”   消雪红发飘飞,看着一个个消失的游魂,仰天咆哮。她脖子上插着一把虚幻的剪刀,殷黑色的血液在伤口附近翻滚,稚嫩的小脸凛冽恐怖,完全失去了少女该有的纯真。   刘云萱和一位穿着青色道袍的女道士,联手压制着消雪。武者穿梭在灌木从中,他们看不到鬼,但他们的精气狼烟在游魂前赴后继扑向他们的时候,比另外几个道士灭魂的速度还快。   “桃子婶和花生香明明在救人,为什么要杀她们?刘云萱是非不辨要杀老子!如果没有三教九流的人插手,老子不会气运被吞,外公不会过来救人,小然不会因为天道规则被禁锢阴间的三千年!”   我看着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心底呐喊着,冲向了一个武者,被他的精气狼烟一冲,我倒飞了出去。   “孙四?你还没死?”   刘云萱惊讶的看着我,她一旁的女道士震飞消雪,惊讶的说:“你认识?元神完全被红尘晦气侵袭,传说中的红尘业火?已经入了邪道,赶紧镇压,如果让他达到聚神境将天下大乱。”   本命魂火都不认识,还在这装逼!   “说老子是邪魔外道是吧?老子就是魔,要杀光你们这群正义之士。”飞到消雪身边把她扯起来,我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思想走进了死胡同,心底杀意沸腾的吼着。   刘云萱和女道士对视一眼,没有多话。女道士和两外两个元神成三角阵型把我和消雪围在中间,每人手上拿着一个铃铛依次摇动,消雪居然被定格的无法动弹。   “咦!他没被定住?”其中一个元神惊呼一声,一个元神在摇动铃铛之时同时念叨:“天地五行,众生六道,定!”   “定你大爷!”   我心底吼着,冲到他身边抡着折扇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只凝聚出脑袋的元神,一下被打成了幻影。   乘你病,要你命。   刚准备出手,他虚幻的元神沾到我身上的七彩火焰,瞬间被引燃。   “摒弃杂念,小心红尘业火引动外魔入侵!”女道士手上的铃铛跟着破碎,着急的大喊。消雪疯狂的冲向了另一个离她比较进的元神。   外魔?说的好听,红尘晦气勾动的是自己心底的负面情绪,就像二婶如果不嫉妒别人,自然不会点燃五毒之火。   “乾!坤!转!开!”   八卦斩龙图出现在刘云萱身前,她快速的捏印居然又想放出白蛇对付老子。我一扇子敲飞眼前的元神,冷脸站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身前同样出现了一个大八卦,与刘云萱一前一后的捏印。“乾!坤!转!开!”   轰!   两条一样的白蛇从两个大八卦里串出来,撞到了一起,只是我放出来的白色化身的眼睛是血红色的,蛇身裹着煞气,不像刘云萱那条冒着清气。   “带着意识的白蛇化身?”   打斗的元神一起吓呆了,阴晴不定的看着刘云萱。刘云萱不敢置信的看着红眼白蛇,木讷的自言自语。她的声音虽然小,周围的元神却都能听到。   “嘶!”   两条白蛇几乎同归于尽,清气白蛇消散后,煞气沸腾的白色毫不顾忌的说:“小辈,只要你打开八门,本宫出世必让始皇给你加官进爵!”   她说完也跟着一起消失。   秦始皇扫六合,一统寰宇,历史上第一个皇帝也是杀气最重的一任皇帝。白蛇因秦朝龙脉而生,如果不带煞气那才有鬼。原来召唤白蛇不一定要用清气,清气只是为了压制白蛇化身的意识而已。   “啊!”   那些武者还拿着开山刀砍着蔓藤往前,突然有人哀嚎一声,然后没了声息。两外七个武者刚聚集到一起,一只白嫩的手从地下伸出来,把人拽进了地下。   天香不是说,不知道敲闷棍吗?怎么把人扯到了地下?   “杀!”   我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多想,提着折扇冲向了就近的一个元神。扇子刚要敲中他,村里灶神陈小环打扮华贵,出现在我面前,她像提小鸡一样把我拧在手上,我连说话都不能。她对着旁人哼了一声,看着消雪说:“这丫头是我们村的,谁敢动别想从这进葫芦山谷。”   不愧是陈圆圆的丫鬟,装起贵人来,身上的贵气绝对不输达官贵人。   “拜过灶王爷!”刘云萱行礼之后,说:“您不能带走孙四,他会我们刘家的八卦斩龙图,如果用煞气放出白蛇阴魂,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这是在威胁本神?”陈小环仰着尖圆的小下巴,说:“你家大人没通知你,秦广王合九州,阴神退避吗?”   我愣了愣,心底暗想,老妖婆你是想说,阴神不出,你这样的半阴神最厉害是吧?   同时我再次领教到什么叫做实力?陈小环明明是个女鬼,却被称灶王爷。不对,外公是秦广王分身,她以前可是跟着外公混的……乱七八糟的思绪不断往外冒,我有些怀疑她是丫鬟的身份了。   刘云萱沉默一会,挺了挺腰杆说:“川西蜀中的人不得插手外界的事情,醉判官难道想踩过界?”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说的是还往西进入十万大山的路。十万大山之内才是蜀中,我们这里是外围。   “过界?笑话!你不看看这里是那儿?放蜀边的势力进村已经够给你们刘家的面子了,甭得寸进尺。”   陈小环没管一行人脸色难看,她拧着我钻到地下出现在天香面前,天香冲过来一脚直接踹飞了陈小环。   “哼哼!相公真没用,打她。”天香行走在地下仿佛不受任何东西的阻挡,我实在想不出僵尸到底是什么结构?   我的状态是元神,用能描述的话语说,是一种特殊的磁场和暗物质的组合体。她为什么能在地下穿行自如,如果搞清楚这玩意,老子的肉身是不是也能玩土遁?   “呀呀……气死了。老娘本来就小,你还踹?”陈小环再次恢复头上冒烟的形象,气鼓鼓挺着没有胸的胸脯有些心虚的看着天香。   “陈圆圆?”我突然喊。   “做什么?”陈小环本能的应了一声,才发现她自己说漏了嘴。   万万没想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女主角居然是平胸,吴三桂原来是喜欢搓衣板的。   “小四,你父亲让我带话说,如果你没死,在无法掌控红尘晦气对元神影响前不准出窍。第二,七天之内赶去阎王领帮你二哥。”陈圆圆失去了笑容,冷不丁的消失。   安抚好天香刚打算走,陈圆圆再次出现说:“梦莲的事儿是你弄出来的,你得帮她摆平。她出嫁两年,肚子没动静受气回的娘家。刚回来,她姑妈撞“鬼”,住的房子也踏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叹息的说:“天下之大,心无归处,何处可为家?小然你说是吗?”   天香这次奇迹般的没反感被叫小然,陷入了沉思,她等陈圆圆离开后,动了动僵尸牙,说:“天香有相公,你们没有,和你们不一样!”   ☆、第85章 红尘滚滚   元神进入石棺,感觉一盆凉水把我从上到下冲了个通透,心底清明了好多。红尘晦气太邪门了,我一直认为人命关天,想起在外面产生了杀光所有人的念头,让我忍不住颤抖。   “相公乖,不怕!”天香躺在棺材里学着我的样子,伸手刮了一下元神的鼻梁。我猛的回神,笑了笑说:“没事。天香你能换一身衣服吗?这样就能带你出去玩了。”   “不要。祖爷爷说,天香睡足周天星斗之数,就能长大了,天香要快点长大。”说着,她害羞的低下了脑袋。   她眼中明显有兴奋,应该很想出去玩啊?我随意一问,她纠结半天才说:“祖爷爷说,长大了才能生小天香和小小四,所以天香要快点睡足三百六十五天。”   “咳咳!”   我的元神刚进入身体,一口唾沫把自己给呛到。看了天香好一会,忍不住暗骂陶天工为老不尊,把小天香给教坏了。   天香把我送到地面,她抱着快点长大的期待睡进棺,沉入了地下。   隗树林鬼屋坍塌,三个简陋的小房子守在一旁,三女的三张棺材还在小房子里,只是人已经都不在了。我呼吸一口清晰空气,心脏猛的跳一下,弯腰咳嗽了好久,才直起身。   “咕噜!”   肚子翻腾,我一头扎进鬼屋后面的杂树林,解决完生理问题,顿时轻松了好多。   “喵!”   刚提起裤子,小姑奶奶和笨蛇从草丛中射了出来,小姑奶奶居然胖了一圈,笨蛇长了十几厘米。吸收红尘晦气也就用了一天一夜,它们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喵!”   比瓜子大不了多少的果实从小姑奶奶嘴里吐出来,它咬着我的裤脚让我吃。笨蛇口水狂流,被小姑奶奶一爪子拍飞了两米多远,砸倒好几颗蔓藤,压着杂草又滚了一米多远才停下。   捡起小果实,抱着小姑奶奶回到鬼屋,在它的催促下我慢慢吃了小果实。   “喵……”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身上冒出微不可查的香味。小姑奶奶欢快的跳来跳去,笨蛇像死了爹一样的盘在一边伤神。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老子吃的是笨蛇它爹的蛇胆,不对,是蛇胆的三分之一。笨蛇它爹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身体成了半化石一样的东西,蛇胆也凝结成了一块。天香带它们回去,挖出了蝰蛇尸体。小姑奶奶凭借着本能找到蛇胆,然后分成了三份,它和笨蛇吃了两份大的,最后一份留给了我。   笨蛇得到的好处最大,毒素恐怖的逆天。小姑奶奶长胖了一圈,抗毒能力大了一些,力气也有所增长。我最苦逼,身上出现了淡不可闻的幽香。香味的作用很特别,蛇性本淫,这气味与淡淡的春药没有差别,在特别的情况下对雌性的杀伤力很大。   笼罩着村子的红尘晦气消散,情绪暴躁的村民们随之平静,村里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回到村里,家里人去楼空,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房子。   爷爷坐在太师椅上听收音机,我气踹嘘嘘的找到他,问:“爷,我爸呢?”   “昨天一大早就进山了,说是搬去你外公哪儿去了。”爷爷叹了口气,过了一会,愤怒的把收音机砸到地上,说:“不孝的东西,老子还没死呢?养儿子有啥用?好话逮话说了一大堆,他吃了称砣铁了心要走……”   没管爷爷的愤怒,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坐在门槛上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到了吃晚饭,虎子哥和陈琳一起过来喊我去吃饭,我以肚子不饿拒绝。   “孙四,你别不知道好?虎子喊你吃饭是给你面子,你啥意思?”   孙家台三个已经成了家的年轻人喝的歪歪斜斜,其中一人手上拿着筷子,站到我面前质问。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皱着眉头没吭声。   不一会,孙龙跑过来热情的把我往他家里拽,说以前是他不对,都是一个爷爷,兄弟哪有隔夜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跟着他,想看看这是要闹啥幺蛾子?   二叔家摆了两大桌,孙书记也在,一批人吃的热火朝天,兴奋异常。   简单聊了一会,得知市里直接跳过县和镇,拨款给村里建大点的小学。能拨款的关键人是陈琳他爹,盖小学这个工程自然落到了虎子哥头上。对于小村来说这个工程很了不起了,谁都想吃块肉,偏偏虎子哥和陈琳要我参与。这不,旁人要巴结虎子哥夫妻,又不想我掺合。   搞清楚状况,我借着撒尿跑出院子,爬上一棵树眺望小学选址,那边又开始慢慢汇聚红尘之气。我布的五行阵,中央戊土旗就插在小学选址上,那儿是村里五行循环的中心,市里拨款下来盖小学是好事,但小村的宁静绝对会被打破。   红尘之气聚集到一定程度才会形成红尘晦气,现在聚集的红尘之气是自然形成的,不像之前有人故意为之。红尘滚滚皆为利往,利之一字害人不浅啊!发展是大势所趋,人力阻止不了。   “走了也好啊!或许,我也该走了。”转头看向空荡荡的家,感叹一句,我从树上下来,回到了院里。   虎子哥坐在桌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豪情万丈的起身说:“咱们村以后也有小学了,还是两层楼房。等小学盖完了,听说还得修路,到时候咱们村肯定比现在好……”   一个个站起来举杯豪饮,恭维着虎子哥。二婶忙里忙外的不停上菜,她也没嫌累,脸上笑的像花一样灿烂。   “老四,哥今天高兴,敬你一杯。以后咱们兄弟一起好好干……”虎子哥路都走不稳,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我看着他头顶的黑气越积越浓,皱着眉头,没有端杯。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我们这边,嘴上瞎起哄,要罚我三碗。   热闹的气氛一下到了高潮,可惜喝酒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喝酒了。他们散发出的红尘气息很薄弱,却慢慢朝着远方汇聚而去。红尘气息是由负面情绪产生的,他们真想我喝吗?   或许,我越不给虎子哥面子,把虎子哥得罪的越狠,他们应该会越高兴吧!淳朴的村名仅仅因为建小学这块肉,已经变得有些虚伪了,这样下去以后的小村会变成啥样?我不敢想象。   “干!”   沉默了好一会,我仰头,一饮而尽。   “好!”   虎子哥笑了,众人大声喝彩,场面更加热闹。不少人身上产生的红尘之气,形成一条条丝线,连到了我身上,我一下看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老四,我敬你一碗。”有人拿着酒碗过来,他一口喝完,用手举着酒碗,示意滴酒不剩。   喝彩声中,他拿着碗豪气的看着我,一股牙签粗的红尘之气从他身上冒出来被我吸收,元神比六月吃冰棍还爽。我的心思完全放在了红尘之气上,心不在焉的端起碗,再次一口干。   两桌人,一碗接着一碗对我进行车轮战,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有意针对我的红尘之气却吸收了不少。   如果不是老子身体与常人不同,这种喝法得喝死。   “喝!再来……”虎子哥趴在桌上说着醉话,他敬了我不少酒却一丝红尘之气都没有产生。看来旁人给我敬酒都不安好心,还是特意针对老子!不是针对我产生的红尘之气,都往小学选址那边汇聚了。   本以为孙龙对我怀有的负面情绪最重,万万没想到的是虎子哥的媳妇陈琳,她一直默默无声的吃饭,飘带一样的红尘之气接连不断的朝我输送着。   贪嗔痴慢疑都能产生红尘之气,她对老子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第86章 逆行在这个世界   天上阴云密布,挡住了月亮。村里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灯,夜风在巷子里穿梭,呼呼的风吟声,给夜的黑添加了一层恐怖。   酒喝到了深夜,我身体与常人不同,还是有些上头。磕磕绊绊的扶着墙壁和树木一摇一晃的往家里走,脚上像踩着棉花似的。二婶家离我家只有一条小巷子和两个泥巴栅栏,而我却走了十来分钟。   心里想着一个奇怪的问题,元神和肉身到底是什么关系?元神不可能无质,不然阴神不可能打到人。用科学的方式看待,阴神能影响阳间,应该是之前的显相境和聚神境积累了足够多组成元神的物质,最后由量变引发了质变。   想了好久,我脑子都快爆炸了,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以前我的元神吸收阴气,如今能吸收阴气和红尘之气,在本命魂火的灼烧下形成了一种新的阴气。   我坐在大门口,靠在门框上,感受着夜风带来的凉爽,乱起八糟的想着这些。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小然在的时候,我有不明白的,都能问她,如今自己靠自己猜。   “小然,我在想你。你在想我吗?”我微闭着眼睛,小声呢喃着,心底有股冲动在翻腾,好想叫出天香跟她说说话,然后带着她一起去找父亲,问问如何才能解开外公给我的封印符。   好不容易按下冲动,无边的寂寞袭向心田。   之前在酒桌上,他们勾心斗角的给我敬酒。我一碗一碗的喝,喝的是无尽的寂寞。跟他们呆在一起,自己仿佛只是一个看客,与他们行走在不同的世界。   和虎子哥一起上学,失学,一起瞎闹腾,前面十六年我们的生活状况几乎差不多,如今却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虎子哥在喝酒的时候偷偷给讲,他要住楼房,开汽车……而我却想着解开小然的封印,搞清楚母亲的情况,等自己有实力了帮着正叔分忧解难,努力让自己在乎的人平平安安的存在于天地之间。   我们那这一刻起似乎走向了两种不同的文明。   我以前安静呆一分钟都感觉屁股下有刺,不知何时却喜欢上了安静的孤独。   小姑奶奶和笨蛇忙里忙外的到处抓活蹦乱跳的蛇虫鼠蚁往房子里丢,看情况,它们似乎准备在家里圈养这些玩意。如果明天有人进我家,绝对会被吓死。   到了深夜,我酒意全消,喊了一声小姑奶奶。它快速的丢掉嘴上的老鼠,跳上我的肩头,它挥舞着爪子让笨蛇在家里守着它们抓来的俘虏,不让那些蛇虫鼠蚁逃掉。   “嗯哼?”   往豆芽菜家走出两步,我听到身后的脚步身,转头一看,有道模糊的身影摸黑朝我家走来,看身段应该是个女的。等她再上前几步,虽看不清样貌,但她身上的阴阳之气告诉我,她是陈琳。   人都是人,脸却长的不一样。人身上交汇的阴阳之气,就像人脸一样各不相同,只要留心记住都能分辨。   “孙四,在家吗?”   陈琳小心翼翼的走到院前,做贼似的左看右看,压低着声音对着院里喊。   “干啥?”   我回身走过去,她吓的差点没叫出声。寂静的夜里除了风声,还能听到她的心跳声,看样子她被吓的不清。她过了好一会才稳定情绪,略带埋怨的说:“你走路怎么没声?”   “大半夜的,你来我家干啥?”不是我走路没声,而是她不知道琢磨什么?没听到我的脚步声。我懒得多说,表现出了一丝不耐烦。   “虎子睡了,我一个人睡不着,想找你说会话。”   我刚皱起眉头,她又慌忙的解释说:“你别误会,我只是对风水很好奇。听说槐树林老汉……”   陈琳讲着一些关于我的事儿,没想到我做的事情在村民们心中传的已经神乎其技。蛇血洗满门、几巴掌抽醒孙福禄和两个女医生、消雪报仇……好多事情已经传的面目全非,而且我不在村里那段时间,槐树林发生的异样和村里发生的奇事也都算在了我头上。好似除开孙家台的人,谁得罪了我都会莫名其妙的出事。   她越说越紧张,手紧捏着衣服下摆,眼神好奇,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害怕。   “如果我说那些事情跟我无关,你信吗?”我找了两块砖头,一块垫在自己屁股下面,一块丢在她脚边。她犹豫了好一会,掏出手帕擦了擦砖块,刚要坐下去,我说:“你走吧,农村不适合你。”   她呆了呆,一屁股坐到了砖头上,笑着说:“砖头本来就脏,想坐干净一点的东西很正常。总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陈琳说了一大堆,大体的意思是,不用把她当城里人看,她可以适应。   一阵风吹过,我突然紧绷着脸,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背后,她身体僵硬,我结巴的说:“你背后是什么?”陈琳吓得摔倒在地,脖子僵硬的慢慢转头。   四下无人,夜风在幽静的在院子里转悠,她背后只有破烂的泥巴院子和远处摇曳的树影。远处不时有鸟儿在树叶中扑腾,也许谁家屋檐下缺一块砖头在黑暗中就能被人看成一只眼睛,又或许挂在树上的丝瓜因为光线问题会被人看成活动的手臂……   人只要遐想,总能把一些东西想成让自己害怕的形状。   “啊……”   陈琳惊吓的刚发出一丝声音,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真的适合呆在小村吗?”我嘴角上钩,邪邪的笑了。陈琳深深呼了两口气,瞳孔放大的盯着我的背后,脸色煞白。   噗通!   笨蛇趴在房顶的瓦片上,小姑奶奶站在它背上,四只眼睛放着不同的光芒,它们的身体夜色笼罩下像一个怪物长着两个脑袋。它们身边围着一圈不敢动弹的老鼠和蛇,小姑奶奶和笨蛇分开,小姑奶奶抬起爪子欢快的抽着老鼠,笨蛇用头顶着蛇。   一只只老鼠和一条条蛇似乎要对着我砸,只是它们的准头不行,几乎全部砸歪。一条七彩斑斓的蛇砸到我身上,我不爽的拎起来,对着屋顶砸回去。蛇在脱手的瞬间回头咬了我一口,它在飞向屋顶的半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村里不适合你,我更不是你能够好奇的。”我盯着从屋顶滑落到地上的死蛇,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陈琳全身发抖,恐惧的本能让她与我拉开了距离。她退开半步,又强行停了下来。   犹如飘带的红尘之气,如波浪一样从她头顶向我传来,消失在我身上。元神产生的快感告诉我,本命魂火在炼化这玩意,让红尘之气成为元神的养料,或许,显相境虚幻的元神能凝聚出几根头发吧!   “不管你想干嘛?看在虎子哥的面子上,我当你没来过。你走吧……”我轰走两个比赛砸老子的憨货,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警告。陈琳呆了好一会,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到我背后,突然从抱住了我。她战战兢兢的说:“半山腰的道长失踪了,我爸这些日子做什么都不顺。对于你们这类人来说,出手帮忙只是举手之劳。只要你肯帮忙,我就是你的,一百万以下的贷款……”   她贴着我的脸磨蹭着,轻轻在我耳边说着。淡淡的温热从耳根蔓延到心田,我本能的一个颤抖,心底冷酷的冒着寒意。   轰!   元神在肉体中原本没受红尘晦气的影响,此刻,却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人尽可夫,杀!”   ☆、第87章 老子抗的住   “杀了这个贱货!杀!杀!杀!”   之前在七彩世界被魂火烧灭的画面中,因为媳妇偷人产生红尘之气的人影,像和尚念经一样在我耳边萦绕不散的念叨着。我心底被勾起了浓烈的杀意。   “好水灵的姑娘,那脸蛋,那腰,那腿……”同时还有被欲望控制,满腔欲念的人催促着我干倒陈琳。   “人家难受死了,好人……”红杏出墙的欲妇也跟着搅合。   黑乎乎的院子里,我闭着眼睛坐在地上,牙齿咬破了嘴唇,身体不停抽搐。全力压制着红尘晦气里的杂念,越是压制那些声音越响。   血色杀意与肉欲纠缠不清,犹如一道道巨浪冲击着我的心神。我随时有可能暴起杀了陈琳,也可能不顾一切占有她。   “你也是一个正常的人,你的身体已经告诉了我,你去冲冥婚不可能抗一辈子吧……别忍着了……”   心底的杀念和欲念平分秋色,我感觉自己在迷失,突然听到冥婚两个字,从爷爷下跪让我上正叔车子的画面开始,之后经历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回放。   画面到陈琳到我耳边吹气戛然而止,我猛的惊醒,心底狂吼:“我是孙四,你们,所有的全部,都是你们。我就是我,只求不愧于心!”   耳畔的那些虚幻的声音慢慢消失,感觉到陈琳在我身上游动,她说:“不可能抗一辈子吧……别忍着了……”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时间错乱的感觉,也没有感觉惊讶。伸手扯过陈琳的胳膊,把她甩到了一边。陈琳衣衫不整的摔在地上,双腿相互摩擦着,双眼滴水,嗲声嗲气的说:“你颤抖的身体告诉我,你也想。反正没有人,何必压抑自己?”   她话音刚落,那些平静下去的虚幻声音又有出现的痕迹,我快速的抽出背后的圆规,插在她身边,一字一句的说:“给老子滚蛋,不然后果自负!”   陈琳上衣扣子开了好几颗,她扬起白皙的脖子,浪笑着说:“往这里戳,只要你舍得……”   老子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姿色虽然过的去,要比清纯她没小然好,比妩媚没桃子婶诱人,比古典没有花生香我见犹怜……老子如果不是怕杀了她,虎子哥一家因此出大事,早让笨蛇给她一口了。   “滚!”   心底杀念冲霄,老子终于忍不住咆哮出声,十根手指绷直慢慢握紧了拳头,骨骼发出咔嚓的声响。手反复的张开又握紧……我借着最后的清明抽起圆规,叫上小姑奶奶离开了家,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杀人。   呼!   我跑出村口,清凉的夜风吹在脸上,吐出好大一口气,拿起腰间的酒壶,灌了一小口酒,心底慢慢恢复了平静。   “不好!”   笨蛇和小姑奶奶翻滚着打架,说是打架其实是小姑奶奶揍笨蛇。看着它们两,我想起家里的蛇虫鼠蚁没有笨蛇震慑,陈琳如果运气不好后果不堪设想,慌忙的又冲了回去。   院子里寂静无声,一个人也没有,一条条蛇吞杀着老鼠,老鼠发出的叽叽声特别渗人。   “天清地灵,一气化阴阳,阴阳分三才,人气显!”   我离开院子没多久,以陈琳的状态根本走不远,到处找实在太麻烦,于是用上了观气之术。院子里混乱的气息消失,两道人气在侧房特别显眼。   “嘭!”   推了两下没推开,退后两步冲向前一脚踹在门上,破旧的木门在地上砸的尘土灰扬。   陈琳迷离的躺在地上,嘴里塞着袜子,发出呜呜的声音。孙龙单膝跪地半压在陈琳身上,按着挣扎的陈琳。   “格老子的……”   我一阵恍惚,顿时怒火中烧,一脚踢在孙龙侧肋。孙龙倒在一旁,手捂着肋骨,身子像虾米一样弓在地上抽搐。   人之所以不是畜生,是人有底线。狗娘养的在外面沾花惹草,老子不管,连自己弟弟媳妇都玩强硬的,畜生不如啊!我疯狂的对他拳打脚踢,他抱着脑袋,吃疼的大喊大叫。   叫了好一会,他嘴角喷着血不断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狗娘养的……”   我踩着他的脊背,呼出好大一口气,心底憋着的邪火往脑门上冲的更高,忍不住猛咳。陈琳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她脸色潮红,呼吸沉重,胳膊紧贴在她自己身上,紧夹着双腿,身体像翻干鱼一样左右翻动。   “大龙……琳琳……”   二婶和二叔打着电筒进了院子,不知道是谁扯亮了屋里的灯,二婶看着孙龙在地上喷血,陈琳春光外泄,她着急的大喊一声,跑过去帮陈琳把衣服穿好,怒气冲冲的看着我问:“孙四,你做了什么好事?”   “把人抬走!”面沉如水的扫过他们,我盯着二叔说了一声,朝屋外走去。   “他……他……噗……欺负……琳子……”孙龙喷了一口血,闭上眼睛晕了过去。陈琳还处在迷乱的状态,整张脸红的吓人。她身身上的阴气完全压制出了阳气,阴阳彻底失调。   刚踏出门没两步,二叔伸手捏住了我的胳膊,我一下没甩开,他也没说话,浑浊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我。   看着他深陷额头的皱纹和眼角皱在一起的老皮,我再次阴冷的扫过地上的孙龙,想了想啥也没说,心底翻腾着恐怖的念头。“他们冤枉你,杀光他们,他们都该死……”   “松开!”用力的甩开二叔的手,低沉着脑袋刚出院门碰到了虎子哥。   虎子哥穿着汗衫,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他的酒劲缓了几个小时依旧脚步不稳。“吵那么大声?出啥事了?”   我回头看了看二叔,又看了看虎子哥,沉默的低头绕过他往村外走。   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虎子哥是把事情压在心里,还是爆发出来?二叔会不会被那个畜生给气死?   “站住!”   虎子哥搞清楚啥事,在追我的途中摔倒了好几次。   夜更静,风更大。魁梧的虎子哥追上来,他似乎要被这阵风吹倒一般。我们静静的站了好久,谁也没有说话。途中,二婶插嘴要说话,被虎子哥吼得不敢出声。   “给你。”   虎子哥左摸右摸,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掏出一根掐断过滤嘴丢在地上,然后把烟从中间掐断,递给我半根。   还记得当初我不时偷一根父亲无过滤嘴香烟分他一半,我们就这样学会了抽烟。   “插膨!”   火柴颤抖的在火柴盒边插了好几下,虎子哥才把半截烟点燃。他把火烧了一半的火柴递向我嘴边。我含着烟,随着一吸一呼,火光忽明忽暗。   我用力吸了一口,吸进了浓烈的烟雾也烫到了嘴唇,真他娘的疼。   虎子哥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我坐到了他旁边,他指着一个方向,说:“还记得你说的话吗?”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说,等我们长大了,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钱一起赚。”两行泪水从他眼角流了出来,他又掏出一根烟点上。“可是你没说有媳妇一起睡!”   一根烟在风中烧完,虎子哥擦了一把眼泪,说:“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简单至极的一句话,他说的很吃力,好像抽空了他所有力气。我拧开腰间挂着的军用酒壶,灌了一口,呛的咳嗽两声,还是没出声。   “老子结婚买衣服,存着钱想给你买一套。要盖小学,老子想着爷们一起干。你哑巴了?告诉老子,到底怎么回事?”虎子哥的声音压的很低,他又说:“这是你家,你说是陈琳跑你家来勾引你的行吗?老子抗的住,真抗的住。”   他哭泣着,就像小时候被我把褐边绿刺蛾,俗称洋辣子的毛虫从他后颈丢进去,把他扎的疼哭一样。   ☆、第88章 虎子不虎   石块很凉,隔着裤子屁股也感觉凉飕飕的。露水夹在风中飞洒,虎子哥坐在石头上瑟瑟发抖,不知道他是情绪激动,还是冷的。   “啊……走开……救命……”   老鼠在院子里窜动,夜里听到叠在一起的叽叽声,是人都忍不住心里发毛。伴随着老鼠声,陈琳惊恐的叫喊声吓飞了树上的鸟儿。她惊叫的瞬间,虎子哥头上黑气一冲,他被喊声惊得扶空了石头,往旁边栽倒。   咔嚓!   手杵在地上应声骨折,虎子哥疼的冷汗直冒。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来不急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摔断胳膊。   “咪!”   我召唤一声小姑奶奶,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放在嘴中对着院子吹响口哨。小姑奶奶和笨蛇从杂早丛中飞快的跑了出来,我指了指院子,打了一个手势,小姑奶奶一爪子拍在笨蛇头上,它率先冲了出去。   笨蛇兴奋的吐着舌头,嘶嘶发吼,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黑影射进了院子。   虎子哥慢慢爬起来,用手握着另一只摔成弧形的胳膊,重重吸着冷气。我冷冷的看着院子,紧握的拳头抖动的幅度特别大。   如果看不到虎子哥额头上的黑气,我只会认为是意外,偏偏老子知道他是被陈琳克的。更可恨的是老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知道怎么化解。   院子里四道红尘之气冲出,三条犹如实质的匹练从我头顶灌入。本命魂火沸腾,元神一抖,很真实的感觉元神的头发全部凝聚,不再是虚幻的形象。另外一条红尘之气很淡,仿若犹丝,还断断续续的,应该是来至二叔。   陈琳、二婶、孙龙,对我就那么大意见?   这些红尘之气相比我吸收过的红尘晦气不可相提并论,但这些红尘之气却犹如一根导火索,引发了红尘晦气对我的影响。   “虎子哥是陈琳克的,她才是罪魁祸首,是个爷们就别傻站着自责,杀了她,虎子哥就不会再受影响了。”仿如魔咒一样的念头在心底回荡,我低着头,阴郁着脸,中邪了一样往院子里走。   “叽叽!”   “嘶嘶!”   老鼠在空中砸落,悲鸣的掉进院子里的蛇窝。地面各种不同种类的蛇交缠在一起,把院子扑了一面。小姑奶奶矫健的穿梭在屋檐、走道、屋顶……挥舞着爪子把一只只老鼠往院子里拍。   我以前没见过笨蛇出手,不知道它有多厉害。只见发黄的灯光中,肉眼捕捉不到黑影快速移动,一条条蛇被咬断了头、咬断了身干和尾巴……蛇被斩断是会动的,可这些伤口血肉模糊的蛇还没掉在地上,已经被毒死了。腥臭的鲜血飘洒,染红了黑影,快速移动的笨蛇拉出的残影像一条血龙在蛇堆里翻腾,纠缠。   二叔吓得软倒在门边,无力的扶着门框。二婶和陈琳吓得面无血色,每一只老鼠掉在院子里,每一条蛇血肉横飞,她们都会跟着抖发抖。   孙龙已经醒了,靠在墙边不知道呆呆的念叨着什么?一阵阵恶心的臭味从他裤子里传出,夹杂在浓郁的血腥中很明显!   “嘶!”   虎子哥缓慢走过来,站在我身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再看我的时候,居然笑了。   血如雨下的场面,刺激着我心底的杀意,老子几次差点忍不住走过去灭了孙龙和那两个女人,都被我咬牙忍了下来。此刻,我才发现,红尘晦气造成的负面情绪对我的冲击一次比一次大,我不确定下一次是否还能控制住自己。   “你笑啥?”我艰难的转头,虎子哥还在傻笑。   他还真是虎啊!孙龙被吓的大小便失禁,另外三人被吓的魂飞天外,他断了胳膊面对血腥地狱般的场景还能憨笑出声。   “我就知道不是你。孙龙说他听到叫声出来,见到你搞我媳妇,你才抓到他猛揍。他比这堆蛇和老鼠厉害吗?呕……”虎子哥说完,蹲在地上呕吐。“至于陈琳?呵呵,不用问她,这事她不会说实话……我没碰过她,也没打算碰她。要不是盖小学是好事,老子都懒得办。去镇上跟着流氓哥混,比这有前途的多……”   “那你小子还怀疑我?”我抬起的腿踢到半空,又收了回来。“这脚先记着!”   “呕……”   虎子哥吐了好大一堆,脸色苍白的咬着牙说:“老子又不是木头,也需要发泄!孙二娘和孙龙啥德行老子又不是不知道?一个是我娘,一个是我亲哥,老子能杂搞?谁让你常欺负我,不找你发泄,找谁?”   我再次忍不住抬腿,又把腿收了回来。暗想,谁骂这家伙虎被他玩死都不知道。   老鼠雨和蛇雨停下,地上已经扑了好几层蛇虫鼠蚁的尸体,浓烈的的血腥味冲得人发晕。   “哇……”   二叔四人惊恐的看着血流成河的院子,没一会,他们不约而同的吐了起来。我再次扫过陈琳,她身上的阴阳之气依旧混乱,只是暂时被恐怖的场面吓得压制了下去,等她缓和之后,肯定会再次发浪。   “嘭!”   笨蛇嘶吼两声,朝我射来,我准确的一脚把它踢飞出去。反正笨蛇皮粗肉厚的,锋利的刨尸刀也只能在它鳞片上留下白痕,老子也不怕把它踹伤。   “唔!”   笨蛇在蛇堆上滚了两圈,朝着小姑奶奶射去。小姑奶奶嫌弃的跳到篱笆上,全身白毛倒立,发出威胁声。笨蛇在地上圈成一个圈,委屈的嘶嘶叫。好像在说,就知道欺负蛇,你们让蛇打架,现在都嫌弃蛇脏。   小姑奶奶蹲在篱笆上,臭美的洗着脸,抖着耳朵,幽绿的猫眼眯成一条细缝。好像在说,笨蛇就是笨蛇,看小姑奶奶多厉害,毛发无伤依旧洁白如洗。   “滋滋!”   我踩着软绵绵的蛇和老鼠尸体,也没管血沾在鞋上,一步一步的朝四人走去。   每走一步,他们的瞳孔就放大一丝。   “陈琳,有些人你惹不起,你记住,你不姓孙,你家里人也不姓孙。一个不好会出人命的……”我盯着地上的恶心的尸体,有些反胃,强行在脸上挤出了邪邪的笑容。   “孙龙啊!以后老子只要听到一丝关于你的丑闻,你晚上睡觉小心钻进满被子的长虫。”我不爽的看了他一眼,转而对二叔说:“我想您也猜出怎么回事了?有些事还是不挑明的好。今天晚上只是我心情不好,想杀蛇虫鼠蚁。”   二婶刚张嘴想说话,我抬脚前踢,脚前的半截蛇头和死老鼠飞到了她身上,她吓的跳起身,想叫又不敢喊。   “走了!”   我挥手招呼小姑奶奶,它快速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不用想都知道它跑去河里洗爪子了。笨蛇流着口水瞟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又把他们吓了一条,它才嘚瑟的去追小姑奶奶。   与虎子哥一起,我们找到孙家台瘸腿单身汉家。瘸腿汉检查一下虎子哥的手臂,给正了一下骨,用两根树枝定住,嘱咐虎子哥去医院里拍个片,然后再进一步治疗。   我把虎子哥送回去,没管他们家的事,再次来到瘸腿汉家。   简陋小屋充塞着煤油味,夜风从用布条塞着的墙洞里吹进来,灯芯摇曳,屋里时明时暗,一般人呆这里都会感觉不自在。   “说吧!啥事?”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奚落的看着瘸腿汉。   “你爸走了,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梦莲在她爸面前说上话。求你帮帮那可怜的娃!”噗通一声,瘸腿汉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瘸腿汉三十好几,比梦莲大十多岁,又比梦莲他爸小十几岁。我想不出一直跟孙家台本家不怎么来往的他为什么对梦莲这么上心?   “我的腿是你爸打断的。”   瘸腿汉见着我疑惑的眼神,他说了一句,陷入了回忆。悲伤、喜悦、愤怒、仇恨……的表情在他脸上转换,我第一次见人露出这么丰富的神情。   ☆、第89章 厉鬼再现   瘸腿汉长相不赖,身体壮实脚瘸了也种着好几亩地,村里妹芽找婆家,像他这种绝对是抢手货,然而他却单着。看着他孤苦的现状,我受到情绪感染,走神了。   “啊!不要过来……走开……走开……”   他原本跪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屁股坐到地上,害怕的两腿狂蹬,后退到墙角,闭着眼睛手在身前狂抓。我也被吓了一跳,扫视一眼屋子,虽然阴气偏重,这只是长期关着大门不让太阳晒进屋的原因。   这是地势阴气,并不是闹脏东西。   他发疯的抓着空气,似乎抓累了,迷迷糊糊的自语着什么。他呆坐了好久才慢慢缓回神,不好意思的说:“四娃,让你看笑话了。”   我拧开酒壶喝了一小口,疑惑的问:“你为啥要我帮香莲?”   人最幸福的是拥有值得回忆的事,同样,最痛苦的也是回忆。瘸腿汉痛苦的讲起了关于他们的事情。   我爸和香莲父亲在小的时候,几乎与我和虎子哥的关系差不多。我爸在十四岁的时候离开了村子,村里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过了整整十年,父亲突然回村了。   父亲回村没多久,香莲父亲和母亲结婚。六年不见,香莲父亲拉着我爸喝得烂醉如泥。瘸腿汉那一年十二三岁,他对女人已经有了朦胧的感觉,香莲母亲对他很好,他看着香莲母亲嫁人心里很不舒服。   我爸把香莲父亲灌的烂醉,瘸腿汉等闹洞房的人走了,偷偷摸进了新房。其实他也不想干啥,单纯的不想香莲母亲嫁人。瘸腿汉见香莲母亲把他当小孩,他见香莲父亲醉的不醒人世,赌气要让香莲母亲知道他是个爷们,他是大人。   他才刚实施行动,还没扒开香莲母亲的衣服,房里出现了一只双头狮子,把他吓清醒了。   “双头狮子?”我听瘸腿汉讲到这里,忍不住大惊。   “我敢确定绝对不是眼花,它说,心起邪念断足,为妇不贞断首。狮子把我的腿咬了一口,等我清醒腿却好好的。”他讲这里再次吓的浑身颤抖,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亲眼见着狮子咬断了香莲母亲的脖子,血……血……血冲了好高……”   “我也希望那只是眼花了,可是香莲母亲之后就出现了头疼的症状,也死于头疼……啊……”他疯狂的抓着头发,扯下了好大一撮,才恢复冷静。“都是我……都是我……如果没有我,她也不会被狮子咬,是我害死了她!”   瘸腿汉双眼发红,带着无边的悔和恨。原来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仇恨情绪是对他自己。他鼻子酸酸的,眼中没有泪水,或许他的眼泪早哭干了,忘记了怎么哭!   我知道那是真的,嘴上安慰他说:“只是幻觉,不用太愧疚!”他一口咬定没骗我,我没强求,让他接着讲。   狮子的出现吓清醒了瘸腿汉,没等他跑出洞房,醉酒的父亲像没喝酒一样出现在了新房。父亲二话没说打断了瘸腿汉的腿,接着父亲抱着香莲母亲消失了一夜,天亮前父亲疲惫的把香莲母亲送回了新房。   新婚之夜,新娘被最好的兄弟抱的消失一夜,谁当新郎心底都会有疙瘩。至此,父亲和香莲父亲走在村里,像从来不认识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这事只有我和你爸还有香莲母亲知道,我一直没敢让香莲父亲知道,直到两年前香莲母亲去世,我才告诉她父亲……香莲父亲已经误会你爸那么多年了……”瘸腿汉再次跪到地上磕头。   我颤抖的拧开酒壶,往嘴里倒了倒,发现早已经喝完了。“我了解我爸,他不会怪你。他不是打断了你的腿吗?”   双首石狮就是村里的镇魂石,或许当年的镇魂石还有灵性吧?它咬的是人的灵魂,父亲不打断他的腿,他那条腿也会没有任何病症的瘫痪,而且以后每一世轮回都会是个瘸子。   “三才扭转,人气化身!”   缺腿汉脑袋磕下去的时候,我偷偷的用观气之术,查探他身上的阴阳二气。只见,交织在一起的阴阳二气慢慢变成一个人形,腿没有断。腿上阴阳二气还存在,说明他的魂魄还是完整的。   轰!   阴阳二气化出的人形,在出现的瞬间又立刻变成了交缠在一起的气团。   “呼!”   升级版的观气之术仅仅用了瞬息,我感觉像好几天没睡觉一样,迷糊的吐出一口粗气,踉跄的差点摔倒。妈的,这还是只是看人,如果看山势龙脉的细节,不知道会不会累散元神。   瘸子当年看到的只是表象,我根据情况梳理一下,大致猜测应是:镇魂石显灵,父亲救了瘸子和香莲母亲,打断了瘸子这一世的腿,而父亲却被自己兄弟误会。   “我原谅不了我自己……”瘸腿汉额头磕的流血,怎么拉也不肯起来。“小四,我求你了,香莲父亲错怪你爸这么多年,只要你去说一声,香莲在家里会好过很多!”   根性不坏的人,做错了事,最难的不是得到别人的原谅,而是无法宽恕自己。   瘸腿汉见我答应,他高兴的像一个孩子,一瘸一拐的拿着锹到院子里挖了半天,挖出一个用封泥封了很多次的小酒坛子。他像抚摸情人一样,摸着酒瓶,不舍的递给过来,说:“香莲出世那一年我埋下的,准备等香莲出嫁那一天喝的,没想到她妈却先走了。我也就没有挖出来……”   江浙一代,把米酒或者黄酒在女儿出生的那一年埋下,等女儿出嫁的时候再喝,称女儿红。江西填湖广,湖广填四川。这只是泛指湖广和四川在历史上是移民大省,不少人来自于江西,其实全国各地都有往这两个地方迁移的。埋女儿红的习惯传到我们这边是哪一年?已经没法考证。   “香莲不会是你……”我的话还没说完,瘸腿汉瞪着眼睛说:“别瞎说。”   刚才还哭爹喊娘的求人,说到关于到香莲母亲的清白,他就炸毛了。他把酒塞到我手里,叹了口气说:“这酒,老子不配喝!”   “那你为什么要埋?”   “老子喜欢!”   我被他一句话呛住了,不过从他的眼神里已经得到了答案。爱屋及乌啊!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她的全部,即使香莲母亲跟别人生的娃,他也当女儿看。   抱着只有两斤多的陈年老酒,走在去香莲家的路上,我心里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在我眼中瘸腿汉很悲凉,或许在他心中能默默的保持那种朦胧的感觉一辈子,是一种另类的幸福吧!   可惜天意弄人!   “喵!”   距离香莲家还有几户人家,看到那边灯光打量,我正疑惑着,小姑奶奶突然从草丛里冲出来,吓了我一跳。他咬着我的裤腿,不停往村口拉,弄得我莫名其妙。   老子埋头刚走过一座台基的拐角,嘭的一声和陈琳撞了个满怀。她摸着额头,完全没顾忌我冰冷的眼神,她说:“你准备去干嘛?”   我没管下巴的疼,绕开她,跟着小姑奶奶往村头跑。黎明的天色黑乎乎的,草丛传出的虫叫,风儿吹断树枝的声音都能吓得陈琳发抖,她却依旧跟在老子后面。   嘭!   女儿红从我手上滑落,碎了个稀巴烂,阵阵酒香在空气中荡漾。我呆呆的看了村口号一会,转头用吃人的眼神盯着陈琳,吓得她连连后退。   “对……对……不起!我早跟虎子有过约定,只……保持明面上的夫妻关系。他家得到他们想要的,我能走出那个虚伪的家。”陈琳说着说着,无声的哭了起来,她哭了一会,眼中冒着野性的光芒说:“我按照那老东西的意志活了这么多年,小时候让我和讨厌的小孩玩,只因为那是他领导的孩子。长大了如果不是道长说我旺他,他早把我嫁给哪个达官贵人家里去了……我受够了。老东西让我接近你,好让你帮他转运,我知道你有本事,我在明你在暗……”   陈琳越说,眼神越炙热,她给我画的宏伟蓝图,这是她的野心所在。   “喵!”   小姑奶奶对着村口大喊大叫,兴奋的猫叫在夜里可是很恐怖的。陈琳被吓的往我身后躲。   我看了一眼没再注意她,盯着香莲的灵魂,或者说,她已经是只鬼了。   长长的舌头吐在外面,脖子上还有勒痕。周身浓郁的怨气慢慢被她吸收着,村里除了消雪另一只厉鬼马上要诞生了。不用想,她要么上吊自杀,要么被人勒死的,老子恨啊!   ☆、第90章 小狮子   “喵嗷!”   香莲聚集着鬼体,小姑奶奶越叫越兴奋,我一动不动的注意着香莲的变化。陈琳拉着我的衣角,见我半天不动,她喊了我几声,我没搭理。   怨气引动夜风,吹在人身上更冷了。陈琳终于发现我和小姑奶奶一直看着村口,她吓的松开手,颤声问:“你在看什么?”   “鬼。”   “啊!”   陈琳惊叫一声,惊慌失措的转身逃跑,她跑出几十米就连摔了好几跤。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惊恐的呼吸声,不一会,她却停下脚步,一步一步往回走。   她走的很慢,每次迈动脚步,都要等好久。   “怎么回事?”   香莲上身刚由怨气凝聚出来,轰的一声爆炸,接着连虚幻的鬼影也变成了气团。我第一次见厉鬼成型,不知道厉鬼其实和元神从显相期到聚神期一样,只是厉鬼几乎是瞬间形成的,元神修炼的速度根本无法与厉鬼相比。   厉鬼成型的速度快到吓人,缺点是它们几乎无法成长。在极阴之地呆个百八十年都不一定能把鬼体再凝实一分。如果没有风水宝地,厉鬼别想再成长丝毫。怨气不消无法入地府,等阴寿消耗光,厉鬼就会魂飞魄散。   “喵嗷!”   小姑奶奶在地上乱跳,不时跳到老子肩膀上抓几下我的头发,她又跑过去围着香莲形成的气团转几圈。   猛然,强烈无比的红光光柱从地上冒出,照在气团上,气团瞬间显相,老子眼睛都没眨一下,一个小狮子已经吸收了它周围的怨气,凝聚出了鬼体。   我揉了揉眼睛,确认香莲真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狮子。这还没完,狮子仰天吼了一声,又变成了吐着舌头的香莲,连着变换了好几次,小狮子不再变成人,它说:“小四,你能看见我?”   我瞪着眼睛,惊讶的点了点头。   “啊!”   小姑奶奶慢慢的匍匐到小狮子周围,仰头吸气,小狮子身上的阴气快速无比的往小姑奶奶嘴里流逝。香莲痛苦至极的呼喊,但她却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样,连挣扎都不能。   “停!”   我慌忙阻止,小姑奶奶情绪低落的闭上嘴巴,瞪了小狮子一眼,跳到一边生闷气去了。小狮子木讷一会,快速无比的变成人影,她惊吓的看着小姑奶奶。   香莲没有露出鬼相,与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两样。   “噬魂兽怎么在这?”香莲没等我发问,她身上阴气混乱,躲在我身后弱弱的看着小姑奶奶。   噬魂兽?上次老子那小不点鬼舅舅说小姑奶奶是噬魂兽,她又提了出来。   经过香莲的解释,原来当年双头狮子咬断了她母亲灵魂的脑袋,我爸为了救人把双头狮子一分为二,把咬人的那一半封进了她母亲体内,另一半封回了镇魂石。等她母亲怀上香莲,半个狮子和胎儿慢慢融合,狮子自然消失在了她母亲体内,她母亲的魂魄也得以补全。   小狮子之所以怕小姑奶奶,那是双头狮子被陶天工从七十二福地骗出来,他带着小姑奶奶祖宗把双头狮子差点打得魂飞魄散,最后封印在了石头狮子里面,成了一块镇魂石。   陶天工活着的时候修武道,练的是精气狼烟,灵魂只是个气柱。但是他却养了个逆天的宠物,能吞鬼的白猫。其实白猫还是猫,只是它能吃魂,于是才叫噬魂兽。   香莲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她死之后,灵魂被一股气拖到了村口,等她变成小狮子,好像这些都是她经历过的一样。小姑奶奶吞她的阴气,不是她不能动,而是本能的不敢动。   “那你是香莲?还是狮子?”   “香莲!”   她刚回答完,顿时怨气冲霄,脸色酱紫,舌头吊了好长,突出眼眶的眼珠子瞪着远方。   “生亦何欢,死也何苦?桥归桥,路归路……”   带着斗笠,穿着蓑衣,腰间挂着鱼篓,背后绑着鱼竿的元神,从百米外一瞬间就出现在了村口。他自顾的念叨着,快速的抽出背后的鱼竿,鱼钩朝着香莲射来。   “吼!”   香莲小嘴微张,怪异的是她发出了一声狮子吼,鱼钩被震飞了回去。酱紫的脸慢慢转移方向,嗜杀的看着蓑衣元神。   凝神期的元神?   区分元神与鬼很简单。元神不管阴气有多重,怎么也带着一丝阳气。鬼全身上下都是阴气。蓑衣元神全身都凝聚了,拿鱼竿的那只手凝实和人手没什么区别,他已经开始凝实出元神之体,等全身凝实就成了阴神。   蓑衣元神伸手一拍鱼篓,飞出好多金色的光鱼,一条鱼刚游到香莲附近,香莲周身的阴气消散了一些。生闷气的小姑奶奶用爪子画着圈圈,光鱼吞了香莲的阴气,好像抢了它的食物似的。它暴怒的喵叫一声,跳到空中张嘴一吸,在它身体下落的时候,那些光鱼像乳燕归巢,呈一条光线飞进了小姑奶奶嘴里。   小姑奶奶落到地上,打着饱嗝,跳到我肩上,看了一眼香莲,好像在说,小姑奶奶吃饱了,暂时先放过你。小姑奶奶至始至终都没看一眼蓑衣元神。   “好重的阴气?不对,是人。”蓑衣元神疑惑一声,盯着我呵斥:“邪魔外道,与厉鬼为伍,还我金钱鱼!”   鱼竿在空中挥舞,虚幻的鱼线交织成一个五角光网,把我和香莲圈在光网的中间。   “天地五行,听吾号令!木困、火烧、土掩、金锐、水绕……”   五角光网每个角落出现不同景象,沿着网丝向中间汇聚。随着他念到土掩,老子有种泥土从脚下升起的错觉,而香莲脚下却出现了一道泥黄色的光芒在侵蚀她的阴气,她用力的挣扎着,像身陷泥浆怎么也挣脱不掉一样。   小姑奶奶看了看四周,怕怕的抱着老子脖子不放。   陈琳抬步艰难的走过来,她刚碰到金行角落,无数的利剑朝她射去。她捂着额头摇了摇,像头疼的样子,过了一会又好了。只是她身上的阳气却被金剑抵消了不少。   蓑衣元神盯着香莲,好像没看到有个无辜的人出现,他死命的控制着鱼竿。   随着鱼竿挥舞,我心底本能的升起警兆,立刻元神出窍。   “孙四,你怎么了?”陈琳见我肉身晕倒,快速的穿过光网,五行演化出的光剑、火焰、木藤……一窝蜂的轰在她身上,她却一无所觉,只是她身上的阳气降了很多,随着时间推移肯会大病一场病,严重的还会折寿。   “狗娘养的,你这是找死!”   元神出体,肉身和元神额头的银月一起成了血色。七彩火焰笼罩着元神,我没管脚下的土黄之气,快速的捏印身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八卦,八卦斩龙图吸收着红尘晦气,旋转的速度比刘云萱控制的速度还快。   “红尘业火、八卦斩龙图、无上帝君谛听袍……”蓑衣元神惊叫着,连连大喊,说:“道友误会了,误会了,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来至蜀中,您是帝君传人……早知道,我也不会打这只厉鬼的主意。”   “乾,坤,转,开!”   没管蓑衣元神语无伦次的叫喊,水桶粗的白蛇从八卦里出来,它刚一出现,娇声狂啸:“本宫又出来了。”   无边的煞气汹涌翻腾,五角光网破碎的稀巴烂,蛇身波浪一样的游动,蛇尾抽中蓑衣元神,蓑衣元神被扫飞好远,白蛇张嘴一吸,蓑衣元神又被拉了回去。   啪啪啪!   蛇尾飞舞,蓑衣元神连发出叫喊的机会都没有,被抽成了幻影,降级到了显相境。白蛇猛的回头,灯笼大的红色血眼瞪着香莲,吐着蛇信说:“要不要把这只小狮子吃了呢?”   她不是开玩笑,老子这才想起这条白蛇是有意识的化身,它并不像刘家手中的白蛇只是一件兵器。   ☆、第91章 小村荒路   “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被威胁!”   本命魂火爆开,炸向白蛇。白蛇不屑的摇了摇头,魂火沾在它扫来的尾巴上,烧了起来。白蛇化身成白衣飘飘的美女,跺着一双小脚。魂火拿她没办法,她拿魂火也没办法,她愤怒的异样的说:“敢烧本宫,诛连九族。”   我快速的移动到虚幻的蓑衣元神前,扇子上沾着魂火抽在他身上,虚幻的元神被抽散在四周。鱼篓和鱼竿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对着十万大山的方向快速飞蹿,只留下一句缥缈无踪的话:“此仇不报,我赵无邪永世不得超生。”   “滚!”   懒得管飞走的鱼篓和鱼竿,我收回沾在白蛇脚下本命魂火,不屑的瞟了她一眼。   八卦斩龙图有冥冥之中的规矩限制着白蛇,只要让她对付的东西消散,她就会被扯进封印里。蓑衣元神被我打散,他为什么没有灰飞魄散?我不知道。反正白蛇被一股冥冥之中的气势笼罩着,她再怎么挣扎和威胁都无济于事。   “别让本宫再出……”美女话音未完,她和冥冥之中的气势一起消失。   还想出来?窗子都没有,哪来的门?   “喵!”   小姑奶奶嘚瑟的跳到元神脚边,动了动鼻子,一副它很厉害的样子。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见到五行光网吓的抱着老子的脖子不敢下来?   魂火朝它射去,它慌忙的跳到一边,闭着眼睛,两只前爪捂着耳朵,躺地上装死。老子是看出来了,它是怕火烧了它漂亮的白毛。而它的智商还没达到分辨阴火和阳火的区别,不知道阴火拿它压根没办法。   元神刚准备回窍,天香从地下冒出半截身体,长长的虎牙对着陈琳动了动。   “僵……”   陈琳惊恐的晕过去,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不用睡觉了么?”   “哼!不睡,天香不给你生孩子了。”天香站到地上,小脸偏到一边。过了一会,她指着葫芦山谷的方向说:“地下的石狮子在吸收那边传来的血气。”   没等我说话,天香生气的钻到了地下。元神回到肉身,我怎么叫她,她都不肯出来,等快要天亮,她才冒出来说:“小然还等着你解开封印呢!你就跟她们……”   啪!   小姑奶奶见天香又钻回地下,它一爪按在笨蛇头上,两个家伙一溜烟的钻进了草丛,小姑奶奶还探头探脑的观察我的脸色,似乎怕我迁怒它。   “小四,我要报仇,你别拦着。”   香莲呆呆的望着一个方向呆了好久,她通知一声,钻入了地下。小姑奶奶神经兮兮的从草丛钻出来,用爪子刨着村口的泥巴,似乎想把石狮子挖出来。   石狮子吸收着来自葫芦山谷的血气!难道刘云萱带进去的人都死了?风水阵不是破了吗?石狮子还能吸收血气,难道风水阵破了之后,又形成了一个新的?   父亲说过,风水阵博大精深,穷尽一生能窥探一二已经是天纵奇才。   我趁着天还没亮,把陈琳抱回二叔家门口,敲响大门之后,躲在一边见到二叔和二婶着急的把她扶进去,我才往槐树林走去。   “孙四,在不在?”   下午的太阳很大,二爷爷家的堂叔在槐树林外喊了好半天。我睡在三姐的棺材里被他吵醒。   仅仅这半天日子,村里发生了好大几件事。   学校挖出来的地基,一夜不见被填了起来,只是挖出过棺材的地方堆起了一个大土堆,跟坟墓一样。香莲家人昨晚发现香莲不见了,怎么找都没找到,当人人们挖开土堆,发现香莲埋在里面。   这种邪乎事弄得人心惶惶,堂叔想我去看看。   “谁让您来的?”走在回村的路上,我无所谓的询问着。堂叔说:“你二叔!”   学校地基上的庄稼早被铲光了,光秃秃的一片新土,焕发着泥土的气息。   我站在挖出香莲尸体的土堆旁,看着孙家台的村口,说:“报警吧!”   书记和村长还有好些人站在一边,有人眼中带着不屑,但不敢表露出来。书记上前一步说:“这里没问题?”   “当然有问题!”我呵呵冷笑着。“都死人了,能没有问题吗?这明显是人为的,杵着不报警,守在这等鬼神?”   书记松了一大口气,把我扯到一边,小声说:“如果报警,小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建?建小学的事儿拖下去,万一有啥变动,村里娃盼望的新学校可能胎死腹中。”   “别怪我说不吉利的话,如果不报警,香莲回来索命,到时候出的乱子更大。”我知道他们有为村里孩子着想的心思,但他们更担心的是市里不拨第二批款子。   书记愣了愣,说小学也有我的份子钱,然后再潜在的警告我别多事。   他吆喝人再次动工,又让人去找猎狗栓在附近,并且还用一夜两包烟的待遇请了十几个闲着的小伙轮流守夜。   看着热闹的场景,我傻眼了。听我说不是邪乎事,他们居然像吃了定心丸似的,什么时候鬼神比法律还让人害怕了?   “都他娘的停工,谁让你们干的?香莲的死还没查清楚呢?”   傍晚,虎子哥从县医院回来,胳膊上绑着绷带,他对着刚要放工的人一阵大吼。一大群人都默不吭声,谁让虎子哥代表着工钱呢?没有他,市里拨个屁的款。   在场的人,除了虎子哥,一个个身上都冒着红尘之气。小村真的开始变了,现在变的只是一小撮人,也许用不了多久,整个村子都会改变吧!   “兄弟,希望你在将来别被红尘气息淹没本心。”我弄出了土旗,默默的祝贺虎子哥一声,懒得多管人的事。   夜幕降临,我以祭奠人的身份,踏进了香莲家的院子。   香莲摊在院子里,没有纸扎也没有花圈,只有床头摆了两根蜡烛和一个香炉,里面的香烧完了也没人添。屋里十几个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香莲夫家不肯要人,别看香莲父亲脸色难看,他能让香莲摊在院子里,已经顶着很大压力了。   他们那一房年纪大的,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摊在家里不吉利。别房也有不少老人跟着附和,说对孙家台不好。也就我们这一房没人管这个事。   “大当家的你怎么来了?”   我扫视着院子,豆芽菜热情的跑来。我拉着她的胳膊走到一边,问:“前几天你去哪了?”   “哪天?”   “你房间倒的那晚。”   “姑妈让我送表妹回去,天色太晚,我就留在了她们村!你担心我被砸死?”豆芽菜说到死,眼睛发红,哭了起来。“要不是……”   她哭着,说着,让我知道了一些村里人都知道,但是都会忽视的小事。她姑妈和香莲嫁的人是同一个村的,香莲嫁过去还是她姑妈做的媒。   她姑妈在天香死的事情上,绝对扮演着重要角色。   弯月爬上树稍,我快步走空旷的野路上,夜风洗面,被一些事儿压得喘息不过来的心,松懈了不少,感觉特别惬意。   “嗷!”   凄凉的狼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豆芽菜龟缩着脖子,慌忙的跑了两步,拉着我的胳膊说:“走这么快干嘛?”   “让你别来,你要来。怕了吧?”我放慢脚步,豆芽菜不爽的说:“我不带路,你知道她们村在哪个山坳里吗?”   我有同学是无路村的,只知道村子在一座土山边上,但不知道具体位置。隐约间,有种强烈的预感告诉我,香莲的死也许和葫芦山谷巨大的风水局有关系。   “咦!怎么没路了?我记着这里有一条小岔路可以进村的啊?”又走了好一段路,面前是一片慌废的桃花林,豆芽菜站在树林前抓着脑袋,迷糊的自言自语。   岔路就在她左边,桃花林里浓烈到极致的阴气却让她看不见左边的路。   “我铁定没记错,这里真有条路进村的。”她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不信,举着手发誓。刚发完誓,她指着前边几十米说:“在那边,我说我没记错嘛!”   那里确实摆着一个石牌,上面的字迹已经脱落,下边还有一个“足”字。   “去她们村的路就叫丰华路,我说自己没记错吧!咦……啥时候这条路多了个路牌?前几天都没有的!”豆芽菜指着不完成的石碑,献宝似的念着,拉着我就要往前走。   面前的杂草起码长齐了胸前,豆芽菜仿若未见,拉着我就往里面走。   ☆、第92章 鬼屋   初夏的桃花开的很艳,在洁白的月光下随着夜风摇动,像美人在招手,呼唤着郎君相伴。   阴气无声无息的侵袭豆芽菜,导致她被鬼遮眼,如果叫醒她,余留在她身上的阴气对她有害无益,还是让她自然转醒的好。我想看看是哪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于是走在前面开路,脚踩杂草,刨尸刀割蔓藤,又有笨蛇和小姑奶奶藏在暗中也不怕有虫。   “咻咻!”豆芽菜看不到杂草,她空手比划着,调笑说:“大当家的,你没事拿个刀瞎晃悠啥?”   “练刀。”   锋利无匹的刀锋切蔓藤就像削豆腐似的,我拉着豆芽菜往开出的路上走,免得她受伤。   “咯咯!”   阴风在树林中穿梭,一些被虫啃过的枝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特么刺耳。豆芽菜看着远处三颗大桃树,好奇的说:“她们胆子真大,晚上还在林子里玩,还玩的那么疯。”   那边没有鬼,三颗桃树散发着浓郁的阴气。鬼遮眼让豆芽菜已经失去的正常的逻辑思考能力,她见着啥,看着啥,也不动脑子去想想。   我低头走在前面,分析着鬼遮眼是怎么形成的?我喝过迷魂药,按佩姨说的,是一种精神致幻,别人在情绪不稳的状况下被我散发的迷魂气息所影响,会看到他们自己所害怕的东西。根据豆芽菜的表情判断,她压根不认识她所见到的东西,那她是怎么看到的?   阴气和迷魂气息造成的鬼遮眼有啥不同?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豆芽菜眼前的阴气由少积多,由开始的一丝积累成了一团。   “哎哟!”   一阵风吹过,前面的荒草摇动,一只面相三十多岁的女鬼突然出现在荒草中,她的鬼身凝聚出了上半身,双腿虚幻的飘在空中。女鬼脚下一扭,痛苦的叫疼。   豆芽菜着急的要上前扶人,我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她回头问:“怎么了?”   “没啥。”我笑了笑,快速的用脚踩倒前面的杂草,带着豆芽菜走到了女鬼跟前。豆芽菜伸手扶女鬼,她的手从女鬼身上穿过,女鬼随着豆芽才的手起身,嘴上不停感激。   看豆芽菜的表情,她还真以为是她自己把女鬼扶起来的。   “我家就在前面,你们能扶我回去吗?”女鬼还没说完,豆芽菜拍着胸脯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大当家,怎么说来着?”   “英雄本色。”我摸着鼻子,心底恶趣味的想,您老如果知道行侠仗义的是女鬼,还敢不敢逞英雄?   豆芽菜从地上捡起一根青草,丢给我说:“大当家的,你拿背篓,我扶大姐。”   青草上沾着与女鬼如出一辙的阴气,她是怎么让豆芽菜把青草当成背篓的?   我没有再拿刨尸刀开路,也不用拿刀开路,因为豆芽菜扶着女鬼一直在原地踏步,而且所谓的房子就在不远处两颗桃树之间。老子这才算弄明白,豆芽菜的鬼遮眼是怎么回事了?就是心理暗示。   风吹过枝桠发出吱呀的声音,豆芽菜听成了女人的笑声,自然看到了女人。女鬼被豆芽菜“扶”起身后,抖了抖背,用手在肩头扯了扯,像背着背篓一样。豆芽菜就看到了背篓。女鬼说她家在附近,附近就出现了房子。   猜测始终是猜测,我打算自己体会一把。   缠绕着豆芽菜的阴气也一直缠绕着我,只是元神上的魂火一直在烧,阴气刚入侵我的身体,就被魂火给烧没了。收敛本命魂火,心底暗示自己看不到鬼,恍惚间像换了一个地方,脚下一条平坦的泥巴小路有半米多宽,一眼望不到头。周围大片争彩夺艳的桃树林,林间也没有杂草……   元神本来就是自己,用的次数多了,一些简单的东西就像控制自己的手一样简单。   豆芽菜扶着受伤的中年妇女,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妇女与农村女人没啥两样,她说:“郎才女貌,真有夫妻相。”豆芽菜脸红的低下头,她刚要反驳,我咳嗽两声,她没有说话。   迷雾中,一栋模糊的房子,门前两个红色大灯笼特别显现。   “到了,前面就是我家!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老宅子……”妇女刚说完,模糊的房子变得清晰起来。青砖红瓦,屋檐下吊着两个大红灯笼,旁边还撑着两根大柱子,门包着铜皮,门中间还挂着两个吊环。   我知道这是幻境,可是没想到如此逼真,手摸在柱子上触感很真实。   妇人喊了几声,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老头杵着拐杖,中年男人牵着小孩,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娇俏小妹芽低着脑袋用手指卷着发丝。豆芽菜被鬼迷的没表现出一丝惊讶。先不说如今的年代还有这种古朴的房子吗?而且大房子周围毛都没一根,谁家没事在荒野之地盖一栋房子?再说大半夜,一家人都不睡觉,全部来门口来接人,怎么可能?   “我们去无路村有事,先走了。”我故意拉着豆芽菜要走,老人连忙说:“过门是客,你们把老头家人送回来,一定要喝杯粗茶再走。”   我差点忍不住想松开元神,想看看这一家子都是些啥?强忍着悸动,装着真有急事的样子说:“谢谢您老的好意,家里有人出事了,必须快点赶到无路村。”   “呀!当家的,我差点忘了姐姐的事,赶紧的。要是让老娘知道和他们有关系……”豆芽菜扯着我往路上拉,眼中有哀伤也有愤怒。   我一直注意着几只鬼的表情,他们都装着好奇,但是眼底深处却带着阴冷的笑意。   “无路村就在前边,他们村的事儿,老朽知道一些……”   轰隆!   老头还没说完,夜空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妇人连忙说:“夏季的天就跟唱脸谱似的,说变就变。天都帮着留客,等雨停了再走吧!”   豆芽菜用手接了一把雨,转头问我的意见。我盯着万千条细线,顿时,傻眼了。   按照夜色不可能下雨,那么这雨也是假的,虽然是幻境,但这一群鬼是怎么制造出的天象?雷电孕育着毁灭气息,就算是幻境,也不是能随便玩的。   小孩伸手把我们拉到大厅,老头和中年人陪我们坐着,娇俏小妹芽用托盘端着热腾腾的茶上来。   外面的雨冒着寒气,豆芽菜接过茶感谢一声就要喝,我装着一不小心弄翻了自己那一杯,抢过她手上的茶一饮而进。豆芽菜愣了愣,小声的嘀咕说:“干嘛啊?”   不到阴神境界是碰不到阳间之物的,女鬼能端起的东西不管是啥子?绝对是由阴气组成的。老子最不怕的是阴气,喝了也白喝。   “滋……”   让人感觉发慌的磨刀声传进大厅。老头一脸悲苦,中年人脸色大变,娇俏妹芽满眼哀伤,豆芽菜好奇无比的问:“怎么了?”   寂静无人夜磨刀,刀声阵阵惑人心。老头胡编乱造,说磨刀的是他的小儿子,为情所困,夜夜磨刀……故事编的非常凄凉,豆芽菜听着眼睛都红了,她问:“那他媳妇呢?”   “死了!”   中年人话音刚落,外面的雨停了,刮起好大的风,把门窗吹的来回关合,大厅里的蜡烛摇曳几下全部熄灭,陷入无边的黑暗。   “啊……”豆芽菜惊吓的叫到一半,没了声息。大厅的灯再次亮起,只剩下点蜡烛的妹芽,豆芽菜和别的鬼都在我眼前消失。在灯灭的一瞬间,我快速伸脚踩中了豆芽菜的脚后跟,只是幻境让我看不到她,听不到她,其实她还在我旁边。   娇俏小丫头用剪刀把蜡烛灯芯一剪,火苗摇曳,大厅突兀的变成了闺房。小丫头扭着腰肢走过来,指腹轻轻的滑过我的脸颊,浪声说:“大哥哥,人家心跳的好快,你摸摸看人家是不是病了?”   毫无逻辑的幻境,有人上当吗?不对,幻境针对的是人欲,有没有逻辑不重要,它们自然有本事让普通人不去思考,或许在普通人眼中此刻只剩下妖娆的小妹妹了吧?   “先等等……我想知道,你的样子是不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我不介意跟你一夜春宵!”   小丫头的手从我的脸颊慢慢移动到肩膀,她身子一个旋转坐到我腿上,一条胳膊刚勾住我的脖子,俏脸朝我送上来的时候,我眯着眼睛邪笑的看着她。   “嗯哼?”小丫头一愣,比见鬼还害怕的退出了好几步,惊恐的自言自语:“喝了七情七苦茶,只有欲望,怎么可能保持清醒?”接着,她厉声质问:“不对,你不是纵欲过度才阳气萎靡。而是我根本察觉不到你的阳气?你是谁?”   “本少爷,幽冥小王爷!”   我嚣张跋扈的元神出窍,魂火爆发,不属于我自己的阴气全部被烧的一干二净。元神像吃了大补丸一样爽快,脑袋出现了凝聚的迹象。房子消失不见,小桶粗的桃树下堆着几个小土堆,豆芽菜站在旁边发傻。   一、二……六、七,一共七个没凝聚完鬼体的小鬼围绕着桃树飘着,淡淡的阳气从豆芽菜身上飘向一只虚幻的小鬼。   ☆、第93章 打不死的桃花仙   几只鬼被魂火吓得聚集在一起,连连发抖。幻境中见着的形象,还真是它们普通的样子。它们纷纷露出鬼相,全部脸色苍白,身上滴着水,没有哪怕一点能吓到人。   几只鬼神色慌张,它们把吸收豆芽菜阳气的小鬼围在中间,张牙舞爪的死撑着。小鬼吸收的那一丝阳气,已经被鬼气沾染,对它没有伤害。   “要吸收阳气是吧?给你!”   我手指一弹,本命魂火飘出一点火星沾在小鬼吸收的阳气线上,七彩的火焰快速无比的烧向了小鬼。   魂火威力不大,对付虚幻的小鬼,效果立刻显现了出来。小鬼拉长缩短,张牙舞爪的想摆脱拇指大小的魂火,魂火像扎根在他身上一样。不管他哀嚎的有多凄惨,魂火依旧平静的烧着。   小然说过,本命魂火可以进化成九幽冥火,冥火做为火山地狱的刑火专门用来折磨鬼魂。我的本命魂火没有那么厉害,吸收红尘晦气后也可能变异了,但还是能给虚幻的小鬼无边的痛楚。   小鬼停止吸收豆芽菜的阳气,豆芽菜身体发软倒在地上,睡着了。或许等她起来,只以为做了一个梦吧?   “大仙饶命啊!”   老头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另外几只鬼也有样学样,就连那个小孩也一样。   “被鬼吸收过的阳气是补充不回来的,他!”我指着凄凉嚎叫的小鬼,冷酷的说:“他吸的是人的阳寿,怎么不想想饶了别人的命?”   阳寿本无形,原本能活八十岁,结果七十九岁就死了,谁又知道自己能活八十呢?人气中阴阳之气越浓烈,这人的寿命越长。   勾引过我的小妹芽鬼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说它们阴寿都不多了,尤其是她小弟阴寿更是走到了尽头,如果不吸收人的阳气,随时可能魂飞魄散,它们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家子争先恐后的说,如果我不肯放过小鬼,它们愿意抵命。   “哼!小小聚神期的元神,也敢在本仙地盘放肆。”   漆黑如墨的一团阴气滚滚而来,黑色阴气中包裹着数不清的人脸,有的没有眼睛、有的被另一个人脸用嘴巴咬着耳朵……各种恐怖到了极致的鬼脸翻腾不休。鬼气消失,一位身穿大红袍的妖娆少妇显出身形。她杵着一根桃花枝桠,枝桠上开着三十几朵色彩不一的桃花。   “啊!”   枝桠摇动,其中七朵桃花凋零又长出来,再次凋零,再次长出来。七只鬼跪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妖娆少妇指着它们骂道:“没用的东西,枉费本仙教你们吸活人阳气凝聚鬼体之术,没想到尽给本仙惹麻烦。”   几鬼不停的下拜,大喊:“再不敢了,求桃花仙子饶命。”   我杵在一旁,愣了好久才回过神。这女鬼也太自大了吧?吸收活人阳气凝聚鬼体,这是邪术中的邪术,她居然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老子这个敌人还在,她居然教训起了几个小鬼。   鬼以正常情况很难成长,但华夏悠久历史里有不少惊才绝艳之辈死后想出各种邪法,让鬼能够再次成长。只要资源足够多,它们成长的速度比元神慢很多,但是相比不能成长的鬼来说速度何止快了上万倍。   最恐怖的是,修炼那些邪法能无限延长阴寿,经过悠久岁月的积累,修炼邪法有成的鬼只要现世,绝对给天下正道带来一场浩劫。当然,修炼邪法的后遗症很恐怖,鬼体还没凝聚出脚的妖娆少妇自大到自称桃花仙子,还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这可能是她修炼邪法的后遗症之一。   这些是小然告诉我的,天下正道见鬼就收也是这个原因。谁也不敢肯定,游荡在阳间的鬼会不会是下一个修炼邪法的鬼,毕竟活得久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危险必须斩杀在萌芽之中。   邪法不是那么简单得到的,因为恐惧,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让我不能接受。灭恶鬼,度善魂,这才是我的道。   “小姑奶奶,出来!”   我元神上的狗刨无风自动,对着一边的草丛喊了一声,小姑奶奶咬着一只好大的蜈蚣跳我肉身旁边,疑惑的看着我的元神。用手势让它守着肉身和豆芽菜,元神闪动出现在了妖娆少妇身后对着她就是一脚。   黑色阴气消散,她笑呵呵的出现在了一旁,不屑的扭动着腰肢,对我勾了勾手指。   “哈唔?”   我连着踢了五六脚,每次都踢空,她玩的似乎很开心。我再次靠近她的时候,手里翻出折扇,敲中了她脖子,整个脑袋被削飞了出去。头颅破碎,她再次长出了一个新的,鬼体虚幻了不少。   “瓜娃子,知道虚则实之不?小爷逗你玩的呢!厉鬼都不是,还在小爷面前装大仙?”我下手的速度更快,奚落她只是为了激怒她,让她自乱方寸。   我们两在空中翻飞,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打着肉搏战。她手上的桃树枝桠抽在我身上有风骚的狗袍挡着,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折扇每抽一下她,她的鬼体就会虚幻一些,而且还被我的本命魂火不停的烧着。   “吱……”   妖娆少妇不再妖娆,脸色苍白,手腕上滴着黑血,整只手都染黑了。她再次被抽飞,停在空中,用血手摸了一下嘴巴,仰天咆哮。她发出的声音很刺耳,根本没法形容。我被震得短暂失神。   她手上的树枝摇动,一片片桃花朝我飞过来,老子眼看桃花临近,失神的没法躲避。   “呃?”   我置身于美妙无比的环境中,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投怀送抱,我又呆了。这不会就是她的绝招吧?说实话,眼前的景象比红尘晦气组成的七彩世界的档次低了太多,七彩火焰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轰的一声,美妙的环境瞬间爆炸。   “噗!”   鬼也是能吐血的,妖娆少妇吐出好大一口阴气,阴气消失,鬼体受到反噬,成了虚幻的人影。   “如果八卦斩龙图能用多好,阴神之下秒杀啊!等弄完香莲的事情,一定去找父亲学两手绝招。这样打鬼,打的又累又慢,人家还随时可以跑路。”我暗想着,快速的冲到少妇身边,刚到,虚幻身影爆炸,浓烈的阴气袭神,我倒飞了出去。元神快要凝聚的脑袋被炸成了虚影,只有头发还凝聚着。   “啊!”   我以为她自爆死了,没想到下面吓得发抖的老头鬼体爆开,妖娆少妇出现在了老头爆炸的地方。   剩下的六个鬼中,一、二……三……五,被她张嘴吞了五个,只剩下那个娇俏小妹芽双眼失神的发抖。妖娆少妇的面容一变再变,最后定格成她的长相,她虚幻的鬼体顿时又凝聚的只剩下脚是幻影。   只是她手上的枝桠上飘落了六朵桃花,彻底消失。   “格老子的……这女鬼打不死?”   我心底一紧,再次故技重施。她连连咆哮,却聪明了很多,不停的闪躲。我在追逐她的途中,她摘下一朵朵桃花往地下丢。起先,我还没有注意,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周围升起了浓厚的粉色迷雾,一浪一浪的红粉迷雾冲刷着我的元神。红尘晦气造成的负面情绪被点燃,与红粉迷雾两者相合,老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女人。   刚想到女人,四周出现了五个年轻小妹芽,连刚才骗老子说是为了救她小弟的命才吸收阳气的女鬼也在里面。元神的本能告诉我,它们不是虚幻的,真的是鬼。   同时,心底的警兆连连,如果碰这些女鬼老子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至于怎么个死法?我也不清楚。   ☆、第94章 一扇风雷震   即使有着死亡的威胁,元神也摆脱不掉无穷无尽的欲望。深入元神的欲望不同于肉身,肉身如果想要女人可能被砍一刀就会清醒,发至灵魂的欲望只能靠自己的心智。   “杀!杀光她们就不会想了……”   “不行,治标不治本。只有面对欲望,才能战胜欲望。”   “你战胜的了吗?还是杀了吧?”   ……   好几个自己不停的心底交锋,几只女鬼围绕着元神跳着艳舞进行各种挑逗,元神不断膨胀,如果不是有风骚的狗刨禁锢着元神,可能已经自爆开来。   “撕拉……”   一个女鬼伸手进大开着的领口,扯出一个肚兜,丢在元神的脸上,七彩魂火烧干净肚兜,其中的粉红色利压住了其中六色,煞是好看。元神慢慢放弃了抵抗,眼看就要迷失。   一只手,纤细修长的细手扯住了元神的脚,然后元神彻底迷失在了欲望之中。   “轰!”   巨大棺材盖合的声音,在棺材内外震动不休,音波带动桃花林里的天地阴气来回鼓荡。   “天香,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来回震荡的音波,震得元神差点消散,我也出现了短暂的清明,发现自己独自躺在棺材里,元神四周绕着浓郁至极的红粉迷雾。我拍着棺材盖不知道叫了多久,又不知道被无尽的欲望折磨了多久,反复着清明与迷失。   当确定真的出不去后,我也死了出去的心,不再焦急之后,似乎清明的时间越来越长。   “格老子的,不管了!魂火,燃。”   像吸收红尘晦气一样,魂火开动到最大把粉红迷雾当成养料燃烧,练到了元神之中。棺材里粉色迷雾散尽,元神凝聚出了脑袋和肩膀,还长出了一头齐肩的粉色长发。   三千烦恼丝,念起欲亦起。   “不会吧?”   棺材壁映射出元神的样子,粉色长发披肩,五结桃花拢成一个小环扣着长发向后,额前一撮飘散的留海挡着额头血月,怎么看怎么妖异?用我以前欺负别人的话说,看着就像坏人,该打!   再加上风骚的狗袍,如果普通人能看到元神,一定会当成是古人。   “啪!啪!”   翻出折扇,在手心翘着,我看着差点没哭。老子常常幻想的是穿西服,剪平头,提着板砖在街上晃啊!   “轰!”   棺材盖打开,天香拿着两根腿骨相互敲着,气鼓鼓的盯着我。妖娆少妇上身是虚幻的人影,下身成了一团雾气,苦哈哈的看着一旁的笨蛇嚼着一堆骨头。豆芽菜和肉身还睡在坟头,月亮还没有回家,说明时间还没过去一夜。   “哼!再不理你了。”天香跳进棺材,棺材盖子合上,煞气包裹着两根腿骨飞出来砸在元神脸上,把元神砸了个倒栽葱。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在地下找了好久,才招到天香的棺材。   “天香把门打开呗!”   我恨死陶天功了,做个棺材居然能够阻止元神自由出入。敲了好半天棺材盖,天香在里面说:“不开不开就不开,谁让你摸天香的?相公,坏!”   摸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这话当然自己在心里想想,连忙把桃子婶以前教我哄女孩子高兴的话,一股脑全部吐了出来。   “呀!天香,你再不理我,我在棺材上撞死算了。”我学着小然夸张的样子说完,顿时精神一震恍惚,愣愣的不再说话。   嚣张跋扈、夸张无耻……都不是我的性格。我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装成那样只是想帮小然在外面活一份。   “好啦!天香原谅相公了。”出生之际,天香快速的出现亲了我一下,害羞的钻进棺材,又说:“天香睡觉觉了。”   坐在棺材上呆了好一会,我才出现在地面,一头钻进了肉身。   “蛇大爷,求您别咬了。”妖娆少妇只剩下一个虚幻的人头,鬼体全部成了一团雾气。笨蛇津津有味的嚼着骨头,张嘴又要去咬仅剩的骷髅头。   我坐起身敲了一下笨蛇的脑袋,把笨蛇赶到了一边。过程不重要,总之打不死的桃花仙子被天香和笨蛇给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谢谢大仙!谢谢大仙!”   “说说关于无路村的事情吧!如果有我感兴趣的就放了你。”我笑。   桃花林是她的地盘,过了桃花林还有一个乱葬岗属于一只厉鬼的地盘。而无路村从六十年前开始,几乎成了它们两圈养的人,男人供给给她吸收阳气,女人供给给另一只厉鬼吸收阳气。   不过,前三十年里,属于愿打愿挨的状况。村里男人通过一些方式与她鬼合,男人爽了女鬼,丢了阳气。后三十年村里有个男人为了争女鬼杀了五个男人,自杀成了厉鬼,格局就被打破了,厉鬼对无路村充满了怨气,于是开始报复无路村全村女人。只要谁家的阴气重,让厉鬼找到机会,那家女人就会出现鬼压床的情况。   妖娆女鬼见厉鬼的作风,忍不住诱惑,也不再管人的死活,开始无度的索取阳气。直到香莲嫁到无路村,她嫁的那个男人早被妖娆女鬼玩的没用了,屋里早已经阴气冲天,香莲嫁过来的当天厉鬼就想玩鬼压床。   这不,厉鬼自己找死,被一头小狮子和一只老虎给咬的魂飞魄散。   无路村也在一座土山附近,地下也有镇魂石。虽然它们村的镇魂石失效了三十年,但老虎魂没遇到父亲这种猛人,它虚弱的龟缩在镇魂石里还活的好好的,直到它感觉到小狮子的气息才出来瞧瞧,这才出现了厉鬼被老虎吃掉的事情。   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厉鬼魂飞魄散,妖娆女鬼怕死,再没去找香莲男人。香莲男人虚的不能人事,只能与鬼缠绵,他千方百计找进了桃树林,女鬼对送上门的阳气还是不会放过的,一夜鬼合之后,男人要求女鬼去村里找他,女鬼随口说有香莲在,她不敢去。这不,香莲嫁的男人只为了与鬼滚床单,用了整整两年终于算计死了香莲。   经过诱导和威胁,我从女鬼嘴中知道了前因,但是没有知道过程,香莲到底怎么死的?还是没弄清楚。   “嘘!”   我吹了一声口哨,笨蛇在小姑奶奶的示意下,跳到骷髅头边,几下把骷髅头咬了个稀巴烂。女鬼虚幻的脑袋慢慢消失,她咆哮着呐喊:“你说了放过我的,举头三尺有苍天,你们修道之人说法不算数,会招天谴的。”   “第一,我没承认自己对你的话感兴趣。第二,我也没灭了你啊。最后,我免费告诉你一个秘密,人道自治,苍天已经快管不到人了。”我学着小然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又说:“做鬼也要与时俱进啊!消息堵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妖娆女鬼化成了一团雾气,小姑奶奶张嘴一吸,至此,打不死的桃花仙子消散在天地间。   “坏了!桃树枝桠呢?六只鬼被吞,枝桠上少了六朵桃花,还有二十几朵桃花啊?难道桃树林的鬼都死了?”我凝神扫视着桃树林,桃树也是鬼树之一,树林聚集的阴气盖过了鬼气,根本找不到另外的小鬼。   询问小姑奶奶和笨蛇,它们根本听不懂这么高深的问话。我又不好再次叫醒天香,只能再次元神出窍。   “天清地浊,一气化阴阳,阴阳演三才。地气隐,鬼气显。”   还好元神凝聚出了脑袋和肩膀,不然用观气之术寻鬼连一瞬间都支持不了。短暂的一瞬间,在桃树林找到了十多股鬼气,其中五股就躲在老子周围的五颗桃树里。   “都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刚落,没等我动手,五个诱惑过我的标志小妹芽从桃树林滚了出来。她们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着,表情很痛苦,紧咬着牙关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   “滚地很好玩?”我邪邪的微笑着,粉红的长发飘飞,折扇出现在手中,知道打不开扇子,习惯性的用力。   吱呀!   扇子吸干了元神周身变异的阴气,打开一根扇齿,感觉比推动一扇石门还累。元神虚脱的像条狗弯着腰,扇子重的差点没掉地上。   开着的一根扇面上写着:一扇风雷震!   “主人饶命,贱婢知道关于无路村的事,一群武者……啊……”其中一个打滚的女鬼,艰难的爬到我面前,鬼体发颤,眼中带着无法形容的恐惧,痛苦的没法再说下去。   ☆、第95章 女鬼的自诉   夜风在树林里发笑,坟堆上长满了杂草,豆芽菜压倒了一片青草。   五只女鬼痛苦的打滚求饶,鬼体膨胀收缩,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听着也能意会到她们的痛苦,可她们却不敢发出哪怕一丝叫喊。   老子还没动手呢?就举白旗投降?投降也不用叫主人吧?   元神弯腰提着扇子,对着远处轻轻一扇。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从扇柄传出,一种从未感觉过的疲惫感从元神深处袭来,我提着扇子像喝醉了一样左摇右晃。   另外一只躲在远处的鬼被比牙签还小的阴气漩涡慢慢扯向我们这边,啪的一声,像鞭炮炸哑声一样,比发丝还细的闪电劈在鬼头上。   “我……干……”   晕晕晃晃中,感觉风和闪电像我的元神一部份,小鬼就劈得魂飞魄散了。我来回看着扇子和小鬼消失的地方,忍不住嘀咕:“这也敢说一扇风雷震?这风,这雷,也太那啥了吧?不过,这威力也太恐怖了吧!”   小姑奶奶咬着尾巴,正好看到远处的一幕。它呆了呆,用力一咬,疼得上蹦下跳。笨蛇很没眼色,嚼着骨头沫,往小姑奶奶那边靠了靠。小姑奶奶猛的扭头,射过去用爪子对着笨蛇猛抽。   笨蛇还没落到地上,小姑奶奶爆发出震撼人心的速度,把笨蛇当个球又抽了回来。抽着,抽着,小姑奶奶似乎忘记了尾巴的疼,专心玩起了它的排球独打。可怜的笨蛇也只能当个球了!   五个女鬼看着,连求饶都不敢了。我回过神问:“你们怎么了?”   其中一个女鬼简单的指了指元神头上的红花扣,她再次陷入了无尽的痛苦。桃花扣连在头发上,怎么也摘不下来。我试验了好一会,总算搞清楚了五朵桃花的用处。   我越讨厌头桃发扣,五个女鬼就越痛苦。   一段处在迷失中的记忆闪现,本命魂火在炼化粉红迷雾的时候,把迷雾中的五朵桃花一起给炼了,这不,成型的桃花扣与三千烦恼丝连在了一起。   “你们是自爆鬼体,还是让我动手。”我心念一动,五只女鬼齐刷刷的排成一排,飘在空中。   “主人,桃花不灭,我们不死,也不能转世投胎,永远受桃花的控制……”二十来岁,挽着发,旗袍开衩到了大腿的嫩少妇,看打扮死了有些年头。   “到底怎么回事?”我早想过各种办法弄断粉色头发和桃花扣,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知道拿她们没办法顿时怒火冲天。   旗袍少妇惊吓的讲起了她的事。   生前,她跟着丈夫跑商,半路病死在了桃树林附近,由于路难走,天气又热,她丈夫把她埋在了桃树林。桃花仙子刚得到邪法和一根桃树枝桠。枝桠插在刚死的人尸体上,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枝桠就会开出一朵桃花,而这朵桃花就能控制死者的鬼魂。   “桃树枝桠呢?”   我呆呆的沉思着,嫩少妇不敢动弹一下,她慌张的回答:“被……被……”   “被什么?”   “被僵尸捏爆了,布桃花阵的桃花才逃过了魂飞魄散的命运。”她指着林子里躲着的另外好几只鬼,又说:“它们是补助布阵的,我们五个样貌……样貌……用来主阵诱惑意志坚定的男人。”   她软倒在地,恐慌的看着桃花扣,软弱无骨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如果我把你们打的消散,你们会怎么样?”我不动声色的站着。她快速无比的说:“化成一股鬼气留在桃花之中,直到再次显现出虚幻的鬼体,就会从桃花中出来。”   “啊!”   凄凉的鬼叫在林间回荡,桃树散发的阴气,一浪接着一浪的翻滚不休。我捏着嫩少妇的脖子,冷笑着说:“那我把你打散了试试?看你什么时候显相?一直被人奴役的女鬼知道这么多事?呵呵!”   “不要,不要……我说的都是真的!”   元神飘在半空,单手举着嫩少妇,另一只手拿着折扇快速的抽向她的脑袋。折扇快要抽中她的脑门时,她说:“主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那朵桃花是开出来的第一朵,桃花仙子研究功法和枝桠都没有瞒着我。”   嘭!   闭合的折扇敲在她脑袋上,凝聚的脑袋被打散,再慢慢聚集,只是她凝聚出来的大腿变成了虚影。   “最后一次机会!”   我再次举起折扇。她没有挣扎,眼中波光流转,满眼委屈的闭上了眼睛。   嘭!   脑袋再次破碎,鬼体从下到上虚幻到了胸部以下。大概再敲三四下,凝聚鬼体的阴气就会被打散,她会变成虚影吧!   “主人,您为什么不相信我?”她流出两行清泪。我呵呵冷笑,说:“刚死的人,不管是游魂还是厉鬼,意识都不清晰,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啊!”   消雪刚成厉鬼只有报仇的本能。香莲与狮子融合过,是个特例。   “哈哈!”   嫩少妇哭的很伤心。阴气组成的眼泪滴滴下落,她并没有控制这些阴气,导致阴气消失在空中,她的鬼体以缓慢的方式虚幻着。   “你知道人还没彻底咽气,被埋在地下的滋味吗?病的太重了,我被埋在地下,也没有怨过,本以为就此解脱,没想到等醒来却被另一只鬼控制了……”   她回忆似的说了很多,之前她说的话也不算说谎,只是中间漏了一段。   桃花仙子得到桃树枝桠,在她尸体上种出第一朵桃花时,还没弄明白怎么养花控鬼。这不,桃花仙子没做最重要的一个步骤,没用鬼气滋养桃花。嫩少妇寄生于桃树枝桠,不得逃脱,但桃花仙子也控制不了她。   桃花仙子修炼的功法缺陷非常大,动不动就情绪暴躁,以折磨被控制的鬼为乐。嫩少妇之所以愿意出来帮桃花仙子勾引男人,是为了另外一些被控制的鬼魂少受折磨。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的好听。桃花仙子最开始只有虚幻的鬼体,被男人阳气一冲就得消散,连男人都不能接触怎么鬼交?还不是强行控制女鬼让男人沾上阴气,顺便勾引起男人的欲望,等男人阴气盖顶,她再去与男人媾合,吸收阳气。”嫩少妇看着另外四只女鬼,说:“她们谁没有被男人的阳气冲散过?然后再从桃花中重生。重生后只是一团阴气,在朦胧的意识下与男人鬼混,等吸够阳气化出虚幻鬼体,再被逼着去勾引阳气十足的男子……”   我无声的听着,想不到鬼里面也有逼良为娼的存在,还是死都死不了的情况。   “她们天生下贱,变成鬼了还有出卖色相勾引男人?难道她们不想投胎转世?却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嫩少妇越说越疯狂,最后咆哮的说:“同样身为女子,你知道看着她们哪样?是什么感受吗?”   她拼命的摇着头,喃喃的说:“您不知道!您这样的得道高人,以守正辟邪为己任,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期待着正义人士来除魔卫道,可是好多人路过,都视而不见。我告诉你,她们一直都有抗拒心思,最后我看不下去了带着她们一起堕落。我告诉她们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顺从着桃花仙子勾引男人,还可以偷偷吸收阳气,可能有一天逃出魔掌……”   “哈哈!只有我知道,就算鬼体再凝聚也不可能反抗枝桠的主人。她们想死都死不了,难道不允许有个永远不可能成功的奢望吗?大仙,道长,求您了,您道法通天,希望您把我们灭的一点不剩!我们会感激您的……”嫩少妇的眼神很真诚,她顿了顿又说:“如果您不能一次性灭了我们,希望别打破我们的鬼体,知道死不了的情况下品尝魂魄四分五裂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红尘之气形成一条巨蛇从嫩少妇鬼体上朝桃花扣冲来,魂火霹雳啪啦的烧着,给元神增加养料。只有发至内心,才可能产生如此多的红尘之气。我苦笑的松开嫩少妇脖子,压根不敢想她们经历的事情,怕被红尘晦气引动情绪。   ☆、第96章 取名   我答应不打散她们,她们也答应不再吸人阳气。嫩少妇招换一声,好几个女鬼在桃树林里慢慢露出身形,飘了过来。   “主人,给我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您再离开行吗?”嫩少妇哀求一声,飘向几个样貌都很标志的女鬼面前。她伸手抚摸着对面女鬼稚嫩的脸蛋,压低着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嫩少妇挨个跟她们说了会话,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从远处飘来几朵桃花,桃花悬浮在几个女鬼身前。   “准备好了吗?”   嫩少妇等几个女鬼点头,细长的食指对着一朵桃花点去。桃花飘散,桃花后站着的女鬼笑着爆开了鬼体,鬼气如惊涛骇浪往四周扩散。   “嘭!”   “嘭!”   ……   桃花散,亡魂断。她们挨个带着解脱的笑容自爆,魂飞魄散的那么宁静,那么安详。   风骚的狗袍和粉色长发被震的往后飘飞,小姑奶奶和笨蛇歪着脑袋不知道她们在干嘛?小姑奶奶看着鬼气刚要张嘴,我把折扇变成板砖,对它砸了过去,它躲过板砖闭着嘴巴很不爽的瞪着我,一副,不给它一个解释,猫就要生气的样子。   板砖在地上消失,我再伸手,板砖又出现在了手上。我知道板砖丢出去是靠阴气在维持,却不知道它消散后,为什么只要我动念,它又会出现。   凭借着我的积累,还弄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哄了一会小姑奶奶,嫩少妇终于送走了能送走的女鬼,凄凉的了一眼另外四个女鬼,飘到我身前问:“您为什么不敢看?不忍吗?”   “叫我小四吧!走了。”我不想在呆在这个地方。   至于我为什么要逗小姑奶奶转移注意力,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不忍心,又或许是不敢。   人间正道是沧桑!   沧桑的不是正道,是人。人经历的多了,再难以像以前一样简单的分辨是非!到底什么才是正道?我有些迷糊了。   在嫩少妇讲事情的途中,我也弄清楚了一些事。桃花能控制鬼,应该是经过桃花枝桠的转化,让桃花代替了她们的尸体,同时还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化与她们本命相连。   桃花扣像五朵粉色的金属桃花围成一个圈扣着头发,我摸了摸,感觉这玩意是那么的沉重,也知道鬼的世界与人的世界一样复杂。   “折中一下,叫您四公子吧!等你能灭掉我们之后……”嫩少妇笑了笑,招呼剩下的女鬼准备钻进桃花扣,被我给拦住了。   元神是要回身体的,身体里装着五只女鬼,老子想想都感觉不自在。我一头钻进肉身,从外衣里面掏出五杆不同颜色的旗子,问:“你们能不能附在五行旗上?”   “我试试!”   嫩少妇一头钻进了红色的火旗,过了一会,又出现在外面。“里面有个狭小的七彩空间,不过在里面……”   看着她发红的脸蛋,我大概明白了里面的状况。五行旗和刨尸刀都被我血炼后用来聚集红尘晦气,她见到的七彩空间不定就是红尘晦气组成的。红尘晦气能影响元神,自然能影响鬼,不管她们是不是被逼的勾引男人,一直干着这种事情,进入七彩空间被引动的肯定是那种欲望。   “等会!”   我简单看了一下方位,把五行旗插在地上,快速的布了一个五行阵,让她们分别注入了一丝鬼气在五行旗里。慢慢的,五行阵上的阴气很有秩序的开始流转,成了一个小循环。   其实只要我元神出窍,能很快的让五行阵形成循环。只是在元神出窍的时候,总感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同时元神用多了,感觉肉身真是个累赘,如果没有肉身元神又失去了根基,这个问题让我很纠结。   “行了!”   五行循环固定下来,五只鬼在我的示意下,有四只进入了她们喜欢的颜色。那个骗过我的娇俏妹芽,飘在空中,瞪着一双眼睛,也不说话。   “你怎么了?”我每次看到昏睡的豆芽菜都想灭了她,要不是答应过嫩少妇,早把她打成了雾气。   “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全家。我要杀了你!”她话还没说完,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主人,四公子,亲相公……我再也不敢了。”   我没打算动手,不爽的念头刚起,她就这样了。   “滚进去!”我握着拳头,厌烦的瞟了她一眼,她带着疼痛钻进了木旗。   插地上的五行旗冒着无色光圈,五只鬼快速的交错移动,最后她们没有呆在自己选的棋子里,棋子选择了她们。   “五行!五行!我草……”我猛的一拍脑门,背后冷汗直冒。五行旗自然要对应五行,单个鬼进去没问题,如果连成一片,她们无法对应五行,五行旗坏掉没什么,关键是她们还可能被五行旗打散鬼体,到时候老子就失约了。   人无信而不立,即使对鬼也不行。   “呼!”我看着五行旗慢慢稳定,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轰!   刨尸体刀在我胸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气冲在五行旗上面,血气渗入五色光圈隐没不见,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滴个乖乖……”   五只女鬼一起从五行旗里出来,一条血线把她们连在了我身上,血线一闪而逝。她们的外貌没有变化,只是凝聚的鬼体变成了一样,胸脯以下全部是虚幻的影子。她们纷纷惊慌的看着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五行相生,她们这样子,也不用太意外。老子意外的是血线,这玩意给我的感觉就像老子身上流出的血,不对,就是老子滴在五行旗上的血,血气被她们给吸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可能会受着血气的潜移默化亲近我,而不是因为桃花扣的威胁,不得不跟着我。   我把这事藏在心底,背着豆芽菜往无路村走。   她们不想提以前的名字,让我给娶一个。一个土鳖想名字,真的太难为我了。于是,老子恶趣味一起,快速无比的给她们取了名字。喊嫩少妇黄蓉、不虐她就喊着要杀了我的娇俏妹芽叫李莫愁,两个圆脸的可爱妹芽叫大小双儿,最后一个叫赵敏。   “四公子有心了!”开衩旗袍的嫩少妇黄蓉对几个名字很满意,她摸着偷偷蹬我的李莫愁脑袋,说:“四公子让你莫愁,要怪就怪桃花仙子那婆娘,四公子不是帮你家人报仇了吗?”   “哼!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李莫愁一头钻进五行旗,另外四只鬼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背着豆芽菜走着,心底暗想,还好她们死的早没看过小说,不然也不会觉得老子有才!   “嗯……”   过了乱在岗,踏上去无路村的田埂,豆芽菜趴在我背上,迷糊的用鼻子拱了拱老子的背,感觉痒痒的。她闭着眼睛说:“大当家的,你跟谁在说话呢?”   “鬼!”   “啊……”豆芽菜猛然清醒,身子向后倒,两手按在地上,两条腿还被我背着,她就那么没心没肺的尖叫。   慢慢放下她,她从地上爬起来,精神头很不错,发黑的印堂代诉说着她被鬼吸了阳气的事实。豆芽菜胆颤心惊的讲着她的梦,怕怕的拍着胸脯,脑袋瓜子还四处乱瞅。   “那个梦真的太真实了。大当家的,梦里有个妹芽看中了你,要不你娶回去当压寨夫人算了?”她在路边扯了一根草,叼在嘴上,强装着不怕的样子,调侃着我。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一群人拿着农具远远的追逐一位举着巨大的老虎石蹲的青年,青年快速的蹿来,老子样子都没看清,他丢了一个女人短裤在我手上,单手举着大石头老虎快速的跑进了乱葬岗。   好大的力气,武者?这玩意上怎么还有血?真骚。   “打他,臭流氓跑进我家,把我妹按着强行扒了裤子。”   老子傻傻的拧着短裤,人群冲到我面前,其中一个青年拿着偏担对着我就砸。   ☆、第97章 王霸道   我处在对大力青年的震惊之中,眼看被扁担砸中,本能的推开豆芽菜,脸侧硬挨了一棍子。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也嗡嗡发响。   我们村的年轻人都知道我下手有多狠,一般都不敢真把我惹火。而我又特顾及家里人,这才看起来是挺没脾气。我脾气爆发,一直压制的杀意顿时被点燃。   “嘶。”   圆规顶端的刻刀,划过青年的胸膛,翻出一片鲜红的血花和红嫩的血肉。我握着圆规,矮着身子,由于离青年比较进,他手上的扁担不好使,他把扁担丢到地上,拳头揍了过来。我没有躲,划过他胸部的圆规,快他一步正中红心插在他的右胸。   圆规一端是尖刺用来固定圆心,另一头是刻刀用来画线,尖端比刻刀长一些,尖端刺入肉里,微分开一些的圆规转动,刻刀搅烂了他胸前的衣服,带出一片殷红。   “嘭!”   快速的两击得手,手虚握的圆规滑到了圆规中央,我靠近了青年,肩膀狠狠的撞在他怀里,他被撞了出去。   短兵相接的太快,一群气愤填膺的人还没来得急帮忙,他们见着青年捂着胸口摔在地上,献血染红了衣服,都出现了短暂的愣神。   “你们都是瞎子?没看到被你们追的人扛着一个大石墩?”   我提着圆规,斜指着地面,圆规顶端还在滴血。忍着心底的杀意,冰冷的扫视人群。圆规尖端不长,血流了一大片看着吓人,却不会致命。   青年捂着胸口,满手鲜红的站起来。“阿叔,我看到的就是他,他那么大力气,谁知道是不是把石墩丢在了一边?”   他红着眼,像一匹饿狼扑了过来。   豆芽菜对着人群中她认识的人着急大喊,说是误会,可是没人管。村民们再次提起农具,朝我冲了上来。   动手见了红,没震住人,问题就大了。老子不是武者,笨蛇咬人就死,不可能都杀了吧?心底憋着怒气,转身撒丫子就跑。逃跑途中示意小姑奶奶看着豆芽菜,我带着笨蛇快速的冲进了乱葬岗。   乱葬岗长着茂盛的杂草以及不知名的蔓藤,通过草的高低才能分出一个个坟堆。   村名不知道为啥?怒发冲冠的紧咬着我不放。跑动中,没有时间查探地气走向,简单按照五行方位,往每个方位上那些阴气重的地方插下了五杆旗。   无路村的村民跟着我在乱葬岗转了一圈,五行流转开,五只女鬼纷纷从旗子里飘出,飘在旗杆顶端站着。   乱葬岗的阴气受到五行阵的吸引,快速的往被旗子围着的这块地聚集。   “桃花阵起,迷魂。”   丝丝红尘晦气从黄蓉站的那杆旗中飘了出来,另外四个女鬼有样学样放出了红尘晦气。细若游丝的红尘气息接触翻滚而来的阴气,像一个七彩光罩把这片区域笼罩了起来,罩子里阴气沸腾。   我眼中是这样,三十多个村民完全没发现异常,他们拿着农具荡开杂草,纷纷嘴上骂骂咧咧的说:“小子,有本事出来。等老子找着,非得弄死你不可。”   慢慢的村民们像中邪了似的,拼命的追逐着空气,却又在一个地方打转。   我趴在一堆草丛里喘着粗气,看到这景象吓了一跳,五行旗啥时候能这样用了?看情况,这群村民遇到了鬼打墙,还慢慢受着被红尘晦气引动的阴气侵蚀着。   “龟儿子,躲哪里去了?”   突然,有人用锹扫过我头顶的草丛,我趴在地上吓了一跳。他扒开草丛,我明明就在他眼前,可是他像啥也看不到一样,朝着一旁的草丛走去。   我连续实验了几次,发现村民都被鬼遮眼了,刚准备动手偷偷给他们来点狠的,离我最近的小双儿飘过来说:“四公子,别动!他们感觉到疼痛可能会清醒,等他们慢慢受到阴气的入侵,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   长相可爱的小双儿一点也不可爱,眼中寒意四射。老子感觉到她的鬼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真的很冷。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村民们像无头虫子一样乱串,准备拿出刚踩到的石头坐着说话,扒开草丛,一块骷髅头安静的躺着,我被吓了一跳。   这种害怕只是动物的本能,就像人出神的时候被旁人惊了一跳,难道说人就怕人了?   “我也不知道,按桃花仙子的阵法试验一下就成这样了。不过……好像……更猛了一些,以前只有粉红之气带动阴气……现在里面似乎还带上了别的什么。”小双儿皱着鼻子,她也弄出清楚。   我挨个问了一下五只女鬼,她们说五行旗里人,阳气被压制了很多,只要再等一刻钟,她们就敢对村民下手了。   看着五只女鬼的表情,我严厉的再次申明不准吸人的阳气。   “轰!”   眼看要大功告成,给这些村民一个深刻的教训。力大能举石头老虎的青年,顶着粗壮的精气狼烟,空手跑了回来。七彩光罩被精气狼烟一冲,摇曳不定,眼看要破碎,他扯开嗓子大吼:“何方鬼魅敢在此祸人?”   巨大的声音震的老子耳朵更麻,五只女鬼被他一嗓子吼的钻进了旗子,七彩光罩爆破,阴气虽然还在聚集,但是没有女鬼的控制,村名有清醒的痕迹。   “怎么回事?”   一个村民回过神之后,接二连三的有人清醒。青年人似乎长着一只狗鼻子,他嗅了嗅空气,在草丛中找到了我,笑呵呵的说:“我叫王霸道,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你帮我拖延了一下时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蜀中三山二领两禁地的人,出来了两批,分别来抓被陶天工封印的兽魂。阎王领出了点事,醉判官赶了回去,谁也没想到你还呆在你们村。你被人引到了这里,你们村的小狮子可能已经被人给抓住了。”   蜀中的势力?我来无路村是有人算计?这是调虎离山?   王霸道说的很简单,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却很大。他说完,脚往地下一踩,霸道的对着一群虎视眈眈的村名说:“妹子的短裤是老子扒的,看在你们跟她一个村的份上,老子告诉你们理由。第一,老子需要处子穿过的短裤,第二老子看上了她,她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他快速的冲进人群,拳拳到肉,脚脚踢骨,一大群人一眨眼功夫全被他给放倒,集体痛苦的抽搐。   “草……力气用大了点,这擒拿手还没练到家啊!”王霸道风轻云淡的拍着双手,像在驱赶手上的灰尘。他自言自语的说完,又狂放的说:“你们都不是老子的对手,漂亮妹妹老子我就带走了,谁还有意见?老子削死他。还有,谁要是想走亲戚,可以来蜀中天机山。”   我还处在震惊之中,王霸道拔腿跑向了无路村,一步跳一米多远,跟个猴子似的。   “我们天机山和阎王领可是兄弟关系,能让我王霸道坑你,是你的福气。”他跑着,似乎感觉这样太霸道了,接着又不补充了一句。“老子只坑自己兄弟。”   天机山?山你妹啊!   外公住的那两座山没有名字,那个村的人都叫前山后山。外公叫那山阎王领,老子才知道阎王领在哪。也就是说,什么三山二领两禁地,普通人就算住在那里都不一定知道。这个王霸道还真有点意思!   村民还在地上挣扎,我没管这群人,收回五行旗,很快找到了豆芽菜。   “你跟小姑奶奶和笨蛇在这呆着,我睡一觉先。”   到桃花林摆开五行阵,交代莫名其妙的豆芽菜一句,元神出窍,快速的朝我们村闪了过去。   心之所向,元神即到。这也有距离的,我只能控制元神一闪五十米左右,如果是顺风的话,可能有七十米,逆风的话只有三十米左右。   “格老子的……为嘛是逆风?”着急香莲会被抓走,我努力的朝着我们村跑着。   ☆、第98章 扑朔迷离   夜很静,村里只有香莲家附近亮着灯。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村,村口被挖了一个大洞,地下的石头狮子不见了,看着一个大洞顿时怒火攻心。飘在村子伤口,一点异样的气息都没有看到,阴郁的脸都快滴出水来了。   “虎子哥,我是小四。你找几个人,只要不是村里的人,睡着了,怎么也吵不醒的?用尿浇他们。”元神钻进虎子哥的房间,隔着远远的用板砖砸醒他,把他引到院子里,然后用板砖在地上写下了一行字。   虎子哥惊讶的看着地上冒出的字迹,问了好多问题?老子没有时间多说,写了一个分家的坏字,他瞬间精神一震穿着衣服出门了。小学上课,我骗他坏字是怀孕的怀,老师问谁认识这个字,知道的能给大伙组个词吗?他举手蹦起来嘚瑟的说:“怀,怀孕!”   “天地化三才,人气、鬼气、显!”   我来到槐树林对面的乱坟岗,从消雪这里知道之前有阵剧烈的阴气动荡,她不敢靠近,但是她知道动荡的阴气往西方去了。本命魂火拼命的烧着,终于在乱坟岗杂树林后方的土山上,看到了几股精气狼烟。   “没武者和元神从这里路过?”我收了观气之法,好奇的问了一句。消雪摇了摇头,她郁闷的目送我朝着小土山冲了过去。   厉鬼有地域限制,消雪不出了我们村的范围,过了杂树林她那也去不了,除非我带着她已经下葬的尸体一起移动!而黄蓉五女鬼能跟着我,是因为有桃花扣的存在。她们能和五行旗一起留在桃树林,是她们的尸体本来就埋在哪里。   “不好!”   刚走到半途,元神一阵摇曳,冥冥之中与肉身的联系若即若离,飘忽不定起来。   “天香出来!”我钻入地下着急的大喊,天香控制的巨大石棺出现,她探出小脑袋说:“相公?”   “有人动我的肉身,你以最快的速度过去,遇神杀神,佛挡屠佛。”   “相公不一起吗?”天香身上的戾气沸腾,握着小拳头,看着桃树林的方向,血色中带着明黄色的煞气直冲天际。   天香比元神的速度要快,她敢过去还是不行,我去了也没办法。   这一刻,红尘晦气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彻底控制了我,心底深处只有一个念头,谁搅事,打的谁魂飞魄散。   一老一少举着血色的石头狮子,如履平地的跑在山林间。三个完全凝聚的元神,掉在两个武者身后,牵着一张大网,可爱的小狮子在网中拼命的挣扎,阴气交织的大网放着黑光越裹越紧。   “站住!”   没管武者,冲到三个元神近前,头发上的桃花扣居然消散了,粉发散开,我还不知道被五个女鬼算计了,那才是傻子,对着三个元神疯狂的吼了一嗓子。   想也没想,快速的捏印,身前的八卦斩龙图冒了出来。“乾、坤……巽……兑,转,开!”   与刘云萱双修得到的信息里详细的记载着八卦斩龙图怎么回事?八卦斩龙图一共四门,乾坤为第一门,之后每再多开一门白蛇化身的威力翻一倍。   一门开,阴神之下无敌。两门同开,我不知道放出来的白蛇有多厉害,只知道很厉害。   “噗!”   全身鳞片放着皎洁银光的白蛇从斩龙图里刚一出来,它变成美女之后,一口血喷射在三个凝聚的元神上,浓郁到了极致的血雾炸开三个元神穿着的袍子粉碎,大网破裂,挣扎的小狮子跑了出来,也被炸的遍体鳞伤。   “天地规则有变?”白衣飘飘的美女疑惑一句,阴冷的瞪着我说:“本宫收拾完几只蝼蚁再跟你算账,胆敢算计本宫?”   美女提着银白色的皮鞭,眨眼不到的功夫把两个凝聚的元神给灭了,最后用鞭子缠着最后一个元神,丢到小狮子面前:“吃完你的伤就好了,不过,你得吃慢一点,我需要一点时间。”   “咳咳!”   美女掐着我的脖子,一种无形的东西包裹着元神全身,有种灵魂窒息的感觉。   人道自治,外公合了本地的天道,阴神根本不能出现。老子召唤出来的白蛇化身在出现的瞬间,受到天道之力的绞杀,要不是她经验丰富,第一时间自己打落这具化身的境界,美女白蛇可能已经死翘翘了。   “你想从封印里面出来,必须靠我!”我适应那种窒息的感觉,戾气在头顶行成了一朵血云,本命魂火在血云中不断的烧灼着。   “本宫最讨厌被威胁。”   “老子也最讨厌被威胁。”嗜血的与她对视了好久,她松开手臂,白洁的手掌放大拍在老子头顶。血云和元神周身的红尘晦气全部被拍散,凝聚的元神再次化为了虚幻。   嗖!   来不及思考,凝聚如水滴,颜色比血还红的阴气,射入元神。被拍散的血云和红尘晦气快速的向血色阴气汇聚,七彩魂火也受到了影响,时间也许只过去了一秒,又或者是一个世纪,组成元神的阴气全部变成了血色,血色的魂火慢慢烧着,我脑子里不停回荡着凄惨无比的画面。   秦皇扫六合,征战天下。不服者,杀无赦,血染九州,尸横片野,白骨累累。无数的兵和民,杀着、哀嚎着……从万千生灵汇聚而成的杀气、戾气、血气,汇聚成了一条血色长城。在长城聚集而成的瞬间,一条血龙冲天而起,张嘴吐出一道金光,撒边华夏大地。   浓烟滚滚的华夏大地,受到黄光的滋润,所有的杂音都被盖了下去。画面再一转,奴隶全部解放、百姓夜不闭户、统一文字,度量衡让天南地北的人在一起交流着……人再次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血龙慢慢转变,变成了一条金色长龙盘踞在华夏九州之上。   “龙游天地,其血玄黄!血战苍穹,华夏永存!”   伟岸的背影站在高台,大手一挥,天地变色。群臣万民跪拜,高呼始皇万岁,华夏当顶天。天空一道无边的威势降下来,显示漫天仙佛的影像,金黄色的巨龙咆哮不止,最后被震散了。   “嬴政不死,势必灭天。人族,非汝等可奴之!”   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咆哮,我一阵哆嗦,清醒了过来,脑子里不断的回荡着:“人能立于天地,不靠神佛恩泽,全凭己身!”   “我走了,回见!”   美女对着被小狮子啃着的元神点了一指头,元神破碎,白色皮鞭飞到她手中,她诡异一笑,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我呆呆的站了好久,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元神依旧凝聚到了肩膀,只是七彩光芒消失了,周身只有无边血色,像血液一样翻腾。粉色长发被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代替,脸色发白能看出是黄色,额头银月如霜,头顶的魂火变成了血红色。影响我的红尘晦气一丝都找不到,只是心底似乎多了点什么?仔细想想,却又啥也没有。   转头一瞧,两个武者扛着石头狮子并没有跑多远。他们看不到元神,压根不知道三个凝神期的元神已经被灭的渣都不剩。   “香莲,你去干嘛?不抢回石狮子了吗?”   小狮子瞟了我一眼,朝着无路村的方向跑了过去。我在后面狂追,它也不搭理我。   “气死天香,有种别跑!”   五只女鬼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天香在后面气呼呼的追着,不过她们运气不好,正好撞着了小狮子。香莲顺路咬了一口大双儿的脚,没有再管,冲进了无路村。   “一扇风雷震!”   被忽悠的感觉很不好,我拼命的撑开折扇一片扇骨,对着跑在最前面的黄蓉扇了一下。细小的风儿把她往我这边拉,细针粗的闪电劈下,她捻指一动,一朵桃花迎向了闪电。   花瓣飘散,闪电消弭无形。   “四公子,你来了?人家等的就是你。您以后要记住了,永远别相信鬼话,桃花仙子只是一个替死鬼。还有,黑竹禁地也是有新鬼的,人家也知道武侠小说。不过,黄蓉这个名字我喜欢。蓉儿期待四公子来禁地找人家。”旗袍嫩少妇扭着风骚的腰肢,手掌上翻着一转,由阴气形成的桃花遮天蔽日的飘落。   桃花散尽,五只鬼消失的一干二净。   “豆芽菜!”元神提着折扇喘息着粗气,不带任何情绪的念叨着。天香追上来,愤恨的跳脚,气呼呼的说:“天香打她们,她们还敢跑,气死天香了。”   ☆、第99章 性种   四下静悄悄的,元神感受不到外界的冷,却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摆五行旗在豆芽菜房间遇到香莲绝对是巧合,巧合却演变成为了对我的杀机。香莲事件最重要的一环,似乎不是香莲姑妈,而是豆芽菜。   香莲睡在豆芽菜房里,豆芽菜把我引到了桃树林,碰到了五只女鬼之一。起先我对女鬼抱着非常大的戒心,杀了桃花仙子,再经过黄蓉的诉说,对五鬼放下了戒心,这才让五鬼有机可乘。   小姑奶奶和笨蛇熟睡在肉身上,豆芽菜在一旁昏迷不醒。五行旗不见了,应该是被五只女鬼用我不知道的方法给带走了。   “轰!”   元神钻入肉身被弹了出来。元神与肉身那种冥冥之中的联系还在,可是怎么也进不去!在医院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只能在心跳的时候回肉身,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没了那种限制。   “相公乖,别着急。”天香双腿并拢蹲坐在肉身旁边,胳膊肘放在膝盖上,双手捧着下巴。元神急的打转,她这么一说,我忍不住笑了,心态平和了不少。   等了好久,肉身终于出现了心跳,元神借机钻了进去。进入身体,我把小姑奶奶和笨蛇小心翼翼的抱到一边,阴晴不定的看着豆芽菜。   我胸口冒着一股浓烈的鬼气,扯开衣服,一朵娇艳欲滴的大桃花印在胸前,属于黄蓉特有的鬼气分成千万条细线,从桃花里往外延伸把我缠了一个遍,粉光一闪,隐而不见。   轻轻抚摸着胸口的桃花,我拿着刨尸刀,看着十万大山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黑竹禁地吗?我会去的。你们鬼体融入了老子的血气,谁也别想跑!”   “相公,你没事吧?”天香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单纯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担心。她学会了担心,智商又增长了。   “没啥事,那个漂亮的东西再不能出来了。”我无所谓的耸着肩膀。天香思考了一会,说:“天香知道漂亮的东西叫元神,别把天香当小孩。他怎么不能出来了呢?因为这朵桃花吗?”   我点了点头,没吭声。元神被这朵桃花封印在了肉身中,不能用元神,老子差不多被废了。   叮叮当当。   铁链敲击的声音由远而近,杵着拐杖的老太婆身后跟着一个像小大人的八九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拉着铁链,铁链那一头拴着五六个生魂,眨眼间,他们到了我面前。   “嘶!”   老太婆全身凝聚,还凝实了半个身子,小女孩只有一双脚没有凝聚,她们不是鬼,是元神。一个凝神期,一个聚神期的小女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谨慎的看着她们。天香动了动鼻子,想了一会,居高临下的看了老太婆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我脸上。   看天香的眼神,她认识老太婆。   “拜见天香公主,参见驸马。”老太婆躬身行礼,小女孩也一板一眼的抱拳,真像个小大人。   “你们是谁?”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一手拿着刨尸刀,一手拿着圆规,似乎这两样东西能带来一丝安全感。天香扯了扯我的衣角,说:“天香听祖爷爷提过,陶家有三门护道人,分别是武、神、鬼。老婆婆带着鲁班尺应该是元神这一门的护道人,掌管鲁班书第一册……哎呀,天香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婆婆你知道吗?”   天香抓着小脑袋努力回忆,老太婆笑着说:“公主别急,驸马躲过了七次杀劫,自然通过了考研,可以引领元神这一道。”   老太婆跪在地上,双手举着黄布,黄布上放着一个铁盒子。黄布是由阴气组成,铁盒子是阳间的实物,黄布的性质似乎跟我那块板砖差不多,能通阴阳。   “天香,你确定她们不是假冒的?”   “天香想起来了,日为武、月为神、星为鬼,小然这个骚婆娘把星星藏了起来。”天香额头的银月射出一片银光洒在老太婆和小女孩身上,她们额头浮现出虚幻的月印。天香收了银光,她们额头的月印也消失不见了。   骚婆娘?谁教天香的?   铁盒子仿若天成是一个整体,并没有打开的地方。   “驸马,老身四代守着此书,等待陶家后人修炼元神,可陶家后人一连几代都走武者之路。我们只是护道人,也不知道怎么开启盒子,也没看过第一册。”老太婆见我满眼疑惑,自顾的解说着。   我盯着铁黑子,听着老太婆自顾的继续解释。这次杀机是她设计的,或者说是陶天工的遗令,七杀选主,最后一次杀机由护道人出手。   葫芦口一共九块镇魂石,镇压着九只兽魂,兽魂对蜀中势力的吸引力很大,三山二领才出来了两批人抢兽魂。这个事情与我遇到杀机没多大的关系,只是碰巧凑到了一起。   我之前弄疯了一个走马仙,走马仙的朋友要报仇。老太婆得知这个消息,她做为中间人帮他们联系上了两禁地中的黑竹禁地,这才出现了五女鬼对我肉身下手,五鬼想通过肉身把我元神也弄得魂飞魄散。   如果五女鬼只想杀死肉身,天香根本来不及赶过来,可是她们的目标是通过肉身与元神的联系,让我魂飞魄散。正巧,老子的肉身很古怪,全身死气中带着一丝阳气,五女鬼要通过阳气施法才能影响元神。她们墨迹了半天,终于寻到了那丝阳气,也对元神动手了,可惜更不凑巧的是白蛇那一指让我看到了秦始皇,五女鬼反而受到了反噬。   最后天香找过来,五女鬼见时机已过,选择了跑路。   “黑竹禁地的牵魂法,只要找到肉身,不管元神在何处都能让元神魂飞魄散,千年内没有出过问题。不知道驸马是如何躲过去?还让黑竹禁地的仙子受了反噬?”老太婆眼中焕发着炙热的光芒,就像一个疯狂的科学家。   我呵呵冷笑着,愤怒无比的问:“如果我死了,是不是算我命不够硬?死在考研中也活该?”   “是!这是祖训。”老太婆很诚恳的点头,看着铁盒子说:“如果驸马爷能通过这次的杀劫的考研,自然能得到鲁班书第一册,并且得到护道人的追随。如果不幸身死,我们会帮驸马爷报仇,血洗黑竹禁地。”   老太婆佝偻的元神头顶汇聚出一片血海,血海中鬼哭狼嚎,异常的渗人。   “呵呵!对不起,这个盒子你们自己带回去慢慢研究吧?什么狗屁公主驸马的,都给老子滚一边去。”铁盒子砸到老太婆的脚边,我抚摸着天香的脑袋说:“咱们别管这些,想办法把小然的封印解开,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好不好?”   天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是小然,是骚女人。她把星星藏起来了,让天香没有想起日月星的事……害得……相公……差点死了。”   两行血泪从天香眼角流了出来,她手舞足蹈的无所适从,不知道怎么发泄内疚的情绪。   “我不是没事吗?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哟……”我凑到她耳边,夸张的把自己看到秦始皇的画面说了一遍,把那副画面说成了是非常厉害的传承。天香甩着宽大的袖子,擦了擦眼泪,高兴的问:“真的?”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她迷糊的说:“传承是啥?能不能吃?相公分点给天香呗!”   格老子的,你不知道传承是啥?高兴个毛?   我满怀笑意的在心底骂着,刚打算在夸张一些。老太婆动了动耳朵,全身颤抖的问:“您的元神被种下了性种?还是始皇那一代的?”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修命分元神和肉体。所谓性命,性命,元神的根基是性,性让人知道为什么修元神?元神能通向何方?   性种,相当于一张门票,一份地图,元神按照这条路走下去,最低可以达到阴神境界,又根据各人的悟性不同,最后达到怎么样的高度,得靠人对性种的理解。同样的性种,每个人的理解不一样,最后开出来的命花,结出来的道果也不同。   老太婆卡在了凝神期,她如果找不到路,永远无法成就阴神。就算她自己凝聚出了性种,能入品已经是烧高香了,而始皇那一代的性种,最低也是天、地、玄、黄中的地品。   总之,按照老太婆的说法,我的前途不可限量,不过要是被洞天福地里那些佛道儒的人得知我的性种和秦始皇有关,等着被追杀的魂飞魄散吧!   “这么恐怖?老子不就是看了一副画面吗?”我愣了好久,回神后,还是不敢置信。“您认识小然不?她可是阴神?她的性种是啥?”   “别说是整副画面,仅仅是秦皇登台欲屠天,让人族自立的画面,也让人受益无穷。等您达到阴神境界在研究这个问题不迟,如今您灭了蜀中出来的那么多高手,还是别进十万大山的好。”老太婆的话说的很委婉,潜意思就是说,老子实力不行,进十万大山就是找死。“小然的性种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听您讲的画面,老身也只是根据古籍进行猜测。不达到冲阴神期的关键点,谈性种还为时过早。”   “对了,还有一件事!八卦斩龙图里的白蛇很危险,她原本是公孙起的妹妹公孙紫嫣,公孙起用十八万军魂逆转阴阳,让她寄生于秦朝龙脉成了一条白蛇与秦朝龙脉共生。您以后最好别用八卦斩龙图。”   公孙起,我草,杀神白起!   “同生共死?秦朝灭了那么多年,她怎么还没死?”我傻眼了。老太婆笑咪咪的说:“秦朝那条龙脉是祖龙,华夏不灭,祖龙不散。汉高祖斩龙,也仅仅是分化龙脉为己用,龙脉还是华夏的龙脉。你说,白蛇可能死吗?”   “主上,这些生魂怎么处置?”七八岁小女孩站得笔直,她摇着铁链,小脸紧绷,微低着小脑袋,严肃的看着我。   出马仙、出马仙的侄儿、还有好几个我不认识的生魂,没有任何意识的被铁链绑着飘在空中。   ☆、第100章 梦游的豆芽菜   陶家经历战乱还能屹立不倒,背后果然有不为人知的势力。   正叔几代一直掌管着日,发展了好几代人,日的势力最大。由修士组成的月和鬼组成的星,陶家一直没出过月主和星主,如今凋零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月代表的势力,修炼元神,分别着重学习道家的山、医、命、相、卜五门,每一门一代单传。只有老太婆这一门传承完整,剩下的四门,有两门断了根,还有两门浪迹天下沦为了神棍。   老子就算成为了月主,手下也只有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喜欢装大人的小萝莉。   花费了不少时间,搞清楚心底所有疑问,我理清思路之后,发现转来转去,都没有逃出冥婚的影响,一直在陶家影子的笼罩下活着。   “杀!”   一声令下,叫月影的小萝莉手一抖,铁链挥动,几只生魂没有任何挣扎,灰飞烟灭。   我看着消失的生魂,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踏进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没有法律,恩怨情仇全凭实力说话,赤裸裸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月选择守护的人,也得看守护的人命硬不硬,如果命不硬,他们情愿永远的等下去。   小萝莉月影干掉生魂的瞬间,老太婆元神上的月印亮起来,一道白光射向小萝莉的额头,浓郁至极的阴气灌进了月影的元神。老太婆的元神慢慢变淡,直到月影凝聚的元神凝实出上身,白光才慢慢淡化。   老太婆元神退化到了显相境,虚幻的影子飘着。月影呆呆的站着,她就像一个机器人,达到了凝神期也没有露出哪怕一丝喜悦。   我以命令的方式阻止过老太婆,可是老太婆说这是她们的使命,护道人必须是以最强的状态跟在月主身边。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我放弃了让天香动手的想法。   “月主,希望您不要抗拒月影跟着您。我们每一代只有一个名字,都叫月影,活着的执念就是做月主的影子,直到……”老太婆说到这里,自爆了元神。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月影伸手摸了摸消失的阴气,陶瓷娃娃一样的小脸上没有一丝伤感。   “你多大?”我握着拳头,咬着牙。月影抱拳恭声说:“九岁!”   “龟儿子的陶天工,别被老子抓到。不然,老子打的你满……”   我看着月影,双手举过头顶,疯狂的对天大骂。九岁啊?小家伙才九岁,却像个机器人似的坚持着遥远的祖训,她是被怎么教成这样的?   天香跑过来,快速的捂住了我的嘴巴,她说:“以前小然骂他龟孙子,他说,你们都是小乌龟。要骂就骂他老不死的,活着浪费阳气,死了浪费阴气,魂飞魄散后灵魂印记四处飘散污染三千世界。老不死的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害人害己……”   天香顺溜的骂了一大串,如果老不死三个字不算脏字的话,她滔滔不绝的话一个脏字也没带。   “这是谁教你的?”我被逗乐了。   “小然。”天香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好像是天香自己骂的,又好像是小然骂的,我不知道,突然想起来的。”   “乖……天香回去睡觉觉吧!有事再叫你。”我哄了她,她用指了指她鼓着的脸,我亲了她一口,她高兴的钻入了地上。   “主上。月影告辞了,天亮了会去主上身边效力。”月影笔挺的站着,行礼之后,朝一个方向走了九步,这才闪身离开。   桃花林一如之前,小姑奶奶躺青草上打着呼噜,笨蛇身体一抽一抽的。豆芽菜嘴角挂着唾沫,不时的用手扇一下空气,翻个身,扯一把草抱在怀里睡的很香。   铁盒子静静的躺在我脚边,诉说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我突然对超出人力之外的事情充满抗拒心理,豆芽菜是无辜的吧?可是为了算计我,一个个好好的丫头被迷魂了,从她在家里见到我那一刻起她就被迷魂了。   她只是中了老太婆的升级版迷魂术。科学上有几个名词可以解释豆芽菜这种情况,深度催眠式植入记忆。豆芽菜见到我,自主意识就沉睡了,由她的潜意识和老太婆给她编织的伪自主意识超控着身体,跟我一起度过了大半夜。   “醒醒!”我弄醒小姑奶奶和笨蛇,让笨蛇躲起来,免得它吓到豆芽菜,伸手拍打着豆芽菜的脸颊。   “都要死了,不然老娘揍你了。切……大当家的都不在村里,你们能找谁告状?”豆芽菜闭着眼睛,霸气的挥手。   啪!   “你敢打老娘,老娘弄死你!”豆芽菜彪悍的坐起身,闭着眼睛大骂。她迷糊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围,捂着胸脯说:“大……大……当家的,你不会真要抓我当压寨夫人吧?”   “压你妹,起来!你梦游出来,老子好不容易跟你走到了这里,等你睡着了才把你叫醒。”我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谎话,豆芽菜哦了几声,看清楚这是哪里,跳起来,双手抱着我的脖子,双腿紧紧的夹着我的腰说:“我……我……怎么走到无路村这个鬼林子来了?上次和他们一起来,差点没被吓死,几天都做鬼梦,差点被鬼给流氓了。”   好奇心害死人!老太婆只说她对豆芽菜做了手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手脚,原来是豆芽菜自己送上的门。   “给老子下来,再不下来,老子就被你流氓了。走,回家!”   老子被喷的满脸唾沫,不爽的抹了一把脸。她害怕的从我身上下来,捡起地上的铁盒子问:“这是什么?”   “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很正常。她白眼一翻:“你傻啊?你听说过谁梦游,能记得自己梦游的时做过什么?老娘又不是第一次梦游,你大惊小怪干嘛。”   伴随着一阵阴风,香莲变成的小狮子跑过来,她变成人形,爱怜的看着豆芽菜。   豆芽菜缩了缩脖子,把铁盒子往我怀里一塞,害怕的说:“大当家,你有没有感觉有东西盯着你。”   “什么东西?”我没想到她的感觉这么敏锐,装着若无其事的反问。她害怕的搂着我的胳膊,神经兮兮的说:“这林子了闹那啥,当然是那啥了!”   香莲一直紧盯着豆芽菜,有豆芽菜在旁边,我又不好开口问话,感觉气氛特别诡异。   “哪啥?”   “鬼啊!”   豆芽菜的话刚出,香莲伸手就要掐豆芽菜的脖子,乌黑的长指甲还没碰到豆芽菜,她又缩了回去。   “小四,你别说话,听我说。”香莲变成一只小狮子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每次变成人形,我都忍不住想报仇,真的好难受。那晚小豆芽梦游,我跟着她出去。路上正好碰到了我丈夫,这个禽兽居然对小豆芽动手动脚……我怕吵醒豆芽菜跟他打了起来,小豆芽一不小心在梦游中被吵的半睡半醒,她好像知道有人欺负我,要帮忙。那个禽兽敲了我一棍子,他丢下棍子就跑了。小豆芽迷迷糊糊的分不清是谁,嚷着谁动她姐姐,她就杀了谁,结果我被她勒死了。”   “等我死后,豆芽菜转了一圈自个回去了。那个禽兽跑回来,见我死了,似乎也要去学校地基搞事,顺便把我埋在了那里。”   “大当家的,你怎么不说话?”豆芽菜被我强行抽出她抱着的胳膊,跟在一边走出门几步,害怕的没话找话。   我看着小狮子眼中流露出的挣扎,静静的站了好久,认真的盯着豆芽菜说:“如果你梦游的时候拿刀砍死了我,你会怎么办?”   “自杀下去陪你。”傻丫头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没出声,她走了没两步,好像明白了什么?拉住我的胳膊,站了好一会说:“大当家的,村里都说你能见到鬼,你是不是能见到我姐?她说,是我梦游的时候勒死了她?”   “是不是啊?你告诉我,是不是啊?”小豆芽拼命的摇着我的胳膊,长这么大比虎子哥哭的还少的她,哇哇的哭了起来。   ☆、第101章 杀道   滴答。   眼泪滴在我手中的铁盒子上,铁盒子冒出浓郁的七彩光芒,接着一条细小的冥龙快速的射进我额头,光芒淡去,铁盒子咔嚓一声自动翻转变形打开,里面放着一本薄薄的金箔书。   “呃!”我傻愣的看着盒子,哭泣的豆芽菜也是一愣,疑惑的问:“盒子怎么开了?”   我关上盒子,沉思了一会也明白了这个机关是什么情况?以月影的情况来看,她不可能流出眼泪,而修炼元神的人都讨厌红尘晦气,最后那条冥龙应该是一种身份验证,铁盒子这才会自动打开。心底不由得赞一声陶天工的手艺和心思。   豆芽菜没在意盒子,而是哀求的看着我。小狮子在一边流着阴泪,不断摇头。   “呜……”   豆芽菜一屁股坐在地上,伤心的哭着。我伸手拉她,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她说:“梦游勒死姐姐后,走出没几步我就醒了。我一直在骗自己,骗自己说,豆芽菜你是梦游,你根本不记得梦游的时候做过什么?仅仅是个猜测。我害怕的不敢看,装着啥也不知道,装着梦游又走了回去。”   “家里人找姐姐的时候,我假装着一起找。我知道她死了,死了,我还是跟着在找……”豆芽菜眼泪鼻涕一起流着,用手抹着眼泪:“我想过自杀,当拿着剪刀贴近脖子的时候,我怕了。我怕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虎子、你……还有好多好多人……”   “告诉她,不用想这么多,姐姐不怪她,让她……”小狮子的话还没说完,不知道豆芽菜什么时候偷出了老子的刨尸刀,对着她的肚子扎了下去。   “哐当!”   我眼疾脚快,一腿抽中她的胳膊,刀偏着划过她的肚皮,掉在了一边。   “草……”   血染黑了衣衫,一朵黑色鲜花盛开,豆芽菜痛苦的躺在地上抖了起来。   “你干嘛?”   我翻正豆芽菜的身体,扯开她腹部的衣服,小狮子对着我咆哮。我对着冒着黑血的伤口说:“刀上有尸毒,几乎是见血封喉的尸毒。”   三厘米长的小伤口流着黑色,我想到二哥中尸毒的情况,趴在地上,对准伤口猛吸。   “呸!”   还好伤口不深,连着不知道吸了多少口,血终于变成了红色。我又吸了两口吐在地上,松了一大口气。   “嗯……哼……”汗水浸透了豆芽才的衣服,她早停止了挣扎,闭着嘴发出两声闷哼。我捡回刨尸刀,扯出自己的内衣,割出一条布带给她绑伤口。   豆芽菜拱着腰,任由我绑着,她看我的眼神很古怪。   “搞定!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下次别再死了。”我用刀怕打着手心,非常不爽的又说:“老子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人活着就得抗,最没用的人才自杀。香莲没怪你,你就好好活着,帮她活一份。”   这话是对她说的,也是对我自己说的。我要帮关小黑屋的小然在外面活出一份来。   “好可爱的狮子!”   豆芽菜休息了一会,她张嘴的第一句话吓了我一跳。她居然看到了香莲?我仔细一打量,两姐妹身上居然连上了气运线。   “你刚不是要自杀吗?还笑的出来?”我看到豆芽菜身上阴气加重,心底琢磨着怎么回事?她翻着白眼说:“老娘要帮姐姐活一份,当然要开心的活着。别妨碍我抓小狮子……”   她忍着伤扑向了小狮子。   娘的,小狮子还真被她抱在了怀里,老子差点没把眼珠子瞪了出来。“这不科学,阴阳不通,你怎么能抱着兽魂?绝对不可能!”   “切!小狮子自己飘在老娘怀里不行啊?你说啥?兽魂?”豆芽菜神经大条的放开双手,吓得退了好几步,嘴上还嗷嗷喊疼。小狮子很配合的掉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看着两姐妹的表演,我一下乐了。   我刚要说小狮子是香莲,小狮子威胁的瞪了我一眼。一直精神头不佳的小姑奶奶,非常不爽的从桃树上跳下来,吓得小狮子夹着尾巴朝豆芽菜跑去。   小姑奶奶跳到我脖子上,四条腿抱着我的脑袋,嘚瑟的抖了抖猫耳朵,对着小狮子喵了一声。豆芽菜不干了,也不怕兽魂,她虚抱着小狮子往林外走。   回村的路上,路过不少坟头,偶尔有游魂飘着,豆芽菜根本看不到别的鬼,她只能见到小狮子。   天蒙蒙亮,远远的能见着村里灯火通明,杂姓台上人群涌动。好几个青壮年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虎子哥一条胳膊绑着绷带单手握着铁叉,仰着眉头指着三个武者。   杂姓台的陈会计慌忙的调解着双方的矛盾。   “陈会计,这些人都是干嘛的?”消村长和孙书记奇迹般的站到了一条战线上,他们冷眼盯着三个武者和武者脚下的两具肉身。   “有啥子好说的?问他们哪来的不说,还去刨咱们祖坟,谁知道躲咱们村打啥主意?那两个人睡着了,怎么也吵不醒,不知道在耍啥?”消十一郎看着被武者干翻的村里人,招呼一声说:“弄死他们。”   好几个年轻人拿着扁担、锹、镐头,冲向三个武者。年轻武者迅猛如虎,仅仅几拳几脚,冲上去的人全部被他放倒。他踩着一个人的手掌,拳头握着咔嚓响,居高临下的说:“事不过三,再来,别快老子下狠手,要杀人了。”   被打倒的几人捂着伤,在地上抽搐,脸色苍白的冷汗狂流。   “轰!”   我刚接近人群外围,火铳声响起,村长儿子拿着枪,其中一个武者胳膊炸开了花,巴掌大的地方血肉模糊。   “好大的口气,你杀一个试试看?”消村长接过他儿子递过去的土枪,指着三个武者气得吹胡子瞪眼。十几个壮汉拿着猎枪,土铳,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三个武者。   “拿来!”   我搞清楚什么事,拿过孙家台一位青年手上的散铳,对着三个武者放了一枪。没有准星的抢打的还算准,一个武者被打中了胸膛,他和另外两个武者不再管地上躺着的两人,嗜血的朝人群冲过来。   “轰!”   “轰!”   十几抢几乎同一时间打了出去,三个武者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身上翻着的血肉异常吓人,他们脸上肌肉抽搐,恶狠狠的盯着人群,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你们真敢开枪?”   一堵墙也被轰了好大一个窟窿,慢慢的,墙壁向屋子内倒去,砸得尘土飞扬。   “敢挖咱们祖坟,都他娘的脱去埋了。”村长轮起火铳对着其中一个武者的脑袋就是一枪,血和脑浆洒了一地。另外两个武者瞳孔欲裂,书记接过上好弹药的火铳对着其中一人也是一枪,最后,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杂姓台的人,陈会计双腿打着摆子,吓尿了裤子。   “轰!”   陈会计颤抖的接过火铳,闭着眼睛,对着最后一个武者放了一枪,三个武者都死在了杂姓台上。   事情的起因很巧合,我让虎子哥查元神出窍的人,村里谁家来了外人根本不用找,他们摸到杂姓台,听有人说要挖村里的祖坟,于是让人去通知孙消两台的人。几个壮汉把两个武者堵在了祖坟上,两个武者仗着武力把人打了一个半死。武者要带走两个元神出窍的肉身,这才被堵在了杂姓台上。   三个武者和两个修元神的家伙,留守在杂姓台,等着刘云萱一行人从葫芦山谷出来。他们闲着无聊,听杂姓台的人吹牛说孙消两台的祖宗以前是多么牛逼的英雄好汉,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孙消两台的祖坟上,看有没有关于武者的东西。   其实吧!孙消两台的祖宗同是一个山寨里的土匪,凭借着满腔血气挣扎在乱世中,哪有啥子武功?都是后人给自己祖宗脸上贴金,一代一代的传下来,这才传的能一拳打死一头牛,飞檐走壁……   至于消孙两家的恩怨的由来,早淹没在了历史尘埃之中,反正一直以来都不合,但是祖坟却堆在一起。   孙消两台的人在问杂姓台的责,我拿着火铳杵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地上的三个武者。当时我放枪的心神状态很诡异,根本没多想,拿着抢打出去,仿佛中了邪一样。   三个武者没有凝聚出精气狼烟,他们魂魄刚出体,就被六个漩涡吸走。同时,他们身上一股浓烈的血气对我冲来。胸口的桃花被冲散了很多,第六感告诉我,只要再杀几个人,元神就能摆脱禁锢再次能出窍了。血气进入元神,我不知道跟妹子那啥是什么感觉?元神飘飘欲仙,绝对比干那事爽。   脑海中,秦皇扫六合杀的天昏地暗的场景再次闪现,拿着长枪的血人,对天咆哮:“男儿在世当杀人,霸业千秋杀人中……”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我清醒过来,忍不住心底发毛。   公孙紫嫣不会没那么好心,她传下来的性种,有大问题。传下来的道,绝对不是始皇的道,很可能是白起的杀道!   ☆、第102章 扬帆起航   天色大亮,村里没有一个人下田,汉子们大多聚集在大队部,一个个叼着烟吞云吐雾。上到老,下到小,没有一个人说话,大队部的大房子里静的落针可闻,弄死了三个人都在担心这事怎么善后?   四周的村子住得都相差较远,死了三个人,往老林子里一丢,用不了多久就有野兽帮忙清理尸体。如果自个不跑出去报警,这三个挖坟掘墓的人,死了也没人管。   三个武者表现出来的实力,大伙都看见了,担心的是有人来复仇,搅得村子不得安宁。   “孙家老四,你有些道道,你对这事有啥看法?”消家台的老人呛了一口水烟,整合脑袋都笼罩在烟雾中。   在村里,我总忍气不发,对村子的感情就是来至于这里。村里自己人打死打活,各凭本事,当面对集体事件的时候,村里从来没有推卸责任的说法,都是商量着来。每当这个时候,村里所有的杂音都会被压下去,事后这件事会成为村里的禁忌,谁也不准再提起!   我喝了一口消十一狼帮忙灌来的酒,想了好一会,说:“那些人再有本事,也不敢破坏村子的安定,毕竟这是法治社会,怕就怕他们暗中搞鬼。这事得要人抗,有人来村里问的话,吱吱呜呜的往一个人身上推就行,免得大伙都被惦记上。”   众人静静的听着,大屋里再次陷入了沉寂,气氛压抑了很多。村长儿子蹦起来,拍着胸脯说:“老汉,你老说老子文不成武不行,但咱是个爷们。第一枪是老子放的,如果真有人找,就说是老子弄的。”   “扯犊子吧!你没见着死的人多厉害,在坟头一下放倒了六七个,你这小胳膊小腿逞啥能?”孙家台的二十出头,长得虎背熊腰的家伙,不屑的瞟了一眼村长儿子。“这事就说是老子干的,等今个咱就出村,以后谁来找让他满世界去找咱。”   “大块头,憨力气,也不知道是谁被鞭炮炸进了茅坑!这事你们孙家台的不行,不过话要说好了,老子走了,谁欺负老子家人都生儿子没屁眼。”消十一狼吊儿郎当的等着壮汉,一副这事非他莫属的样子。   ……   家里有兄弟,年轻未成家的汉子纷纷站起来争锋相对,争的脸红脖子粗,差点没打起来。年长的人笑看着他们吵的脸红脖子粗,压抑的氛围轻松了好多,似乎武者的报复压根不算个事了。   “都吵个锤子!这事是老子发现的别抢,老子也不往那躲,都说是咱呆人整的。那种人咱打不过,咱又枪……”虎子哥单手拧着凳子,对着消十一狼的脚下砸了过去,一群吵吵闹闹的人都静了下来。   “虎子,你嘚瑟个锤子,不就找了个城里婆娘吗?这事,老子当然不让,要不去处单挑,谁赢谁来?”消十一狼一点都不咻,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还记得那时我五岁的时候,年纪太小不记得村里出了啥事,消家台的一个家伙顶上去吃了枪子。当时我跟虎子哥还有肖家台一群小家伙,特崇拜那个家伙,感觉他就是村里的大英雄。   我享受着这种十年难得体会一次的氛围,又灌了两口酒说:“这事你们都抗不了。”   “你就能行了?”村长儿子蹦出来。   “当然!”我话音刚落,村长儿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他刚爬起来,又摔了下去,再起来,再摔。   两个台上的人都看呆了,那家伙摸着屁股再次爬起来,说:“别……”   “倒!”   “噗通!”   我手划了一个圈,他往前冲了起步,扑向他老子怀里,刚要扑进去,突然向后摔了个狗啃屎。   “怎么样?你说是我行?还是你行?”我眯着眼睛,村长儿子爬起身不服的说:“使邪法不算。”   “你大爷!你小子什么时候被他收买了演双簧……”消十一狼不爽的踹了村长儿子一脚。噗通一声,他也摔在了地上。   不管是孙家台还是消家台的人,集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村长异常严肃的代表一些人,为他们搞的一些事给我道歉,我不爽的摆了摆手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村里人吵架自然不能用这些东西了。要真那么搞,老子早灭了你们一窝了!”   “姓孙的老不死,看着了没?你们自个把狠角色往外面推,开除族谱啊!哈哈……”消家台一个老人笑眯眯的点了根旱烟,对着孙家台一位年长的吹过去一个个圆圆的烟圈。   “狗娘养的……当时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草……你们硬扛着不把孙老四开出族谱,老子还能咬你啊?哈哈!”   两个老东西打了一辈子的架,老得都快进棺材了,抓到机会还不放过对方。他们打架可不是打的玩,真是那种轮着砖头,打的头破血流那种。   “老子把他开出族谱了又怎么样?他们那一房还不是姓孙?难道还姓消了不成?”姓孙的老头被挤兑的沉默了好一会,眼睛一亮,蹦出了一句不要脸的话。   “咳咳!”   两老头说着说着,拿着拐杖就要单挑,村长和书记对视一眼,一起干咳了起来。村长问:“老四,这事你要抗,咱们也没啥好担心的。按照规矩,说吧,有啥事要村里办的?”   “咱们家搬进了山里,属于咱们家的台基给留着。”我没有矫情,直接说要求。   “这个村里答应过你父亲。”   “逢年过节,村里发福利的时候给我爷一份。”   “村里也答应过你父亲。”   ……   一连提出了六个要求,全他娘的说答应过父亲。我有种想找棵歪脖子树吊死的冲动,不爽的问:“有啥事是村里能办到,又没答应我父亲的?”   书记和村长对视一眼,书记不好意思的说:“要不给你家盖一栋房子?等你以为回来了,跟你说一门漂亮媳妇?”   一股浓郁的煞气从地下冒出来,我连忙踩了一脚,瞪着书记说:“您如果不想死,以后别拿我媳妇开玩笑。如果她吃起醋来,报复的人没来咱们村,她先把咱们村杀的鸡犬不留了。”   天香可是小孩子性子,老子又打不赢她,真发气狠来,后果真的很严重。   经过书记这一调侃,我也算明白了,村里能答应咱家的事情父亲都整到了手。看着村长那一副不是老子不给你好处,而是你不要的样子,老子恶趣味一起,说:“别的条件不要了,给咱槐树林盖一间小屋子,在里面摆一个长生牌位,就写孙四。”   一场忧心忡忡的聚会,以轻松的方式结束。话虽然说的很轻松,但事情却定死了,如果有人要给武者报仇,到村里得到的暗示性话语肯定说是我弄死的人。   说实在的,这事不管抗不抗,刘云萱那批人都得找我麻烦,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月影躺在我以前住的房间里,关上窗子,一丝阳光都洒不进去。小姑奶娘和笨蛇守着她的肉身。我走进房间,月影的元神从我腰上的枯藤上飞进肉身,她从床上爬了起来。   小月影剪着娃娃头,一米多点的个头,身上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一早上就在村口遇到了她,村里开会,她不能进去,元神出窍钻进了我腰间的枯藤。之前几个家伙就是被月影放倒的!   “小月影,我问你个事啊!你知道怎么解开这个封印吗?”我从天香哪里要回小然的牌位,月影看着牌位上的封条,过了好一会才说:“用三尾狐狸尾巴上的白毛,制造成符笔,收集极阳之血,印封条画一遍就行了。这个封印其实很简单,关键是聚成封印的九幽冥气很难破掉。放着不管,等几年,也会自动解开的。”   “三尾狐狸?狐狸能长出三条尾巴吗?”   “凝神境的狐狸元神就有三条尾巴啊!肉身自然只有一条尾巴了,我就知道市里有只三尾狐狸,不过,胡仙很难缠,惹了一只会出来一窝。”小月影用手摸着下巴,神情异常认真。“极阳之血,有三种,女人极阴生极阳。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童男子。这两种可遇不可求,还有精气狼烟练到极致的武者之血,当今几乎没有这样的人了。”   刺猬白大妞才聚神境,已经能单挑小姑奶奶、笨蛇、桃子婶了,凝神境的狐狸有多厉害,想想都怕。不管怎么样?还是还是要去找的!   “老四,你怎么搞的?要么不动手,要么就斩尽杀绝。”老二肩上扛着一根黑乎乎的木棍进门,我正要问他怎么回来了?他对着我就是一顿数落。   阎王领的事儿只是一个调虎离山的烟雾弹,老二和父亲办了外公的丧事,他被父亲撵出来让他天南地北的走走。他天没亮就回了村子,得知村里的事儿,立刻藏好肉身元神出窍,进村里祖坟灭了两个进墓的元神。   “你要出川?”得知老二远游的第一站居然是昆仑,我忍不住跳了起来。   “不见识下外面的世界,怎么知道天有多高,海有多阔?外公合了本地天道,一个阴神修为都没有,老子去那找人斗法?”老二老实巴交的像根木头杵着。   “你什么境界?”   “刚到聚神期!”   我鼓着眼睛默不吭声,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四啊!灵台方寸,心念无极,修啥都是修心。阴神很强吗?”   送走老二,晚上我在豆芽菜和小狮子的注视下,踏上了找三尾狐狸的征途。老二说的对,凝神期的狐狸算个毛?总有办法干倒它的。   ☆、第103章 为何杀?   深夜,无风,空气有些烦躁。   小姑奶奶神秘兮兮的跑在前面,不时探头探脑的四处瞅瞅,跑回来叫两声,再次冲出老远,把我们落在后方。小月影跟在我身后,小肩膀上扛着包裹,左边斜跨着两个水壶,右边斜背着长方形的布袋。   老土的布袋里,装着罗盘、镜子、小木钉……许许多多的古怪玩意,这是她的全部家当。别人家孩子玩风车的时候,她就玩这些。   我空着两手走在她前面几步,浑身不自在。不是我欺负小萝莉,而是她非常坚决的要背上所有东西,不给她背,她眼底深处的失落回想起来都令人心疼。   笨蛇落在大后方,看不到它的影子,如果有啥危险份子出现,笨蛇会第一个发起攻击。   这种前行的方式也是小月影安排的。她居然能和小姑奶奶沟通,小姑奶奶像是她养的似的,我看着没少嫉妒。   “天亮前赶不到市里,休息几个小时了,再走怎么样?”停在一片密林前,小丫头累的小脸微红,呼吸有些凌乱,我忍不住提出了建议。   “以我们的脚程算,中午阳气最重的时候能找到三尾狐狸,那时候它最弱。”   “行了!听老子的,坐下休息。”我吹了声口哨,打算带小姑奶奶进密林抓两只山货。小月影跑了几步,挡住我的去路,她恭敬的说:“主上,逢林莫入。您灭了蜀中三山出来的元神,蜀边也有结怨,还有……还有……”   月影愧疚的低下了脑袋。   我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和的说:“那我不进林子了,你都累成这样了,坐下休息一会。”   取下她身上的包裹,拉着她站到一块大石头前,按着她坐下去。她木讷的呆了好一会,又说:“黑竹禁地的人,一般会刺杀三次,三次失败他们才会罢手。”   手一抖,我忍着心底的悸动,拿出一块菜饼递给她,无所谓的说:“这都是小事,肚子才最重要。”   我刚转身,她猛的站起,小心翼翼的把菜饼装进她的宝贝挎包里,又恢复了小大人的样子,恭敬的说:“主上,我去捡柴。”   小身影不顾我的阻难,慢慢的朝树林边走去,影子在星光下拉了好长。我呆呆的站着,情绪莫名的烦躁。   月悬当空,突来的一阵狂风卷起好大的灰尘,我睁开眼睛,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异常气息的波动。不过,月影的背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天上的星星大亮,月亮像在退后一般,慢慢的隐没在了天际。   风停了,也没有阴气。   “月影……小姑奶奶……”   站在原地,我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心不由得沉到了低谷。   六个黑袍人突兀的出现,其中一人胸口画着两片竹叶,另外五人胸口只有一片,他们提着唐刀把我围在中央。   “果然不能相信鬼,对付人当然由人来!”二竹黑袍刺耳的声音在夜里很渗人,听不出是男是女。他自顾的说完,盯着我问:“孙四?”   我点头,他把刀往前一横,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黑竹禁地,武竹前来取阁下向上人头。”   他们自报家门后,身影闪动朝我出刀。   四面八方的刀反射着冷芒。我傻傻的站着,不是不能动,而是思想上的冲击让我傻呆着忘记了反抗。   曾经我以为,自己横刀立马绝对是军中好汉。曾经我以为,自己一剑在手能行侠天下。面对一闪而至的刀芒,我才发现,那些只是自己的幻想,真正面对刀光剑影,才知道幻想始终是幻想。   噗!   四把刀砍断了我的四肢,一把刀洞穿了胸膛,人棍一样的身体落地前,在空中喷出了一口血箭,映红了洒落在地上的星光。   刀光散,人头断。   两片竹叶的黑袍人,一刀砍落了我的头颅,元神飘出身体,看着自己脖子上喷出血喷泉。元神彻底怒了,不知道为什么怒,或许是怒自己没用,怒自己死的惨,怒……   轰!   六道精气狼烟从他们头顶升起,元神刚要反击,像被六个太阳灼烧着,围绕在元神四周的阴气被冲的一干二净。   “啊……”   精气狼烟磨灭着元神,我痛苦的凄凉嚎叫,问那天、那地,命真的那么不值钱?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元神快速的被融化,在天地之间飘散。   “不!不能就这么死了。谁杀我,我就杀谁,我只要活着。”在消散于天地间的最后一刻,强烈的不甘让我明白,老子不是为了别人在活,只有自己先活下去,才有资格谈为了别人而活。   “杀!”   望不到尽头的兵勇举着长矛,咆哮,冲锋。我能感受到他们只有一个信念,杀光眼前的敌人,杀,只为赢得这场战争,他们才能从战场上活下去。只有单纯的活下去,才有机会见到守望在家里的妻子、父母、兄弟……   “杀!杀!杀!”   看着这幅画面,我跟着连吼三声,惊醒了过来。小姑奶奶蹲在火堆边看着小月影用树枝串着鱼儿在火上烤着,小月影转过脑袋,疑惑的问:“主上,您做噩梦了?不应该啊,以您的元神境界,不应该会做梦。”   小月影去捡柴,她回来就见我坐在石头上睡着了,于是没吵醒我。   了解这个情况,我仔细回忆,知道自己中招了,什么时候中的招却一无所知。小月影听完我碰到的事儿,她丢下烤鱼,谨慎环顾四周,说:“主上,我们进林子。”   “喵!”   小姑奶奶看着鱼丢进火堆,不爽的大叫。它不情不愿的跟着我们往林子里跑,几步一回头,那样子好像在说:“你们好残忍,小姑奶奶的烤鱼啊!”   “黑竹禁地的道竹来人了。”   小月影斜着身体,快速的扒着前面挡路树枝、杂草、蔓藤……她扒开的缝隙刚够小身板穿过,一丝力气都没有浪费。我有样学样的跟在她身后快速行走,听着她的讲解。   “黑竹禁地有三竹,武竹、道竹、鬼竹。主上在桃花林遇到的是鬼竹,鬼竹善于牵魂杀,也就是对付主上的那招。道竹,杀人于无形,善于杀心,如果主上在梦中认为自己死了,那么会真的死去。”小月影在一颗大树前停下,围着树插入地下三根木钉,又从挎包拿出一个小瓶撒在地上,带上一个手套快速的掏起了树洞。   树洞里长着黑色木耳,还有一些看着就恶心的小虫子,阵阵腐烂的气味扑面,老子第一时间就想躲。小月影像没事人一样绷着小脸刨着,挖的差不多,她一头钻了进去,树洞刚好能容纳她的小身板。   “天罡北斗,听我赦令。北斗指路,急。”   小月影元神出窍,她阴郁着脸,快速翻动一双小手,七颗星在她元神头顶闪烁,其中一颗飞了出去。“月影有失……”   “咫尺天涯!”   她说着向星星激射而出的方向,踏出一步,一步迈的很小,又像很远,她的元神化为虚无,眨眼间消失。   “怎么回事?”我莫名其妙的杵着,小姑奶奶也摇头晃脑的不明所以。   遥远的天际,阴气沸腾,我隔着老远都能看见,瞬间明白了月影离开前的话,她这是要找人报仇。我中了招,她认识是她的失职。   有笨蛇和小姑奶奶在,四周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寂静的可怕。   我闲散的蹲坐在树根上,掏出鲁班书第一册,不带任何情绪的看了起来。一直没有消散的杀意,藏在元神深处,是一颗待发芽的种子。   “吾陶天工苦研佛、道、儒三教经典,剑走偏锋创不世之法,吾后人善用之。”   “元神即性命,重性不重命。七情七性极一情极一性,皆可成性种……”   洋洋洒洒的一千多字,简单的介绍了怎么修心成性,先养性再修法,自然水到渠成,一路直达阴神。陶天工修炼的方法很奇葩,一个字,战!   如果性种是以爱情成种,那么就用尽全部去爱一个人,勇于体验爱情中的悲欢离合,经历的越多,性种成长的越快,聚集阴气的速度越快,元神境界增长的也就越快。   别人都是先修境界,境界达到了再寻性种,他反其道而行之,其间的难度增加了何止千万倍?凝神期的高手卡在阴神境界的关口,就是因为无法凝结性种才不能进阶,让一个初出茅庐的人凝结性种,那不是开玩笑吗?这一册丢出去,几乎没人能学,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我。   “练还是不练?”   法与术两篇,我通读了两篇,拿着金箔却出现了迟疑。经过鲁班书对性种的解释,我知道白色公孙紫嫣传下来的性种就是杀道,如果凝结杀道性种,以后只能以杀养杀,一条路走到黑了。   如烟花般耀眼的光芒照亮了远方的天空。   翻腾的阴气噼里啪啦的大响,我遥望一眼远方,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杀不杀在我,不在于杀道。   一把剑,由凝聚至极的阴气组成的碧绿色宝剑,跳跃空间朝我射来。我来不及反应,剑已经刺穿了我的胸膛,没有伤口,那是来至灵魂上的疼。   清晰的感觉到元神像玻璃娃娃一样出现了裂痕,剑化成一股浓郁的阴气侵入了元神。外气入侵,元神到了四分五裂的边缘。   ☆、第104章 猛鬼   元神受创,头昏脑涨到了极致,身体没有一丝不适。迷糊之中,红衣飘飞的倩影扯着一根蔓藤,从树颠落下,她快速的躲过小姑奶奶的袭击,拿着我手上的金箔快速的逃走,笨蛇冲过去咬了她一口,被她一脚踢飞,她钻进了丛林。   无时间,无空间,什么都消失的瞬间,我胸口的挑花爆开,元神破体而出。   “为何杀?杀,只为活着。”   “杀种,凝。”   风骚狗袍包裹着元神,不至于元神被碧绿的阴气冲散。我艰难的按照鲁班书第一册凝炼性种的方式结印,随着牵引,冥冥之中的东西被引动。   天发杀机,星宿转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天地人三魂,分,合!   此刻的我仿佛只是一个看客,看到自己一分为三,再从三道身影中走出七个人影,七道身影表情各异,喜、怒、哀、乐……不一而足。   轰!   十个身影再次重合,元神里外来的碧绿阴气被冥冥中的气势磨灭干净。意识回到元神,睁开眼睛射出两道血色斜十字。四周寂静一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原来所谓的性种是改变三魂七魄的性质啊!”我闭眼体悟一会,不用眼睛看,对元神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聚集成元神的阴气,如果无限放大,会发现它们是一个个杀字。   洗尽铅华才是真,此刻的元神头顶烧着幽冷的本命魂火,额头弯弯的银月上多了一个杀字睡在月弯处,凝聚出肩膀和脑袋的元神很普通是我的样子,风骚的狗袍无风自动唰唰响。周身什么血色阴气一扫而空,不再带任何烟火气息。   “你们在着守着,我去看看小月影。有人找茬,杀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我对小姑奶奶挤着眉毛,风轻云淡的交代一句话。抬头看了看天际,拿着折扇,挥了挥宽大的袖子,朝那个方向走去。   一步还是只有五十米左右,让我非常郁闷。第一册鲁班书上第二篇术,老子只记得一样,以性种为基凝练本命神术,根据陶天空的奢望如果成仙,本命神术会成为神通。   神通是啥?上面没写,我也不知道。   “咦!”   火红和碧绿的两色阴气在高空碰撞,越靠近战场边缘,我对阴气的感知越大。看着翻腾的阴气,我陷入了沉思,以元神本身含有的阴气量,根本造成不出这样的阴气波动,看来老子还是一个新手!   小月影扛着一个超大的原型棒棒糖,比她的元神大三倍以上。对面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挥舞着银抢,吃力的挡着小月影野蛮的攻击。   枪影如龙,小月影来回就一招,拍,拍,拍,阴气聚集的碧绿龙影总会被拍的四散。   “这是元神之间的战斗?肉搏?难道不是施法么?”   看着小月影打的很欢,我没打算去掺合,扫视一遍四周。“阴阳化三才,人气显。”   密林中杂七杂八的气息消散,显现三道气息,一道是我的,像鬼一样全部是阴气,不仔细找根本看不到阳气。还有一道是朝远处慢慢移动,最后一道就在不远处停着没动。   密密麻麻的虫子像一个锅盖盖着盘膝而坐的中年人,我试探的拿扇子接触虫子,虫子没有感觉,它们是活着的虫子。虫身自然散发的黑气沾在扇子上,扇子上属于我的阴气快速被消磨了好大一股。   要不是老子的阴气有了杀性,换成别人损失的肯定更大。   “嗡!”   折扇化成板砖,往虫盖砸去,一大群虫子包裹着板砖,没一会板砖上的阴气消散,板砖也消失在了虫子中。   “格老子的,还真是一个龟壳。虫子本身能消磨阴气,元神钻进去死路一条。板砖通阳,这玩意又能啃东西,这是人、神不侵啊!”我反复的研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元神钻入地下,准备从地下进去,发现地底有一堆像蛆的虫子撸动,跟飞虫的性质差不多。   “这些玩意为什么不咬中年人?也不飞走?要是瑞芽在这里,肯定有办法。”我回到地面,观察着一直是飞动的虫子,它们很有规律的一圈一圈的往上。   飞到虫罩的上空,一直好大的虫子被细得几乎看不到的丝线绑着翅膀,几只虫子抬着大虫子,下面那些虫子轮换着咬丝线,这才形成了这个虫罩。   虫子太密,线太细,盘坐的中年人手指上缠着细线很难看到。要不是老子胆子大,倒飞着眼睛凑近大虫子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机关。   桃子婶说过,世界上的虫子千奇百怪,能真正彻底搞清楚一百种虫子的习性,并且控制它们,就能横扫整个世界。   飞到高处拿着板砖,刚打算朝大虫砸下去,刚松手,连忙又抓在了手上,差点把自己吓了个半死。如此简单被发现的机关,这一砖头砸下去,所有虫子一起冲上来包裹着老子元神,绝对嗝屁。   “有了!”   我快速的冲到地下,找到天香的棺材,还没等我拍棺材,天香蹦出来,捧着元神的脸蛋亲了好几口。   “相公现在的味道好舒服……”天香在我身上拱了拱,伸手推开不舍的她,我把她带到地下有蛆虫的地方,问:“你能穿过这层虫子,不受影响的达到地面吗?”   天香疑惑的瞟了我一眼,对着虫子撸了撸长长的小虎牙,蛆虫像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争先恐后的往地面钻。   “这不是尸体上长的蛆吗?那种僵尸脏死了,天香最讨厌了。”天香话音刚落,一大片蛆虫跑的一干二净。早知道这样,那需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当我和天香出现在地面,眼前的一幕让我看傻了。   蛆虫在中年人屁股底下死了一堆,但是还有活着的蛆虫前赴后继的往他身上爬。   一头是虎,一边是狼,蛆虫本能的选择朝狼冲,而逃避天香小僵尸。   “挖!好恐怖,天香怕……”   一只只蛆虫爬上中年人的身体,从身体的鼻孔,耳朵往里钻,天香捂着眼睛,嗖的一声陷入地上。“坏相公,天香要去睡觉觉了,以后不许带天香看恶心的东西!”   它们都怕你吧?你怕啥?郁闷。   盘膝而坐的中年人肉身,并没有死,还有肉身的本能,被钻疼了,身体抽搐的倒向一边,手指上牵着的线也歪了,虫盖子慢慢变形,一部坟撞到了他身上。   袖子快速的被飞虫啃干净,接着是皮头,最后连胳膊上的骨头也被这群虫子给消灭了。   “啊!”   中年人的元神疯狂的冲天而降,他穿过虫幕,一头钻进了肉身。嘭的一声,他的元神被弹了出来,元神中那一丝阳气消散,他变成了鬼。   四周澎湃的鬼气朝着他的鬼体聚集,鬼体周围涌现剧烈的阴气潮汐,向着一旁四散。   “怎么回事?”   月影拉着我快速的后退,等停住身体,我看着鬼气潮汐,不解的发问。   “人死后会凝聚鬼体,修道人死了元神也会凝聚出鬼体的。”月影盯着潮汐,棒棒糖挥舞,她脚踏罡步,嘴上念念有词,棒棒糖朝天一直,一道阴冷的星光被引动下来,落在棒棒糖上,她吃力的挥舞着棒棒糖。“北斗主死,天枢杀!”   星光冒着浓烈的杀气,一道连同天际的银色匹练,划响了阴气潮汐。   噗!   鬼气像个巨大的气球被刀从中间砍断,往四周喷射。   “老夫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吼!”   成了鬼的中年人,鬼体凝实了一半,全身拳头模糊,脸上还有鬼气演化的蛆虫不停钻着。我对着他的尸体撇了一眼,尸体已经成了一堆烂肉,一大堆飞虫还慢慢啃食着。   “月影消耗过大,主上先走……”小萝莉月影摇摇晃晃的拿着大棒糖,朝着超出厉鬼界限的玩意冲了过去。我快速扯着她的小胳膊甩出了老远,额头淡淡的杀字冒着血光,回头对着天际喊道:“西南方,有人抢走了金箔,速追。这是命令!”   ☆、第105章 变态的杀种   月影绷着小脸回头看了一眼,她没有用咫尺天涯,拉出华丽的火红划破天际,飞向西南方。   猛鬼仰天咆哮,被打散的鬼气有再次聚集的趋势。   “阴神很强吗?”二哥理所当然的反问,回荡在我脑海,我心底豪气顿生,提着折扇闪身冲进澎湃的鬼气。   心之所向元神即到,猛鬼好像知道我出现的方位,我刚出现,它的脚就在那等着我。   扑!   我像一颗流星倒飞到鬼气边缘,鬼气带着沾性把我给拉住。   “嘎嘎……”   金属摩擦般刺耳的笑声从鬼气中央传来,我像喝醉了似的左摇右晃。   “孙……四……杀人者,人恒杀之。本神职责所在,元神被打的灰飞魄散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你为何废本神根基,让本神成这般鬼样?阴阳相隔是天堑,回去怎么见她?怎么……去……见她?”猛鬼吸收着鬼气,痛苦的咆哮着,他站在中间并没有动。   她?   我体会到他的苦闷,精神一阵恍惚,暗自问自己这么做对吗?   杀!   额头杀字闪烁,心中一片清明,再看猛鬼,它凝聚的下身以缓慢的速度正凝实着,周围的鬼气也慢慢在减少。   它在拖延时间。   嘭!嘭!嘭!   不记得冲锋了几次,每次都被它先知先觉的踹飞。我停在鬼气边缘,呆呆的站着没动。   每一次被踹飞,有淡淡的鬼气入侵我的元神。组成元神的杀性阴气像一个个冲锋的兵勇,绞杀着入侵的鬼气,少量的鬼气被转化成了杀性阴气。   “杀种,吸。”   陶天工弄出来的功法,很暴力,以性种为引,性种每一次成长吸收阴气的效率都在原有的速度上翻一倍。额头的杀字隐没,根据我的感知,杀字不是消失了而是以我为中心,迅速扩大,笼罩着周围的鬼气。   一浪一浪的鬼气灌入元神,全身杀性阴气冲杀着吸入的鬼气。鬼气中属于猛鬼的印记被剿灭,慢慢转换成杀性阴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猛鬼快速的吸收着鬼气,不敢置信的瞪着被我吸收的鬼气。   不管哪门哪派的功法,只能吸收无主阴气,如果吸收有主的阴气只有一个结果,元神爆体。性种吸收阴气也只能是无主的,偏偏我是个新愣,连基本常识也不知道,又恰巧杀道是赤裸裸的以杀养杀。其实我的状态不是在吸收阴气为己用,而是用杀种把鬼气抓到自己体内,然后关门打狗灭了鬼气,自己得到少许好处。   “贼子尔敢!”   猛鬼放弃专心吸收鬼气,提着银抢,冲杀了过来。   刺!   它的速度太快,我感觉只是一个晃眼,胸口就被洞穿。枪尖往上一挑,我被甩了出去,刚凝聚出来的部位再次变的虚幻。不管我往哪个方向闪躲,密密麻麻的枪影如影随形,不知道把老子又戳了多少个窟窿,元神凝聚的只剩下了一个脑袋。   这一刻,我才明白月影和它的战斗为何是肉搏?而不是用术。施术是需要时间的,在一定的范围内,元神一闪即到,谁给你时间施术?   下巴、鼻梁、眼睛……逐渐虚幻,我的境界被不断打的倒退。本能的想起月影和它战斗的画面,以及自己之前冲过去被它踹飞的画面,为什么它能知道我会出现在哪里?为什么月影与它的战斗是短兵相接?   心!   小然说修啥都离开不修心,老二也说灵台方寸,心念无极。   枪影从四面八方射来,我没有动念,身体滑到了一边,它连着的几枪都刺空了。   “原来如此。哈哈!”   元神只剩一个额头还是凝聚的,差点掉落境界。我一点也不心疼,反而很兴奋。心之所向,元神即到,用心念移动,会有一种冥冥中的波动。只要用心体会,这种波动就像脱光了衣服的美女在街上跑,不被围观都难。之前,老子光着屁股在跑,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如封似闭!”   连着躲过了几枪,正在老子得意之时,快速刺动的枪头封住了我所有去路。噗呲一声,枪再次洞穿了我虚幻的胸膛。境界掉落,我彻底沦为了显相境。   “哥们!拜拜……”   虚幻的元神挂在枪头,它阴冷的笑着,我跟着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一扇风雷震。”   艰辛的打开一枚扇骨,煽动折扇。细小的龙卷风定住了它,牙签大小的闪电劈在它的头顶,只让它凝实的大腿蜕化了一小截,化为凝聚的大腿。   不过,这不要紧,老子本没打算一扇子弄死它。   “杀种,吸。”   默默的运转杀种,杀字隐没在空中,包裹着我和它,一股属于它的鬼气从长枪上传来,涌入了我的元神。   打斗的途中,我一直试探着吸收它身上的鬼气,感觉它就是一块顽石,怎么也吸不动!我能用的只有折扇,八卦斩龙图,还有杀种的性能。不到生死关头,老子是绝对不想见到那条美女蛇的,她太危险了。   杀种吸不动,老子就创造能吸收的可能性,如果失败那只能放美女蛇了。反正八卦斩龙图的性质很奇特,只要动用就会出现时间流逝比外界快的情况,它也打断不了这一招。   猛鬼握着长枪,枪头贯穿我的胸膛。一鬼一元神以怪异的姿势定格在空中,猛鬼从雷劈中回神,它想收回长枪已经不可能了。通过长枪,它的鬼气和我的杀性阴气已经交缠在了一起,它体内有杀性阴气,我体内有鬼气,谁先消磨光对方的阴气谁赢?   “杀!杀!杀!”   我没管元神内的鬼气,控制着杀性阴气步步为营,在它的鬼体内厮杀着。一丝杀性阴气飘荡在磅礴的鬼气海洋,随时可能被吞没,杀性阴气凭借着杀才能活下去的信念,顽固不化的力敌鬼气海洋的冲刷。   杀两股鬼气,赚一丝杀性阴气。杀性阴气只管杀,暗无天日的杀着,随着时间推移,此消彼长,杀性阴气在它体内凝聚成了一股,虽然相比于鬼气海洋非常渺小,却在成长。   一股杀性阴气一分为九,四处放火烧杀,鬼气努力祛除着杀性阴气可惜总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杀性阴气凝聚成了八十一股,老子再次分化,猛鬼痛苦的吼了一声,鬼体不稳导致爆炸,磅礴的鬼气把元神炸飞了好远。   “呃!”   稳住身形,远处的蘑菇云慢慢与地气交融,我忍不住心疼。八十一股杀性阴气回到元神,快速灭杀入侵元神的鬼气,等杀性阴气平淡,元神凝聚到了腰际。“格老子的,难道不能多坚持一会嘛?再养出七百多股杀性阴气也是好的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是我此刻的写照。聚神境,凝聚出脑袋是初阶,凝聚出双手和上半身是中阶,凝聚出腿是高阶,一旦凝聚出脚就是顶峰。再凝实一根头发就是凝神境了。   我被打落到显相境,一下飙升到聚神境中阶,老二知道肯定吓死,可我却还不满意。当初没被刘云萱用五雷咒发劈前,老子已经达到了聚神境顶峰啊!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大赚,赌输了死。”我摇着折扇,看着此地慢慢变成一块阴地,装逼的感叹着,抬头看了看天,朝月影远去的方向闪身而去。   凝神境的元神刚死,鬼体还不巩固,我的杀性阴气才有机会入侵。这场斗智斗力,赌胆量的战斗,不可能再被复制。   “主上,让笨蛇救她。她身上有极阳之血护身,她可能知道极阳之血的下落。”   密林深处,与刘云萱长的几分相似的红衣女子,脸色酱紫的躺在地上,笨蛇趴在她身边吐着舌头。小月影见我赶到,她指着红衣女子脖子上的玉佩,玉佩中央一滴殷红散发着浓烈的阳气。扑面而来的阳气,有风骚狗袍挡着,我也感觉很不舒服。   ☆、第106章 折扇很逆天   林中,一颗大树,肉身躺在树下。   小姑奶奶四肢大张,肚皮压着肉身的脸,它眯着猫眼,两只前爪刨着空气,一脸享受。元神停在肉身前,它斜视了一眼,继续弄肚皮磨蹭肉身的脸。   月影绷着小脸,当啥也没看见,一头钻进了她的肉身。   “色猫!”   拿出板砖,暴力的对着小姑奶奶砸去,它一跳三米远,板砖把肉身砸出了鼻血。元神回到肉身,感觉鼻子火辣辣的疼,我瞪着眼睛,擦拭鼻血。小姑奶奶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喵的很快活。   “好男不跟猫斗……”   小月影从树洞里钻出来,我叹了口气不再跟小姑奶奶较劲。   红衣女子的毒解了,笨蛇押着她往我们这边赶。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虚心向小月影请教了很多问题。小月影这才注意到我达到了聚神境中阶,小脸上难得露出了惊容。   “呃!我怎么没事?是不是我曾经达到过聚神期顶峰?”得知别人元神成长都有限制,我忍不住提出了猜想。月影摇了摇头,说:“元神是修命,命是一个摸不着,看不到,藏在元神深处的存在。元神是基于命而存在的。”   小月影想了好半天,又说:“命相当于地基,元神的境界是房子。地基强,房子盖的就高,但地基的强度不是不变的,当房子盖到最高处,地基适应了房子的重量会自主增加强度,房子又能往上面盖了,如此反复往上……所以元神吸收阴气进阶,其中还有一个命的自主强化的过程,必须循序渐进。如果我像主上这样吸收阴气进阶,命会承受不住压力,导致元神崩溃。姥姥给我传法,我们一脉相承,连带着命一起强化了,以后我也只能慢慢练。”   “聚神期后面之所有还有凝神期,就是不断把楼加厚加高,直到命产生质变,那就成了阴神。”月影想了想,做出了总结。   修元神是修命,性命,性命,性也是元神的根基,性肯定和命有区别,但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房子?房子?”我思索着这个问题,猛的一拍脑门站起身,吓了小月影一跳。   地基的材料有差距啊!性种分天、地、玄、黄四品,不正是说材料的好坏吗?在凝练性种的时候,我看到自己的灵魂已经改变了性质。天品性种比作钢筋混泥土,黄品的就是砖头,不入品的就是泥巴。   我把这个猜测告诉月影,月影呆坐了好一会,有气无力的说:“主上,性种是凝神顶峰才有资格研究的,可能真像主上说的这样,您就是一个怪物。”   让小大人一样的月影吃瘪,我心底大爽。小月影想了一会,又说:“真是这样,问题也就大了。地基越坚固,可索性就越低,您也许能一路冲到凝神境或者阴神境,如果一旦卡主,地基自动增强的速度肯定比普通人慢很多。”   “草……”   老子结合鲁班书第一册关于性种的解释一想,小月影说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的。比如,某人以爱情凝结性种前,绝对经历了爱恨离别,这才有可能凝结性种。老子的杀道种子就是在路边捡的,自己压根没杀过几个人,对杀的体悟无线接近于零,以后真卡住了,绝对难以突破。   “主上,其实您不用想这个问题,天道茫茫,华夏悠悠不知多少载?沧海变桑田……”小月影安慰的话还没说完,我福至心灵,开口打断她的话说:“或许,如今的人都走错了路,全部是先修元神再觅性种让元神本质产生质变,结果大多卡在了凝神境顶峰,无法突破到阴神境。当今只有个别剑走偏锋的人才打破了制约,达到了阴神境界,比如小然是被气运冲起来的……”   劈!   普通人看不到的阴雷破空而来,带着毁灭气息的紫色闪电,击中头顶。我瞳孔大瞪的站着,元神在肉体中被定住,闪电带着灭杀一切的气息要打得老子魂飞魄散。   劈!   又是一道阴雷落下,元神被劈出肉身,杀性阴气流转,死命的抗拒着毁灭雷电。   “龙游苍穹,其血玄黄,杀!”   连着又一道阴雷劈下,额头的杀字像看到了久违的仇敌,自动爆发,带动全身杀性阴气与交缠在元神上的毁灭雷电交战着。我仿佛就是那个杀字,心底带着无尽的杀意冲杀着闪电。   黎明前本该是黑暗的星空,北斗七星第一星天枢贪狼和第七星摇光破军,突然明亮到了极致,星光往西南方掉落,又隐没于黑暗中。   轰!   杀性阴气节节败退,眼看元神就要破灭,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天而降笼罩在元神上,阴雷慢慢消散,熟悉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外公?不对,是人道自治的气息。”我呆站了好久,心底忍着一口抑郁之气,不知道怎么发泄?   三道毁灭阴雷来至于天,仙神为主的老天爷。如果是在以前,老子绝对被这三道阴雷给劈死了,幸好如今人道自治,漫天神佛已经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这些的?在人道气息消散的瞬间,这样的信息出现在了我的脑海。   “贼老天,总有一天,我必杀你。”   颤抖着元神,手上不知怎么就多了一把闪电形状的紫色武器,指着黑暗的天空大骂不已。天上乌云滚滚,更黑了,似乎酝酿着什么?但又被消弭与无形。   “贪狼与破军滑落西南,西南必有妖邪为祸。”月影小脸煞白的呢喃着,颤抖着说:“主上,您被算计了?”   “被算计了?被谁?”我冷静下来,提着斜N字形的武器,本能的反问。   “老天爷!您可能就是这个妖邪,将搅乱天下正道。如果被天下正道发现,肯定除之而后快。”   “为啥?”   “因为天道预警!”小月影看着黑暗的天空,小拳头握的咔嚓响。“原来,星象也有骗人的时候。主上,您说的修炼之道应该是人该走的路,那才是正确的路,可是老天爷却不让人走这条路,这才降下了天罚。”   “把真理抹杀在萌芽中?雷劈不死,再让满天下正道人士来追杀老子吗?好的很,好的很。”并排与小月影站着,我也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转而,举着紫色的怪异武器问:“这玩意怎么出现在我手上的?”   “呃?主上,您的本命魂器不是折扇吗?”小月影元神出窍,拿出她的巨大棒棒糖说:“这就是我的本命魂器,最早的形态是用阴气观想而成,随着元神进阶,本命魂器会实体化。有人是兵器,又人是具备特殊效果的法器……”   完了!这下真完了!   月影说的本命魂器和以性种为基凝练本命神术,完全就是同一个玩意!老子早有了对本命神术的设想,那就是伪装变化,没想到在对抗闪电的时候凝聚出了这样一个玩意。   “老子本命神术的终极版本可是预期的七十二变啊!”   我用力的把紫色闪电形武器丢出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闪电形武器化成斜着十字勾起浓郁的阴气,带着淡淡的闪电交差搅动的消失不见了。如果那里站着一个元神,不定会被砍成渣渣。   “地品魂器?”小月影脸上再次爬上了震撼之色,小嘴张成了一个O型。她颤抖的问:“您的折扇是?”   魂器和性种一样,分为天、地、玄、黄四品。我随意的一甩,闪电形武器上没有带上任何阴气却勾动了天地阴气,只有传说中的地品本命魂器才有这种效果。   黄品很单一,要么是武器,要么放小法术。玄品厉害了一点,两者兼顾。地品,武器和法术兼顾,它自身就带着属性,并不用阴气附加属性上去。天品最猛,能沟通天阴阳两界。   “魂器能不能给别人?”我拿着折扇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宝贝啊!这玩意儿才是真宝贝。   “书上记载,阳神境界的本命魂器可以借给别人用。魂器主人不死,本命魂器不会消散。”月影疑惑的顿了好一会,还是给出了答案。我抓着脑袋,甩着折扇说:“这玩意就是别人给我的,我想他不可能死吧!至于等级……”   折扇变成板砖,对着远处枯藤砸去,枯藤被砸倒在了一边。小月影瞪着眼睛,神色欢喜,好像这玩意是她的似的。   第一殿阎王秦广王会死吗?显然不可能。他的本尊在地府呢?三界通道已经关闭了,他想要也拿不回去,再说,外公是秦广,秦广不一定是外公,怎么说也没那么厚脸皮枪老子的折扇吧?至于别人,谁敢枪阎王爷的东西?   怎么看,这件天品魂器都跟着老子姓孙了。   “你喜欢的话,给你玩几天!”我再次变出折扇,丢到她手上。小丫头躲到一边结巴的问:“真……的……给……月……影?”   “逗你玩的呢!我要给你都不知道怎么给啊?这玩意和狗袍像在我身上生根了似的,根本脱不掉,丢不了。还有这个!”我手一番,闪电武器出现在了手中,盯着它说:“以后你就叫毁灭吧!不过,小爷很讨厌你。”   这次,最大的收获不是知道了折扇的品级,让我最高兴的是小月影表现出了小孩子该有的一些情绪,还得再加再励,让她变成正常小孩。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我刘云溪皱一下眉头,也不是好汉。”   我们回到肉身,红衣女子歪歪斜斜的走到我们面前,宁死不屈的盯着我。   ☆、第107章 奇门遁甲   紧身红衣勾勒出完美曲线,该大的大,该细的细,看着勾人心魄。刘云溪虚弱的扶着树干,抬着下巴,仇视着我。美人再美,也得看她是干嘛的?名字与刘云萱一字之差,长得又那么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们两关系不一般。   “鲁班书第一册不在我身上,我什么也不会说!”她没等我说话,咬着薄唇,闭上眼睛等死。笨蛇趴在她脚边吐着舌头,看样子随时准备再给她一口。   “你怎么知道鲁班书第一册的?”   林子静得可怕,没人回答我。   “金箔在哪?”   她依旧闭目不言。   “这玩意是谁给你的?”我贴着她的脖子摸出玉佩,仔细打量玉佩上一点鲜红,阳气果然浓郁的让人发指。她身子微抖,在笨蛇的威胁下没敢动,她慢慢的张开眼睛骂:“流氓!你别白费力气了,我说过什么都不会说。”   “说不说在你,问不问在我,这是一个态度。”玉佩传来淡淡的温热,我用力扯断挂着玉佩的丝线,随手放进了口袋。“给你三天时间,用金箔来换玉佩。”   刘云溪秀脸涨得通红,抖动的幅度更大,气血攻心的说:“你不杀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   “三天,三天后我会去找你。”   指尖顺着她的秀发,滑落到下巴,用力往上台。她倔强的瞪着眼,两眼冰冷,我比她更冷。我招了招手,小姑奶奶跳到我怀里,它不爽的看了一眼刘云溪,把猫脸转到了一边。   刘云溪扶着树干独自站了好久,才踉跄的往市郊区方向走去。   “小姑奶奶,您到底想干什么?”   小姑奶奶情绪一直不对,我们走出没几十米,小姑奶奶原路返回,老子只好跟在它后面跑。   “喵!”   小姑奶奶拱了拱我的裤腿,它看着刘云溪离开的方向,示意我跟着。尾随刘云溪出了树林,横穿两个镇子,一共走了大半天,市区近在眼前,刘云溪却调转方向往市郊区南边走去。   不大不小的两座山半围着市区。西山比较小,山里有座道观,曾几何时女道士们都上了西天。两相对比,南山算的上威武雄壮,可惜成了人们的后花园。   梁蜀文武学校坐落在南山脚下,整个南郊都是这座学校的地盘。   “嘿嘿哈哈……”   人造树林里不少学子排队练套路,我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哼哼声。文武学校遍地开花的年代,在我没冲冥婚前,对这所学校非常向往,如今远远看着学子们,仿若隔世。   小姑奶奶突然停下脚步,它目送刘云溪消失之后,做贼似的左顾右盼一会,喵叫一声,朝着南山跑去。   “跑这来干嘛?”   有山路不走,小姑奶奶专门找人迹罕至的树林钻,我和月影跟在后面转的晕头转向,望着头顶的树木,早失去了方向感。小姑奶奶停在一蓬茂密的针叶草丛前,跳到我肩膀上,伸出舌头舔的老子满脸口水。“喵。”   我站在石块上,放眼往下看,这才发现这一面的山壁很陡峭,如果没有小姑奶奶带路,就算有力气借着一颗颗横长的树木往上爬,也没力气处理那些密密麻麻的荆棘。   仔细回忆,不知道迂回转折了多少次,但脚下的石头几乎能容纳三个人走,看似不经意,其实这他妈的就是一条路。   “奇门遁甲!”小月影一直默不吭声,她盯着茂密的针叶草丛,凝神看了好久,重重吐出一口气说:“八门遁甲只取生死两门,四周杂草长树木很难辨认,一共转了八十一次弯,如果有一次踏错了方向,肯定有致人于死地的东西等着。”   月影拿出罗盘,指针东南西北的乱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说:“果然如此,人失去方向感,指南针也失去了作用。”   小姑奶奶四肢抱着我的脖子,兴奋无比的舔着老子的脸,一只前爪抓着我的头发往丛草的方向扯。   “你让我进去?”   面对一大片针叶植物,我想着自己被扎成刺猬的样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喵!”小姑奶奶催促着,小月影小心翼翼的走到草丛前认真观察,生怕弄动了地上的石头。   “主上,您看?”她指着地上三块石头,小眉毛皱成了一坨。“月影知道这是打开生门的关键,可是……”   “噗!”   随意瞟了一眼,我强忍着笑意,怪异的问:“确定这是打开生门的机关?”   月影坚定的点头,我看三块石头的脸色更古怪了。   “啪!”   半蹲着身子,我随便拿了一块石头丢在中间的空地,原本的空地自动突出一块,再拿再放,连着放完三块石头,草丛从中间分开,小姑奶奶第一个射了进去。   月影低着脑袋计算着啥子天干地支,四面八方,六十甲子,五行相克……她算得眉心越皱越深,脸上就差写个苦字了。   “主上,左为大,为阳……”月影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她咬着嘴唇又说:“月影没用,请主上给月影解惑,为什么先动左边那块石头,要放在空地的中间?”   丛草后露出一米多高的洞穴,我拉着月影冰凉的小手一头钻进洞内,心底琢磨着怎么给月影解释这是井字棋,三岁小朋友都会的游戏!   井字棋,有的地方称斜三连,三子斜着连一块就算赢。而且这个机关是放水的玩意,谁来都能赢。   实在受不了她期待的眼神,我以温和的方式给她解释了一遍。那知道她呆站了好一会,身边阴气翻滚,一下被她吸入了不少。阴气平复,她慢慢睁开眼睛,九十度弯腰行礼。“月影懂了!主上,好魄力……”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不是月影笨,而是太聪明。如果是恶客闯阵,一路艰难的走到门前,看到井字棋谁敢胡乱的落子?不怕到最后关口,功归一篑?摆井字棋的人不是搞笑,而是深谙人性!   经过月影的一番解说,我尴尬的脸颊发烫,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算顿悟吧!半只脚踏进了凝神境高阶……”   传说中的顿悟不是一生难求吗?这太不值钱了吧?我埋头走在前面,羡慕的一声不吭。   山洞的路是斜向下的,走到底部,又转了一个方向走了五十多米,出现了五阶向上的台阶,小姑奶奶跳起来要拉门栓,它连跳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老实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我没第一时间开门,拧着小姑奶奶两只耳朵,邪笑的盯着它。   它一路跟着刘云溪,可能是它不记得从树林到南郊的路。它也不知道我要来省城,这才拉着我一路尾随。她在生门前停下,可能是还没妖孽到会下井字棋吧!   “喵!喵!喵!”   小姑奶奶旋转着身体,用爪子刨着门,委屈的大喊大叫。我松来手,它掉在地上打了个滚,蹲在一边用爪子揉起了耳朵,微低着脑袋,幽怨至极。   咔擦!   门打开,女儿家特有的香味扑面,我顿时精神一震。巨大的房间摆着四张床,三位妙龄美女穿着内衣,姿势很不雅的抱着被单熟睡,能看和不能看的都看了那么一点点。小姑奶奶一头钻进房间,跳上空着的床铺,来回打滚,玩的不亦说乎。   “呃?”   门再次关上,从房内根本看不到门的痕迹,门缝夹杂在一副凤舞九天的图案中,看着像画里面的线条。房间还有另外一个门,想来那才是大门吧?   “咳咳!”我尴尬的咳嗽两声,走光的三位美女还是没有反应。   “啊!”   套着紫色长裙的两个美女元神,有说有笑的穿墙进屋,其中一位背着长剑,另外一个手上烧着阴气组成的符纸。她们先是呆了呆,其中一位瞅了瞅她床上躺的肉身,捂着胸部大叫。另一个拔出半柄还是虚幻的长剑,快速的朝我刺来。   “走光的是肉身吧?捂着元神有用?”我暗地嘀咕着,看着元神拉出残影的妹子,又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胸大无脑,聚神初阶都没圆满,还真不怕死。”   ☆、第108章 三个疯婆娘   我没打算躲,以元神的速度,肉身也躲不开。   “不要!”大臀部美女元神回到肉身,着急的大喊。   “轰!”   从刘云溪那抢来的玉佩爆发出炽烈的阳气,像个小太阳把执剑女子震飞到墙上,墙壁上冒出符影,她滚落在地,元神阴气被阳气侵蚀着。   “九阳玉璧!”大臀部美女穿好衣服,她给另外两女盖好被子,盯着我手上的玉佩发呆。   小月影盘膝坐地,元神出窍,抗着巨大的棒棒糖,棒棒糖放大有半个屋子那么大,拍在受阳气侵袭的女子身上。美女元神被拍成了纸片人,不过阳气对她造成的危机却解除了。   小姑奶奶躲在被子里,露出猫头,一直爪子拍着床铺,兴奋的喵喵乱叫。   “呃?”   纸片人从棒糖上滑落,虚幻的身形膨胀成正常情况,她看着小姑奶奶,双眼发红的傻站着。   “小姑奶奶?”大臀部妹子愣了愣,不敢置信的扑向空床,小姑奶奶也没躲,任凭妹子揉圆搓瘪。执剑女子回到肉身,也扑向了小姑奶奶,两女一猫高兴的闹着,接着两女分别扯着猫腿嚎嚎大哭,小姑奶奶苦逼的差点被分尸。   执剑女子是标准的波霸,她哭了一会,松开小姑奶奶跪趴在床上,伤心的大喊:“老大,你就那么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呸……姐妹几个孤苦伶仃的,总被人欺负……呜……”   “老大……”   两个女人又哭又笑,小姑奶奶跳起来用爪子肉垫拍中她们额头,她们摔的四角朝天。我完全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小姑奶奶跳到我肩头,舔着我的脸蛋,喵叫的给两女打招呼。   “你是谁?”大胸女问我。   “剑痴,他看过你胸前的大木瓜。”   “笑疯子,你脑子被驴踢了?你认为小姑奶奶除了老大,还会亲别人?除非……”被称剑痴的大胸妹子,自问自答着。大屁股笑疯子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我知道了,这是小姑奶奶找的小姑爷爷!”   “滚!”剑痴抬手一巴掌,笑疯子反击一脚。   “小姑奶奶难道不会亲小姑爷爷,老娘哪里说错了?”两女翻滚在床上,打得热火朝天,一个说老子是小姑爷爷,一个说是大嫂。   “你们两在干嘛?”   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腿美女,穿过墙壁进来,板着脸,严肃的质问。   “呼!”   我吐出一口长气,本以为来了一个正常点的人。哪知道长腿美女,快速无比的钻进肉身,穿着内衣跑到我身边,半边身子挂在我身上,说:“帅哥,你叫啥名字?小女子年芳十八,至今未嫁……”   “花痴,你够了!”剑痴和笑疯子不约而同的双手叉腰,瞪着眼睛大吼。花痴美女松开用缠着我的腿,躲到我身后,娇滴滴的说:“大哥哥,她们吼人家,你帮人家打她们好不好?”   “唔……”   小姑奶奶跳到梳妆台上,炸起全身白毛,威胁的盯着三个疯女人。   剑痴和笑疯子立刻恢复正常人的情况,剑痴气质大变,高雅的对我伸手,说:“你好,我是剑痴。”   握手的礼仪我在新闻里见过,看着白嫩的小手,我脑子还没转过弯的伸手,她的指尖一碰即收。   “我是笑疯子。”笑疯子笔直的站着,表情很严肃。   “我是花痴。”花痴穿好衣服,两手不知所措的玩弄着衣角。   三女的形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一刻钟已到,老大配制的迷魂香对他没有效果,我敢肯定他跟老大关系超密切。”剑痴笑。   “他完全不受我的迷情障影响,七情六欲对他的攻击效果很低。”花痴说。“打架尽量别用这类道具。”   “他身上尸气很重,像个死人。”笑疯子手上甩着我从刘云溪那抢来的玉佩。“这块玉佩真是老妖婆送出去的,不过得主是去年武道大比的冠军,刘云溪。”   看着玉佩,我才想起和笑疯子握手的时候,玉佩被她给顺手拿走了。她拿的很自然,我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三个疯婆娘不简单!   “咳咳,我叫孙四,如果你们老大是陶然的话,你们应该叫我姐夫。”心绪平复,我不好意思的抓着脑袋,心底为小然有这样的姐妹感到高兴。   笑疯子和剑痴抱着小姑奶奶可不是假哭,我能感觉到她们的元神波动,她们真的很伤心。   “姐夫,你有没听过那么一句话?”花痴害羞的问。   “啥话?”   “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不疼白不疼,不摸白不摸。”花痴害羞的底下脑袋,两腮爬上了红晕。她像没吃饭似的,往我身上靠。“姐夫,你是孙四,我排行老四,咱们正好一对。你把九阳玉璧送给了老三笑疯子,人家……人家……也要嘛!”   花痴抱着我的胳膊,跺着脚。我看向小姑奶奶,花痴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说:“咪唷……点头……”   小姑奶奶瞪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姐夫,你好坏。”   我伸手解腰上的枯藤,花痴身体紧绷的跳开,拍着胸脯,一脸她很怕怕的样子。我能感觉出,她没大方到这种程度,只是一种掩饰。   以后解开小然的封印,才知道她们以前没疯到这种境界。变化只因为小然突然暴毙,她们私下用夸张的方式宣泄着内心的压抑。   “这个给你。”我把百年柳藤递过去,花痴拿在手上挥了两下,哭着说:“老大,你死的好惨啊!姐夫在你走后,不仅欺负小姨子们,还偏心……”   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我面对花痴的哭诉,已经能够保持淡定。“你确定不要?听说过醉判官吗?”   三女眼冒金光,齐刷刷的点头。花痴不哭了,好奇的问:“这和醉判官有啥关系?”   “我爸是醉判官。”我神秘一笑,头疼着送剑痴啥东西。   花痴和另外两女研究了好一会枯藤,她们齐刷刷的倒吸几口凉气。花痴走到我面前,不舍的把枯藤递过来,说:“姐夫,人家年轻貌美,腰上围着烂树根,出去怎么泡帅哥?”   枯藤我很少用,不代表这玩意不厉害。人提着枯藤打鬼,能通阴阳,还有一项鸡肋的功用,能捆显相境的元神和鬼。阳通阴的宝贝是人工炼制的,阴通阳的宝贝差不多是本命魂器。   以前我有城隍令,后来又有了折扇,枯藤在我手上才没焕发光彩。对于旁人来说,绝对是难得的宝贝。花痴想要,却真诚的推脱着。   “这玩意对我也没多大用,你拿着吧!”想到小然得到判官笔时的高兴劲,我情绪一阵低落。   小月影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隐藏了她的境界,看着是聚神中期。她的元神盘坐在肉身旁边,两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并排坐着很有意思。我有样学样的盘膝坐着,元神出窍,知道自己是聚神中期,别人看着却是聚神初期。   小月影还真小心,连带着帮我把元神境界也隐藏了一小阶。   “哇……”三女看着风骚的狗袍,毫不掩饰羡慕之情。   “那个……剑痴,你能元神出窍,把你的剑给我看看吗?”我拿着折扇,向她们展示折扇的凝实度。   阎王爷的本命魂器早凝练的跟实体一样,一点阴气波动都感觉不到,正因为这样,看着才普通。如果我拿出闪电武器毁灭,周围自动聚集的阴气和带着淡淡的闪电,拿出来就能吓倒一批人。   小然死因不明,还被关在小黑屋里,再加上那么多敌人亏视着,我必须藏拙。   哐当!   米白色长剑出鞘,我耍了个剑花,用手弹了一下剑身。看着剑尖还是虚幻的,盘膝坐下,按照鲁班书凝练本命神术最后一步帮她凝聚起剑身。   本命魂器只要聚集出来,相当于已经打造出了模型,之后再凝形对本质没有影响。   “以杀为锋,以气凝身,聚!”   我让剑身慢慢适应杀性阴气后快速的捏印。   “姐……姐……夫,你干嘛?”   杀性阴气刚灌入剑柄,剑痴元神颤嗦。笑疯子和花刺瞪着眼睛,嘴巴张的老大。   本命魂器出自元神,也是元神的一部份,我问她要剑已经不合规矩了。让剑适应杀性阴气,再灌入阴气凝炼剑身,只有亲密的人才会干这种事。虽然没达到元神双修的地步,但也相当于强吻了。   凝炼本命魂器这种高端的手法我是跟鲁班书学的,对于基础常识一点都不懂,一不小心又闯祸了。   努力控制着杀性阴气,我根本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元神上的阴气以抽水搬的速度减少,等剑尖凝聚出来,老子差点没被吸干。“凝!”   哐!   米白色的剑身带上了淡淡的血色,剑锋吐着血光,有种妖异美。   “嗖!”   握着剑柄转了一圈,插入剑鞘,似乎还附带了小法术。我没力气多研究,吐出阴气又吸了回来。剑痴软在地上,迷离的看着我,弄得我满头雾水。花痴不爽的抱怨,我才知道自己这下好心干了坏事,占了人家便宜。   “解释就是掩饰,醉判官的儿子,境界这么高,手段这么厉害,基础你都不知道?真虚伪。”笑疯子笑嘻嘻的开着玩笑,其实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人和人的交往有时候就这么怪异,有些人刚认识就像认识了好久一样。或许,这叫做爱屋及乌吧?她们是小然的小姐妹,所以我才下血本。她们也因为小然,才对我这样。   “叮!”   墙壁上符文闪动,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花痴着急的说:“老妖婆查房,姐夫,你快元神回窍,躲进我被子里,被子上有我藏狗狗的小阵法,能掩饰生机和人气。”   ☆、第109章 公孙紫嫣   躲?还是不躲?   在三女的催促下,我元神回窍睡到花痴床上,轰隆一声,床板陷了下去,空洞正好够我躺进去。   “姐夫,先委屈一下!”花痴穿着衣服跳上床,背对着我压在上面,她给自己盖上了被子。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床上躺着两个人。   “等等!”   几个小时不呼吸,我也没什么事,关键问题是被一个女人这么压着,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花痴睡正身体,笑呵呵的说:“姐夫,收好你的棍子,千万别乱捅……”   她不说还好,这一提,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能会出事。   花痴没等我反驳,元神出窍,盘膝到床头开始修炼。她留着肉身压在我身上,也不怕老子干坏事。   “进来的是元神,我不用藏了……”   三女让月影也藏起来,月影元神回窍从斜挎包拿出三根钉子放在她身边,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坐着。只听见花痴说:“元神真看不到她了?怎么回事?”   “元神不是靠眼睛看东西,是一种感知,只要能屏蔽元神的感知,元神就看不到人。就像有时候的鬼,看不到人一样。”月影随意解释一句,闭眼不动。   淡淡的发香吸入鼻腔,我刚想掀开压身上的花痴肉身,感觉到有元神进入房间。   “老师!”   三女盘膝修炼的元神睁开眼睛,无悲无喜的喊了一声,她们再次闭上了眼睛,听语气还真以为她们是有道之士呢!   “嗯?你的剑?”   我看不到外面,仅仅听声音,感觉应该是一个年轻人,她们怎么叫老妖婆呢?   “谢谢老师关心,我自己心里有数。”剑痴很平淡。   “哎……”来人叹了口气,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又说:“问心进入了聚神境,向我申请调换到青龙组。”   “嗯!”剑痴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流露。   “秦川跌落到了显相境,她会进你们朱雀组,她与问心换地,不可能住男……”   “老师,这个我管不着。老大的床铺不可能让给别人,如果真这样,我们会离开这里。”剑痴语气依旧,态度却很决然。   “陶然已经离开很久了,你们何必坚持?我也算不出她所在何方,是生是死!”来人语气慢慢变的严厉,又说:“此事就这么定了,与其留着空床铺伤神,不如让它消失。你们长辈送你们来这,可不是为了义气之争……”   轰!   我突然感觉到八卦斩龙图的气息,翻开剑痴的肉身,从床上跳了起来。   女人一身古装,挽着发髻,两束乌黑的发丝顺着脸颊落在双肩,芊芊玉手对着月影的方向捏着印。她身前的八卦,散发着霸道无比的威压,比刘云萱强太多。   三女元神被八卦斩龙图的气息压的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小月影元神转动,从肉身中移换到肉身对面,两个瓷娃娃相对而坐。“阴阳轮转,封!”   四面墙壁和上下,分别显现出阴阳鱼,整个反间被包裹的死死的。   “你来了。”看起来像二十又像四十的古装女子收了印诀,微笑的盯着我。看样子,她似乎知道我会来一样。   “喵!”小姑奶奶从花痴床上那个坑里探出头,张嘴就吸。女人周身的阴气凝固的仿若实质,压根吸不动。女子看着小姑奶奶摇了摇头,问:“破军还是贪狼?”   “杀破狼,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合一。如果说天道已经不再是天道,你信吗?”月影站起身,抗着棒糖盯着古装女子。   古装女子全身凝实,已经达到了凝神期巅峰,半只脚踏入了阴神境,半阴神已经是本州的最强者。   “月主,小女子叶倾城,号青衣。”古装女子摇了摇头,礼貌至极的对我行礼,她站正身子,不带任何烟火气息的看着月影说:“山医命卜相,五月使,如今只剩下你了。”   刘云萱父亲叫刘青玄,她叫青衣,又能用八卦斩龙图,她应该是刘云萱师叔辈的了。   “呵呵。我是该叫你倾城?还是青衣呢?”月影凝神盯着叶倾城,牙齿咬得咔嚓响。“金箔也是你让人来抢的吧?”   我一头雾水的看向月影,经过月影简短的解释,老子算是明白了其中的恩怨。   五月使,断了根的两门其中一门真的断了根,另一门改换门庭,另了它派。叶倾城曾经是五月使之一,只是判出了门庭。小月影见到三女时,已经看出了叶倾城的影子。   我对五月使并不感冒,想到背叛,心底却没来得一阵不爽。   叶倾城对着地上一指,四面的八卦鱼简单至极的被破。月影退了两步,叶倾城说:“蜀边传承已经不完整,倾城替蜀边三教九流感谢月主。”   她的潜意思表达的很清楚,金箔就是她让人抢的。   “感谢?我感谢你妈!”我元神出窍,拿着折扇冲了上去。折扇敲在她身上,她的身影破碎,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再次显现。月影说:“没用的,我们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   “临,兵,斗,者……”   “佛门九字真言?”叶倾城脸色大变。月影身上金光大亮,她每摆出一个手势,嘴里吐出一个字,金光就亮一分。“皆,阵……列,在,前!”   整个房子被染成了金色,九个字在空中挥舞,一个个挨着往叶倾城身上砸。月影手上的棒糖,铺天盖地的似乎砸在所有人身上,又像只对着叶倾城一人。   “九阴逆。”   一把凝实的像真剑一样的剑,从叶倾城身上飞出,剑,一分为九,对上了九个字。“九九归真,破!”   房间里浓郁到了极致的两种阴气碰撞在一起,短暂的一瞬间,我什么也感觉不到,眼中只有金光和剑影,当所有的一切恢复,小月影的元神不见了,她的肉身歪倒在一旁,吐出了一口鲜血。“主上,月……影……无……能……没能力清理门户,她太强……噗……”   “叶倾城,你死定了。”   我什么也没说,狂怒的暗想着。低头站好,周身闪现出旋转的八卦,八卦随着我的杀意旋转,速度超出了元神的感知,仿佛能磨灭一切的磨盘。   “乾!”   “真八卦斩龙图?月主,你疯了,把它放出来,这里所有人都会被她杀掉的,外面还有蜀边的未来。”叶倾城急了。三女的元神早被屋子里浓郁的阴气震回了体内,她们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   “坤!”   两个字一出,磨盘一样的八卦冒着浓郁的杀气,看着像往外淌着血水。   “月影没死,她只是元神受创,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真的,我不骗你……”   八卦斩龙图超出了正常的时间,叶倾城就算出手,也没本事打断,她急切的再次大喊:“只要你停手,我随你处置。”   “转!”   “开!”   杀气笼罩的八卦像一扇血色的大门,公孙紫嫣白衣胜血的从门内踏脚而出,白色性感的小靴子踏出,像踩在空间线上一样,房间有种震荡感。   轰!   房间四周的符文大亮,印在血色八卦的门前,似乎要把公孙紫嫣挡回去。   “伉!”   古老琴音飘出,所有的动荡恢复了平静,就连八卦斩龙图也消失不见了,可是公孙紫嫣却一手托着琴,一手提着小皮鞭站在房间内,如谪仙下凡,缥缈的站在我们眼前。   我根本无法分辨出她的境界。   “小倾城,好久不见,你是自杀呢?还是自杀呢?只要你自杀……”公孙紫嫣摸了摸额头,一副很难做决定的样子。“只要你自杀,我就不杀身上沾有你元神气息的人。”   叶倾城阴晴不定的提着剑,气息凌乱不堪,她望了望床上的三女,又看了看屋外,拿着剑慢慢的抬了起来。   ☆、第110章 天香报仇   叶倾城提剑抹脖子,剑锋冒着寒气,寒气是阴气的具现化形式,划破肌肤,她的元神像脱漆的石像一样凋零着。公孙紫嫣微笑着,较有兴趣的说:“小倾城都凝神境了,还真舍得自杀?跟你开玩笑的呢!本宫可没心情杀人玩。”   哐当。   公孙紫嫣飘身向前,手指点中剑身。剑从中间断开,掉在地上,慢慢的化成寒气,最后消散成阴气不见。   魂器被破,叶倾城元神摇曳,很快又稳定了下来。剑再次恢复,她被打掉了一个小境界。   “这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吧!怎么说我们也是老相识,告诉姓刘的,以后用八卦斩龙图时小心别被反噬。敢用本宫当武器?”公孙紫嫣杀气沸腾的说完,转而又是一笑,笑的非常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一下看呆了。或许,敢用猪哥眼神看白起妹妹的人,除我之外,别无分号了吧?   “我美吗?”公孙紫嫣回眸一笑,我被禁锢住行动,芊芊玉手对着我额头轻轻一弹,嘭的一声,组成老子元神的杀性阴气被她吸走了一大半。   聚神初期,显相巅峰,高阶,中阶。我看着下半身变成了雾气,如果元神能晕过去,我一定心疼的晕了过去。   杀性阴气又从她的手指返回,我的境界快速上升,最后停在了聚神初阶。做过山车的感觉很不爽,非常不好,想打她吧?几乎一丝胜算都没有。   “小子,做的不错,这是给你的报酬,自己慢慢体会吧!”公孙紫嫣笑了笑,带着歉意说:“八卦斩龙图,你以后最好也别用了,下次放出来的绝对是本尊。以你的境界根本打不开四门,如果动用,会被吸成人干的。”   她捂嘴轻笑,样儿很淑女,谁能想到如此美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小子加油,本宫去三十六洞天玩玩,记得一定要快点来哟……”她向前一步,身影慢慢变淡。“小倾城,你们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千万别停啊!”   我快速的伸手掐住叶倾城脖子,说:“你不是很能算么?有没有算过自己元神受创?”   叶倾城元神破碎,又在一旁显现,她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说:“七杀、贪狼、破军三星,预示的都是你。已经有人入梁州来找你了,只是被月影抢先一步掩盖了天机……”   她没有再说下去,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失去了八卦斩龙图,我就是砧板上的肉,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沉默了好一会,我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进葫芦山谷救人。蜀边三教九流的人几乎全进去了,至今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呵呵!”我冷笑。“能拒绝吗?”   “可以……”叶倾城看着月影,说:“在你被发现是杀破狼之前,她会为月主献身。”   “成交。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给我一碗至阳之血。”我一点也不怒,只是想杀人,单纯的想杀了她。   “你有得选吗?”   叶倾城挥了挥衣袖,墙壁上符文闪动,她走了出去。   南山地下的空间有足球场那么大,周围是一圈石头房子,中间是光秃秃的广场。这里曾经是刘云萱一门的住地,当年太祖灭鬼神后,刘家广开方便之门,收容那些断了传承的人,让他们在这里学习一些基础的东西。   仅仅从这点上看,刘家一门其实挺大方的,关乎传承谁愿意给别人分享?   这里成了年轻人修炼元神的聚集地,而外面的文武学校里藏着一批年轻的武者。   “这里还剩二十七人,分为青龙和朱雀两个班?小然曾经是朱雀班的班长?现在的朱雀班只剩你们三个是聚神境,还有四个显相境的?”我听着花痴讲解,随口反问,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公孙紫嫣给我性种,难道只是想我进杀道之后,放出她这个分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小然突然暴毙,朱雀班失去了领头人,随着时间流逝,达到聚神境的人都选择加入了青龙班,留下的人不是他们不想去青龙班,是人家不要他们。   这里很自由,只要青龙班的人肯接纳,叶倾城也不会多管。   小月影身体没有受伤,元神受伤只能靠她自己。她闭目躺在小然床上,小姑奶奶蹲在枕头边上,似乎把她当成了小然。三女回答着我的疑问,我心底的问号却更多。   小然能来这里练元神,为何正叔和佩姨不相信有鬼?   “怎么回事?”   微不可查的煞气从地上往外冒,三女疑惑的看着我。   “你们快点回到肉身。”煞气我很熟悉,但没有时间解释。她们想也没想元神回窍。地上冒出来的煞气越来越浓,直到,整个房间都笼罩在煞气之中。   “轰!”   房子剧烈摇晃,外面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   煞气、戾气……充塞着整个地下空间,元神和人像发疯了一样冲出各自的宿舍,抬头看着半空。   广场中央,破开了一个大洞,石屑乱飞。大洞上空漂浮着一张棺材,浓郁的煞气和戾气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吼!”   石棺炸开,棺材盖直立在地上,顶着棺材。天香站在棺材边沿,秀发飞舞,衣服飒飒发响。   “班长?”   “陶然小贱人?”刚从宿舍出来,还扣着扣子的女人还没骂完,天香嗖的一声出现在她前面,伸手插进她的胸口扯出还在跳动的心脏,捏爆了。   血沫纷飞,一滴血液也没掉在地上,全部被棺材盖给吸收。   出体的元神们被煞气入侵,仿佛中了邪一样自相残杀着。以肉身站在外面的人吓的脸色苍白,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咔擦!”   “嗯哼!”   ……   天香的速度太快,快到人根本难以反应,好几个人被扭断了脖子,又有好几个元神被踢得魂飞魄散。   “轰!”   棺材撞在两间宿舍门上,石门被撞烂,天香跟着棺材飞进去,提出几个魂飞魄散了的尸体。   混乱停止,煞气收拢进棺材,地上躺着十一具尸体,有男有女。   “班长别杀我……别杀我……我是被他们逼着加入青龙班的……”   “陶……”   还活着人和元神吓得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天香看也没看这群人,她盯着最大的一个房间出神,好像在想些什么?   “相公,天香想不起来,还有谁杀过天香。”天香身上一滴血也没,长长的小虎牙咬着自己手指,样子很可爱。   我靠在棺材盖旁边,抬头着头说:“你能下来不?我这样看着脖子很酸。”   “嗯呐!”她慢慢落下,一脸郁闷。   剑痴、笑疯子、花痴,三人脸色发白,颤抖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喊:“老大!”   天香怂了怂鼻子,疑惑的问:“老大能吃吗?你们是谁?好熟悉的感觉。”   三女像木雕一样呆住了,我看着地上的尸体,想起了小然曾经说过的话。   最早刘云萱杀我,是为了防止天香破墓而出。现在看来这个理由很有意思了,小然是被震碎内脏而死,她住在这里怎么可能有武者找进来?武者想进来,绝对有人接应。   小然或许知道她自己怎么死的,她由于什么原因没回来报仇。天香是僵尸,智商只有十来岁,一切跟着感觉走。   “危险!”   不知道多少把小剑排列成的虚空符文,大气磅礴的穿过最大的石门,势不可挡的朝天香轰了过来。叶倾城的元神跟在后面,盯着地上的尸体,正义凛然的喊:“孙四,皇道僵尸杀不死,只能封印。只有你能让她自愿被封印,旁人想封印她,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相公?”天香没有动,傻傻的看着我。她似乎听懂了叶倾城的话,她想问老子的看法。   “一扇风雷震!”   封印你妈啊!小然被封印,是天地规则不允许阴神出手。当初老子软蛋了一次,还想封印天香?门都没有。   至于僵尸为祸,天下大乱?与我何干?   天香只是在报仇,难道只许人杀她,不许她杀人?僵尸是异类,就该死?   小龙卷风定住了剑符一会,闪电劈在上面也只让剑符晃动了一下。   “天香,除了她们三个,把所有人杀光。”我感觉剑符上带有一种克制僵尸的莫名力量,交代迷糊的天香一句,盯着叶倾城说:“你不收手,这些人全得死!”   “他们没杀过天香,天香不想杀他们呐!”   我被天香认真的样子气笑了,顶着剑符,大吼:“杀,杀光为止,不然老子不要你了。”   “天香不要杀人啦!相公不要不要天香啦!”天香大吼的钻进大棺材,棺材好像被什么挡住,不能进入地下,疯狂的撞击着地面。   轰隆!   山摇地动,石壁出现细微的裂痕,四周开始落下碎石。   ☆、第111章 僵尸家族   石屑飞扬洒落,还活着的十几个人抱头鼠窜,拼命往一个方向跑。石头是纯物质,就算整座山塌了也不可能压死元神,恐慌下的元神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我用折扇抵着剑符,剑符压得我连连后退。我敢断定,如果不是折扇品阶够高,我哪怕让剑符迟缓一刻都不行。   剑符分散,万千小剑唰的一下穿透我的元神,元神之体破开无数个透明窟窿,小剑在我身后再次组成剑符,轰向棺材。   元神之体破裂的最后一瞬间,我看着施法的叶倾城诡异的笑了。   “月使弑主,其罪当诛,伤害转嫁。”   元神额头银月悬浮于头顶,叶倾城额头淡淡的月印忽明忽灭,冥冥中有种力量把我们连通在一起。我到了破碎边缘的元神以思维难以跟上的速度恢复,轰的一声,笼罩在白光中的叶倾城由凝神高阶退化到了中阶。她的元神摇曳,满眼不信,表情异常痛苦。   于此同时,巨大石棺分裂成六块,炸向四面八方,天香快速的一脚踹中剑符,剑符四分五裂,无数的小剑朝着四周射去。   “啊!”   剑光闪,分散的小剑一枚枚的钉慌不择路的元神上,他们集体烟消云散。   “相公,天香听你的,天香杀光他们,你不要死啊!”天香衣服下摆向上翻飞,指尖长出长长的指甲,身影疯狂的移动。没有元神出窍的人们身首分离。   到死,他们都没看清天香是怎么出手的?她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们死了,肉身连带元神死了个彻底。   成埃落定,宽阔的广场只剩下我、天香、叶倾城,以及另外三女,还有一个躲在角落发抖的女子。   “为什么?”   叶倾城单膝跪地,长剑插在地上,她扶着剑柄,呐呐自语。   我元神被洞穿,导致天香发狂。在元神崩溃的瞬间,额头银月受到月使的攻击被激活,让我知道月使是不能对月主动手的。叶倾城招到反噬,她无法分心控制剑符,这才导致不少元神被剑符灭杀。   “呕!”   三女蹲在地上狂吐,偷看天香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祖爷爷说不要随便杀人,天香杀人了。相公别不要天香,天香会很乖的……”天香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脑袋,弱弱的说着。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笑了笑说:“天香这么乖,怎么会不要天香呢?走,咱们去找狐狸毛,去救小然。”   拉着天香的手,我无视了地上的尸体,低着脑袋往小然曾经的宿舍走。   “月……主……”   叶倾城起身,出鞘的剑指着我的后背,她歇斯底里的问:“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我去问谁?”暴躁的转身,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咆哮不止。“你不是会算吗?不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小然不死,好多事情不会发生!”   小然不死,尸体不会进九龙聚阴穴,老子不会冲冥婚,也不会有天香,没有天香打破九龙聚阴穴,陶天工一家子还被禁锢在九龙聚阴穴里面。   “葫芦山谷血气冲天是吧?老子没进去过,但老子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陶天工肯定带着全家皇道僵尸在里面等着人去送死。”棺材吸收完四周的血气,再次聚合,静静的躺在地上。我指着棺材,比之前咆哮的还要疯狂。“你问我为什么?那你告诉我,小然为什么会死?”   蜀中势力出来抢镇魂石,蜀边三教九流齐进葫芦山谷,天香之前告诉我地下埋的石狮子吸收着来自葫芦山谷的血气,老子已经意识到这是陶天工留下的后手,一个局,他要用这些东西吸引人争夺,死的人越多越好。   棺材和石狮子吸收血气,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我一直懒得想,不代表我蠢,这也是老子一直没进葫芦山谷的原因。   剑从叶倾城手上滑落,无力的掉在地上,她失魂落魄的站着,呆呆的出神。   “陶正阻止武者进葫芦山谷,有人用小然威胁他,可是他没有妥协……”叶倾城眼神恍惚的说着,最后凄凉的说:“没有谁想伤害谁,只是不想蜀边的传承就此断根。”   “哈哈!”   我仰天狂笑,笑的很莫名。“进葫芦山谷的,一个也没出来。这里,死的还只剩下四个人。这样的结果就是你们要的传承不断?”   掉在地上的剑,不停的颤抖,慢慢飞起来,悬浮在半空。   “师傅,倾城尽力了。人道自治,阳间想大批人修炼武道和元神,这是逆天而行。”叶倾城无悲无喜的盯着剑,凄凉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都是我教出来的苗子,却又死在了我的剑下!”   原来她一直知道绝对没有好结果,可是她却执着的走着这条路。   叶倾城身上的古装道袍慢慢变黑,改变款式,她的元神包裹在黑袍下,只留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她说:“师恩已谢,是遵循祖训的时候了。”   “从此无青尘,只有月使倾城。”   长剑在天空飞舞,剑影形成了这几个字,最后一个字写完,青色的剑变成了黑色,落到黑袍叶倾城背后。她瞬间气质大变,成了没有任何情绪的机器人。   “月主。”   “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冷酷的站着,并不打算接受这样一个月使。   她背负着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她威胁我去葫芦山谷救人,要封印天香,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做了就是做了,就像男人出轨,女人偷汉子就算理由再充分,也改变不了偷过人的事实。   “刘云萱拥有至阳之血,刘云溪拥有至阴之血。主上要找至阳之血,必须去救刘云萱。我会为主上掩饰天机,让人无法探测您是星象显示的杀破狼!”叶倾城转身走向最大的房间,走到半路,停下脚步又说:“鲁班书第一册在刘青玄手中。”   她招呼一声,剑痴三女和呆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女人跟着她进了大房间。   地下空间的封印解开,天香的棺材又能来去自如。剑痴她们要留在这里修炼,与她们告别之后,我和月影以及小姑奶奶跟天香一起躺在棺材里,出了山下空间。   南山脚下死了好大一堆毒蛇、飞鸟、野兽……尸体全身发黑,一看就知道中毒而死,吓得文武学校的师生异常紧张。   可怜的笨蛇像被遗弃的小孩,在山里以杀戮发泄着它被抛弃的苦闷。我把它拽进棺材,它看到小姑奶奶,吓人的蛇眼流出了眼泪,小姑奶奶不爽的对它一顿猛揍。   棺材在地下快速移动,我对僵尸遁地依旧保持着浓重的好奇。   “相公,不要走了。”棺材突然停下,天香翻身趴在我身上,可怜兮兮的说着。   “怎么了?”   “祖爷爷、太爷爷……他们都在前面,天香不要回去啦!回去就出不来了……”   还没等我说话,棺材被一股拉力拖着,快速往一个地方移动。天香努力挣扎,没有给吸力带来任何影响,棺材不受控制的往远方飞射。   血色的树、血色的石头、流淌而过的小溪都是红色,望不到边际的山谷全是红色。抬头,五米以上被血色迷雾遮挡,看不到外面。数十张棺材血气翻腾,冲天血气聚集成顶天立地的棺材虚影,仿佛整个山谷被棺材撑着一般。   “哼!”   威严的冷哼回荡,我刚被天香从棺材里丢出来,被鼓荡的声音震得吐血。   陶天工身穿九龙皇袍从天而降,数十道身影跟着降落,站在他身后。浩瀚无边的威压震得我倒飞出去,嗖的一声,与正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头,晃眼间出现在我身后,抓住我的肩膀,我这才没有受伤。   “僵尸不应该存在于世!”   老子没有元神出窍,肉身被一股气浪震飞,强大到了极限的力量,颠覆了我的认知。这几十只僵尸如果跑出去,外面的世界也不用存在了,谁能奈何他们?   “臭小子,你说什么?”   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我的僵尸,把我拎到天香棺材前,他嘴角上翘,瞪眼吓唬我。天香的棺材紧闭,她在里面大吼:“爷爷,你欺负相公,天香不理你了。”   “咳咳!那个天香啊,你能不能先出来。”   “不出去,就不出去,打死也不出去。”天香气鼓鼓的在棺材里叫着,一大群女僵尸围着棺材用各种甜言蜜语哄着,天香赌气的不再吭声。   “呃!”   我一愣再愣,这还是霸气无边的僵尸吗?   “混账!”陶天工不怒而威的盯着天香棺材,一直眯着眼睛打量我的中年美少妇,闪身移动到陶天工身边,扯着陶天功的耳朵,说:“怎么跟孩子说话的?”   “别!别!别……”威武的陶天工瞬间从猛虎变成了病猫,低眉顺眼的求饶。   陶天工一世枭雄,原来怕老婆!   “喂,你是孙四?”四五岁的小女孩拿着风车,嗖的一声出现在我眼前。我木呐的点头,她高兴的拍着手说:“快叫姑姑,姑姑给你玩风车。”   姑姑?正叔的妹妹?仔细回忆九龙聚阴墓的格局,小然爷爷,太爷爷,祖爷爷都不止娶了一个老婆,而且连母带女都死的特别早。整个九龙聚阴穴除了三个男人之外,后面站的全部是女人。   陶家这是阴盛阳衰到了什么程度?最痛苦的莫过于小然辈份最低,那些站在中年美少妇背后,看着二十刚出头的美女,非常有可能是祖奶奶级别的。   ☆、第112章 尸域   十六个祖奶奶、七个太奶奶、五个奶奶、四个姑奶奶、两个姑姑,我被小然爷爷拧着挨个拜见了全家女性。口干舌燥的叫着奶奶,我恨不得用刨尸刀切腹自尽。   女性僵尸还是女的,她们轰走了小然爷爷,把我围在了中间。一个个除了用言语旁敲侧击之外,还用上了我不明白的手段,把我查了个通透。   “小四啊!不是祖奶奶说你,天香对你一片痴心,你可不能跟某些老王八蛋学……那个什么瑞芽,花生香……”   “小子你要是敢欺负咱们家天香,别怪太奶奶……”   ……   十几个花枝招颤,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僵尸,你一句我一句的教训着我。陶天工在打他儿子,他儿子在打他孙子,三个男僵尸打着打着没影了,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们是怕被殃及池鱼,逃跑了。   一窝女僵尸对我进行了长达不知道多久的教育,我饿的肚子咕噜响,女僵尸们才想起我是个人,需要吃饭的。不过,她们依旧没停下对我的教育,有一部份去弄吃的去了。   月影和没长大的姑姑,姑奶奶,烤着食物,小姑奶奶掏着猫耳朵,专注的盯着火堆。大群的女僵尸对我的言语轰炸一直没有停止过,论述着几万条不准,几万条必须,规条还不带重复的。老子甚至怀疑,她们关在九龙聚阴墓的日子,都在研究怎么调教她们男人。   山谷里没有日月轮转,火堆旁的兽骨堆了一米多高,就算老子一顿能吃一条野猪腿,这些也够吃一个月了。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睡觉,美若天仙的长辈们一刻也没有消停过。   “嗯!五祖奶奶,您还漏了每隔四年,会多一天,多出来的一天也应该定下行为标准……”   从最早的折磨转变成淡然,再从淡然变成加入她们,我游走在她们之间已经游刃有余了。   经过此次特训,老子出去绝对会成为情圣。她们虽是教育我,但不妨碍她们透露出女人的内心世界,而且她们无聊之下研究出来的东西绝对可以称之为经典。   五祖奶奶一招手,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太奶奶和奶奶们跟着她躲到一边,相互研究起对男人的日常规划。   “小子,你还认识我吗?”   忽悠走一群女僵尸,小然爷爷终于现身了,他从远处飞过来,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好奇的反问:“爷爷,你怎么了?”   他拉我到一边,惊讶的小声询问:“那群臭婆娘没把你怎么样?”   “鼻涕虫,你说谁是臭婆娘?”样貌停留在二十多岁的太奶奶,悬浮倒立在空中,秀脸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爷爷吓的退了好远,又缩着脖子走过来,求饶着说:“六娘,我啥也没说,不信您问这小子。”   “真当我老糊涂了是吧?”   轰!   爷爷被六太奶奶一脚踹飞了出去,又有好几个女僵尸弄清楚是啥事?轮起袖子冲了上去,可怜爷爷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爷爷他亲娘,也不心疼儿子,一脚踢在爷爷裆部,爷爷像火箭一样升天,过了好一会才落地,砸出一个大坑。   月影和几个僵尸小孩坐在一边学跳尸蹦啊蹦,小姑奶奶四条腿僵直的跳着,它见着笨蛇无法跳动,不爽的喵喵乱叫。   “长生真的好吗?”我看着无聊的僵尸家族,吓的毛骨悚然。不是他们有多可怕,而是我不敢想象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的他们会无聊成什么样?   天香躲在棺材里一直不肯出来,她几次忍不住掀开棺材盖偷看,见被发现,又飞快的盖上棺材盖。   小溪里流淌着红色的水,陶天工站在溪边,我老实跟着。   古老相传蚩尤被五马分尸,葫芦山谷是被他一块骨头砸出来的,不管真假,经历各朝各代的战乱,葫芦山谷早成了一块血煞之地。六十年前陶然太爷和爷爷大战赶尸匠,激活了这块土地的煞气,如今蜀边三教九流的人进来死了一大片,再加上镇魂石吸收的血气,血煞之地彻底复苏。   陶天功用几十个巨大的石棺布阵,截取这一块区域,准备自立一域,独缺了天香那口棺材。   “阳界对我们的排斥之力越来越重,如果再不独立出去,我们会被天地抹杀,要么陷入无尽的沉睡。”陶天工简单解释过后,叹了口气,又说:“天香在外界最多成长到飞尸,一旦成为飞尸,不知道天地会以什么方式对她下手。比如,突然山崩地裂陷入地心,被地火融化……”   我默默的听着,弄清了情况。   “此事,我志在必行,但不想小丫头不开心,没出手勉强,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让她哭着留下,不如给她个念想……”陶天工转头,微笑着。“小然的封印我看过,秦广把本命阴气灌进牌位,只要小然吸收完里面的阴气,虽补足不了天魂的缺失,前途也不可限量。你解开封印之后,只要带她进入洞天福地,天地规则也拿她无可奈何,不用真的关十年。反倒是天香走僵尸之道,多劫多难!”   所谓的天道,天地规则并不是指某个人意志,而是万物轮转,白天黑色,春夏秋冬,万事万物的自然变化。只是远古有些种族可以影响自然变化,于是他们被称之为神或者仙!   远古毕竟是远古,当初的自然条件与现在不同。漫天神佛如果现在踏足阳界,也会被压制到半步阴神,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而洞天福地却还保留着某段历史时期的规则,不少大神通者不想被天界和地府管,都躲进了里面。   “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我想了想,忍痛做了决定,打算让天香留下。   陶天工挥袖,头顶上空的红色雾气消散一块,显现出一幅动态画卷。景色自然的葫芦山谷,武者在奔驰,相互残杀,元神偶尔偷袭武者……乱成了一片。   “我没有杀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做任何手脚。你看见他们背着的武器和躲起来研究的皮质书籍了吗?他们进山,有些人得到了传承,有些人没有,随着时间流逝,没得到的人终于忍不住出手抢夺,得到的人也没想过与旁人分享都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彼此……杀着,杀着,杀红了眼,没一个人想离开,都想得到更多。”   画面消散,我沉默良久,这才跟着陶天工回去。   我拉着天香的手,小姑奶奶站在我肩膀上,笨蛇趴在我脚边,我们一起抬头望着天。   “时间为轴,空间为面,尸域,立!”   小然棺材归位,血色雾气快速下降,陶天工漂浮在空中,随着他每一次挥手,冥冥中有什么被他牵动着。四面八方的大棺材慢慢消失,血色空间似乎开始脱离阳界,天香就站在我身边,她的身影慢慢变淡,手上的触觉也慢慢消失。   “相公,你不要天香了吗?”   “等我解开小然封印,达到阴神境,第一个就来接天香。我还要带你去敲闷棍呢?”   “嗯!天香等相公,天香还有生孩子呢!”天香认真的点头。   眼前景物变化,三米外的红色松树变成了青色。远处的小溪还是那条小溪,只是流淌着清澈的山泉。尸域就在这里,如今的我却摸不着,看不到,尸域里的天香也许就站在我旁边这个位置上,她也同样看不到我了。   我之前呆的是未完成的尸域与阳间有着交叉,如今完全独立,成了镜子后面的世界。阳界的葫芦山谷如果是镜子正面,尸域就是镜子背面,同样依托在某一个点上却永不相交。   “主上,我们现在去哪?”小月影短暂彷徨后,充满了斗志。   “救刘云萱,放至阳之血。”   摸着小然牌位,我盯着葫芦山谷外层,干劲十足的迈出了脚步。   ☆、第113章 观战   葫芦山谷大致上成葫芦形,尸域进出口在葫芦底部,尸域未完全形成前,葫芦中段就像一个天然屏障挡着武者和元神,他们想深入而不得法。   蚀月灌天,风萧萧,叶儿飘。   陈年积累的树叶踩在脚下软绵绵的,我和月影不敢乱走,跟在小姑奶奶和笨蛇后面一步一试探的前进。   “就在这里吧!”   辛苦的爬上葫芦谷边沿的山壁,爬到十多米高,有个能容纳一个半人栖身的地方。我背靠山壁坐着,让月影坐在我身上,正好能挤在一起。   月影布阵掩盖好人气,我和她双双元神出窍,飘在一旁。   “小姑奶奶,你就和笨蛇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人上来,让笨蛇咬死他。如果有元神无意闯到这里,我允许你咬人……”   小姑奶奶不情不愿的蹲在月影身上,笨蛇在遮挡我们肉身的草丛中藏着。我和小月影对视一眼,降落到山谷,没有用元神快速赶路,而是在地面慢慢移动。   “阴阳化三才,人气显。”   靠近葫芦谷中段,我的元神躲在茂密的树叶之中,展开了观气之法。以前我一直以为观气之法只要是修元神的人都会,现在才知道,阳间仅阎王领一家,别无分号。当然别人也有自己查探的方式,但是没有观气术来的简单方便。   “没人?”我从树上飘落,落到小月影身边。小月影想了想,说:“现在葫芦山谷,步步杀机,他们敢进这里,一定有所准备,有东西掩藏气机也不难理解。不过,武者只要一动手就像个太阳,元神战斗有阴气波动,只要不是相隔太远都能感觉到……”   我们一寻思,与其大海捞针的找刘云萱,不如守株待兔,在进葫芦山谷深处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小月影盘坐在虚空修炼,我靠在树枝上郁闷的用折扇敲着额头。不是老子不想修炼,而是游离在空气中的无主阴气,杀种压根不搭理。倒是小月影散发出来的阴气,我实验了一下,能够顺利吸收。   吸收的过程让我难以接受,杀性阴气剿灭了小月影在阴气上留下的印记,在屠杀印记的过程中顺便吸收一点,准确的说,杀种就是个抢劫犯,无主的东西不要,硬要动刀子在杀戮中收获。   “有人!”   小月影突然睁开眼睛,落到地上,我也跟着落下。   样貌三十多岁的女元神,在草木山石间像人一样躲躲藏藏,追着她的一个元神也没有用元神之体穿过树木,而是绕着草木寻找着女人。   “什么情况?”   “此地山石树木带有淡淡的血煞之气,元神穿透树木会染上弱不可察的血煞之气,如果不管不顾乱串,最后煞气积少成多,入魔是小,魂飞魄散是大。这就是葫芦山谷为禁区的原因之一。”小月影聚精会神的看着逃跑追逐的两人,随口解释着。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之前一直横行无忌,也没感觉有啥事啊?还神清气爽的。   “五月使的阴气性质都偏邪性,在这里没啥影响。主上能剿灭月影的阴气,转化吸收,这点煞气算什么?”月影盯着奔跑中的两人说:“他们吸收的都是阴气中的清气,梁州自古神魔乱舞,正邪杂居,如果出了梁州我们都是邪魔歪道。”   追逐中的女人突然踩中了什么?血煞之气从上而下侵染了她的元神,她站在原地痛苦祛除煞气,男元神扛着锄头远远的看着她,并没有过去。   他们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四周,谨慎的盯着彼此,气氛诡异至极。   聚神初阶的女元神压下煞气,她身上的阴气萎靡,正在这一刻,男人提着锄头动了。   “锄龙摆尾分三元。”   三道锄头的影子席卷着阴气,一同砸向女人脑袋、腰部、脚下,风起云涌,气势磅礴。   “垃圾!”小月影小声嘀咕着说:“阴气都收敛不了,消散在四周,就是浪费。”   小月影不是多话的人,她故意以这种不着痕迹的方式在教导我。一男一女打的阴气翻腾,还真像小月影说的浪费力气,如果把阴气聚集在一起抽在敌人身上不是更好?   女人不管不顾,冲天而起,倒飞而下,长锦布条随着她的搅动,慢慢变长,席卷向男人。   从上而下的长锦圈成的圈,由小变大,接近地面已经可以笼罩方圆五十米,男人闪身带出的波动被女人发现,女人冷笑一声,长锦罩住了男子。   男子不急不缓的挥舞着锄头,布圈中阴气鼓荡,时而缩小时而放大。男子不敌,长锦围城的圈慢慢缩小,把他捆了个结实。   突然,一剑东来,寒芒闪动,直刺女人白皙的脖子,意外来的太快,脖子被洞穿,女人被打退到了显相境。   “交出传承,放你一马。”持剑男子一招得手,并未放松。一剑两分,带着破天之势,横削而下,似乎要把女人削成四块。   异变再起,被禁锢的锄头男控制着长锦缠绕住持剑男,刹那间,锄影万千砸在持剑男身上,阴气笼罩着他们,里面的情况看得已经不是很清楚。   尘埃落定,持剑男元神消散,弥留的眼神带着极度的不甘。如此不甘多大仇?落得个三界不收,六道不留。   “不错的收获!”   锄头男老实憨厚的笑了笑,伸手,一团冒着金光的阴气落到手中。女人妩媚一笑,收了锄头,男人收起了长锦。   金光阴气就是传承,一种记录信息的方式,只要阴气团被激活,空中就会显示记录下来的字迹,与放电影很相似。   短暂的战斗,我看得目瞪口呆。男女故意厮杀,女人闹出大动静引来旁人,斩杀想渔翁得利的人。更让我大跌眼镜的是锄头居然是女人的魂器。   “这就是战斗,除了你死我亡,还有斗智斗勇。一直以来都是女人在控制锄头,只是被男人拿在手中!”小月影绷着小脸又说:“男女间开始打的阴气澎湃,一是想吸引人过来,二是想掩盖他们交换了魂器的事实。”   “你早看出来了。”   “嗯!”月影点了点头,小脸转过来,说:“每个元神的阴气都有差变,他们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境界太低。主上如果用心感知,也会发现。”   战斗,从来都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忽略细节往往带来的会是死亡。   “兄台,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一见了。”女子扛着锄头,目光似乎斜视着我们这边。我刚要起身,被小月影拉住,她说:“在诈我们,别以为她在看我们,其实她在看四面八方,只是以我们的角度看去,感觉她在看我们而已。元神不是人,靠的是感知,眼睛仅仅是感知中的一部份。”   “走了!”   男人招呼一声,向着葫芦山谷深处走去。女人妩媚一笑,她手上的锄头刚消失,接着快速闪现,对着一旁的男人砸了下去。“三元合一魂印散。”   平静无波,与田间一般无二的锄头慢慢的砸在男人头上,男人像玻璃一样破碎。他临死前,眼中只有迷茫,死的异常憋屈。   一金一蓝的两团阴气飞到女人手中,女人挥了挥衣袖,踏步进入葫芦山谷,不带走一片云彩。   “救命啊!”   藏在暗中不知道等了多久,看了好几场战斗,不记得是第几次听到救命声了。一个十五六岁打扮朴素的小姑娘,是人,她满身是血的被一头狼追逐着,她跑的方向正是我们这边。   “熬!”   野狼仰天咆哮,小姑娘踩中空叶,扭伤脚摔倒在地。狼扑到她身上,对着大腿咬了下去。月影来不及阻拦,我一个闪身出现在狼前,折扇化砖,砸在了狼的鼻子上,鲜血狂飙。   ☆、第114章 刺杀   狼血浓郁的阳气被风骚狗袍挡住,我拼命的砸着,砖影翻飞。狼四处逃串,头上血花四溅。乱砖之下,饿狼闭上眼睛最后一刻对着小姑娘露出了祈求的目光。   “嗷!”   小姑娘宽大的衣服里钻出一只小狼崽,跟刚满月的狗差不多。我专注的打狼,完全没注意到小姑娘带着一只小狼崽。   “谢谢!”小姑娘对着四方拱手,健步如飞的朝着葫芦谷深处逃跑,比火烧屁股还急。   “呜呜!”   小狼崽拱着狼尸,没一会,狼嚎四起,黑暗的林间亮起了好多只幽绿的眼睛。   “主上,走。没必要与它们纠缠……”月影拖着我,几个闪身,追上了快速移动的小姑娘。   小姑娘头顶精气狼烟升腾,她看不到我们,颤抖的对着四面拱手说:“小辈刘小小,本想引诱的是那些武者,没想到前辈能通阴阳,出手救助小小,小小感激不尽……”   我和月影飘在空中,冷漠的盯着地上的刘小小。   “主上,您的心还是太软。”月影又说:“她在自报家门,说她是刘家的人。”   好心被人忽悠的感觉真心不爽,在葫芦山谷还上当,只怪自己太笨。   “月影,你不是说这样赶路,藏在暗中的元神都能发现我们的踪迹吗?”   刘小小像只猿猴快速的往谷底深处奔跑。我和月影飘在天空,跟着她不时闪动一下,紧随其后。月影面无表情的说:“蜀边三教九流的人,除了叶倾城和刘青玄,其余的元神一起上,月影都不惧。”   “嗯?”   我疑惑一会,如临灌顶,明白了月影这一路的用意。   先带我观战,让我明白战斗的凶险,懂得一些基本常识。她最后才表示,阴谋算计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需要,在绝对实力面前,只是过眼云烟。   实力为基,战斗意识为辅,这才能所向披靡。   “呼!没想到这里还有元神高手存在,既然没对我出手,应该不会跟来吧?”   刘小小一路狂奔,扶着一颗大树,气喘吁吁的停下。等了一会,她掏出一个圆筒,点燃引线,烟花在高空炸开,接着整个山谷里又冒出两束。她看了看方向,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的冲了过去。   山谷最底部有一条石头路,地面巨大的裂缝中长着杂草。密密麻麻的竹子多年没人修砍,摇摆在石路两旁。路的尽头,有一座荒凉的茅草院子,给人带来一种孤独的冷。   其实葫芦山谷没有一处不荒凉,但因为这里曾经有人住过,如今没人,才会突显出荒凉。   院中,三个武者,两男一女,全身浴血,头顶冒着精气狼烟,彼此防备的注视着对方。四个元神比武者风清云淡得多,少妇扛着锄头,刘云萱拿着哭丧棒。还有一胖一瘦的两个家伙站在一起,握着奇形兵器。   刘小小和另外两个武者二话没说,打了起来。   锄头少妇与胖瘦两人眼神不善的盯着刘云萱,气氛凝重,战斗一触即发。   “八十多人,如今只剩下七人,我们还有必要打下去吗?”刘云萱道袍飘飘,眼中含笑,气质更仙了。短暂的时日不见,她居然达到了聚神中期。   “蜀边三教九流已经名存实亡,谁手上没有同伴的血?箭以出窍,何须多言?”胖子踏前一步,脚下升起阴气漩涡,下一刻,他拿着怪异兵器已经出现在刘云萱头顶。   噗!   哭丧棒穿透胖子的身体,死光流转,胖子消弭于天地间。刘云萱动作太快,快过了肉眼的捕捉。月影站在竹稍,闭着眼睛说:“主上,学会用心看,用心感受。”   闭上眼睛,我感觉到四面充塞着各种阴气,慢慢的感觉到了三团冲天的精气狼烟,最后三个武者的形象出现在脑海中,他们的动作也慢慢清明。   “好狠的心。刘家一直执正道牛耳,出手为什么毫不留情?还我兄弟命来。”瘦子挥手丢出十几道阴气光团,抗锄头的少妇伸手接住,抬着锄头对着刘云萱砸去。   睁开眼睛,我眼中的锄影万千,但又能明显在感觉到,快速移动的锄头,每次挥洒出的轨迹。这种感觉很其妙,似幻似真。   “天悲、地哭、人丧,天地人三棒合一。”   轻飘飘的三棍子,牵动四周无主阴气扫灭锄影,一棒子抽在少妇腰间,少妇横飞而出。少妇牵制着刘云萱,瘦子单手舞动怪异魂器,另一只手快速捏印。“三魂七转,以命寄魂,邪相破。”   瘦子元神上的阴气快速流逝,怪异魂器上形成一个凶神恶煞的鬼影。   意外再现,还是那一招。“三元合一魂印撒。”   被哭丧棒扫飞的少妇出现在瘦子身后,平淡的一锄头,打断了瘦子的招式。凶神恶煞的鬼影咆哮着,眼看要脱离怪异兵器冲向刘云萱,瘦子中招,邪相无力的消散无踪。瘦子在元神破碎的最后一刻,无力的转头。“为什么?”   “利之所趋,传承再多也不完整,即使完整也未必适合我,杀你对我有益。”少妇收回锄头,元神的脚都成了雾气,她却高兴的笑着。“刘云萱,如今进谷的元神只剩你我……”   刘云萱随手扯下哭丧棒上的白纸,丢给少妇。少妇脸上的阴霾一闪而逝,她以刘云萱马首是瞻的站到了一边。   “噗!”   刘小小一剑催魂,另两位武者早死了一位,仅剩下的一个男武者被一剑贯穿胸膛。剑收,他倒在地上,砸起一地苦竹叶。男子嘴角溢血,手握刀柄,抬起几分又无力的掉在地上。   “江湖路上,英雄一身血染尘,何必呢?”刘小小添了添剑上的血迹,盘膝坐下,她脑袋上的精气狼烟剧烈翻腾,在翻滚到最高处之时,刘云萱的哭丧棒,顶着浓烈的精气砸了下去。   精气狼烟破碎,刘小小仿若未觉,不多时,周围淡淡的阴气朝她聚集,一团雾气从刘小小头顶冒了出啦。   “阴阳转魂,阳无归路,元神成。显魂!”   刘云萱对着雾气一指,阴气光柱入住雾气,慢慢的,那团雾气显露出刘小小的样貌,直接冲到了显相顶峰,只要她凝聚出一根头发就能进入聚神期。   “好气魄!好毅力!十五六岁练出精气狼烟,不仅需要大量的药材,还需要本身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废武修元神,非一般人能做到。”月影又装起了小大人。   扛锄头的少妇站在刘云萱旁边,神情阴晴不定,咬了咬牙又恢复常态,她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   “谢谢,大姐!”刘小小同样披着杏黄道袍,只是领口写着天杀两个字。刘云萱摆了摆手,笑着对少妇说:“你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少妇不明所以,刘云萱对着我们的方向较有兴趣的喊:“四少爷,您想藏多久呢?”   “她发现了我们?”我问。月影摇头,说:“不是发现了我们,而是算到我们会来找她,看来她得了叶倾城的真传!”   我和月影没有隐藏境界,闪身出现到院中。少妇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庆幸的偷看了刘云萱一眼。   “你的肉身在哪?我要放血。”   我怕自己忍不住干掉刘云萱,懒得多说,直接要求。刘小小忘记了她是元神,本能的摸腰间的软剑。我撑开折扇,扬手对刘小小一扇。“一扇风雷震。”   “移形换影。”   风定住了刘小小,牙签大小的雷却劈中了刘云萱,天机道袍防御被破,她被炸掉了一个小境界。刘云萱缓和过来,压住冲动的刘小小,笑着说:“这一雷算你还我的,咱们扯平了吧?”   我想起五雷法咒,心里五味俱全。一柄银色匕首,从她的道袍中翻出,直刺我的胸膛。   “黑竹禁地,阴器刺魂锥,专破元神,中者必死。”月影气势爆发,另一股气息从地下升起,身穿红色旗袍,开衩到了大腿的黄蓉,拿着桃花枝对上了月影。   刺魂锥眨眼即到,我的灵魂能清晰的感觉到锥尖的冰冷。   ☆、第115章 断命一刺隐几人情仇?   银锥穿魂,洒下千千阴气,换来我的不敢置信。低头,银锥齐柄没入,纵然不信也是事实。   飘在风中的不解化为淡淡的忧伤以及不可言喻的解脱。曾经那一场元神双修在灵魂中印下的潜在羁绊,在这一刺下分崩离析。抬手,折扇如烟快如电,贯穿了刘云萱的胸膛。   杀!   杀性阴气喷涌而出,以最暴力的方式,灌入刘云萱元神之中。   冷漠的眼神交锋,刹那千年。魂欲消散的瞬间,我懂了这突来的一刺。她的道,太上忘情。而我,曾经何时成了她路上的巨大绊脚石。她不该有情,即使她不承认,但还是出现了,所以我得死。   杀性阴气势如破竹,快速的剿灭着她阴气上的印记。天之清,地之丧,她的阴气具备着清气和丧气两种性质,正邪两股力量交缠在一起,达到了完美的平衡,如果不是杀种品阶太高,阴气的交锋败的将是我。   “现在你还要杀我吗?”   我握着折扇,她拿银锥,彼此的胸膛被贯穿,我们的元神以杀戮的方式连在一起。周围的无主阴气形成一股强烈的龙卷风把我们围在中央,无主阴气也带上了杀性与清丧三种性质,凝神中期的月影也无法靠近。   “不是已经杀了吗?”刘云萱阴气被崩掉的最后一瞬间,她露出了解脱而坚定的笑。   她的道成了,可惜,我们都要死了。   阴气消弭的太快,看不到境界的降低,刘云萱的元神像镜子一样破碎。   我奇异的感觉到,银锥刺的不是三魂七魄,也不是削的元神阴气,而是直指潜藏在灵魂最深处的命。   命是什么?也许是心,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心慢慢的有些空了,还有些疼,也有些沉重。杀性阴气烧杀抢夺让我达到了聚神境高阶,可惜地基破碎,房子盖得再高也会坍塌。   “移形换影之换命。”   浩荡威势的长剑破开龙转风,刘青玄分开我们两人,他倒立一掌拍在她女儿头顶,刘云萱原本龟裂的元神慢慢恢复,刘青玄身上却出现了龟裂。   杀性阴气冲唰上了刘云萱的三魂七魄,半步阴神的刘青玄想救人也得以命换命。   我感受着自己元神变淡,无悲无喜的笑着。突然,风云乍变,四周鬼哭狼嚎,巨大的阴风量变产生质变居然压倒了阳间的竹子,竹叶飒飒,诡氛让人不敢出一个大气。   风骚狗袍上的土黄狗活了过来,一跳出衣,二跃瞪天。黄狗踏风登天,狗躯逐渐变大,遮天蔽日一声咆哮。   霸道的狗叫旁人听不懂它表达的意思,我却莫名其妙的懂了。   谛听替命符!   狗吠三声,天摇地动,我完好无损的站着,黄狗破灭,风骚狗袍上的狗也没了。衣服款式改变的更古朴,微立的领口到飘飞的下摆全部变成了金黄色,外面还批了一层金色薄纱,玉质腰带束腰,小巧的掉佩上书,金缕玉衣。   头顶本无冠,多了一顶精致的帽子,冒中央一竖向上,冒两边一根绳子绑着下巴,把帽子扣在头上。   “外公!”   众人皆愣,我呆呆的看着黄狗消散,小声呢喃。挡风遮雨几多期盼,能为儿孙藏几多福?   “爸!”   刘云萱恢复如常,境界暴涨,冲上了凝神境。她不断的摇着脑袋,一声悲切的呐喊,暗藏着多少不愿。刘青玄还是我冲冥婚第二天见到的样子,还记得正叔叫他臭神棍,他的元神凝固的像个活人。只是全身龟裂,眼看就要消散于天地之间。   “我要杀了你!”刘小小刚由武转神,阴气不稳,刚冲到我身前,刘青玄手指一点,她被禁锢的不能动弹。   刘青云没有说话,微笑的遥望着十万大山更深处的方向,似乎期待着什么?手破了,他等的人还没来。脚碎了,期待中的人儿依旧没有出现。在场的人,不管是谁?都被深情的期待所感染。   葫芦山谷的阴气鼓荡不止,两股浓郁的鬼气从十万大山不同的方向在葫芦山谷汇聚,天地再次变色,阴风阵阵,邪气凛然。   五鬼抬轿,粉雕玉琢的深紫花桥一闪一闪,五鬼踏风悠然而落。   “妈!”刘小小喊。   “你还有脸来?”刘云萱骂。   轿帘伸出一只美到惊心动魄的手,只看手,就能想象轿中鬼有多美。女鬼出来了,鬼体凝固似人,又一个半步阴神。蒙着紫黑面纱,面纱雾气萦绕,朦胧下的五官,给我的第一眼感觉是邪。   这女鬼很邪!   无声无息,引路白纸飘飞开路,一身素裹的厉鬼提着白色灯笼走在前面,三匹兽魂拉辇,左右伴着黑白无常,辇车飘然恍惚落到了近前。那两鬼穿着黑白无常装束,却不是真无常,只是厉鬼而已。   “阎罗有诏,醉判官之子孙四,封号四公子,立尊位。”威势磅礴却一席煞白的辇车中,踏出一鬼,中年样貌,同样的半步阴神。他不待纷说,点燃一张空皇榜,皇榜在火中燃烧,飘到空中,榜上随他所说浮现字迹。皇榜燃尽,化为一束黄色流光,射入我的元神,消失不见。   一切如常,没什么变化,只是一种仪式。名要正,言要顺,谁在向我动手,就是在挑衅阎王领!   “见多四公子,醉判官有言,这里的事以后再做计较。阎王领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中年鬼看了一眼紫面蒙脸的女人,又说:“如阴山所愿,最后一道王诏已用,阴后好算计,后会有期。”   “那不送右判官了!”阴后冷哼挥袖,脸撇向了一旁。   蜀中,三山二领两禁地,到底在相互算计什么?右判官来的快,走个也快,我根本来不及多问。   “我来了,你可以死了。”   绝情冰冷的话是戳灭刘青玄最后一丝期待的绝命刀。刘青玄看着冷脸阴后,元神黯然破碎,烟消云散之际,伴随他的还是满肚情殇。   “为什么?”刘云萱两行阴泪,颤抖的看着阴后。   “只有我的宝贝女人才能杀掉这个负心郎。”   阴后盯着刘青玄消散的地方,言语中隐藏的恨,非旁人所能理解。过了好一会,阴后伸手,刘云萱手上的银锥出现在她手中,她把银锥丢向手执桃花的黄蓉,说:“告诉鬼竹道主,阎王留在人间的最后一道王诏已用。”   黑竹禁地要刺杀我,看来不仅仅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阴山阴后让刘云萱拿着银锥动手,破了老子最后一道保命符,借此算计刘青云救女儿自杀。   好算计,一箭射了多少雕?看来刘云萱也是一颗棋子,是她母亲杀父亲的棋子。   “等等!我让你走了吗?”   黄蓉拿着银锥,桃花飘飞,打算离开。折扇张开一角,定住她的身形,我放出毁灭,轰了过去。   闪电形的本命魂器不沾任何阴气,眨眼即到,轰在黄蓉身上,十字杀带着闪电,削着她的鬼体。桃花枝残,分散飘落的桃花更多,黄蓉丢下桃花枝,元神受到重创,她还是逃了。她离开前,幽怨的说:“四公子,如此薄情?”   “轰!”   阴后瞪眼,眼中鬼气化刃,飞射向扛着锄头的少妇。少妇来不及反应,元神被打的四分五裂。少妇费劲心机,最终逃不脱烟消云散的命运。   可悲、可叹、却又无可奈何!   蜀边进入葫芦山谷的三教九流,如今只剩下刘云萱和刘小小,一场宗旨是发扬三教九流的行动,葬送了蜀边所有江湖人。   “你开心了?你不是说破碎他重振蜀边的梦,让他活在无尽的痛苦中,才是你最想看到的吗?我帮你了,为什么他还是死了?为什么?”刘云萱看着她爸消散的地方,咆哮着。   “或许,是不忍吧!不忍他活着,看着几代人的心血付之东流。也许死了才是解脱!”阴后迷离的说完,看着刘家两姐妹说:“处理好后续,带着云溪来阴山。”   我不懂阴后到底是恨?还是爱?   阴后扒开轿帘,顿住手,又说:“云萱,欠人家的得还,给阎王四公子至阳之血,葫芦山谷的因果到此告一段落,以后你们的账自己慢慢算。四公子,其实此役最大的赢家是陶正,他什么也没干,却看到了他最想要的局面,如今陶家日武在蜀边一家独大。”   其言诛心,她到底想在我心中埋下什么样的祸根?   五鬼抬轿,踏风远去。死寂的竹叶片片飘落,穿过仅剩四人的元神之躯,荒凉石地上躺着两具武者尸体,给他们的江湖路画上了一个句号,而我的路才刚刚开启。   刘云萱致命的一刺我不会善罢甘休,刘青玄的死也有半笔记在了我头上。   ☆、第116章 计拔狐狸毛   刘小小元神回窍,身体吐血不止,她虚弱的为两位武者埋坟立空碑。   “一晃三年又三年,饮却多少红尘?何时醒?”   荒凉的木屋门打开,佝偻老者咳嗽的走出来,吓得我们一惊。不管是离去的阴后和右判官,还是剩下的我们,都没有察觉屋里有人。他身上阴阳之气衰弱,与村中年到古稀的老者没有两样。   “小姑娘,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提上杀人剑,终归会被人所杀。”老者似乎看不到我们,他走到坟前,看着无字碑感叹一句。   寒芒动,殷红飞,佳人下黄泉。   老者的匕首不算快,可惜,刘小小刚由武转神,身子虚弱,她握着腰间的短剑,不敢置信的倒在了地上。   折扇化为板砖,砸在老者头上,血溅三尺,魂出体。老者半显相的鬼魂刚出体,地上的六个牵魂漩涡才出现,刘云萱挥动天地人三棒,杀鸡用牛刀,打的老者魂飞破散。   有牵魂漩涡出现,说明老者注定死在这里。   无名起阴风,鬼气聚集,刘小小凝聚完鬼体,恶毒的盯着我,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元神的速度,非人可以比拟。”   刘云萱两眼冰寒,我旋转折扇,笑着反问:“为什么要早点出手?”   如果不是老者手上捏着小型机关,里面装着让元神讨厌的桃木钉,我也不会出手。   嘭!   刘小小扑上来,月影巨大的棒糖拍下去,如果不是月影留手,刘小小也不会只是鬼体破散,刚凝聚出的脚变得虚幻。   小月影一直忍着怒气没地方发,送上门来找抽,不抽她,难道还哄着她?   我与刘云萱四目相对,杀意越演越浓,此时无声胜有声,恩怨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开的结,再动手必是你死我亡。我强压着杀意:“我耐心有限,天下不仅仅你有至阳之血!”   刘云萱按下锋芒,微微一笑,说:“小小,爸妈都没发现这个老头,看来你命中由此一劫,转修鬼道也不差。”   如果真有此劫,那应该是天收,就应该有牵魂漩涡出现拉刘小小入轮回。   刘小小独自守着身体,刘云萱带着我们飞向她藏肉身的地方。   葫芦山谷外围,一个隐秘的山洞内盘膝坐着四十多具肉身,如今回来的只有刘云萱一人。   “轰!”   刘云萱元神刚回肉身,一片片明黄光叶从天而降,灌入她体内。   “阴德入体,哪来的这么多阴德凝聚如实?”月影短暂疑惑,我也一阵恍惚。我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明白了怎么回事?   人道自治,超人力以外的单个体都不该存在于阳间。在这种情况下,杀人不是罪而是德,为人道大势扫平障碍的大德。   好一个刘云萱,好绝情的道,藏在茅草棚中的老者应该是她的人吧?杀小小,独积阴德。   阴德吸尽,刘云萱再次元神出窍,已经达到了凝神高阶,还差一双脚,她看着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她从肉身中出来,恍如仙女下凡,嘴角挂着的微笑,人见着都会不由自主的亲近她。   “四公子,你说我狠吗?我毒吗?”刘云萱以阴气幻化桌椅,伸手示意。“请!”   “假的就是假的,看着再真也是假的。我坐上去,还不是自己飘在空中?”我讥讽的笑着,转头直接了当的问月影:“我们联手能杀了她吗?”   “杀的死但抓不住。”月影瞟了一眼刘云萱的肉身,审视了一会,下了定论。刘云萱,笑:“既然实力拉平,谁也不会动手,能好好谈谈了吧?”   “没啥好谈的,你回肉身放血!”我强压着躁动的杀意,快速的旋转折扇。   “贪欲迷心,这才导致全军覆没。想来你也看出是我让人对小小动手,你以为她不知道?太上忘情,无情胜似有情。如今天道大势急转,蜀中最强的阴山和黑竹禁地联手攻伐除两领之外的两山一禁地,目地是联合五家共同开辟出一域,脱离阳界。这是人道自治的大势……”刘云萱自顾的说着,我挥手打断。“这事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   她不骄不躁的继续说:“你还不了解洞天福地,每个洞天福地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势力统治着,如果成就阴神直接进入,只能屈居人下。而且在洞天福地中,阴神多如狗,阴神之上满地走。你认为等阳间定下大势,你带着小然进洞天福地能逍遥自在?不如一起自立一域!”   “这就是你杀亲妹妹的理由?”   “资源平分,众皆苦。我若强,她们将来得到的资源更多,何况她们又没真的死?”   “不知所谓,放血吧!”我感觉她的理论在哪里听过,可行性似乎十足,可惜,我无法接受这种没有人情的做法。   听了这么久,我压抑的火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刘云萱有所察觉,她还想说的话吞回去,潇洒的元神回窍,拿出一个小瓶子,扎破十指,十指挤的煞白,挤满了一瓶心血。   折扇化板砖,小瓶放在板砖上,我飘然而出。   洞外的风很大,不停往洞内惯着,刘云萱从洞里出来,洞内冒着火光。元神境界很高,肉身还是普通人,弱女子孤寂的强者路比男人更难走,她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山谷深处走着。   “主上,心软了?”月影和我慢慢飘在空中,我望着刘云萱的背影,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无意中踏进了一个大漩涡,已经没可能抽身了,都在于天争命,好像只有我们还在打酱油!”   “走吧!我们去抓狐狸……”月影加快速度,朝着肉身所藏之处飞去。   又是一个月圆夜,我抬头遥望着一栋五层高楼,招牌上亮着帝豪旅店几个大字。   来来往往的路人,经过我身边都会好奇的多看一眼。过了十七岁生日的我,牵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只白猫蹲在头上,静静的盯着旅店看了半个多小时,也不怪旁人多看两眼。   我们已经跟踪小狐狸胡仙儿半个多月,她总在夜里元神出窍,调戏那些阴气弱的男人,偶尔还会去吸一口阳气加餐。可是她太狡猾了,几次跟踪无果,怎么也没寻到她的狐狸肉身。   “主上,您真打算用美男计?”月影低着脑袋,黑着脸再次确认。我摸了摸腰后的牌位,默念,小然,开封印了你可别发飙啊!同时,坚决的点头。   “呜!月影不要哥哥了……”小月影咬了我一口,转身往人群里跑,小姑奶奶跳到地上,跟着她往黑暗中钻。   戏已经开场,我慌忙的在人群中寻找了半夜,当然,结果肯定是找不到的。精疲力竭的回到旅馆,买了几包烟,一箱劣质的酒,坐在旅馆外咳嗽的吞云吐雾,不时,再提起酒瓶猛灌一口。   胡仙儿喜欢撩拨那种纵欲过度,身体虚弱,但又邋遢的年轻人。身体虚,阳气弱,她能够轻易接近。邋遢,应该是她的品味独特吧!   呛了两包烟,灌了十几瓶酒,时间过去半夜,早过了胡仙儿猎艳的时间,而我还没有醉,装着醉酒扶着路边的电线杆,扣着喉咙狂吐。也不管呕吐物的脏,装着醉眼朦胧,靠在电线杆上,慢慢滑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喂!”   距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推着自行车的女人路过,轻轻踹了我两脚,她问:“小兄弟,怎么了?你家在哪?”   感觉有股阴气在附近,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心底暗想,好心大姐对不起了。推来女人,抡起手对她就是两耳光,摇摇晃晃的指着她骂:“你不是丢下我们兄妹两跟野男人跑了吗?你管我是死是活?滚……呜……滚……”   女人被打蒙了,满脸不悦的听到我这么一说,不知道她脑子是不是有病?眼中透露出慈爱的母性。   “滚啊……不用你管……”   草!人形的狐狸元神,坐在电线杆顶端,玩着三条尾巴,两条长腿晃啊晃,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下面。我发现她的出现,推开女人,往黑暗的地方跑,还故意摔了好几跤,真疼。   “孩子,妈没丢下你们,真的……”哪知道好心女人好死不死的跟了上来,还真情流露的装着我妈,老子内心万马奔腾。   之前,老子尽是胡扯,只是为了装醉勾引小狐狸来听,让她知道咱是有故事的男人。好心大姐在后面追着,还好,小狐狸也好奇的跟了上来,不然老子真能一头撞死在电线杆上。   我当着小狐狸必须要把醉汉演到底,又不能表现出啥异常,跑了几步,再次摔倒,被好心大姐扶了起来。   “走开……走开……不要你管……我恨你……恨你……”我闭上眼睛软倒在地,打算听天由命。近处有个旅馆,好心大姐总不会把老子抗回她家吧?就算抗回她家,她也不会照顾老子到天亮吧?   只要小狐狸跟着,总有机会放倒她,找到她的肉身拔毛。   ☆、第117章 栽赃陷害   好心女人丢下自行车,扶着我走在浓郁的酒气中,不知道她要扶我去哪里?   干燥的夏夜风中,席卷着让人迷醉的香味袭来,让这夜染上了一层别样的诡氛。   浩然阴气鼓动,三道元神瞬息出现在十里街头挡住我的进退之路。   一双双弑杀的眼眸,诉说着来着不善。   噗通一声,女人晕倒在地,接着,我脚下发软肉身倒在地上,元神直立在借口,陷入了合围。   头束道官,一手持浮尘,一手拿燃着的一炷香,从顺风口的黑暗中走出。迷醉的香味就是从燃烧的香中飘出,这是我第二次被逼得元神出窍。   轻飘飘的粉光旋转,小狐狸玩弄着尾巴,躲到我身后,害怕至极的盯着三元神和一道者。“大哥哥,他们都是大坏蛋,要欺负小仙儿,你帮人家打他们,嗯呜!”   小狐狸眼波流转,私下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嗖的一声变成拳头大小的三尾小狐狸,落到老子发冠之上,用尾巴卷着帽子上的直竖,荡起了秋千。   “大哥哥,大你大爷的,狐狸修炼到凝神境界鬼知道活了几百年?”我小声吐槽,笑着对来人说:“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四人相貌都很年轻,境界也都只是在聚神中期和初期徘徊,只是这三男一女的气质却浩荡出尘,不像刘云萱自诩正道却带着一种妖异。   “武当,夜雨听风,孤太白!”执剑元神眉清目秀,挽着了一个剑花,应该是一种剑礼吧?他盯着小狐狸说:“三尾狐狸偷了医治茅山道友的雨晨清气,希望道友不要阻难。”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受伤的人,就是那个拿着香的道者。难怪他没有元神出窍!   “孤太白,与这群邪魔歪道多说些什么?一身阴力冒着血光,这小子也不是好东西,一并杀了。如此年轻,如此境界,不定就是天降煞星,杀破狼三星之一。”街道另一头拿着八卦的男子,目中无人的仰着下巴。   小狐狸停止荡秋千,跳到我肩头,小舌头舔了一下我的耳垂。她说:“大哥哥,你别相信他们,小仙儿守了雨晨清气整整三年。换成洞天福地的日子,那可是好几百年时间。你身上有崽崽阿姨的气息,你跟踪我这么久,是不是崽崽阿姨答应给我找的夫婿啊?”   小狐狸捂着脸,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只是贼兮兮的狐狸眼,说明她的话不是那么可信。   崽崽?崽崽?我差点忘记那条巨大青色了,她可是让我五百天内赔她一百棵蛇灭门的!   不待我说话,胡仙儿跳向地上的途中,幻化成人型。狐狸精天生妩媚动人,一举一动中都带着动人心湖的媚,胡仙儿挺着胸,说:“你们几个臭道士,敢抢本仙儿的东西,先打赢我未来丈夫再说!”   她霸气的说完,周身粉光流转,没有任何行动波动,却消失不见了。   “先天逆反,后天开,升。”   提着八卦的元神突然出手,他手上的八卦升空,飞到我头顶放大,千万条瑞气形成光幕把我罩在中央。我拿着折扇捅了一下光幕,光幕上符文流转,不认识的各种古篆字朝我印来。   字体临身,杀性阴气自动反击,看着挺厉害的字体,一碰就碎,成了杀性阴气的养料。虽然万千字迹才增长那么一丝,但盖不住头顶的八卦无穷无尽的输送,这种站着升级的感觉真爽。   轰!轰!轰!   折扇快速的敲打着光幕,连成串的字体符文往我元神里猛灌,比六月吃雪糕还要爽。   “我都说西南全是蛮夷,他们可能连黄品本命魂器都没见过,以为全部是单项性质。八卦困人为法,符文引力为击……”青年控制着八卦,得色之情溢于颜表。   “脑残!”身姿如柳,气质如风的女元神,不屑的看了一眼八卦男,转而又盯着慢慢旋转的八卦。   凌乱的敲击着光幕,我装着焦躁无比的说:“小子,有本事放大爷出去,咱两划下道单挑。”   八卦主人更清高,阴力喷发灌入八卦,光幕中飘出的符文威力更足。杀性阴气虐杀气符文,阴气增长的速度也有所增加。   “不好,上当了。易天子,快收了你的正反八卦,人家是在逗你玩呢?”女元神看出异常,冷漠的呵斥。   “哼!”   易天子不但没停下灌入阴力,脚踏九宫位,临空踏步,冲天而起,倒冲而下,反手一掌拍在八卦上。“正反互逆,绞杀!”   八卦光幕上飞出重影符文,带上了正反消磨之力,符文再次灌入体内,阴性杀气磨灭起来吃力了不少。   付出的越多,收获的也越大。我能感觉自己有进阶的趋势,不过那一线怎么也吃不饱,看来要凝聚全身,达到聚神巅峰不是那么简单的。   易天子阴气告竭,想要抽身,我打击起八卦光幕的速度更快,无穷的符文灌体,心下大爽。   “轰!”   “啊!”   八卦解体,易天子元神破碎,尚未平息的阴气,诉说着他曾经存在过。   “呃?”我顿时傻眼,没见到易天子境界降低,他的元神怎么会破碎?   唰!   三道冰冷的眼神看得我背脊发凉,孤太白快速出剑,身影腾挪不定,直刺而来。“道友,下手太狠了吧!”   “他怎么会魂飞魄散?也没见境界降低啊?”   折扇架着急刺而来的剑,剑光流传,扇影荡天,打得如火如荼。急速出剑的孤太白,说:“练元神假体,巩固境界。阴力不全消,境界不落,补回来就行。阴里一瞬间被磨灭空,自然魂飞魄散。”   看样子孤太白是个君子,这种情况下还解释着我的疑惑。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对敌人如此,不是大德之人,就是大虚伪。   “孤太白,杀了他。”一旁观战的道者喷出一口血,他又说:“我之前入蜀中,偷袭我的就是他,他的阴力的性质,打死我都不会忘记。仁义之道,你也得看对什么人。”   道者忍痛元神出窍,摇曳的元神上闪着淡淡雷光,属于我的一丝杀性阴气在它元神内冲撞,被他强行压制着。   剑光止,人影分。   相对而视,迎立风中,肃杀更肃杀。   “我说不认识他,没对他动过手,你们信吗?”我感受着远处的杀性阴气,心猛的一沉。那是毁灭的气息,我凝聚出本命魂器毁灭,只对黄蓉出过手。如果杀性阴气能转嫁,那么就是黑竹禁地栽赃陷害。   “你说血杀之气不是你的,你自己信吗?”女子飘然起身,右手平伸,一把土黄色的剑,从地下慢慢升起,出现在她手中。   土黄的剑尖,吐着厚土之气,沉稳而有力。剑遥空指着我的面门,女子说:“末法杀劫中,易天子不问缘由对你出手,就有死的觉悟,要报仇是他师门的事!进蜀中查杀破狼,无辜招偷袭,这是此行的公事,不得不管。请!”   伶俐的剑光带着必杀的决心,厚土的磅礴是她坚定的道心。   公私分明,出手无情,此女是真性情。   解释不清,也没法解释,唯有手下见真章,杀!   “厚土为重,七重七绝。”   不再是孤太白的轻飘游走,而是绝世的护道杀剑。女子七道人影,挥下七剑,我躲过两道,另外五剑也非虚幻,洞穿了我的元神。   女子收剑,长发飘飞,问:“你为何不出招?”   我的境界没有降低,但是有五股不同普通阴气的气与杀性阴气纠缠在一起,杀性阴气很难将之磨灭。女人阴气的质比我低几个等级,而是她的剑似乎把她平庸的阴气转化了性质。   她的剑太快,折扇煽动的机会都没有。至于出招?老子压根没学过,哪来的招?   “轰!”   银光闪过,那位受伤的道者刚想元神回窍,被银光打得元神四分五裂。小狐狸杀人灭神,揣着我的元神,快速朝一个方向逃窜。一身红刘云溪突然出现在街上,扛起我的肉身,朝着南山方向跑去。   几方人马纠缠不清,这潭水,更黑更深了。   ☆、第118章 人丧仇难解   孤太白和厚土剑女穷追不舍,小狐狸蹿入荒郊野林,看似四面八方的乱跑,却有一定的路线。   一座孤坟里是一座空墓。   小狐狸拽着我一头钻进去,进了一间华丽的房间,一只全身白毛的狐狸睡在床上,还留着口水。   我刚想破了幻境,想看看真实的景象。胡仙儿玩着尾巴说:“喂!你这人怎么如此没情调?冷冰冰的棺材,看着多扫兴!”   放弃破了幻境,控制着杀性阴气,磨灭着入侵元神的异种气息。我看着狐狸肉身说:“你带我来有什么事?”   “给你好处啊,人家也要下棋……阳间浑浊的空气,驳杂的阴气,还有红尘气息包裹的人……都让仙儿讨厌,只要完成了族里的考研,小仙儿就能回青丘福地了。”小狐狸指手画脚,她是真的厌恶。   “你刚才杀人了!”我说。   “你们人就是虚伪,他们明显要借助你的手杀了拿八卦的家伙,还一副跟他是同伴的样子。也就,那个女的表里如一,被我杀的元神和什么太白,都虚伪的很。想抢本小姐的雨晨清气就抢呗,还一副他们要救人,我就非得给他们似的……不给就是见死不救,变相杀人。于是本小姐心情不好,所以有人死了。”   小狐狸轻松至极的说完,翻手出现三滴露水,张嘴吞下两滴,不舍的丢过来一滴说:“雨晨清露能纯化阴力,排除不属于自身的任何气息,吞下去吸收,你就会好了。”   不待我反应,露水一样的东西飘来,遇到远神化为水雾,元神像包裹在一潭水中。没有肉身那么复杂触感的元神,终于体会到了洗澡的感觉,杀性阴气更纯,绞杀起异种气息如有神助,一会灭杀干净。   舒爽的睁开眼睛,元神如果能流鼻血肯定流了一地。胡仙儿也不知道害羞,裸露的包裹在水雾球中,欢快的游来游去,眯着眼睛还不忘给我打招呼。   “喂!你能不用人形吗?这样……”   如此美景不看白不看,我背着良心,提醒她换个形象。胡仙儿洗着白白,扭了扭屁屁,不屑的鄙视:“你也很虚伪,明明想看,还装着不想看的样子。”   轰!   胡仙儿再次变成了拳头大小的三尾狐狸,摇着尾巴问:“你找人家什么事?”   “我想要你尾巴上的毛!”   “流氓!”小狐狸水汪汪的鼻子全红了。“你知道狐狸的尾巴说不得,也摸不得嘛!”   “为嘛?”我还不知死活的反问。   经过她的解释才知道,狐狸尾巴就是它们的第二私密部位与女人胸部的概念差不多。   莫名的暧昧气氛沸腾,我傻逼兮兮的跟她研究了好久尾巴的事情,最后她说等洗好了,收集她掉落的毛给我。   “呀呀!”   小狐狸回到肉身,叽叽喳喳的找了半天一根毛也没找到,张嘴咬下一撮,恨恨的交给我。我没拿,因为元神根本就握不住。   “雨晨清气给你了一滴,你欠我一个人情。本小姐的毛给了你一撮,你欠我一大堆人情。记得以后要还,啊哈哈,小仙儿也想崽崽阿姨那样会落子下棋,以后等着收获咯。”胡仙儿元神出窍,一副她很有头脑的样子。“洗掉一身凡尘,本小姐要回青丘福地了,你以后记得来找我玩啊!最主要的是来还人情……”   又是崽崽?难道当初那条大青蛇是故意在那里等我?   狐狸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真的很感激这只游戏人间的小狐狸。小狐狸本身出自福地,福地对它没有排斥之力,没有达到阴神境界这个要求。   狡兔三窟,胡仙儿的狐狸洞像个迷宫似的,它叼着狐狸毛在放在林外的一个洞口,又带着我从另外一个洞口离开。   夜风习习,白色狐狸欢快的消失在远方,她这一份洒脱,世人很难学会。   风再起,叶飘落,无尽情仇傲风寒。   丧!丧!丧!   丧衣雪白,长发雪白,秀脸苍白,剑透着无尽的悲鸣,是吊祭那魂飞魄散的人,又是对对杀人者的无尽仇恨。   南山脚下不远处,一道剑光斩断了我奔驰的去路,丧女提剑冷若冰霜的挡在前面。远处,孤太白和厚土女子合斗月影,被月影压制的险象环生。   “易天子是你杀的?”丧衣女子眼角滑落一滴阴泪,雾散成悲情阴气,远去在风中。   “是!”我点头。   “冷无名给未婚夫报仇,你有何话说?”冷无名对剑自言,仿佛问的不是我,只是祭奠心中人的丧曲前奏。   “杀人者仁恒杀之,我无话可说。”   “那我能杀你咯?”她冷,不代表她笨,她遥遥的望了一眼远处的战场,不带情绪的再次看向我。   “能!但需要你有那个本事。”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这个世界很多事没有是非对错,只有输赢与生死。我感觉无辜,她的丧也需要人来还。人生的舞台从来都是由身不由己和无奈铸成。   “三阳焚野。”   冷无名一点剑柄,三团阴气球漂浮在她周身,散发着阴冷的热。风驰电击,她搅动着灼热的龙卷风,伴随着剑光朝我袭来。   “草!不是用剑吗?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我暗骂一声,啥也没想,转身就跑。   剑光和火光划过我先前站的地方,那里的无主阴气被屠截一空。冷无名愣了愣,提剑急追,我上天入地东躲西藏,往南山的地下空间逃。   我不认为西南是野蛮之地,但被聚神初期的元神追杀,不得不说一句外来人真厉害。其实是我想岔了,蜀边的人都断了传承,自然不能与外界相比。而我以前没事就放八卦斩龙图,阴神以下秒杀,蜀中的元神跟本没机会发飙就死翘翘了。   自己空有境界不会用,才有外来人很厉害的错觉。   “妹子,你别逼我,真的别逼我!不然,老子就辣手催花了。”   我被逼得抱头鼠串,快速的躲过数道阴气组成的剑光,回头大骂。一场复仇与杀人者的对垒,被我闹的滑稽异常。不管丢不丢脸,活命才最重要,还好月影教过我跑路,不至于被她的剑给逮住。   冷无名面无表情,紧追不舍,看样子非杀我不可。越跑越憋屈,我停住脚步,召唤出毁灭,聚集所有阴气,对着她猛轰。   剑光砍在元神上,身上阴气摇晃消散了不少。杀十字带着闪电,席卷周围的无主阴气,对着来势汹汹的剑光猛轰。   不知道自己被多少道剑光砍中,元神掉落到了聚神中期,毁灭没有一次能轰到冷无名,但是周围的无主阴气全部被我给夺了过来,再没有一道剑光袭来。   杀!杀!杀!   拿着毁灭,我眼中全是血色,没有招式,没有躲避,以最野蛮的方式对着眼前红色的身影猛轰。   不是她变红了,而是我眼中的世界全是血色。   “杀灭九道一重天。”   脑海中画面闪动,公孙紫嫣提剑战九天,她的剑没有招式,只传达着一种意境,杀上九霄的决心。恍然间,我变成了她,面对的是漫天飞舞的兵勇,机械的砍着进身的人。   意识里天降血雨,尸洒大地。外界,元神提着毁灭横冲直闯,被剑刺中了也不顾,打得冷无名接连后退,阴力不济。   “仇必报,等着!”   杀气长虹贯穿冷无名的身躯,长剑分化凌空一转,她拖着被杀性阴气入侵的元神,消失不见。与黄蓉散落桃花离开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   “杀!”我瞪着杀红眼的眸子,冲进了月影的战圈。   孤太白有气无力的提着剑,四周的阴气在缓慢的剑光牵动下,圆转太极,用四两拨千斤抵抗棒糖的轰砸。我没管剑影和棒影,一头扎进不知道是阴气还是剑组成的太极圆圈。   天地为之一清,清风吹,元神散,孤太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元神破裂,毁灭洞穿他的胸口,吞吐着电光与杀气。一旁提剑攻击月影的厚土女,突然晃神,眼看无匹的棒糖落下,天外飞来一柄古朴的剑,一剑荡天地,救下了女子。   “太白吾徒!”苍老的身影从剑上浮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血泣声,让一代道真邪火冲天。“真武荡魔,斩!”   老头悲凉的似哭,久经沧桑的眼,却早已经忘记了怎么哭!无数的剑,从天而下,漫天的剑雨也许是眼泪另一种表现方式。   不管他是在哭还是在笑,我和月影将迎接他的怒火。   ☆、第119章 不解的死亡方式   一片乌云飘来,盖住半边圆月。   怒气烧灼中的剑雨中,突然冒出诡气,黑色的剑,黑得能吸人心神。轻飘飘的黑剑无中生有的出现在剑雨中,如美人起舞。誓必毁天灭地的剑雨,还未落下,已经消亡。   “噗!”   凝神高阶的老头喷出一口阴气,不等他做出反应,黑剑闪动,看不到轨迹好似本该插在他凝实如人体的胸膛上。   黑剑诡异的出现,诡异的灭神。武当老道死不瞑目,望着天上被遮挡的圆月,从空中落下砸在地上,还不见消散。   “月主,还不补刀?”叶倾城满身黑气,凌空显形,她不带任何烟火的盯着往地上掉落的老道,仿若踩死了一只蚂蚁。   半步阴神之强,绝非虚妄。   我像入魔了一般,元神不受控制,提着毁灭贯穿武当老道的身体,杀性阴气像见了腥气的猫,大杀特杀,我降落的境界猛涨,在老道消散与天地前,境界停在了聚神期巅峰,之差那么一丝,就能进入凝神境。   “果然是杀道,以杀养杀,而且根基巩固!”叶倾城感叹一声,对着厚土女子隔空一指,黑剑落在厚土女背后。“以后你为我背剑。”   话不容反驳,霸道的理所当然。   黑色的剑沾在女人后背一样,她怎么也扯不下来,不过她不稳的元神却稳固了下来。   “一共五队人踏入蜀边,你们这一队逃走的白衣女子死了未婚夫,元神被杀性阴气吞噬,是死是活还犹未可知。凝神高阶的带队长老都死了,你一个小小聚神初阶却完好无损的回去,那群假道全真会怎么想?”   女人停止挣扎,一席话让她目光呆滞。   此言比拿刀放在她脖子上还狠。她在犹豫,她怕回去,为什么怕?这让我意识到,外面的有道全真比我们这些被称邪魔外道的“野人”也强不了多少,猜疑哪儿都存在,信任值永远缺货。   “厚土灭身自斩阳!”   几许迟疑,几许纠结的剑,在厚土女的控制下缓缓破土而上,剑尖脱离地面临空而起,落下,直贯她自己的额头。她元神中一点阳气,被这一剑斩灭。   元神失去了一点阳,那就成了鬼。   顿时,鬼气大做,厚土女凝聚鬼体,叶倾城对着她一点,金光没入厚土女的额头。厚土女鬼体凝聚冲破制约开始凝实,鬼气消,她再出现我面前已经是凝神初期的鬼了。   鬼道难,难如登天。被逼自杀的一剑,需要多大的勇气?又有多少辛酸?   “拜谢剑主。”厚土女周身鬼气森然,弯腰行礼。“以后只有剑侍,再无姓名。”   她这一谢,让我忍不住全身发颤。我曾有过豪言壮语,情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轰轰烈烈的一刀下去,死后一了百了,死的潇洒,简单,也容易。见到此情此景,又有另外一番感悟。某些人为了某些事,背着本心卑躬屈膝,可能生不如死,比死更痛苦。大气凛然的话谁都会说,有些苦只能藏在心底自己慢慢品,在外面的总是坚强的假装着坚强。   南山,地下空间。两人对影成席,我疑惑的看着对座的叶倾城,等待着她的解释。   “茶是好茶,可惜元神不能喝,只能闻。”桌上茶香飘散,叶倾城左顾而言他。   诡异的宁静席卷着巨大的房间,她的肉身安详的躺在不远处的床上,睡得是那么香。   “人道想要自治,自然要抛弃修炼者,阴阳两界分离,大神通者合九州天道压制元神境界,这只是最原始的基点。不远的将来,阳间必将无法修炼元神,对修炼者来说这就是末日。你自己想想一下,末日前人会做什么事?”叶倾城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让我恨不得捏死她。   她不再出声,我陷入了沉思。   “活下去!”   “怎么活?”叶倾城笑。   “入洞天福地。”   “不成阴神,难入洞天。天地摒弃修炼者,杀修炼者有阴德,可以让境界增长飞速,末法杀劫因此应运而生。这只是对个体而言,对集体来说,还有一个办法,自己开辟疆域形成洞天福地,那样能带走自己门派没有达到阴神境界的人。”叶倾城黑衣蒙面,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杀人?”我想到天香还没成为飞尸却留在了尸域,应该是她的棺材也是尸域之基的缘故吧?   “资源!新生疆域的容量是有限的,各门各派带走的只能是精英。什么是精英?通过生与死的考研,能活到最后的就是精英,这是最原始的丛林法则。死掉的人会成为一种无形的资源,让人登天的阴德!”   她的话让我沉默,一时半会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主上,不管你接受不接受,这都是事实。”叶倾城眼神淡然,吸了一口茶香。我知道了这些,被黑竹禁地栽赃陷害的事,已经不用多问了,末日之争的手段而已。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说:“最后一个问题,自立疆域,不是自己建立一个牢房,把自己关起来吗?即使在里面活着,又有啥意思?”   “三十六福地在很久以前是独立的存在,不知道多久前已经连在了一起。七十二洞天与一百零鬼域也如福地一般也是各自连成一遍。蜀中新建的疆域应该连接着鬼域。福地、洞天、鬼域被称小三界……这些离我们看似很近,其实还远。”叶倾城起身弯腰,说:“主上,如今该您选择立场了。阎王领一直置身事外,因为阎王领本身是地府的一道门,阳间再怎么变,阴间永远是阎王领的大后方。”   将来是入地府,还是进鬼域?或者,抛弃所有做一个单纯的人?   想到小然和天香,又想到父母,我顿时一阵头大,等解开小然封印之后,该回阎王领搞清楚一切疑云了。   迷一样的父亲,迷一样的醉判官!   叶倾城没有得到答案,她也不急。月影和刘云溪取回狐狸毛,叶倾城制作出了灵狐笔,终于能再次听到小然的声音了。至于刘云溪为什么会呆在地下空间,我没有多问,她似乎挺讨厌阴后和刘云萱的。   地下空间巨大的广场,一张桌子上摆着小然的牌位,灵狐笔旁放着冒着浓郁阳气的至阳之血。   我元神回窍专程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新衣服,站在桌前,良久不动。   几次险死还生,孤独的走过多少个迷茫的夜,心的疲惫不知道对谁说?眼见能解开小然的封印,堆积的情绪在心间爆开。激动、欢喜、更多的是马上能找个人倾诉,忍不住的期待让我颤抖不止。   平心静气,提笔染血,随着牌位上的封条纹路画了下去。   灵笔通玄,极阴与极阳两种气息相互消磨,最后一笔划落,黄泉气息喷涌,霎时,外公给我的那道封条破。   “喵!”   牌位悬浮在半空,老猫魂兴奋的冲出牌位,它的身躯快速变大,巨大的爪子按下来,意外至极的一巴掌把我元神扇出肉身,元神撞到地下空间的符文墙壁上滚落在地。   “喵!”小姑奶奶瞪眼盯着它妈,老猫魂无视了小姑奶奶,猫躯拉出幻影,飞来一脚把不明所以的我再次踹飞。   叶倾城和月影想要阻难,小然牌位中黄泉气息凝成绳索,半步阴神的叶倾城也被困着不能动弹。   “小子注意了,不是跟你开玩笑,真的会死。”老猫魂幻化成可爱少妇形象,暗光流传的短刀带着刀鞘斜指底面。“琥珀显世天地惊。”   平静至极的刀鞘没有惊人的气势,只有一个字,快。快到像一个人在慢慢走,恍然间出现在了眼前,我刚站起来张嘴想说话,已经被刀鞘洞穿元神钉在了冒着符文的石壁上,一股不可抵抗的黄泉阴气磨灭着杀星阴气。   杀性阴气第一次挫败,败得毫无反抗之力。黄泉阴气并没有就此罢休,入杀道的我对杀气很敏感,黄泉阴气力带着浓烈的杀意,真要至我于死地。“为……什……么?”   莫名其妙的生死危机,敲碎了我所有期待,刺痛的不明白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凌迟着我的灵魂。   “小然要你死!”   “鬼门关前无轮回。”   老猫魂说话的同时初到,平淡的刀显出一道古朴而虚幻的门,重重门影推行而来。   门未至,杀性阴气透露的不甘,诉说着这是致命的杀招。以为只是试探的侥幸,在门轰在元神上的瞬间,发现这只是不愿相信的奢望。   元神真的破碎了,原来烟消云散一点都不疼。带着心碎,我慢慢失去了意识,已经无力再问为什么?   ☆、第120章 三界最顶级的绝学   七月十五月圆夜,阎王领,望不到底的山涧。   幽风穿梭,鬼氛凛然,山涧裂口每年鬼节这天鬼哭狼嚎声比平常来的更猛烈。   月光洒不下山涧,密密麻麻的游魂从水底升起,在黑暗中对天哭诉不止。一年复一年,它们在无尽的等待中,遗忘了为什么要等?在等些什么?   哭声很惨,惨绝人寰。   一封阎王诏,缓缓从漆黑的河水中升起,万鬼短暂的停止哭嚎,又再次恢复。阎王诏慢慢摊开,上书四公子三字,其旁是一副画,有朵白色火焰,金缕玉衣全套叠放整齐,一把折扇,再空无他物。   子时,月上中天,阴间脱离阳间的最后一刻,不知道交融了多少岁月的天地纯阴纯阳之气,分化而开。阳界得九阳一阴,阴界分九阴一阳,至此阴阳两界双分,不再交集。   在阴阳之气分合的刹那间,阎王诏上的画活了过来,一团魂火带着折扇和金缕玉衣漂浮在水面,阎王诏结束了它的使命,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迷迷糊糊之中,我看着阴阳双分,两界脱离,突然两界一震,我恢复了意识。自己成了一团雾气顶着一团白火,飘荡在阴气滚滚的鬼群中。   从小到大经历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快进,直到绝命的一刀,记忆才戛然而止。   “为什么?”   金缕玉衣为雾气塑造人型,魂火烧着,一只只游魂见到光明飞蛾扑火的冲上来,被灭的一干二净,结束了无尽的等待。显相境初期,中期……聚神境高阶,巅峰,境界比做火箭的速度上升还快。我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一丝不差,元神还是元神,那一点阳气依旧存在。   阎王诏,牌位里的黄泉阴气,观阴阳两界分离而复生,所有的一切都与外公有关,步步安排很明了。为什么不是问小然为何要杀我?而是她为什么不明说?   飞出山涧,阎王领的两座山没有变,村子建立的地方却变成一座古城。   黄沙漫天的路,看着好短,飞了好久依旧飞不到尽头。落到路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路真的只有几十米,一会儿走到了城前。   “轰隆!”   巨大的城门打开,两只厉鬼穿着黑白无常服出现在我眼前。他们恭敬的行礼,带我走向判官殿,城很大一只鬼影也没有。   右判官从殿中走出,表达简单礼数之后,疑惑的问:“四公子,醉判官并未提及公子过关的事?”   经过了解,秦广城与未完成的尸域是一个性质,阎王分身不是没本事建立一域,而是没打算设立一域,保持着这种状态让鬼城留在阳间。   向右判官询问了许多关于鬼城的事儿,父亲一身官服到了判官殿,却看不出他的境界。   “参见左判!”右判官躬身行礼。   左右两判官,左为大,高半级。外公不在,父亲在阎王领最大,阎王领除了我们一家子是活人,其余的全部是鬼。   “你怎么过的鬼门关?”父亲招呼右判坐下,眉宇凝重。   “您不知道我被打的魂飞魄散的事?”我瞬间仿佛,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阎王领?   轰!   右判官一掌拍下,座椅四分五裂,怒呵:“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阎王头上动土?阎王诏点明四公子是阎王领的人,还不消停。左判,三山两禁地的事情,看来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管,凭他们胡作非为。”   “报!有人闯鬼门关。”   浓郁的鬼气在黄泉路尽头鼓荡,伴随着小鬼的禀报,我们淡下谈话,到了鬼门关外。   黄泉路那一头连着一个虚浮的大门,只有鬼门前一片区域看的分明,再往远处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之地其实什么也没有,根本踏足不得,从阳间入鬼城第一站就在鬼门关外,这也是父亲问我是怎么进入鬼门关的原因?   “三阳焚野。”   冷无名鬼气冲天,三个阴气光球包裹着她,她在阴气组成的阴兵鬼阵中杀的几进几出,剑光、火光交织中仿若杀神降世,带着仇恨的眼眸比她的剑还要冷。   “三阴冰川。”   三阳转三月,火光成冰,转的急速,换的自然。两剑之下被她清理出了一大片区域,不过很快,又被阴气组成的鬼兵所填充。   鬼门关不破,阴兵不止,她永生永世的杀下去也杀不尽满地的阴兵。从她的剑上感觉到,她不杀了我,也泄不尽她满腔的仇恨。   “放肆。”   黑白无常入阵,隐而不见踪迹。   险!险!险!   冷无名惊险的躲过一棍,白无常一棍失手再次不见,黑无常的锁链却绑主了冷无命的剑。本命魂器脱手,她以手带剑,鬼气再涨。“日月同辉,阴阳玄极剑。”   三阳和三月组成半火,半冰的大剑,直射鬼门关,黑白无常被气浪冲刷的在阵中显形,棍与铁链相合,两人鬼气重合,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成几何倍的增长,阵中鬼气冲云霄,虚空探下的鬼爪朝冷无名抓去。   “胡闹!”   父亲长袖挥舞,鬼门上放出黑光,所有的攻击消弭于无形。“阴阳玄极剑谁教你的?冷长空呢?你怎么死的?”   冷无名冰冷的眼中闪过惆怅,小声念叨着冷长空三个字。父亲踏出鬼门,我在鬼门关之内心一颤,父亲和姓冷的相熟?   “他死了,我的仇还没报,账自然算在阎王领头上!”冷无名收回魂器背在背后,手一翻一团黑气包裹着阴性杀气浮现,眼中仇恨慢慢淡化陷入死灰。   他指的是我。   右判官看着杀性阴气,诡异的转头。“阴阳玄极剑的终极杀招攻击鬼门,反击而去的伤害绝对能让她魂飞魄散。冷长空的后人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在求死!”   父亲伸手一扯,老子被他从鬼门关内扯到了外面。“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冷无名眼神再次清明,仇恨死灰复燃,比先前更浓烈。她剑光一转,父亲没阻拦,旁人自然不会管,她就这样跑路了。   “我那知道怎么回事?”我把与冷无名的恩怨说了一遍,父亲和右判官诡异的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我,看得我心底发毛。   练阴阳玄极剑的都是疯子,剑法也很邪门,以情绪调解阴阳,直到练到大成才能摆脱情绪,不然会被阴阳反噬。老子杀的易天子可能是冷无名要守护的人,易天子死了,她把守护转化成了报仇,仇越难报,阴阳无极剑练的越快。   “小子你自求多福吧?你老子当年可没你这么幸福,一直被冷长空那个大老粗追杀,直到他剑法大成才摆脱那个狗皮膏药。你看这女孩多白,多冷,多飘逸。”父亲邪笑着,右叛官似乎想起了啥恐怖的事情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呃!”我摸着鼻子,反问:“如果我被她杀了呢?”   “那你就死了。”右判官惆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四公子,你可不知道阴阳玄极剑练到大成的威力,半步阴神可以与阴神匹敌。冷长空变态,你老子更变态。”   为了防止被冷无名袭杀,右判官连夜送我到市区南下地下空间。   小然走了,小姑奶奶和笨蛇都被她带走了,但是她却用阴气在巨大的广场写了一封大伙都能看到的信。   “寒星禁地吗?等着,老子会去问你为什么?”元神回到一个月都没有死掉的肉身,我有种从未有过的憋屈感,发现自己真那么的无能。   被媳妇轰成渣渣反正没真死,顶多赌气不爽,但让媳妇说没用却非常窝心,这口气必须挣回来。更无语的是,她说:“小四啊!你学了三界六道最顶级的绝学,再这么窝囊,老娘休了你。”   老子被杀了一次,学了什么?   ☆、第121章 嚣张一回   回阎王领的路上,月影又给了我一封信,这是小然让她代笔写的。   “笨蛋,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次你真的死,我和天香还有家里人怎么办?”   “被关着的日子,我想了很多。如果没有外公,我已经被抓进了地府。无力反抗,生离死别,想想好恐怖的样子。活着的时候有爸妈,死了有祖爷爷,我这一路太顺,顺到我对祖爷爷的安排充满了逆反心理。我们该长大了,该学会自己飞了。他们不需要我们保护,但没有他们,我们连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   “小姑奶奶有噬魂兽的基因,大猫带着牌位重组星使的这段时期内,小姑奶奶如果吞鬼成长到阴神,我们会抛下你去闯鬼域。你就与小姑奶奶赛跑,看是它吃的快,还是你杀的快,加油吧,少年!喔,对了,寒星禁地很危险,打不赢月影小萝莉,你最好别进来!话说完了,我不会想你的!”   看完信,心里有些沉重,有些温暖,表面却咬牙切齿,加快了回阎王领的速度。   阴深深,雨蒙蒙!   小山村摇摇在望,铺天盖地的阴气与鬼气交缠在阎王领上空,骇人听闻。落座在村里的山民,也许只认为山风送爽,或者根本察觉不到异样吧?   鬼城,鬼门关前,聚集了一大批外来元神,集体脸色不善!他们修为各不相同,境界最高的直达凝神高阶,最低的聚神初期。   “阴后坐下刀鬼,拜见左右判官。”   凝神初期的厉鬼被挟持着,在鬼门关前喊门。他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应,过了一会,黑白无常大开鬼门关,外来元神们无所顾忌的踏上了黄泉路。   咔嚓!   鬼门关闭合,黄沙起尘,黄色海洋一眼望不到头,鬼城尽在眼前又像在天涯海角。   方向迷失的瞬间,被挟持的鬼刀,消失在茫茫黄海。   “中计了!”有人大喊。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师兄,我说不能相信女人,你不听,还相信一只女鬼!”持扶尘道者埋怨着领头锦衣中年。城楼之上,左右判官,阴后,消失的鬼刀,刘云萱,黄蓉……还有十几个凝神期的高手,赫然站立。   黄蓉居然是凝神期的鬼。   “黑竹禁地陷害阎王领四公子,只是钓你们的饵,让你们以为能从内部分化蜀中。本后假装跟你们合作,请君入瓮罢了!”阴后站在城楼上,淡笑着。   “哼!阴后,你不怕誓言反噬?”   “太虚老道,我发誓要占领阎王领,让它成为阴山的一部份。杀你们有违反誓言吗?”阴后又说:“时辰到,杀!”   漫天黄沙中荡起阴邪鬼气,修炼清气的元神受到了严重压制。   “阴后,你不怕灭了我们,阎王领掉转枪头灭了阴山来人?”太虚老道做着垂死挣扎。   没人回到他,层楼上的高手飞驰而下,剑光,刀光,枪影……流传,如切菜般虐杀着外来客。   我的元神刚从山涧进入黄泉路,正好遇到元神大队伍踏进鬼门关,于是躲到地下看起了热闹,没想到黄泉路上阵法突动,老子有种身合大阵,能控制阵法的感觉。   “天哭,地悲,人丧,三棒合一,灭!”   外来元神受大阵影响,分不清东南西北,层楼上下来高手带着引路白纸,在黄泉路上通行无阻。刘云萱哭丧棒在黄泉路上威力大增,棒影穿梭,丧气如龙。只要被她逮到的元神,没一个人能躲过一招。   “不行!”   她连灭四元神,我看不下去了,心念一动,元神化为黄沙跟在她身边。每当一个元神被她要敲死,我就挥手补一巴掌,抢在她之前把人干掉。   杀种在杀人时,大吸特吸,杀性阴气爆增,让我疑惑的是怎么也冲不上凝神初阶?连一根头发都难以凝实的像真的一样。   “娘的,不管了,先杀再说,反正不能让这女人抢先杀人。”   在帮刘云萱补刀时,如果有机会我也不介意帮别人补一巴掌。几十号元神,灭杀的只剩下两个老道,我补刀了大概一小半,杀性阴气在原有的基础上起码翻了三倍,却依旧不见凝实出一根头发。   “师弟,给我护法。”   两个老道士碰到一起,其中一位衣衫鼓荡,剑走游龙,浮尘衔剑尾。“清气浩荡洗乾坤,破!”   清波荡漾,黄沙散尽,阴邪鬼气回归,黄泉路恢复原样。不是老头的术法起了作用,我感觉有人收了阵法,老子又被埋入了地下。   “阵法只能让两老道迷路,却无法偷袭他们,都回吧!”   阴后迎风立城头,俯揽天下,威仪之姿,一时无两。下楼的高手一人未损,带着喜色,在两老道还没反应前,冲上了城楼。   两老道放剑急追,他们身上没有黄泉路引,天涯咫尺是永远踏不过的鸿沟。   “师兄,施展两仪破天,咱们死也不让他们好过!”   青光长剑在紫眉毛老道头顶旋转,他看着空荡荡的黄泉路,三千红尘烦恼丝怒煞仰天。   “好!”   此情此景还能保持平淡的老道应声,瞬间拉开与紫眉老道的距离,他们站好方位,青灰两把剑,剑尖对剑尖高数速旋转。   “两仪化微尘!”   青色的剑放大,紫眉老道全身阴气快速压缩,灰色剑突然撤走,压缩的阴气失去平衡,轰的一声紫眉老道控制不住压缩过的阴气,把自己给炸的烟消云散。   “清虚道长,不愧为正道第一虚伪。”刘云萱站在城墙上,冷眼讽刺。   “大小姐妙赞!”   “右判定死。”   右判官大手一挥,虚空凝结的死字落下,清虚道长被定住,头发掉落,凝实的身躯像木头快速腐朽,风一吹,化成粉末,随着风儿飘走。   恐惧!   清虚老道看着自己灰化,却无计可施。怨毒和痛恨慢慢转变为哀求,最后是深深的后悔。   “现在后悔?迟了。”阴后笑着。“本后最讨厌的就是出卖同门的人,本后答应不杀你,可没替旁人答应。”   “哈哈!”   清虚老道仰天长啸,似疯似颠。   “哈你大爷!”   我钻出黄泉路,毁灭隔着老远轰过去,又一头钻进了黄泉路。十字杀带着淡淡闪电,裹着黄沙,轰在了还没灰化完的脑袋上。我躲在地下,杀种鼓荡,杀性阴气暴涨,我知道补刀成功。   城楼上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地面。   “臭小子,给老子出来。”   一把巨斧破开天空的迷雾,砍在黄泉路上。轰!轰!轰!整条路从城门炸到鬼门关,黄沙冲得比城墙还高。   刘云萱一脸寒霜,阴后也是满眼阴郁,大多人满眼雾水。   “你们好,我叫孙四,可以叫我小四……”我弱弱的从黄泉路里钻出来,父亲杵着板斧,喷火的盯着我。   “说,你是怎么进黄泉路的?”父亲不像在演戏。阴后眼中带着浓郁的杀气,如果不是在阎王领,不定她就下手了。   右判官飞过来,小声提点,说:“半鬼域和阳间的规则已经有了细微的差别,元神和鬼在这里相当于人走到阳间的路上,你见过人钻地吗?你能视黄泉路为无物,他们怕自家也任由你胡钻!”   “判官叔,人不会钻地,你见过人会飞吗?”   “阴气拖着元神飞,你试试心之所向,看能不能像在阳间一样想到那就到那?”   右判官话音未落,我出现在刘云萱背后,一脚踹在她小屁屁上,把她踹下了楼。身影再闪,又是一脚,她在空中继续飞。我在鬼城闪动,他们根本感觉不出路线。   棒影漫天,她追着我乱打,可惜我想到那就出现在那,她根本打不到我。   “臭丫头,别以为境界高就牛逼,我的地盘我做主!”我抢过她的哭丧棒,正叫嚣着,乐极生悲,哭丧棒把老子敲飞。   “一语惊醒梦中人,问题出在鬼城和这小子身上,他的地盘他做主,还真有这种可能。”右判官一拍脑门,笑得很淫荡。   阴后黑着脸,带着人要走,鬼门刚开,我想试试右判官的话,心念一动鬼门瞬间合上。   “黄泉阵起。”   顿时,黄沙漫天,阴邪之气鼓荡。   杀元神是为了让人得阴德,鬼门外的阴气能组成阴兵,黄泉路上不应该没有吧?心念刚起,披甲带枪的阴兵把所有人围了起来。   “鬼门不开,你们出不去,阴气又源源不绝。黄蓉、刘云萱给老子留下来端茶倒水吧?不然,你们都别想走了。”   小人得志的声音在漫天黄沙中回荡,我透过无尽的黄沙,见着刘云萱满眼冰寒,黄蓉一脸幽怨。阴后反而笑了起来,还笑的很开心,她说:“萱儿,你就留下来陪四公子玩玩呗!至于黄蓉我得带走,她是黑竹禁地的人。”   “不行,她们两合起来差点弄死了小爷,必须端茶倒水,等小爷心情舒畅的才放她们回去。”   很想把他们全灭了,根据请君入瓮的情况看,父亲和阴后这次合作肯定达成了某种共识,我装着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以闹闹,但不能闹过火。   ☆、第122章 望乡台上性中敛   阴后坚持带走了黄蓉,留下了刘云萱。刘云萱是阴后的女儿,杀刘云萱的后果很严重,她留在鬼城,老子不能动她。   判官殿鬼气阴森森,左右判官首座其上,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各安两边,十大鬼差来了六位,听说还有四位带着鬼兵加入了讨伐寒星禁地的大队伍。寒星禁地,元神和厉鬼杂居,都是邪中邪,恶中恶,曾经的禁地之主是陶天工的大星使,如今早已经没人管了,这是真正的禁地。   “四公子,您好大的胆子,好嚣张的气焰。”父亲大发雷霆,对我的称呼也很讽刺。   “左判,鬼城的规矩我看了,公子的封号虽没有权力,但你也管不着,是吧?”   父亲强行把我抓过来,以严厉的阵仗审问我,让我很不爽。我轻轻用折扇翘着额头,毫不相让的针封相对。   “白无常,你告诉他,犯了哪一条?”父亲按下火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右判官不断打眼色,我眨巴一下眼睛让他放心。   白无常踏出一步,言简意赅的说:“若遇战事,鬼城上下一致对外,令如一,行进止。”   “强开黄泉路,私扣来客。”父亲一拍桌子,愤怒起身。“孙四,这是鬼城,不是孙家台,还有一大帮子鬼要生存下去!你看到有鬼城的人对外来元神动手吗?没有!你抢了别人的阴德,破坏了交易,鬼城一批厉鬼阴寿将尽,阴后答应的冷阳石减半,你是想让厉鬼自生自灭的出去吸人阳气?嗯?”   “左判息怒,刘云萱不是留在这里吗?教她一招哭丧棒法,补偿损失,阴后留下她的用意应该也是此意。”右判劝解。   “败家子,功法是阎王领的立根之基。”父亲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又说:“白无常,你负责教刘云萱地哭九式。右判,你把四公子关进望乡台,受三十日阴风唰骨,体会七情之苦。”   “左判息怒。”   “左判息怒”   在场的鬼纷纷脸色大变,吓得鬼体哆嗦,为我求情。右判着急的说:“四公子才回鬼城,不知者不罪。聚神境上望乡台,坚持七天已经是极限,受三十天有七魄离散之危。”   “他天地人三魂归一,点燃了命火。七情阴风,每日一轮换,不轮换三次连他的本命魂火也破不了。受苦?这点苦都受不了,白费了鬼城最后一封阎王诏。”父亲气的发抖,有怒,怒的是恨铁不成钢。“右判,开启炼魂大阵,三十天内他达不到凝神境,练不成血幽十三扇,拘禁延期。”   无常、阴差、牛头马面倒吸几口凉气,他们想再劝,见父亲严厉的目光,都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他们再次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比之前多了一丝敬畏。   感受到这丝属于强者该得的敬畏,我一点也不高兴。很多人练一辈子元神都不能达到聚神巅峰,我阴差阳错的几经生死,莫名其妙的得到很多,大多是外公、陶天工、父亲、母亲、小然、瑞芽……留下的福泽,我从没自己争取过。   “服还是不服?”   “不服又能如何?服又能如何?”倾情一问,我问的是自己。   鬼气凝聚成水,黑水湖畔开着彼岸花,波心荡漾的湖心有一座孤台,孤独的飘在幽静、孤冷中,不见人来,也不见鬼蹬。   阴风呼呼的刮着,刮到台边,本无色的风,成了恨的风。   我盘膝坐在台中,不记得恨的风吹来了几次,爱离别轮转过几回。我吸收过红尘晦气,没有受过任何影响,只是时间早过了三十天,我还是聚神巅峰,血幽十三扇不达到凝神境也练不了,因为我没有阴力,只有阴气。   凝神期开始凝的是神体,让元神凝固的仿若真人。达到聚神巅峰都会选择一门体质修炼,刘云萱凝实的是十殿无常体,属于玄阶的体质,等她达到凝神顶峰踏入半阴神境界,就能通过无常体探索性种的奥秘,有极大的几率凝结玄阶性种。   总的来说,凝神期那五发八门的体质是为了结出性种做铺垫。   外公是秦广王分身,阎王领并不缺乏凝练神体的功法,但是能在阳间修炼最高体质只有玄阶,十几种修炼玄阶体质的功法,老子都尝试过,根本没法练。   杀道性种太高级,不知是地阶还是天阶。调动杀性阴气按照功法上的方式排列,杀性阴气根本不会像功法上描述的那样产生变化。导致老子卡在了聚神巅峰,杀性阴气也不像别人往一个部位凝实,而是全身上下同步进行,看样子似乎要等杀性阴气积累完毕,会直达凝神巅峰或者阴神境。   或许,在始皇那一代根本就没有修炼元神体质这一道程序。比如,练剑体的元神,以后练剑虽然事半功倍,但是练别的东西都是事倍半功,修炼体质完全限制了以后的发展。   “练剑吧!”   杀种让我不符合如今的修炼体系,只能增加杀性阴气,等着量变产生质变,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血幽十三扇练不了,右判把老子丢在这里怎么也飞不出去,无聊之下出于武侠小说的向往,无聊的瞎练起剑法。   没有剑,只能用阴气聚成剑形,杀性阴气组成了一把比我身体大三倍的大剑,一次次的迎着吹来的风刺着。不是我审美观有问题,而是对阴气的控制力不足,最先由阴气聚集出来的剑比两百米方圆的望乡台还大。   一年!   两年!   轰。   大剑出,阴风旋转,湖水炸起满湖水柱,散成鬼气升腾到空中,凝聚成阵阵阴雨,再次降落到湖中。   望乡台上已经刻画出了无数个正字,右判还没来接我,起先我以为他忘记了时间,后来发现元神中的一点阳火没有任何反应,肉身没有出事。   肉身能挺两个月但绝对挺不过两年,望乡台上的时间有问题。   又是一个鬼雨夜,又是三年,右判官还没来接我。   元神二分之一的阴气被我压缩成正常的三尺青锋,凝实的比真剑还真,枫叶一样火红的剑,在雨中穿插,剑太快,快到我自己都感受不到剑身,雨更是沾不了手中剑。   五年练一剑,没学过着招,打发无聊的时间,身随风转,剑只有一招,刺。   “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接下来再练什么呢?”   黑色的湖,孤独的台上站着无聊的人,陪伴我的只有一颗寂寞的无名树。坐在树下,捡起一片树叶,吹起了小调,想的是跟瑞芽一起玩闹的时光。   时间能让人忘记很多事,也能让人淡漠很多事。   一吹就是五年,五年回忆了能记起的所有人和所有事。五年不提剑,再次聚集一半的阴气发现三尺青锋成了三寸短匕,增加杀性阴气再次凝聚成剑,用掉了元神中的九成阴气。   用掉九成阴气凝剑,境界还是聚神境巅峰,没有降阶。说明元神聚集的杀性阴气最起码是刚达到聚神巅峰时的九倍以上。   一剑斩落叶,也该换件事情做了。   时间流逝,一共过去十九年,比我在阳间活的时间还要长,收获很多,快剑只是玩票的产物,关键是对每一丝杀性阴气的控制,以及心性的沉淀。终于,九成九的阴气凝成了一把剑,元神脚下出现了一丝虚浮,看来全身杀性阴气的量是聚神顶峰的一百倍。   看着剑,我嘴角露出了邪笑,拿着枫叶红霜与人对战,谁能想到我只用了百分之一的实力?如果突然收回凝聚成剑的阴气,实力暴涨会不会吓死人?杀性阴气全部收回元神,拿着毁灭,有本命魂器增幅,又会有多强?   枫叶红霜是我给剑取的名字。   “小然等着被打屁股吧。”我傻傻的笑着,这是无聊中,每天必须幻想一次的事。   “四公子,一个月的时间到了。”右判官凌空踏步而来,偏偏落地,担心的提醒:“怎么改奇形魂器又练剑了?贪多嚼不烂,到时候凝练性种,也只能取一样做本命魂器,何必浪费时间?”   只有月影知道我凝结了性种,旁人只以为我行的是杀道,期待以杀道成性种。却不知我是因性种才走的杀道。   “谢谢判官叔叔关心,精力有尽时,奇形兵器哪有坦途剑道走的顺?这十九年,那些浮躁,已经随着风儿飘走了。”阴风吹过元神指尖,我的心真的静了下来,这十九年的禁闭关的不冤。   “才十九年?阴阳两界分离,看来鬼城即使落在地府鬼门上,也借助不了多少幽冥规则了。”右判看着忘乡台。“这下面就是通往地府的一条通道,最早的时候,望乡台上的时间与地府一样……哎!”   一声感叹中,包含着誓死守护通道的决心。我感觉知道的越多,才知道不知道的更多。   鬼气弥蒙的鬼街,从来没有一丝鬼影。踏在如此真实又虚幻的街中,身穿金缕玉衣,背插枫叶红霜,摇着折扇,伸手,抓不住的是对养我十六年的小村回忆,到底那是真?还是这是真?   丧!丧!丧!   冷无名依旧一身丧,满头白发依旧,仇恨的眼神亦依旧,只是她要杀的人成长了。她的腰间多了鬼差令,修炼阴阳玄极剑的她会在乎这层身份,不杀我吗?   “姑娘,请!”   话音落,身影如望乡台上凛冽的鬼风晃过街道,金色的幻影幻化出无边鬼邪之气,这是望乡台上的风该吹的轨迹。我定住身影,已经到了街头,继续摇着打不开的折扇往判官殿走去。   枫叶红霜削断了一丝白发,飘摇在阴风中,诉说着剑曾出窍。   冷无名立在鬼风中,凝实的白色发丝飘飞化阴气,她眼中的仇更深,她手中的剑将更利,阴阳玄极剑终于找到了它生命中要杀的人。   父亲大骂我一顿,说我在望乡台上心神不定,不仅没达到凝神期,还差点掉了境界。不过,见我沉稳了不少,也算没白费功夫。鬼城所有事他都了若指掌,唯独我的动态,他察觉不到,可能是与我在山涧重生有关吧!   “刘云萱约你在陀螺湾一战。赌注,阴后未付清的冷阳石翻倍,以及陀螺湾厉鬼和游魂的归宿。鬼母与你母亲的亲仇,你该去画上一个句号了。对了,小月影暂借我用用,我已经让她去黑竹禁地帮忙办一件事了。”   “扯犊子。你都让人拉去办事了,还借个毛。”我不动声色的暗骂着,踏上了去陀螺湾的路。   传说中的外婆,长不大的鬼舅舅,你们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第123章 杀道初展威   鬼村陀螺湾的故事在乡间流传的很广,普通人谁也说不清到底有没有鬼?大人吓唬哭闹的小孩总会说,再不听话,把你丢进陀螺湾,孩子都会变得异常乖巧。   鬼城没有太阳和月亮,总是阴沉沉的。   快速穿梭在山风诡的山林间,抬头就能看到月亮,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我以前从不觉得天上的月亮那么迷人,只有品尝过见不到它的日子,才会发现,一直忽视了它。   感叹间,流光乍起,鸣鸣剑声缓缓飘来。   病态青年利剑横身,踏叶而出,挡住了我向前的路。“阴王鬼子阴雨天,见过四公子,可否停步一叙?”   “不是已经被你的剑挡住了路吗?何来停不停?”我仔细打量,此鬼聚神巅峰的鬼体强压滔天鬼息,凝而不发,真不是人死后的鬼能比。“阴雨天,好奇怪的名字!”   淡淡的哀伤流转,阴雨天咳嗽两声,笑了笑,优雅的说:“生来即是鬼子,知道天空有个太阳却从未见过,这就是鬼生!”   “喔!”   我看了一眼陀螺湾的方向,试探性的问:“阴王子,拦我的路,就是为了探讨鬼生和人生?不知,你是如何知道我会路过这里?”   阴雨天很大方,说她奉阴后令挡路。   提到阴后,不满的眼波流转,还有流露着莫名的情绪。阴山里应该也有别样的故事。   “刘云萱约战,阴后让你挡路。既然是赌局,不用这么阴险吧?”我没心情感受阴山内部的恩怨,踏步向前。鬼影闪,剑半出窍,去路再次被挡,他的的剑出窍,一切尽在不言中。   枫叶红霜凌空旋转飞舞,战事一触即发。   猛然,悠扬的笛声远来,靓丽的身形划破夜空,旋转而下,打断了肃杀压抑的战机。   “笛有音,剑有名。阴山五王子的剑多少年没有出鞘了?何必为此小事破锋,不如听小女子一曲?”同样的聚神巅峰女鬼,冷色调服饰点染着她的与众不同。此鬼又没有厉鬼的怨气与戾气,又是一名先天鬼女。   “能听灭仙山族女傲无双一曲,不枉鬼生!”阴雨天开怀一笑,伸手示意,笑说:“有灭仙山插手,放四公子过去也有了交代。”   “四公子,期待你与刘云萱一战能大胜!”傲无双长笛一指,做出请我继续赶路的手势。   “谢过了,请!”   礼貌性的感激一声,接连闪身往目的地而去。   阴山、灭仙山两地的人都出来了,一个要阻我失约,一个防止我被阻。两方没有一个朋友,只有不同的立场而已。看来与刘云萱这一战,关系重大。   飞闪赶路的行途,被一道邪气阴墙阻断,我脚下急停才没有撞上。   唰!唰!   快不见影的刀从下而上,刀未到,杀意先到。刀快却斩不中望乡台上的风,我贴着刀险险躲过。看似险,其实不险,这是风贴叶走的潇洒。   只是人终究不是风,风不会死,人会死,刀锋中跳舞的感觉很刺激。   刀中鬼气凝而不发,如若被砍中,阴气在元神内爆炸,杀性阴气弑杀之能再强元神也会受伤,这就是拿剑伤神的原理。至于杀元神,只有两个办法,磨光元神所有阴气自然魂飞魄散,或者直接斩杀三魂七魄。后者很难,黑竹禁地的灭魂银锥可以办到。   急刀,杀招招连天,一浪接一浪的刀影中,我像海中随时会被荡翻的小船。周围无主阴气早已被刀势抽空,我摇曳在刀中没有逃跑的方向。   “转天灭地!”   刀曾经划过的地方亮起阴气刀芒,交织出片片弯刀,仿若密密麻麻飘落的树叶。都是真没有虚幻,他这招,我躲无可躲,唯有战。   步步紧逼的杀局,我被打的狼狈闪躲,在黑影亮出绝招之时,局势倒转。   仿佛又回到了望乡台某个雨夜,叶飘零,雨倾盆,快不见影的剑在雨中穿梭,雨不沾身,剑寻着那一片好看的树叶。   剑停,刀光止,凝神中期的元神被洞穿胸膛,剑中磅礴的杀性阴气爆发一半,居然比他全身的阴气多好几倍,也就是说老子储存的阴气量比这个凝神中期的多了十倍不止。他在不可置信中消散,以最后一点亡魂问:“你只能险险躲过一刀,为何这一刀却能反攻?”   死人不需要答案,即使他知道,难道能不死?怪就怪在他的杀招,太像雨中飘落的叶。   枫叶红霜落到后背,发出嘶嘶剑鸣,似乎在说,首次开锋就能吃大餐,真爽。   果然,杀人增长阴气的速度才叫快,以自己刚刚成就聚神巅峰的阴气量来看,这次又增加了一倍。凝成枫叶红霜的杀性阴气是自己元神的一百倍,不知道这些阴气回身,能不能让元神突破到凝神巅峰?   无趣的摇头,知道这只是妄想,杀星阴气再多储存一百倍,也不知道行不行!   “你真幸福!”   对着剑下亡魂消失的地方,我没来得一阵羡慕。那么少的阴气量,居然达到了凝神中期,他真幸福。   “什么多幸福?”   阴雨天和傲无双缓缓的走来,在他们身上我感觉到了谨慎。   “四公子的剑……”傲无双问。“能斩魂?”   “剑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元神的剑自然能杀元神。”我左顾而他,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一剑灭元神,只是因为老子杀性阴气量大,磨灭对方元神阴气的速度太快,看起来就像一剑捅死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散开,身上鬼气爆发,境界还是那个境界,只是鬼气比普通鬼气纯了好多,与我的杀性阴气有得一拼。   傲无双突然反目,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她本只想坏阴山好事,如今见我能斩魂,杀我是防范未然。   “三阳焚野。”   笼罩在阴球冷火中的冷无名,远远的身随剑走,一路极刺向傲无双,这一路的无主阴气被火球烧空,壮大了火球的威力,增长的剑势的无匹。   一会不见,冷无名的剑威力增长了好几倍。妈的,阴阳玄极剑真邪门,真跟着对手变强而变强。   轰!   丧女冷如雪,剑却火爆的吓人,仅仅一剑,傲无双已经吃不消,周身鬼气消散了不少。冷无双如果用上日月同辉轰鬼门那一招,傲无双肯定被打个半残。   “呃!四公子,雨天就此告辞。”阴山五王子收了阴气,转身就跑,跑的毫不拖泥带水,跑得理所当然。   这也是位妙人。   傲无双借着剑势而走,冷无名并未追击,不然她跑不掉。   再次与仇恨的眼神碰撞,我笑了笑,踏上去路。   夜风从未停过,接下来的路很顺畅,唯一让我苦恼的是背后有一双仇恨的眼睛盯着我,如果她认为能打败我,绝对会不打招呼的一剑刺过来。   “姑娘,你能别跟着我吗?等你认为能杀我的时候,我自然奉陪,别让我出手杀你。”   距离约战之期还有一刻钟,我停下脚步,不想冷无名跟着。她思量一会,指了指她腰间的鬼差令,又说:“你被别人杀了呢?”   有鬼差令,我不会杀阎王领的鬼来挑衅左右判官的威严。   “能杀掉我的人,也能杀了你,你挡不住。”打不开的折扇急促的敲着手心,我有种想死的冲动。   “嗯!好像是。”她转身疾走,不一会身影闪动,消失在了暗夜中。   远远的看着陀螺湾,那只是一块阴气逼人的阴地,葬着不知天下何处人的乱葬岗。当踏入阴气范围,才感觉到鬼气冲天,乱葬岗中间鬼影万千,分成三个阵营,最中央长不大的舅舅被阴气束缚着,一位同样的鬼子,对舅舅急刺而去。   鬼气同源,不用看,眼中波澜起伏与母亲几分相似的年轻女鬼就是鬼母外婆,她领着一方小鬼,被另外两边的人威胁着,似乎受制于什么约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舅舅中剑。   一剑下去也许不会死,但是谁又知道呢?   地府真正的望乡台也望不断亲情羁绊,血脉相连的亲情之怒,顿时焚烧心田。   没有招式,没有身法,只有望乡台上的风与曾经无数次刺雨的剑。   枫叶红霜饱饮鬼子血,没有人看清这一剑,只知道中剑的人已经烟消云散。闭目等死的舅舅,注定等不到他想要的剑。   “二王子。”   刘云萱身后的鬼大喝,阴山和灭仙山两方人马齐刷刷的看向了鬼母。   “陀螺湾我保了,谁动无轮回!”   枫叶红霜凌空旋转,插在场中,响起丝丝剑鸣,是为亲情的杀。杀种似乎得到了一丝成长,杀性阴气本以杀种为基,枫叶红霜冲天而起的杀意,清空乱葬岗所有阴气与鬼气,只有让人心生胆寒的冲天的杀意。   若战,剑必饮血,而非点到即止。这是杀意透露出的决心,也是我的决心。   “四公子,大势已变,再不能留任何变数,陀螺湾处于阴山与灭仙山交汇之处,凝神中期的鬼母不得流落在外,必须归依附一方。”灭仙山领头人不悦的皱眉,强压着火气。   无边杀气动,枫叶红霜贯穿他的胸膛,小小凝神初期也敢叫嚣。他灰飞前,说:“你不是……”   杀王子,灭领头,不是霸道,是杀道。杀道不会因为外界的影响,动了杀意而不杀人。   群雄愤涌,肃杀的气氛在两条生命的流逝下,必将翻开血腥的一业。   ☆、第124章 急转多变   杀意得到释放,杀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浓。   “谁再跃雷池,全灭!”   我飘在空中,金缕玉衣自动,手中的枫叶红霜洒下一地红芒,剑中散出的杀性阴气在外婆一方势力前方划下一条阴气编制的线。   “嘶!”   “好恐怖的阴气掌控能力。”   愤怒中带着胆怯的众鬼,纷纷倒吸凉气,等待着能做主的人下令。   阴山刘云萱眼神凝重,灭仙山此行二号当家游移不定。不报仇,他们以后再难以服众。报仇,他们将要为动手的损失负责。转念间,他们似乎有了答案。   刘云萱率鬼退出一段距离,不是安全距离,但已经表明态度。   “杀!”   灭仙山此役的二号领头人,长刀一动,身先士卒,身入游龙越过雷池,后面境界参差不齐的小兵,冲向外婆一方。陀螺湾除了外婆和舅舅还算厉害,其余的小鬼素质比灭仙山的兵将弱太多,不用看都知道这是一面倒的局势。   凝神中期的二号头领比死的那位境界还高,他长刀一动,劲力破空,凶悍狂野的刀势掺杂着他的勃勃野心,势在灭我。   飘逸的金色身影邪异幽深,我在密集的刀光中穿梭,无思无想,寻觅着出剑之机。   外婆和舅舅分别被两个境界相当的对手打得败落下风,灭仙山的众鬼大发神威,陀螺湾那些普通的小鬼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是刀下麦草,鬼哭狼嚎的奏响求生的悲歌。   “风看叶落,是叶的丧,还是风的伤?”   枫叶红霜中的阴气回归十倍入元神,我暗自低语着,身形更快更急。   “轰!”   一剑入体,枫叶红霜所有杀性阴气毫无保留灌入凝神中期的二号头领体内,他像气球一样爆炸。枫叶红霜散成杀性阴气全部回归元神,顿时,天地变色,以我为中心邪风如浪,席卷四周,气势所过之处血杀漫天。   毁灭出,杀意撼云霄,万鬼皆凛然。   杀性阴气大半灌入闪电形毁灭,从我手中轰出,无数的十字杀受着杀性阴气的控制,穿梭在混战的两帮人马之中。   十字杀像长了眼睛,风卷残云的吞噬着灭仙山的兵卒。刹那间,毁灭消散无踪,混战的战场静得只有丝丝风声,只留下陀螺湾几只零星的鬼,灭仙山来的鬼兵全灭。   转变来的太突然,灭仙山仅剩的四位高手错愕不及援救,他们化怒火为动力,围攻起舅舅和外婆的攻势更猛。   杀性阴气回归,枫叶红霜再次凝聚而出,如风的身影闪动,连出四剑,灭仙山此役全军覆没。杀的小鬼再多,杀性阴气的增长也抵不过杀一个凝神期的高手。   外婆牵着舅舅的小手,挺立在风中,呆呆出神。   乱葬岗景色没变,可坟墓里的鬼十不存一。此战虽胜,他们守护的陀螺湾却也不存。   “外……”   我踏空一步,感受到那丝苍凉,抬起的折扇停在半途,对外婆的第一声呼唤也喊不出口。   外婆转头,年轻的样貌,眼神却饱经沧桑。   “孩子,不用自责!天意弄人,这就是命。阴山、灭仙山、阎王领,谁都算漏了咱们家小四的实力和你的性格。”外婆鬼体颤抖,悲喜交加的安慰着我。   她埋藏了所有悲伤,表现出来的只有慈爱,似乎不愿意给我增加那么一丝心理负担。   无声的亲情夹杂着沉重的悲伤流传。   笛声与惨痛的脚步声,踏破了这一地宁静。   灭仙山族女傲无双,脚踏实地,缓缓而来。悠扬的笛声葬着灭仙山的魂,苍白的脸透着重重杀机。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傲无双鬼气缭绕,以笛代剑直刺而出,惊鸿的一刺告诉我,她隐藏着实力。   身形动,我贴着笛身而过。枫叶红霜再出鞘,兴奋的莫名。   “笛化双兵,羌笛无声,刀剑化亡魂。”   倩影翻飞,傲无双刀剑在手,两刃交合,迸射出滔天异种鬼气,似梦如换的光柱轰过,炸断了望乡台上风的轨迹。我倒飞而出,境界倒退的瞬间,枫叶红霜上的杀性阴气灌入远神,保持境界不降。   如风的身法与刺雨的一剑,只要有一样被克,我的战力将大打折扣。   一招失利,源源不断的刀剑临身,打得我毫无反手之力。异种鬼气入侵与杀性阴气在我元神中打起了拉锯战,一丝对消一丝,我有磅礴的后备阴气源泉,被她砍一天一夜也不会死。   “刀邪,剑正,正邪两仪,灭!”   刀与剑以相反的两个方向旋转,形成一个圆球把我包裹在其中,球内逆反的刀剑形成无匹的撕扯之力,我的元神每到崩溃的边沿又有阴气补足,再次聚集。   外婆焦急的远远看着,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战火来的太激烈,帮我的人不知道会不会伤了我。   我在刀剑球中能感觉到,傲无双身随刀剑旋的身影有些力不从心。此杀招绝对不长久,以我阴气的量,输的只能是她。   破灭与重聚中,我感受着刀剑组成的球,脑子里自然浮现出被老猫魂干掉后见到的情况。阴阳两界抽离,阳间得九阳一阴,阴界拿九阴一阳,顿时两界分离,再无交集。   “难道阴阳两界分离的景象,这就是小然说的三界六道最顶级的绝学?”脑中灵光一闪,一发不可收拾,刀剑组成的圆球在我眼中,慢慢变成两个不同的重合世界,强烈第六感告诉自己,我能分开这两个世界。   轰!   轻飘飘的一剑挥出,我感觉一阵眩晕。   刀剑正邪两仪告破,傲无双受到重创倒飞出去,鬼体淡化了很多。   乘你病,要你命。   只有你死我亡的战场不容手下留情,我忍着难耐的眩晕感,身形如风,枫叶红霜一刺要辣手摧花。   剑快到看不清,也快不过心之所向元神即倒,舅舅会出现在哪里?我感觉的非常清晰!可是绝杀的一剑也是闪念而至,舅舅撞开了傲无双,枫叶红霜贯穿了舅舅的胸膛,转念与转念的速度根本来不及停手,杀性阴气爆发,我第一时间收回杀性阴气,可是阴气量太庞大,一次的冲击,已经够舅舅魂飞魄散。   鬼体破碎,剑茫然了,我的心也茫然了。   长不大的舅舅最后那一眼,是用他的生命在请求我,让我放过傲无双。   “啊!”   外婆忍不住鬼相必显,仰天嘶吼。   “小屁孩……小屁孩……”傲无双疯狂的冲过来,抓着已经消散在天地间的鬼气。   一狂一痴是彷徨,二鬼双影同断肠。   失子的恨,怨谁?   生命谱写的情债,还谁?   风云牵动,五鬼抬轿、三兽拉辇、小船载人抚琴,三方急速闪现。阴后、右判、灭仙山之主傲长琴齐到,三位半步阴神齐刷刷的看着我,神色各不相同。   “我们带舅舅回家。”   我迷茫的背着剑,拉着外婆的手,想给她点温度,发现元神是冷的,鬼也是冷的。   “等等。”   不带烟火气息的琴横在我们的去路,温雅的声音,似从身后传来,又像从琴中来。   “一剑两界分。”   刚悟的一招威力不是很大,还需要继续感悟,但这招好像是阴阳交汇的克星,这把琴的弦和琴身似乎与傲无双的刀剑性质一样,一剑下去弦与身两分。   “这是阎王领的态度?”傲长琴受创,强压下翻腾的劲力,怒斥右判。右判强势挥手,盯着残琴,说:“这就是阎王领的态度。”   “两位稍安,本是检验小辈实力的三方对赌,谁也没料到四公子境界虽在聚神巅峰,战力却直逼凝神高阶。”阴后看似劝和,其实是扇风点火。   灭仙山全军覆没,刘云萱带来的人只死了一个二王子。看五王子阴雨天对阴后的语气,不定二王子的死在阴山内部对阴后来说还是好事。   二王子死了,他的兄弟肯定会找我报仇,不管是我死,还是我灭了来报仇的人,对阴后来说都百利而无一害。   “哼!”傲长琴冷哼一声,不知心底琢磨着什么?带着傲无双驾船而走。   “阴后,你们认输吗?地哭九式出于阎王领,你认为刘云萱能胜过四公子?赌约是你提出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如何?”右判叫住我后,笑咪咪的盯着阴后。   “还未战?怎知胜败?四公子的战力确实让我很诧异,但你别忘了十殿无常体!”不知阴后是真相信刘云萱,还是故布疑阵,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刘云萱也有底牌。   势力间的勾心斗角让我烦不胜烦,等外婆稳定好心神,我松开她的手,转身,语气不善的说:“杀道,以杀练道,从不决斗,有死无生。阴后,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认输,交出冷阳石。生死战,如果刘云萱死,你得交出冷阳石。我死,中立的阎王领会彻底参战,针对阴山。怎么看?都是您赔本,您老实认输吧!”   “你在威胁本后?须知阎王领如果参战,三山一禁地都会不计前嫌,合众连横先灭阎王领这只老虎。”   “威胁你又怎么样?你能奈我何?”   青蛇崽崽,狐狸胡仙儿,瑞芽蝴蝶蛊残留之气,在我元神头顶交错闪现。在我能控制全身杀性阴气之时,已经发现了这三股气息。阴后不知道我跟她们的关系,借力施压绝对有效。   阴后神色阴晴不定,我悠悠的开口:“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最好别再惹我!”   ☆、第1章 小姑奶奶的口粮   寒星禁地!   三丈石碑诡异的贴着雪地高速移动,石碑四周空荡荡的,连鬼影子都没有。轰的一声,石碑落地,震起漫天雪屑。一只雪白的猫爪,扒开石碑边沿的积雪,抖擞着可爱的猫脑袋左顾右盼。   百米以外,凝神中期的白衣元神埋在雪中,焦急的看着石碑,小声默念:“吞魂小猫,再往前走几步,只要再几步就进入小爷的剑阵了,看你还不死。”   小姑奶奶蹦到石碑上,抖落脑门上的雪,舒服的做着自我美容。“喵,小姑奶奶好想小四啊!”   猫吐人言,钻进雪地,石碑快速冲进剑阵。阴光闪耀,无数锋芒切割着石碑,碑下凄凉的猫叫响彻寰宇,不一会没了声息。   “终于得到石碑了。”白衣元神忍不住喜形于色,快速抗起石碑,不敢多留,朝着雪原外飞奔。   石碑对着天的另一面,猫影浮显,小姑奶奶美美的打着瞌睡,暗想:“小姑奶奶先睡一觉,等睡醒了再吃。抗了这么多天石碑,累死猫了。镇天碑压着,猫都不能飞了,可恶的小然……”   离地面百米高空,一只巨大的白猫停在滚滚阴云中,脖子上挂着一个小木牌。大猫看着远去的石碑说:“小丫头已经凝神初期,足够应付更多人的追杀了。”   “向外揭露石碑的真实作用,说得石碑者得寒星禁地。三山二领中应该有关于镇天碑的记载,此乃阳谋,小姑奶奶有得吃了。不知道大笨蛋会不会来?”小木牌里飘出陶然鬼灵精的声音。“如果他来了,再给他一个惊喜怎么样?”   大猫点头,快速的冲向寒星禁地中央区域,至此,寒星禁地中唯一的客栈换了老板,并且改名,天上人间。   “好了,一切搞定。牌位和客栈融合,旁人住进客栈,相当于进了牌位。”小然身上阴气翻腾,阴气散尽,一位俊俏小白脸穿着深紫色西服,上下打量着自己,翻手间,火机和香烟出现,俊俏小白脸嚣张的叼着烟吞起了云雾。“喂,美人,你也换一身行头呗?咱们还等着看小四笑话呢?”   大猫幻化的可爱美妇,变成了娇滴滴的小美人。“我们变了样子还得换个名字?”   “嗯……我叫水……”小然琢磨一会又说:“水无痕,你的名字自己想!注意了,千万别动黄泉阴气,不然咱们在小四面前绝对穿帮。”   一人一猫琢磨着算计三山二领,顺便研究着怎么调戏孙四?   苦逼的小姑奶奶早被狠心的一人一猫遗忘在了风雪之中。   阎王领,望乡台。   七情苦风凛冽的吹着,阴气化雨,倾盆而下。   孙四身穿金缕玉衣,衣衫飘飞间邪气肆虐,长剑穿插在风雨之中,震得雨水返本归元,变成滔天鬼气升入高空。从孙四以强势姿态力压阴后回归,他放不下舅舅的死,独自来到望乡台,莫名的发泄着。   斩不完的雨,是他心中千千愁结。   “四公子,左判有令,相传寒星禁地镇天碑出,让你去一趟,不必强争夺,如果能顺势拿下也不错。”白无常踏水停在台边,台上呼啸的七情苦风让他不敢踏进一步,看着风中飘飞的身影,过来好一会,他才想起此行的任务。   “有劳无常大人!”   剑光止,雨随剑停。孙四踏步而出,眉心微皱,少了些许轻浮,多了些许沉稳,又带上了年轻人不该有的沧桑。   他的境界还是聚神期,背后利剑为他储备了百多倍的阴气。   摇着折扇,踏着轻快脚步的身影在鬼门关前消失。冷无名一席丧衣,眼中仇火不灭,身形随之消失。   “醉判,四公子刚接触这个世界,不适应是难免的。出去走一遭,放松放松也不错。”右判踏出鬼门关。醉判官从天空迷雾中降落,他看着孙四消失的地方一声长叹。“期待他成长,看他成长,心却又忍不住隐隐作痛。”   谁言父亲不爱子?只是表达的方式有些另类。   阴山,玄悬水阁,层层丧气笼罩。重影叠叠的棒影翻飞,舞动间,鬼哭狼嚎,似地的悲鸣。   “呼!”   仿如真人的刘云萱元神,只有脚下略显虚浮,境界已然达到了凝神高阶。她收了哭丧棒,吐出一口丧气,境界压低到了中阶。“曾经的乡巴佬,如今的阎王四公子,你会去寒星禁地吗?你若不死,我心不静。”   剪不断的是情愁,那一次元神双修,那一次八卦斩龙图对轰,是命运对人的捉弄。   彻底解决心波的荡漾,唯有亲手杀了心中的人。   阴后说杀了能忘,刘云萱信了。然而她不知道阴后算计死刘青玄之后,阴后的心空了,空得连自己都没了,唯有争权夺利才能让她有些许寄托。   月光下的陀螺湾鬼气凛然,乱葬岗里有坟却没有鬼。   悠扬的鬼笛一曲终,傲无双放下嘴边的笛子,自然自语的说:“小屁孩,我不允许自己欠你的命。那一剑该死的是我,所以我会死在他的剑下。”   鬼女凌空踏步,又一道流光划向了寒星禁地。   以阎王领马首是瞻的天机山中,王天机与一道黑衣人相对而坐,良久,黑衣人说:“凝神中阶的元神被一个聚神巅峰的孙四给灭了,他在陀螺湾一役中表现出来的战力,绝对达到了凝神高阶,你想杀孙四嫁祸阴山,报酬必须翻倍。”   “我已探知四公子去了寒星禁地,这次如果你成功,给你们三倍报酬。”王天机敲着桌子,清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成交。”黑衣元神慢慢淡化,王天机看着黑衣人消失,小声嘀咕:“醉判啊醉判,葬魂领已经上钩,四公子真的能挡住葬魂领的袭杀吗?您这是要考研儿子呢?还是想挑起阴山和葬魂领的矛盾?还是别有算计……哎,可怜的王天机,此行只能当一次反派了,希望四公子别再来个大爆发,误成他剑下冤魂。”   小然一计阳谋,七方皆动,各方人马纷纷踏进混乱的寒星禁地,混乱来得更混乱。   寒星禁地,无银雪原。   孙四脚踏实地的踩在雪地上,闲庭若步的摇着折扇,感受着带着冰性的阴气。突然,他看到远处有人扛着一块大石碑朝迎面而来。   “看石碑的样子,有些像描述中的镇天碑。”孙四疑惑一句,连续几个闪身,远远的躲开。   “咦?还有人不爱镇天碑的,有意思!”白衣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孙四。小小的聚神顶峰,白衣人还没放在眼里。小姑奶奶睡梦中闻到熟悉的气息,看着孙四远去一阵激动,它想插双翅膀追上去,向小四投诉小然和大猫。转念又想,到嘴的肉不吃太浪费了,于是强压下了冲动。   雪花从地上溅起,不算快的刀斩向白衣人,白衣人被石碑压着,迟疑要不要丢下石碑,结果被一刀命中。   “轰!”   白衣人以为没事,一股吸力从石碑上传来,白衣元神被吸收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阴气,那一刀正好灭了最后一丝,苦逼的白衣元神莫名其妙的死于一刀之下。   “就这么死了?我的刀有如此威力?”丑陋的厉鬼呆呆的看着大刀,刚走神,三颗火球围绕的利剑凌空急到,洞穿了厉鬼胸膛。   这一剑是真的秒杀。   冷无名灭了厉鬼追着孙四而去,小姑奶奶看着冷无名的背影,恨恨的想:“没有人背石碑,小姑奶奶的连环吞魂大计就这么断了?”   不爽的小姑奶奶恨上了冷无名,用猫格发誓一定要给这个可恨的女人一个凄惨的教训。抢石碑的都能吃,不抢石碑的不张嘴,这是小姑奶奶的猫格。   “镇天碑?”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小姑奶奶偷偷打量着来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融合本命蛊虫的虫魂,走虫道练出元神的桃子婶,气质和模样大变。小姑奶奶认不出来,也不难理解。桃子婶一步一步的走到石碑旁,用尽方法也无法收起石碑,在她扛起石碑时,小姑奶奶把她当成了口粮。   ☆、第2章 小然钓鱼   桃子婶扛着石碑走出两步,小姑奶奶刚想动手,轰的一声,石碑砸在雪地上。   “命蛊化形龙擒天。”   桃子婶风情的身形一转,转化虫魂,瀚天长龙抓向石碑,石碑浮现一个巨大的镇字,长龙嘭的一声趴在石碑上,气喘吁吁,桃子婶再次恢复人形。   “喵喵!”   小姑奶奶第一与镇天碑打交道也是这种场景,顿时乐得从石碑里蹦出来,拍着猫爪叫好。桃子婶认出小姑奶奶,心神一阵恍惚,眼神复杂至极。失声的瞬间,一股无匹的吸力从猫嘴中发出,桃子婶想说话,但却被吸力锁住,身不能动,嘴不能言。   “算你运气。”   危机时刻,小姑奶奶感觉到刘云萱远来的气息,闭嘴,一头钻进了雪地,从雪下面藏进了石碑。“好险,她应该没发现本喵吧?”   它担心被人认出,破坏小然的计划。却不知桃子和刘云萱早认出了它,它还在心底夸自己为了大局放弃猫粮,猫格有多么伟大。它更不知道,小然压根没想掩饰什么?镇天碑的价值足够小然牵着旁人的鼻子走了。   阳谋就是让人明知是坑,也心甘情愿的往下跳,不得不跳。   刘云萱缓步走到石碑旁,伸手摸了摸石碑,好笑的看了一眼,并没点破小姑奶奶的踪迹。   有人用桃子丈夫的一魂七魄要挟她拿鬼城中央枢纽阎罗令换,只有一个月的期限,不然,孙正将魂飞魄散。阎罗令太重要了,桃子纠结着是利用大哥和小四的信任去偷?还是问他们拿?   一度不敢正视的问题,因为小姑奶奶的出现,桃子不得逃避,导致内心五味杂陈。   “人生总有些许愁,我是阴山刘云萱。”刘云萱见到小姑奶奶心中也荡着涟漪,感受到桃子的情绪,有种同是天涯愁苦人的感觉,忍不住出言。   “苗疆,桃子!”桃子记起刘云萱这号人,在没拿定主意时,她不打算曝光身份。   深知江湖险恶,从不交心的两女,因一时短暂的共鸣,结伴往禁地中心而去,一路变着方相诉着彼此苦恼的问题。   独留小姑奶奶在风雪中自我陶醉。   禁地中心,客栈直插空中鬼气迷雾,如果扒开阴云迷雾,远远看去会发现是一块牌位,可惜阴云遮住了它的庐山真面。   孙四傲立风中,抬头望着望不到顶的客栈,莫名的有一阵熟悉感。   从未来此?莫名的熟悉感让他疑惑不已。   “公子留步。”   摇着折扇,孙四刚踏步向前。左右两位凝神高阶的鬼,客气的拦在门前。“天上人间有个规矩,只招待三种人!”   “喔?那三种?”   阴山阴雨天突然而至,较有兴趣的抢问。孙四微笑的让道,看着后面陆陆续续的来人,想看看禁地的客栈有何玄机?   “有钱人、强者、掌柜看得顺眼的人。”门侍挺立,笑着说:“这位公子,金缕玉衣,一看就是有钱人,请!”   赤裸裸的以貌取人,顿时人群激愤,让天上人间把话说明白。   “幽冥鬼爪。”   鬼气凌空聚成万千邪恶魔抓,轰掣而下穿梭在人群之中,凄凉哀嚎跌宕起伏。一大群鬼在爪威下所剩无几,门侍仿若没动过手一般,说:“外来客,这一课不收钱,记住了,这是寒星禁地,一言不合导致魂飞魄散是常事。”   “这也是天上人间立足的根本,只要住进客栈,保证不会有生命危险。”另一门侍接口。“不愿住店的,可以住在外面嘛!”   “嘶!”   有些鬼和元神恍然大悟,一些抱着幻想,准备凭借运气成为禁地之主的鬼,纷纷打算离开寒星禁地。   客栈外哀声遍野,二楼大厅摆着十几张古朴的方桌,墙上影射着店外的景象。   “不知死活,连规矩都没弄清楚……”牛头盯着影墙,提着一只牛腿啃的津津有味。“如此凝实的阴气啃着真爽,就是价格太贵。”   “你们阎王领哪像寒星禁地苦寒?富裕的鬼啊!”阴阳怪气的声音从穿着古装的女鬼嘴里吐出,牛头拍桌子起身:“寒鬼,有本事出去厮杀?”   “你说出去就出去?老娘多没面子。”   墙壁上画面转动,一口血红棺材停在客栈前,幽绿的鬼气从棺材缝隙中吐出,棺材盖飞起,一把妖异的绿色古剑飞出。寒鬼顿时住嘴,隔着影像见到古剑也吓的颤抖不止。   牛头没有笑她,早早住在天上人间的鬼或者元神也没有笑她。   “剑棺一口剑葬心,只葬他人不再生。”妖异的古剑一转,绿衣裹身的男子悠悠开口,冷厉的目光一扫,棺材幻化成无数的剑对着门口的人,一人送一柄。   孙四折扇轻点,来剑消散,脸上挂着淡笑,心里没来的一沉。“威力好大的一剑,足够一剑消磨空聚神初期的阴气。”   果然如孙四所想,挡不住这突兀一剑的元神和鬼,纷纷烟消云散。   人头涌动的客栈前,只剩下孙四、阴雨天、冷无名,以及黑竹禁地的三位新秀。   “在下葬魂领葬剑,上头有令,让我刺杀阎王领四公子嫁祸阴山。”葬剑邪笑一声,如猫吃鼠前逗弄老鼠一般,邪恶的瞟了孙四一眼,踏进客栈。   孙四明了,心一沉再沉,用心琢磨着葬剑的用意。   “天机山,王天机见过四公子。”   清风独步,一尘不染的病态男,缓步而至,打断了孙四的考量。孙四连忙还礼:“公子之称不敢当,我与天机山王霸天有一面之缘,天机兄叫我小四吧!”   “别提那个莽夫。”王天机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拽着孙四的胳膊往门内走。“我有钱。”   门侍刚要阻挡,被天机三个字挡了回去。   “住店还是吃饭?二楼住古人,一天三百冷阳石。三楼住现代人,一天六百冷阳石。两位是元神,自然是现代人。”小然一条腿放在柜台上,悠闲的磕着烟,流氓气质十足。   佳人对面而不识,孙四笑着问:“为什么古人三百,现代人六百?小哥,这定价有些不公平吧?”   小然抡起西服的袖子,轻轻摸着无须的下巴,答:“古人流落至今的都是鬼,鬼嘛,都比较穷。能修炼元神的人,不是道二代就是运气好到爆的人,有钱。”   小然一副大爷专坑有钱人的样子,差点没把孙四气疯。   “给!”王天机肉疼的拿出六百冷阳石,小然吐出一口烟圈说:“不够,因为你是以有钱人自居进来的,六百只是对强者的价格,你得出双倍,不然怎么体现出你有钱?”   王天机自诩足智多谋,第一次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六百冷阳石足够一只鬼增加六十年阴寿。冷阳石调和无主阴气,调和后的阴气可以快速纳入元神,不怕阴气过多冲散元神那一点阳火。六百块足够聚神初阶升级到高阶了。   又是六百块放在柜台上,小然眯着眼睛收下,给了王天机一块牌子。   “四公子,你怎么了?”王天机见孙四脸色发黑,疑惑的发问。他完全想不到,贵为阎王领的四公子,因为无法吸收无主阴气,从来不需要冷阳石调和,导致孙四没钱。   “那个?天机兄,要不你借我一千二?”   “咳咳!四公子,我与人有约,先走一步。”王天机正郁闷着,见孙四没钱,心底暗爽,快步上楼。   他不是小气,是一种玩票的心思。   “住店。”阴雨天进来。小然说:“三楼,六十块冷阳石。”   元神如果能闪到腰,刚到楼梯口的王天机绝对会腰椎折断。王天机更郁闷了,但他也没打算找老板评理,在寒星禁地有一处能不担心生命安全的地方,不是钱能买到的,因为生命无价。   王天机非常在乎自己的小命,从不会立于危墙之下。   孙四没钱欲走,小然赫然起身,烟灰一弹,化为一个镇字快速压在孙四头顶,孙四全身阴气一丝也无法调动。   “进了店,不让本少爷赚点钱就走,寒星禁地还没这么好的人。”小然吊儿郎当的出了柜台,伸手轻轻拍着孙四的脸,想了想说:“不想死的话,给本少爷当佣人,本少还没用过这么高级的佣人呢。”   士可杀,不可辱。孙四怒火中烧,连背后的剑也一起被封住了,让他再次感觉到了实力的重要性。   大猫幻化的小美人,扭着小腰出现,心底差点没笑死。小然搂着小美人的蛮腰,说:“后院有个锅,锅里有堆雪。观你有本命魂火,魂火还能用,把雪烧沸了端过来,本少爷要泡脚。对了,千万要把握好度,别让雪返元成鬼气。”   孙四本不想动,无奈一股杀意从小白脸身上冒出。修杀道的孙四,知道这个看不出境界,不知是神是鬼的年轻人,真会杀人。   身穿金缕玉衣的孙四,无奈进入后院成了一名烧火童子。   “大猫,你说我让大笨蛋,帮我搓脚他会不会抑郁而亡?”   “呃!你的身份可是男人哎。”大猫坐在小然膝盖上,小然又说:“就因为是男人才让他洗脚嘛!嗯哼?第一条小鱼上钩了。”   正在此时,刘云萱和桃子结伴踏入客栈。   束缚在牌位内的牢狱之苦,此情已成仇,伪装的身份下真能辣手报仇,不顾曾经的姐妹情深吗?   ☆、第3章 孙四炼魔   客栈后院,孙四盘坐在鼎前,放出本命魂火。   噗的一声,熊熊火焰燃烧,却没有一丝热量。但鼎中由鬼气形成的积雪却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孙四啧啧称奇,没想到本命魂火真能煅烧鬼气。   鼎中上部积雪化水,下部还是雪,等下部化水,上部的水成为鬼气蒸腾上高空。   “阎王领四公子还真废物,连锅水都烧不好,白瞎了那么好的出生。”负责监督孙四烧水的厉鬼摩罗,手中长鞭抽在地上,耀武扬威的呵斥。   经过望乡台的沉淀,孙四脱了一身浮躁。他笑了笑,手上控制着魂火,心底琢磨着自己的处境。“葬剑实力强横,在大庭广众下点明要刺杀自己嫁祸阴山。狂妄的自负,还是别有深意?能肯定的是有人瞄准了自己,掺合进来的势力有葬魂领和阴山两家……被禁锢在这里烧水,虽失去了自由,旁人要对付我还得过神秘掌柜那一关,看来是福不是祸!”   在厉鬼眼中孙四淡淡的浅笑,是无视,是不屑,是那么的刺眼。厉鬼暴怒,提鞭抽出。   “兄台,我们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没有任何理由成为敌人。容在下说几句,再动手不迟!”鞭影将要临身,孙四收了魂火,没管尽在咫尺的鞭影,温和再笑。   厉鬼摩罗第一次见有后台的元神用平等的态度对自己说话,短暂的愣了愣,愤恨收鞭,冷笑道:“这里是天上人间,左右判官来了也得趴着,没有合适的理由说服我,这鞭子你吃定了。”   “第一,如今我们算同事,有这一层关系在,有了不动手的保障,也有了谈话的空间。”孙四习惯性的拍着衣服,地上不可能有灰尘,金缕玉衣也沾不了灰尘,这是山里娃的习惯动作。厉鬼神情不定,语气缓和了一些。“仅仅这一点不够说服我。”   “第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我负责烧水,你负责监督我烧水。烧沸了水,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鼎中再次堆满积雪,厉鬼手上的鞭子消失,冷哼一声,算是认同。孙四继续道:“没有利益之争,又有同一个目标,这是朋友之基,不是对敌之势。”   “舌绽莲花,烧水吧!控制你的火,布满整个炉子,积雪开始有融化的迹象时,停掉炉底的火……”厉鬼摩罗冷漠的介绍,挥了挥衣袖,走到一边盘膝坐下,不再出声。   孙四按照摩罗的介绍,小心控制魂火,鼎中的积雪再没有一丝汽化成,他顿时心情大好。   风轻云闲的一楼大堂,刘云萱前脚刚入,大堂风云突变,莫名而来的肃杀气氛,让她心弦紧绷。   天上人间突然出现在寒星禁地,传出镇天碑的消息,刘云萱掌管阴山情报,庞大的情报系统一根毛都没查出来。面对神秘的掌柜,由不得她不谨慎。   “怎么?”桃子婶问。   嗖!   小然微眯的眼睛张开,风流的在大猫身上过了把手瘾,身形如幻,单指挑起刘云萱下巴。“巾帼不让须眉,好俊俏的人儿,本少爷喜欢。”   大猫幻化的小美人幽怨的杵着柜台前,装着生闷气。   招到调戏,刘云萱愤怒出手,一个错身,一个缠绕,小然大占刘云萱便宜。没到凝神顶峰,神体不完全凝实,不会有肉身那种感触,刘云萱被扯出阴气生化的私密衣物,这是耻辱,她恨得牙牙痒。   一层无法察觉的阴气包裹着内衣,刘云萱怎么也收不回来?桃子婶加入战局帮忙,两女快速移动的身影突然被定住,她们的姿势,如果男人见着肯定浮想连篇。   小然奸笑着翻着两女内衣,刘云萱见自己肚兜被这个浪荡子凑近鼻尖闻着,娇怒的发誓:“孙四,刘云萱势必杀你。”   如果不是来找孙四,自己不会来客栈,都是孙四害得。女人的心思就是如此奇特,捉摸不定。   “咚!”   鼎中雪水沸腾,冒着透骨寒意,凌空出现什么东西掉进水里。   “怎么回事?”厉鬼摩罗睁开眼睛。   “凌空传物?”孙四在鬼城也能如此,暗道,难道掌柜的是禁地之主?“能在天上人间做到这一点,应该只有掌柜的。他要往水里加作料,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亲爱的仆人,好好用你的本命火魂煮那把灭魂银锥,没我的指示不许停。”   摩罗刚要出声,后院飘荡起小然严厉的声音。孙四惊讶于黑竹禁地那把能直接伤灵魂的银锥出现,他也没多管,专心控制魂火煮水。   店内,小然幻化的好色公子,翘着二郎腿,不爽的说:“天上人间为了主客的安全,不允许如此凶器出现,先前只是收身,望两位美女海涵。”   两女被定着身不能动,嘴不能言,只有憋屈与愤恨,以及对实力的渴求。   “你们不说话,算你们原谅本少爷的冒失了。”小然解开两人,轻声细语的说:“灭魂银锥在你离开前一定会还你,当然,这最起码也是一天后的事情。进了我的店,最低也得住一天。”   强势的实力面前,两女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默默拿着免费的房牌上了三楼,心思百转。   “啊!”   痛苦的哀嚎,响彻灭魂银锥内部,外界的孙四烧着水,啥也没听到。   小然简单至极的捕获了第一条鱼,心情大好。牌位是由城隍令和小然原有的牌位融合而成,小然在牌位里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她传音给孙四说:“分离本命魂火,火心和火焰。火心煮水,火焰煅你的元神阴气。煅烧三个时辰之后,再互换,有你想不到的好处。”   “喂!是啥好处?你为什么要帮我?”孙四开口。摩罗不耐烦的说:“火夫,专心煮水,自言自语啥?”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只能按我说的做,等你收了报酬,自然有事让你去做。”   如恶魔般的诱惑在耳边回荡,孙四游移不定,不知道听还是不听?小然声音再起:“本少爷与人交易从不亏待对方,凝神阶的天级凝体功法,九幽修罗体,需要九幽冥火和红莲业火为引,阳间不可能出现,没想到你的本命魂火是它们的最初级形态,正好可以修炼。”   九幽修罗体,相传是幽冥血海与地府常年征战,地府鬼才异想天开融合幽冥体的无形诡异与修罗体的霸道,创出的一部功法,修炼出来的功体威力无匹,后遗症是两种属性相克,修炼到后期必定爆体而亡。即便功法有重大的缺陷也被评为天极,可见其威力。   小然敢让孙四练,其实练的也只是开篇,让孙四在凝神期铸体。   “嘶!”   孙四倒吸几口凉气,说:“这么厉害的功法?你怎么知道?”   “想探听本少爷的来历?炼还是不练随便你!”小然收了声,独留孙四苦恼不已。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遇到问题要多思考,但不能停止行动。”孙四暗自斟酌得失,豪气的在心底打气,准备行动。   魂火一分为二,火心移动到元神心脏的部位,运起九幽修罗体的功法。后院鬼气受到影响,诡风四起,幽暗阴寒的气氛,让盘膝而坐厉鬼摩罗心惊。   寒星禁地上空,迷雾聚散,幽冥鬼相遮天吞云。恐怖鬼相飘忽不定,无形无相又有形有体,捉摸不透。   境界底下的小鬼见到天显异相,吓的哆嗦,这是来至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怎么回事?”   葬剑痴痴的盯着手中的剑,剑心交感,察觉到魂器的恐惧,惊疑不定。大吼:“是谁?是谁?我必杀你。葬剑不会有恐惧。”   “天级功体引发的异常?阳间怎么有人能修炼?阳界大势急转,此子将来必入鬼域,魔若涨道必消,留之不得。”福地天骄排行榜中的天之骄女颜如玉,被师门排挤,被迫到阳界历练。她得知正道入蜀中查杀破狼,全军覆没,刚踏入寒星禁地,见天地异象,顿时起了杀心。   玄坤诛邪,道威震天。   颜如玉周身青光流转,合指为剑对天一指,无匹道威撕裂天空,迷雾组成的幽冥鬼相破灭,天空异相顿消。   轰!   孙四行功到紧要关头,心脏刚凝练得如真实心脏有血有肉,一股冥冥的力量从天而降,差点震碎了心脏。“嗯?”   “天级的凝体功法果然有人劫。”小然逗着小美人,目光透过天上人间,直射苍穹。“大笨蛋被美女戳了,你说要不要出手?”   大猫进入了她装扮的角色,手臂勾着小然的脖子,吃醋的说:“你现在是水无痕,是我的男人。小然的男人,等你做小然的时候再心疼吧!你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吼!”   鼎中,灭魂银锥内,痛苦的嘶吼一直没停过,死去的刘青玄饱受血杀之气煎熬,以他枭雄的心性也抵抗不住灵魂被慢慢消磨的痛苦。   “九幽冥火转,红莲业火生!”   孙四不顾外界影响,本命魂火的火心和火焰掉转,火焰进入元神神庭之处,按照功法快速跳动起来。   鼎中血杀之气消失,冷厉的幽冥之气突来,双重折磨转换下,刘青玄喊的更痛苦。突然,身穿西服,叼着烟,长的眉清目秀的青年出现在灭魂银锥中,他说:“堂堂半步阴神,借亡妻之手假死,以救女儿的名义而亡,躲在幕后究竟想干什么呢?”   同时,寒星禁地上空异变再生,嗜血修罗魔相聚集,血色蔓延三千里,无边魔威扫道真。   “两个?”天骄榜中颜如玉紧皱眉头,再聚无上道力,轰击魔相。孙四是否能抗住这位半步阴神的搅局,顺利铸体成真?   ☆、第4章 厚积而薄发   浩气磅礴的道威席卷高空,无上清气与幽然鬼息天生相克。   魔相没有意识却有整个寒星禁地做后盾,道威有人操控,灵动异常。两股震动禁地的威势,战得如火如荼,难分难舍,势有天分地裂之相。   天上人间没受到任何影响,一切如常。   无银雪原终年不停的雪停了,抢夺镇天碑的元神和鬼暂止干戈,纷纷惊怕的看着天将塌陷的恐怖景象。   吞了不知道多少魂的小姑奶奶,显出身影,盯着天空,眯着猫眼想了一会,丢下镇天碑冲上了高空。   “喵啊喵……小姑奶奶终于半步阴神了,迷雾再也当不住本喵了。”小白猫迎风而长,头顶银色王字,穿梭在道魔之间,张嘴狂吸。   它不管敌我的吃了两口,冥冥之中,行功的孙四感觉到小姑奶奶,心底暗念:“灭道。”   “喵!”   巨大白猫兴奋狂叫,翻腾在迷雾中,大吞道威。   “剑棺一口剑葬心,只葬他人不再生。你也让我恐惧,葬了你!”   葬剑在嗜血修罗魔相出现之时,又感觉到了恐惧。他冲出天上人间,身化绿剑,剑后飞棺,一起冲入迷雾。   飞棺吞魔相,荡剑扫迷雾,好一个葬剑。   “嗯哼!好霸道的修罗魔相……”   半步阴神已经完全实体化,身躯与肉身无异,一般情况半步阴神不会动用神躯以免给凝结性种造成影响,都是以身躯阴力控制阴气动手,不会擅动阴力。   颜如玉运转玄品神体,道力横升,身后华光撼动云霄。   “玄坤转罗,第一式,荡魔。”   颜如玉手中如意旋转入青冥,剑随如意生,如意转动成极光罗盘定住滚滚迷雾,横空落一剑似乎跨越天之极,地之角,轰在罗盘中央,顿时大剑化万千,随着罗盘的旋转飞射而出。   天地为之一静,万千道剑大显威能,消失于迷雾天空。   看似虎头蛇尾,其实此剑大有玄机,要荡魔,必先寻魔,四射的万剑就是在寻觅魔踪。   “咦,地阶道剑?大笨蛋还真有福啊?人劫越难收获越多。”   灭魂银锥中,小然暗自疑惑一声,不露痕迹的随意挥手,天上人间开了个口,后院独立于外界,她也不再多管。刘青玄被戳破身份,也不恼怒,强忍着灵魂的折磨。:“阁下有何赐教?”   “仅仅是有些好奇。你以正道存亡为借口,对发妻见死不救,她死后入阴山,带着报仇的怨念一路夺权,占了阴山半壁江山自封阴后。如今更是软禁了阴王,如你久远算计,她在女人报复心的趋势下,为你打下了阴山,你为何还要假死来刺激这个可怜的女人?”小然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缓缓发问。   “阁下知道的不少!能看出刘某布局的,蜀中只有那么几人。陶正一心武道,不信鬼神,沉心浊世,救济苍生,他有此眼光却处在不同的世界。”刘青玄没在青年男子身上找到一丝异色,内心排除了蜀中最后一个阴神陶然。   他排除的如此之快,那是他心中,女人留恋儿女情长,难成大器。   “喔!醉判,人醉心醒,心从不在江湖,只要没人打扰他的家人,一般他不会管江湖事,天塌了他都看戏当被子盖。”小然悠悠接话。“我是他的可能性也排除了。”   两人在灭魂银锥中风云不惊的闲聊着。院中,孙四行功到了最紧要关头,只要神庭凝实成真,幽冥修罗体第一步就算完成,之后只是时间问题。   突然,道光锁空,极光罗盘携剑临空,院子里鼓荡的鬼气被定,灭魔一剑对着孙四飞斩而下。   清与浊,道力与邪力,天生相克,相逢必是你死我亡之局。   道剑无匹,撼天彻地,孙四胸口微动的心脏与额头骨慢慢交感着,他正处于心神尽敛的状态,对外界毫无感知。   道威压制下,厉鬼摩罗鬼相毕露,阴风荡威震,半凝实的鬼体一震,它摆脱了压制。冥冥中的感知告诉他,这无匹的一剑,他挡不住,即使挡住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鬼体傲冥域,一鞭勒亡魂。   无阶的半身鬼体,抽动了动用不得的鬼力,长鞭如龙卷裹主道威无匹的长剑,剑尖停在孙四头顶,吐露的剑锋已经接触金黄的帽顶了。   震!   道剑剧震,势要荡魔。   咬!   厉鬼摩罗咬牙整裂半身凝实的鬼体,鬼鞭紧咬着道剑不放。   “兄台,我们就算不能成为朋友……”   “……这是朋友之基,不是对敌之势。”   火夫的话在他脑中回荡,摩罗凭借运气修炼元神,有师门的人窥视他的秘密,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他,杀了他,这才转修鬼道。他恨那些天之骄子,他恨世道的不公,他再不相信朋友。   时间总是无情,仇恨再深,在无尽的时间下也变得麻木,让人遗忘。不知道杀他的人,死了多少年,轮回了多少世,他只知道,在岁月无情下,他忘了恨的那个人的样子。   恨无期,葬在了时间长河,随之溜走。   没有利益之争,又有同一个目标,是朋友之基,点醒了他,杀他的朋友不是真朋友,利之所趋是朋友吗?   恨的太久,幡然醒悟后,一股压抑不住的期待填满了他的胸腔,他期待有朋友。   “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吧!”   摩罗默念催动仅有的鬼力,鬼体破裂,境界狂掉,不记得几百年,还是上千年的积累毁于一旦,但他心不悔。   “轰!”   魔涨道消,道剑与罗盘崩溃,院子里静静坐着一个人,一团只记得朋友两个字的雾气,游荡在院中的鬼气里,再也分不清那是鬼,还是无主的鬼气。   “心首相同,天体初凝!”   幽冥与血杀的交融,孙四终于踏入了凝神初期,周身幽光与血光环绕,仿若无尽血海走出来的魔神,又如九幽深处的幽冥皇族。   “开!”   大猫变化的小美女扭着蛮腰走到后院,半露的玉臂微抬,细指一点,孙四背后的枫叶红霜崩溃,化为万千杀性阴气融入元神。   顿时邪光大盛,血之极体,鬼之极变,万邪同归,邪气荡九天。   凝神初期,中期,高期,顶峰,全身上下五脏俱全,血肉初生,蕴含着无匹邪力,天体之邪力是黄体半步阴神的十三倍。   显相、聚神、凝神、阴神,这些皆炼虚化实,成就行走在三界六道的身躯。这也是炼气化劲,使用的阴气进阶成阴力。由于神躯的不同,阴力性质发生了巨大的性质变化,道力,邪力,鬼力……而达到阴神,化力这个阶段方算圆满。   “不好!”   孙四邪力生,额头杀种动,一道无形的大门摇摇欲坠,势必一举突破阴神境界。周身被该暗淡下来的邪光,却更加耀眼,无形的大门在滔天血浪前,仿同虚设。灭神银锥中的小然感觉不对,不待刘青玄反应,随手封住,转而出现在了后院。   “黄泉无极,封!”   鬼门、黄泉路、奈何桥……三生石等,地域景象纷纷出现,一层一层的罩在孙四头顶,终于定住了杀种,让孙四没有突破阴神境界。   “呼!”   小然显现出本身,额头冒着虚汗,吐着舌头,非常可爱。“大笨蛋什么时候凝结的性种,居然也是天阶的,配上天阶邪体,根基让本姑奶奶都羡慕了。不过,这还不够,必须让他融合肉身,这才能大圆满。”   孙四出于空的状态,脑海中顿时浮现,秦皇登天台、白起血染天、公孙嫣然剑荡九重天,以及阴阳两界分的画面,最后画面从组,形成了一副动态的画卷。   画卷底层阴阳两界分为背景,秦皇登天台、白起血染天、公孙嫣然剑荡九重天并列在这样的背景下,紧密结合,荡出无匹神韵。孙四心神被画卷吸入,不可自拔。   积累太多,厚积薄发是福,福兮祸所伏。   醒不来,神魂尽灭。关系到心神,旁人也无能无力!   ☆、第5章 阴神十重天   “小美人,走咯!”   小然再次伪装成西装男子,手指弹动,摩罗的雾气鬼体飘向天上人间最顶层,落进一潭黄浊不可见底的水中。鬼魂有黄泉水浸泡,摩罗因祸得福,此中造化不足为外人道也。   老猫小美女娇滴滴的贴在小然身上一起出了后院,她们对孙四体内状况一无所知。   孙四意念深入画卷,痴迷窥探命之真,道之形。体内,性种上的黄泉封印破开,但并未让他进入阴神境,反而性种与本命魂火绞缠在一起,轰的一声,成为一朵血色莲台,台上烧着幽蓝的火焰。   透着血光与幽光邪气的妖异莲台,花瓣快速生长,莲开十三品,轰的一声,妖异莲台像是吃撑了开始凋零。   性种与魂火是最接近命的存在,妖异莲台已然是命的一种表现形式,它是凋零是命的消亡。由命而生的暮气突生,刚凝结的天阶神体被由内而外的墓气沾染,五脏六腑、骨骼、血气……慢慢枯萎。   紧张,紧张。   “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错了?”小然感觉黄泉封印被破,着急出现在后院,见到孙四的情况,手无足惜的喃喃自语。   地府来人抓她、她被关进牌位,也没如此不安。这一刻,她慌了,眼泪破框而出。   “别动他,这是天人五衰的气息。命在消亡,神体再强也挡不住命的败落。他刚成就神体,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可能神识出了问题。神识的问题,只能靠他自己解决。”老猫抓住小然的胳膊,理智的把情况分析的八九不离十。小然忘记了她是牌位中的神,似无助少女,挣扎着,要摆脱老猫的束缚。   “你还欠我一条裙子呢!别当本姑奶奶不知道,裙子是你偷了,要死也赔了裙子再死……”小然流泪咆哮,枯坐的人儿还沉寂在朝闻道夕死足以的无尽奥义中,对外界的呼唤声一无所觉。   那是一个漫天星斗洒落大地的夜晚,还是小萝莉的小然趴在窗前,感受着小山村不同于县城的宁静。一个脏兮兮,白天总偷看她的野孩子,乘着夜色摸进了他三爷爷的院子,贼兮兮的偷走了晾在院子里的公主裙。   野孩子并不知道,他的猥琐完全落入了小萝莉的眼中。当年的孙四,只是想偷了裙子给他三姐穿,但小萝莉认为这就是一个小色坯。   小公主与小色坯的姻缘种子,在那一刻早已经埋下,直到冥婚才开始发芽。   尸域,终日笼罩在血煞之气中。   陶天工霸气临空,龙袍飞舞,准备着手打通尸域与一百零八鬼域,展开他的雄途霸业。他扫视一眼所有僵尸,不怒而威的眉毛皱成了小山。“嗯?天香呢?”   全族女僵尸在平常没一个怕陶天工的,然而在陶天工真怒时,都吓的心惊胆颤。   压抑的气氛下没人敢吭声。   “去……去……了阳间!”小然爷爷刚开口,威压降临,震得他鲜血狂喷,瞬间失去了意识,被关进了一个大棺材,封印其中。   “教导不力,天香一天不归,永无破封之日。”   陶天工的霸道的话震动尸域,枭雄的内心却充满了担心,小天香已经达到了飞尸边沿,如果在阳间突破,小家伙怎么对抗天道无形的灭杀之力?   在场的僵尸早已经超越了飞尸,根本不能踏足阳间去寻找。   阳间,阎王领下的小山村,夜风呼啸。   “天香讨厌等待,天香想相公了。”   小山村的地下,靓丽的身影行动飞速,如鱼得水。她凭借着额头月印的感知,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孙四的方向。   土窑洞内,床头亮着两盏青灯,忽明忽灭的青光洒在洞壁,阴深深的。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娃对坐在木板床上,一团阳气之火,轮换交转在两个女娃头顶。小月影正在炼化肉身,增强神体阳火,为遥远的阳神之路铺垫第一块砖。   “吼!”   兴喜的尸吼,吓破了夜的宁静,整个小山村在深夜苏醒,山民们惊的彻夜难眠。   “咦?公主?你怎么出来了?你干嘛?”小月影睁开眼睛,疑惑未解。天香抱起躺在另一边的孙四肉身,张嘴一口咬在脖子上,震得月影脑子短路。   天香在尸域这些日子,三姑六婆每天给她灌输,男人要拴在裤腰带上的思想,以天香十二三岁的智商,自然听什么是什么!天香怎么想,感觉孙四怎么不靠谱,于是偷偷溜出了尸域,发生了眼前一幕。   “嗯?对了,还要放血。”   天香吸干了孙四的血,天真的咬破手指,滴在孙四额头。血没入孙四肉身,肉身原本尸气纵横,沾染天香皇道尸气,一抹阳气崩溃,肉身以难以预见的速度僵尸化,嘴角长出两颗长长的虎牙。   “哎!”   一声哀叹响彻窑洞,左判烟熏火燎的出现,却还是迟了。   孙四肉身脸色苍白如纸,却没有一丝活动的迹象。魂魄与尸体结合成为僵尸,天香有小然天魂,而孙四三魂七魄都不在,压根不可能真正成为僵尸。天香见孙四不动,弄不懂什么情况?着急的摇着孙四的尸体,想把他换醒。   “时也命也,天香乖。”   左判慈爱的摸着天香的脑袋,没告诉天香,她这一口却是要了孙四的命,让孙四攀登阳神的路布满了荆棘。“带他回尸域吧!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等他睡足了日子,自然会醒来。”   “嗯,天香知道了。相公和天香一样,要睡好久好久才能长大,长大了才能……”天香又想起了生孩子,害羞的低下脑袋。她带着孙四尸体钻入地下,高兴的往尸域而去。   寒星禁地。   “天香,老娘跟你没完!”   伤神中的小然,突然感觉到天香欢喜要抱着相公睡觉的念头。顿时,她以为另一个自己弄死了孙四,这才导致孙四心神受到肉身的牵扯受伤。   小然不能出牌位,忍着要暴打天香的念头,纠结的守着盘膝而坐的孙四。   元神阳火灭,沉浸在画卷奥义中的孙四受到牵扯,心神回到神躯,吐出好大一口鲜血。周身鬼气以无穷无尽的姿态暴涨,浓郁的鬼气足够一个新鬼,直达半步阴神。   天道无私,鬼道路途艰难,人在死亡那一刻会因为魂魄的强弱补足一份鬼气。就像不入轮回的普通人刚成为厉鬼就有聚神巅峰的鬼体一般。   小然快速的变成西装男的样子,强压着情绪说:“你已经死了,别吸收鬼气,阴极转阳希望能生出一丝阳火。”   孙四来不及多想,疲惫的按照耳中传来的方法行动。无尽的鬼气压缩再压缩,达到了阴之极慢慢转化成细不可查火丝,随时可能熄灭。   有肉体为基,阳火再弱也不会熄灭。如今这丝阳火就是无根浮萍,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还好你凝结了神体,达到了半步阴神,不然根本没有机会凝练阳火。这丝阳火好好保存,此乃阳神之基。”小然很想留下来陪着孙四,但她现在是水无痕,她还有事情要办,忍痛搂着大猫潇洒的转身离开。   “等等!你知道小然在哪吗?我好像感受到她的气息了。”孙四没管他为什么会突然死掉,也没探查身体的状态,第一时间问出了心底的期待。   小然身体微颤,心底暖洋洋的,暗骂大笨蛋。玩味的说:“凝体功法我给你了,等你了解清楚自己的情况,然后来找我。”   接住飞来的阴气团,孙四看着神秘的掌柜离开,盘膝坐下,解读阴气组成的信息。   凝神铸体,阴神通脉,在神体上打通三魂脉,七魄经,才算阴神大成,开启真成的修炼之途。一般人只有人魂和七魄,于是用体脉和器脉代替天、地二魂脉。   体脉,凝体功法练出来的属性脉络,剑体就是剑脉。器脉,用本命魂器代替一脉。   通脉十重天,一重更比一重艰。   孙四浏览完信息,盘膝感受半步阴神才有的神体,身体五感皆存,五脏六腑具备,而且此身躯比阳间的肉身更加完美,充满着爆炸性的阴力。   “怎么回事?”   布满裂痕的妖异莲台飘在神庭之中,莲台上的火焰萎靡不振。人魂脉链接着额头神庭与胸口檀中穴,中间堵着,只要打通就能踏入阴神境。檀中穴和腹部丹田相连的地脉、绕过檀中连接丹田和神庭的天脉,都是虚影。三魂脉未通,七魄经不显。   孙四没心思研究踏入阴神一重天的事,而是破裂的一品莲台上散发的衰败之气,笼罩着全身。尝试动用阴力,莲台差点崩溃,仿佛灵魂要破灭的感觉。   踏入半步阴神,神识莲台受创,无法动用一分阴力,一下把孙四打入了万丈深渊。   天骄颜如玉荡魔未果,踏上追寻正道进入蜀中全灭的原因。半途,迷雾翻腾,一股吞噬天地的吸力袭来,巨大白猫踏着滚滚邪浪破空。   “吞魂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临吞魂危机,颜如玉来不及多想,再起道力,无边道威欲战大白猫。   同样的半步阴神,道力与吞噬之力的较量,谁主沉浮?   不远处,葬剑欲灭修罗魔相,魔相突然消失,他发狂的一剑削向了跑出天上人间躲避阴天子纠缠的冷无名。   “一剑葬天。”   “三阳焚野。”   玄阶葬天剑与阴阳玄极剑,同样的玄阶,首次交锋,炸响迷雾。顿时,天翻地覆,鬼气翻地撬。随着仇恨增长战力的冷无名究竟战力多强?   ☆、第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剥开迷雾方见真,妖异莲台就是命。妖异莲台固守神庭,不能移动,也移动不得。   “咳咳!”   拿着折扇的手,捂着嘴不停咳嗽,孙四病怏怏的走在去大堂的途中,回忆起那段咳出肺的时间。   他怀念二哥的酒壶,父亲的酒。   “你们掌柜的呢?”   古典漂亮女鬼接待着客人,女鬼闻声递出一个木牌。“掌柜交代,三零一号房是你的住处。收拾好了,上四楼,进四号房找他。”   孙四拿着木牌直接上了四楼,四楼的摆设与小然家院子一样,久违的格局,久违的新房,因为记忆,孙四站在楼梯口一阵徘徊,不敢踏进一步。   “又是一个不怕死的。有能力进四楼得黄阶武学,黄阶那么好拿吗?”三楼见孙四闯关,不屑的吐槽。   旁人鄙视的神情,弄得出言的人莫名其妙。有好心人提醒,说:“金缕玉衣,阎王领四公子的特有装扮,他缺武学吗?不对,半步阴神?”   “之前还是聚神巅峰,坐火箭也没这么快?哈哈……我发现了,他没了元神之火,他死了,现在是鬼。”有人像发现了新大路一样,幸灾乐祸的高兴不已。   “杀鸡取卵。”   刘云萱从两股天相的震撼中回神,重拾信心踏出房间,见孙四如今的境界和状态,她莫名的烦躁,嘴上却刻薄的鄙视着。   她不知道让她震撼的天相是眼前人带来的,更不知道孙四压根没吸收鬼气。孙四阳火根基虽不如元神,但也不是完全没了基础,他还有一丝浮萍般的阳火,留做以后冲击阳神。   “嗯?”   孙四皱眉回头,正好与刘云萱的目光交汇。   “他为什么还如此自信?”   “她怎么如旁人一般好高骛远,能踏上阴神之路的万中无一,能冲破阴神十重天的亿里寻他。谈阳神?似乎有些搞笑。”   两人内心想法各异,礼节性的点了点头,不再有任何交集。   “喵喵吞魂魂。”   小姑奶奶不需要任何招式,它的抓子和它吞魂天赋就是最大的杀招。猫嘴大开,黑色漩涡在嘴中成型,搅动十里狂漩,漩涡内的一切阴气全部逃不脱这张大嘴。   颜如玉催动道力抵抗漩涡的撕扯,手中玉如意光晕流转,划出一道浩瀚星河,切向漩涡。   “喵喵不发威当本喵是老虎?”小姑奶奶念头刚动,身上邪力催生,漩涡的吸力增到最大,洗天卷地。   远处,缠绕在三个火球和三颗阴月中的剑与棺影笼罩的绿剑来回碰撞,杀的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阴阳玄合生四阳,四阳煮海。”   冷无名爆发出了最强一剑,鬼体震荡,一剑焚灭周围所有迷雾,直冲葬剑。葬剑感觉到威胁,忍不住调动本不能善用的阴力,绿剑幽幽震动,棺影重重。   “剑葬天,棺收魂。”   绿剑带着重重棺影子,对着毁天灭地的火剑冲去。轰的一声破裂之响,震动迷雾,云气卷天丧。   咔嚓!   清脆不可闻的声音响起,两人本截凝实的躯体,出现了裂痕,两败俱伤。   看似差不多,其实冷无名赢了,毕竟她比葬剑境界低了一小阶。但这并不能说葬剑比冷无名弱,葬剑此战的心态受到了魔相的影响。   “我输了!”   葬剑非常不甘的吐出三个字,掉头飞走。   输就输,为输找理由,不仅输了阵,还输了心。修炼剑体的元神和鬼,以后肯定以剑脉和手中的剑补充天魂脉和地魂脉,他们是剑客,连自己的心都正视不了,剑只会越来越钝。   一身丧衣,满头白发的冷无名,看着手中的剑。“我的剑变强了,他又变得又多强了?一定要在阴阳玄极剑大成之前杀了他。”   仇恨的火焰吞没了剑心,剑的威力再增。   庞大的吸力从远方传来,鬼体受创的冷无名稳不住身型,被无限扩张的漩涡吸了过去,如无根树叶在风中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   “玄坤转罗,第二式,破邪。”   一代天骄离开福地,没想到连遇高手,清香脱俗的颜如玉不再抱怨宗门把她发配,因为这里也有不输天骄榜上的妖孽。道威耀星河,玉如意闪烁着星芒,碧玉的剑脱壳而出,不显任何威势的带着丽影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钻头,射向小姑奶奶的大嘴。   “喵了个咪,想戳我美美的鼻子,想得美。”   小姑奶奶炸起全身白毛,游走方圆,巨大漩涡蜿蜒的左右摇摆,破邪剑失去的方向一剑未果,再次发起了第二击,也是颜如玉最后一击。   她能感觉到漩涡对她道威的吞噬,吞魂兽只会越战越强,而她会越来越弱。   二剑起,天地分破晓,战局见输赢。   小姑奶奶可爱的鼻子流出了血,凶悍的猫抓按在颜如玉腰间,玄级的体质也出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兽魂天生强悍,体质没有地阶与兽魂战斗,那是找死。   “走!”   颜如玉也不是死脑筋,见到有人飘入猫嘴,拉着来人,催动道力快速的挣脱了吸力。   “喵!气死喵了……”   小姑奶奶为报破鼻之仇,化为小身板,高速的追赶着逃跑的两女。   一只猫追着两个漂亮女人的画面,让地上的人大饱有眼,纷纷猜想,这只猫是不是公的?有些倒霉的家伙想英雄救美,被小姑奶奶无情的一爪拍飞,如果魂飞魄散只能怪来人实力太差,小姑奶奶都没动杀招。   “去禁地中心的天上人间,那里安全。”缓过神的冷无名忽然开口,颜如玉马上掉转了方向。   天上人间。   “住店!”   小姑奶奶追人进店,跳上柜台,口吐人言吓了当值女鬼一跳。吞魂兽在禁地闹出的风波可不小,凝神期的也谈之色变。   “六十……块冷阳石……一天。”女鬼明知道有掌柜的在,吞魂兽如果动手也死的很惨,但她还是怕。   “钱吗?其实我是来找人的,他叫孙四,全身金闪闪的很好认。”小姑奶奶尬尴的猫脸发红,不等女鬼回答,无赖的往楼上跑。   四楼,老猫变的美女坐在小然大腿上,凑到小然耳边说:“那丫头来了,不管我怎么变她都能认出我,这下麻烦了。”   “没事。她上不了四楼。”小然亲了老猫一口,转而对一旁的孙四眨巴一下眼睛。   孙四见两人亲密的低语,感觉很尬尴,对上神秘掌柜暧昧的眼神,吓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掌柜的,你让我办的事情,我会做到,希望事后你告诉我小然的消息。请。”   不待掌柜回答,孙四起身离开,走出没两步。小然说:“下面来了一只猫,说是找你的。你处理完它的事情,再来付房钱吧!”   所谓的房间就是让孙四端水给他洗脚,想到这个孙四跑的更快。   “哈哈……”   小然等孙四离开,开怀大笑,可能的老猫被这个假男人没少占便宜。   “让我保护得到镇天碑的人?”孙四走向房间途中,琢磨着掌柜的用意。一想到掌柜的那眉清目秀,娇柔的脸蛋,天阶的邪体都吓的寒毛炸立,越想想把那暧昧的眼神抛出脑海,越是忘不掉那个男人的一颦一笑。“老子不是背背山下来的,老子绝对喜欢女人。”   埋头冲进房间,小姑奶奶跳起身,抱着孙四的脖子,舌头在他脸上一阵乱舔。“喵,好喜欢小四啦!小四也是半步阴神啦!”   痴痴的童音在房间回荡,孙四像触电一样,甩开小姑奶奶。可怜的小白猫,摔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猫眼水汪汪的盯着狠心的男人,喵喵乱叫。   “老子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猫。”孙四心底想着,对他自己的性取向有些动摇了,他再次怀念起元神由阴气组成的状态,那时候只有心神感知,没有乱七八糟的触觉,听觉,嗅觉……自然身体也不会有某些方面的反应。   “别装死,起来。”   “喵!”   “说人话。”   “喵,小姑奶奶被小四伤的好深。”小姑奶奶翻身跳到桌上,还是改不掉洗给她自己美容的毛病。听着奶声奶气的童音,孙四顿时无语面苍天。“对了,你的猫体和笨蛇,还有小然呢?”   “肉身和笨蛇在死亡星路,混蛋小然和猫妈都是混蛋王八蛋,居然丢下天真美丽的小姑奶奶跑了。她们不知道禁地有多危险……”小姑奶奶见孙四的表情不对,蹬着猫眼说:“你不信?你不信本姑奶奶是天真美丽?”   轰!   孙四来不及反应,小姑奶奶幻化出人身,这那是几岁小萝莉,完全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蜜桃,让孙四流鼻血的是小姑奶奶第一次幻化人身,它没有穿衣服。   似乎,小姑奶奶也没有穿衣服的概念,至于肚皮什么的?是猫的时候又不是没用来压小四的,不用害羞。小姑奶奶说:“喵,你怎么流鼻血了?小姑奶奶天真美丽吧!”   “我喜欢猫,不喜欢你这样。”孙四脑袋撇在一边,等小姑奶奶变成小猫,说:“走,咱们去守镇天碑,看谁最后能得到。”   无银雪原,抢镇天碑的人死了一片又一片,突然,镇天碑一阵摇晃,消失不见,它再次出现却撞了天上人间外的光幕上,掉落在了地上。   “喵!破石碑。”小姑奶奶跳到窗口,看着楼外的镇天碑,不悦的大叫,心想:“太丢猫脸了。”   得镇天碑者得寒星禁地,石碑停在楼外,没有一个人动,连看都没人看一眼,谁都不愿意做这只出头鸟。   诡异的静,静的肃杀,静得心寒。   风雨欲来的风吹动了所有高手的心扉,一场夺碑的旷世之战,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第7章 各方算计   镇天碑躺在客栈大门外,进出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绕道而行,不敢越雷池一步。气氛越来越压抑,仿佛每个人心里都压了一块镇天碑,连呼吸都困难。   暴风雨前的宁静无限延长,预期的风雨让人不敢想象。阴风鬼嚎的吹着,却吹不散天上人间充斥着的诡氛。   如此诡氛下,昏暗的房间,孙四蹲坐着,面前摆着一盆冒着寒气的阴水,一只白皙柔嫩的细足踩在水中特别诱人,孙四正轻轻的捏着另一只脚。   手感十足的美脚不应该属于男人,偏偏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的人,不管从哪个特征看,他都是个男人。   “用力一点……对,就是这种……感觉……”小然闭着眼睛享受孙四的服务,销魂的声音在整个四楼徘徊。隔壁的老猫魂忍不住心痒,偷偷躲在门缝看得津津有味。   孙四按照掌柜的要求,认真的捏着。内心波澜不起,平静的做着这份工作。   小然的叫声从没断过,两只脚轮回了好几次,舒服的躺沙发上睡着了。   “小然。”   孙四大拇指加重力度对脚板心按下去,小然一阵哆嗦,猛的弹起来,说:“好不容易爽到睡着……差评。”   小然脸上没有任何异常,心里感动不已,差点忍不住承认身份。让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捏脚,首先践踏的是自尊,孙四为了找她却做了。   “四公子,你不用试探。我只是通过四楼的格局来告诉你,我知道小然的下落。”小然伪装的男人神秘一笑,把脚放进水盆,招呼偷看的老猫进来。   老猫变的小美女坐在沙发上,轻轻揉起小然的身子。   两人郎情妾意的对望,打消了孙四最后一丝怀疑,他停下捏脚的动作,拿起掌柜的烟盒点上一根,猛力呛了一口。   烟味与阳间的差不多,孙四不得不佩服掌柜的神通广大。   “试探完就不捏了?”   “你并未要求捏多久,我已经捏了。”孙四吐出一个烟圈,放下找小然的心思,分心观察起神庭中的妖异莲台,莲台上的裂痕自动愈合了不少,只剩下触目惊心的九条裂口。   经过长时间的琢磨,他已经想到了办法,悟杀道增强性种,由性种和魂火组成的妖异莲台,必定会修复。   悟杀道,免不了要杀人。锐利的眼神投向外界,孙四下意识表现出的杀意,吓了小然一跳。   “好纯的杀意。”小然暗想着,上下扫视完老猫娇躯,邪恶的看向孙四。“你还赖着不走,难道想……”   老猫娇滴滴的扭了一把小然,孙四告辞一句,转身下楼。   “等等!你如今心神受创,调动不了阴力,不知道你怎么保护得到石碑的人?似乎,还有不少人对你心怀不轨呢!”小然担心着孙四的伤势,却假装关心交易。   “杀人并不一定需要武力,还有一种东西叫智慧!”   平淡、简单、不带任何气势的话,暗藏着浓烈的自信,让人忍不住相信他能。小然目送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性种、杀意、自信……咱家大笨蛋啥时候变得这么神秘了?”   上四楼的楼梯口有一道无形的光幕,小姑奶奶快速的挥爪,激起闪亮的光韵。   孙四走出光幕,显出身影。它跳起来要强吻孙四,孙四吓的连忙推开猫脑袋,把它抱在了怀里。   时间一晃,过去两天。   天上人间二楼和三楼的人,一直静静盯着墙壁上光影中的石碑,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动弹。   不知道小然是有意还是无意,三楼住的是各大势力来此能说得上话的人。   “各位,谁也不想做出头鸟,如果继续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我们先出手把石碑弄到手,各方再凭借手中魂器分出胜负,争夺镇魂碑的归宿如何?”   王天机与葬剑一桌,他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咳嗽两声吸引旁人的注意,这才缓缓开口。   “哼!”   众人正在寻思此提议对自己的利弊,灭仙山少主傲缺起身,不屑的说:“天机神算王天机。往好了说是神机妙算,往坏了说是阴险狡诈,之后还是要打,为什么不直接开打?有本事就抢,没实力就靠边站。”   傲缺不待旁人反应,潇洒的带着灭仙山的人下楼。   “同意。”   葬剑抬手,干净简单的表达葬魂领的态度。   “天机在此先说明一下简单的道理。”王天机礼貌的行礼,顿了顿,又说:“我们先取得镇天碑再动武,好处有二。其一,以防我们争得你死我亡,最后被有心人乘虚而入。其二,都是蜀中势力,低头不见抬头见,和气伤的太过,对各家来说都不好。”   浅显的道理谁都懂,但是人人都有私心,都希望别家先出手,自己当渔翁。如果按照王天机的提议,最后以武论归属,各家的小算盘与暗手算被废了。   你方有暗手?难道别方没有?人人想摸鱼,又有顾忌,基于两种心态共存,一直一拖再拖。   看似简单的提议,此中微妙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黑竹禁地同意。”   “阴山同意。”   四方一致通过,刘云萱说:“阎王领四公子不在,此事必须先给他通个气,看他的立场如何?”   “这是必然。”王天机爽朗一笑,毛遂自荐的去找孙四。   三零一号房内,孙四邪光透体,仿若九幽来客,又如血海杀神。小姑奶奶兴奋的飞舞着爪子,连挥了两天也不见疲惫,她心底暗想:“喵,小四自从成了小姑奶奶家的,越来越帅了。”   杀道无极,孙四这两天一直悟着为生存而杀,为了守护亲人而杀。妖异莲台上九道裂口在一天前已经有一条趋于恢复,之后一天却毫无修复迹象,看来枯坐参悟对莲台的伤势已经没了效果。   “四公子在吗?”   王天机声音响起,孙四收功起身,带着小姑奶奶出了房间。在去大堂的途中,孙四了解情况,没有说话,心底暗道:“杀人于无形的好手段。”   灭仙山傲缺起身反驳王天机提议,不管不顾的离开,已经被判了死刑。   佩姨说过,横者以强压众弱,前提必须是能强势碾压旁人才能行使横之道,灭仙山傲缺绝对没有一家对几家的实力,他必输无疑。   输也分轻重,而轻重却由利益决定。   得镇天碑者得寒星禁地,一个禁地的利益,足够傲缺死一百次都有余。   去大堂的路并不长,孙四硬是走了一刻钟,等分析清楚情况才加快步伐。   大堂静的落针可闻,孙四病怏怏的摇着折扇,面对齐刷刷的目光,彬彬有礼的抱拳示意,随便找了一个对着刘云萱的空桌坐下。   入座,也是有学问的。   “灭仙山与阴山有仇,如今只欠阎王领没有摆明态度,如果老子不答应,另外四方还没霸气到针对阎王领与灭仙山的程度。送上门的筹码不要白不要?阴山该给报酬了。”折扇有节奏的翘着桌面,孙四想到这些,盯着刘云萱露邪邪的笑了起来。   刘云萱一阵恍惚,马上明白了孙四的意思,暗想:“他怎么突然变的如此有心计?”   “啪!”   黑竹禁地少竹齐幻羽,很不爽孙四看刘云萱的眼神,一拍桌子,猛得起身,怒斥:“小子,一句话的事,装什么深沉?凝神巅峰的鬼体好了不起!”   缓和的气氛再次紧绷,口头联盟,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息怒!息怒……”王天机等了一会,恰到好处的起身劝和。   孙四无视了齐幻羽,脸上笑容更胜,折扇敲桌子的节奏更快。   “收起你少竹的脾气。”刘云萱明白孙四的意思,自己如果还不表态,能挫灭仙山的机会就在指尖溜走。齐幻羽阴郁着脸坐下,心底不是滋味,发誓要杀了孙四。   “阎王领没有异议。”   折扇轻轻敲着手心,孙四露出了如履春风的笑意。   商量好细节,准备两个时辰后,动手清场。大势已定,各自纷纷离开。   “杀齐幻羽。”   与刘云萱错身的瞬间,孙四轻声吐出四个字,刘云萱嗯了一声,孙四带着满意的笑容朝着楼下走去。   “刘云萱修炼太上忘情有些火候了,她判断事情的准则只有利益。就算阴山与黑竹禁地交好,死一个齐幻羽换灭仙山的大败,她绝对赚。她应该也有能力让齐幻羽出意外,再嫁祸到我头上……呵呵!”孙四琢磨着最坏可能,不自觉到了二楼,问清楚傲无双的去处,交代牛头召集阎王领的人听王天机命令,他自己寻芳而走。   寒星禁地的风有些冷,天阶九幽修罗体寒暑不清,孙四轻缓的踏步在简陋的街道,在凛冽的风中习惯的缩起了脖子。   “叫我出来有事?”   站在灭仙山的立场傲无双恨不得吞了眼前人,站在私人立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亲手错杀舅舅的男人。   “别动!”   折扇顶在傲无双后背,孙四看着前方说:“继续往前走。”   聚神巅峰一人屠万鬼,何况如今的半步阴神?傲无双感觉到浓烈的杀意,先是一惊,马上松下心神,暗想:“小屁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死在你外甥剑下也还了你的情!”   天上人间。   蒙面的鬼竹暗卫,偷偷唤出了黑竹少竹齐幻羽,以重大事件为诱,把他引到了偏僻的地方。利益交换下的弃子,身陷入杀局而不自知。   同时,灭仙山的人马刚出客栈,王天机站在三楼,看着楼下,风情云淡的说:“杀!”   随着一声杀,阴山、天机山、阎王领、葬魂领、黑竹禁地,五方人马蜂拥而出,一场杀虎警猴的戏码,拉开了血幕。   ☆、第8章 无穷变数   傲缺带人刚出客栈,抗起石碑准备找地方以灭仙山炼化中心枢纽之法炼化镇天碑。   遮天蔽日的剑光、刀芒……轰向灭仙山一群人。   轰!   冲天的蘑菇云升空,灭仙山的人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也抗不住五方势力的同时打击,一击之下凝神期以下全军覆没。   “杀!”   五方势力合军中,战力低于凝神期以下的全部退回天上人间,凝神期以上的坚实力量,以几人围一之势疯狂扫荡灭仙山在寒星禁地的凝神高手。   五方人马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灭仙山的人双拳难敌四手,纷纷带着滔天恨意消散于天地。   五方势力互相牵制反而成了铁板一块,无情的碾压着灭仙山。   无声之中,除了杀,还是杀。   “我们该进行第二步了!”   店外邪气冲霄,老猫无悲无喜的看着外面天上地下全是战斗的身影。小然失去了万事不留于心的心境,叹了口气说:“末法杀劫,以杀成道,这是阳间给修炼者的最后机会。他们心中有利,才造就此次杀戮,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忍心,突然有些不想再进行下去了。”   “箭已离弦不得不发,下令吧!”小美女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星使听令,引杀劫昊气,冲开死亡星路,打通与黑竹禁地的通道。”   小然身在天上人间,额头显现出星印与孙四头上的银月同出一源。她话音刚落,远在寒星禁地以西,一条通往周边迷雾的死气之路上空回荡着小然的话,一道道凝神期的鬼影慢慢显现。三人一组,三组一大队,形成一个三角大阵。   天上人间前,那些元神和鬼消散前夕,产生的死气浮现在三个巨大三角阵中。   三个大三角连成一个更大的三角,中央一团黑色光柱冲天,光柱慢慢凝聚,最后凝实,仿佛一根能捅破天的柱子,耸立在死亡星路,慢慢往禁地壁垒的迷雾倾斜。   光柱还在增长变粗,威势更盛。   “好!好的狠,你们一起算计我傲缺,算你们狠。”傲缺灭杀好几个围杀他的凝神期高手,怒发冲冠,挥舞着长枪杀敌的同时对天咆哮。“以吾之魂,沟通无尽幽冥,以神换形,契!”   轰的一声,傲缺自爆神魂,他以自身为代价,勾连自家在鬼域的祖先虚影,慢慢聚集成了顶天立地的恶鬼模样。   “天哭,九式,一棍灭鬼!”   “斗转天移,天机无漏,定!”   “剑葬天,棺收魂。”   ……   冷脸观战的各大势力首领,纷纷冲出客栈,使用各自最强的招式,轰向还在凝聚的恶鬼。   天摇地动,隔得老远都有种寒星禁地在摇晃的错觉。天地随之一暗,各大强招与恶鬼撞击在一起,极暗变极明,附近除了半步阴神所有生物都短暂失明。   寒星禁地的天地再次恢复,高耸的天上人间模样不改,镇魂碑静静在躺在地上没有移动半分。   灭仙山还剩下零星几人,五方势力伤亡忽略不计。   “五行立界,木火土金水,相生!”   沉静下来的人还来不及从震惊中回神,异变突生,五杆遮天蔽日,鬼气鼓荡的全黑鬼幡把镇天碑围在中央。长方形黑色光域接天连地,一身红色旗袍,开衩到大腿根部的黄蓉,居然是半步阴神,跟着她的另外四鬼也齐刷刷的全身鬼体凝实,皆为半步阴神。黄蓉快速捏动印诀,以典籍记载的方式炼化镇天碑。   小然伸手一指,一道旁人不可察觉的光芒直射而出。小姑奶奶好好的呆在房间,光芒点进额头,它与镇天碑失去了联系。   “鬼竹之主无影无形,原来你是她,好算计。”   刘云萱催动哭丧棒敲在黑色光域上,毫无效果。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咬着下嘴唇,用只有她自己能听的到的声音低语。   极偏之处,黑竹少竹齐幻羽刚与黑衣人交谈几句,突然闪现的血色长剑贯穿了他的元神之体。   “你……”   鬼竹暗卫是少竹齐幻羽父亲丫鬟死后成立的情报队伍,齐幻羽不可置信的盯着贯穿身体的长剑,说:“血色长剑,阎王领四公子。”   “你猜对了。可惜……”黑衣人冒充着孙四的声音,催动长剑阴力,齐幻羽身体破碎,消散于天地。   黑衣人看着一道白光划破天地消失在他眼中,黑布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是大小姐算计更高一筹……三竹之主知道自己宝贝儿子死在醉判儿子手中,会怎么样呢?”   流光一转,黑衣人换了身形,谁也想不到黑衣人竟然是一直跟在刘云萱大队伍后面摇旗呐喊的小罗罗。   幻术简单,但是能改变自身魂息的术法却是禁术,小然还是得了秦广王传承才会的。如果小然见着,看来会从新估量阴后的底蕴了。   天上人间二十里外的凉亭。   一男一女远远看去像是贴合的站着,走进,才知道两人之间的缝隙,隔着一把折扇的距离。   “要杀就杀?你难道还会心软,下不了杀手?”傲无双讥讽的笑着,欲要刺激孙四杀了她,以尝还小屁孩替她挡了一剑的至深友情。   爱情难得,但志趣相投的知音更难觅。   她吹笛,小屁孩震鼓,笛子与鼓的相遇是常人难理解,也难以经历的另类感情。   “不是心软,而是认为你不应该死。我舅舅不能白死。”孙四感觉到客栈方向传来的无边震荡,放开折扇。笼罩着全身的杀意消失,傲无双鬼体不停的颤抖,抖了好一会软坐到了地上。   出神是鬼的先天鬼子和鬼女与人死后的鬼有着巨大差别,其中之一,先天之鬼出声就具备无感,他们的感知与人一样,不像元神要凝神顶峰成为半步阴神拥有身体后才五感俱全。   傲无双受到杀意的冲刷,以及内心情绪波动太激烈,当孙四在她耳边把话说完,送开杀意之时,她出现了鬼生第一次生理高潮。   此种情况与阳间某些女刑犯在砍头的瞬间出现生理巅峰的情况有些相似。   孙四感觉时间差不多,拉着地上的傲无双慢慢朝着天上人间走去。救傲无双的目地已经达到,附带买了一份保险。如果刘云萱杀齐幻羽陷害他,傲无双是他不在场的证据。如果不陷害,自然用不着这一招。   兵法有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孙四找傲无双做证人的原因,同样因为灭仙先与阴山不对盘。   五行鬼幡组成的黑色光域阻挡了所有攻击,五方人破了灭仙山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黄蓉带来的变数让人不敢接受,另外四方人马齐刷刷的看向了黑竹禁地的人。   “我们道竹与鬼竹不是一个体系,从来互不相干!”少竹齐幻羽不在,黑竹禁地的二号领头人,站出来与黄蓉几女撇清关系。   刘云萱也站出来为黑竹禁地的人说话,临时组建的五方人马再次一分为二,剑拔弩张的欲要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各位听我一言,鬼竹之主的出现,我们完全没有料到。如果现在打起来,之前的联盟就没了意义,我相信各家都藏有暗手。不如,一起出手破了鬼幡阵棋?”王天机站出来,再次提出建议。“寒星禁地的人可还没出手,别让他们当了黄雀。”   五方结盟已经踏出了一步,简单商议后达成共识。黄蓉专心的炼化镇天碑,完全不知道危机已至!   黑竹禁地。   三竹之主齐天行,正在闭关凝练性种,突然神庭能虚幻的剑体跳动,一道白光飞来。他从儿子临死传出的信息中得知被阎王领四公子所杀,顿时虚幻剑种崩溃,十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势必出关灭杀孙四。   孙四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刘云萱将计就计,一箭双雕,最主要的是破坏三竹之主齐天行闭关,好让阴后一统黑竹禁地。其次再次借齐天行这把刀斩杀孙四。   孙四拉着傲无双回转天上人间的半途,心血来潮感觉到危机,但是却不知道来自何方?   ☆、第9章 左判   五行鬼幡布成的结界上黑色鬼光闪耀,五方各自派出一名实力最强的高手围着结界,他们身上妖魅荧光流传,阴力催至巅峰。   “动!”   王天机一声令下,五方暗藏的底牌齐出,轰向黑光结界。   飞沙走石,天地间只有出手五人与结界的存在。突然,异变突生,黄蓉嘴角含笑,放弃对镇天碑的炼化,结界底部铺出一地桃花,黄蓉五女以及五杆遮天蔽日的鬼幡,一起失踪。   动手五人来不及收手,强悍不可测的攻击失去了目标,轰向彼此。   静!静!静!   五大高手消弭于天地,镇天碑安静的躺在地上,黄蓉几女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压抑的静中,五方人马不用人说各自分开,细微的动作无声的诉说着联盟的解体。   满头白发,一身丧衣的冷无名,突然出现在场中,她抗起石碑,不管不顾的捏动手诀。头顶的剑,一分为四,每把剑柄上顶着一个火球,四柄剑快速旋转。“四象挪移,转!”   冷无名的出现打破了寂静,五方人马因相互猜忌,愣了一会齐齐出手,不过各方都留了一分余力防备着偷袭。   一人难敌群雄,冷无名周身四剑旋转的越来越快。危机降临,她冰冷的神情却异常专注。   “玄坤转罗,第一式,荡魔。”   颜如玉早已经蓄势待发,从天而降,手中如意旋转入青冥,剑随如意生,如意转动成极光罗盘定住五方攻击,横空落一剑跨越天堑,轰在罗盘中央,顿时大剑化万千,随着罗盘的旋转飞射而出,直取五方人马。   无边道威横扫,四周的人纷纷各显神通挡住突来的道剑。   “走!”   冷无名一声娇呵,她与镇天碑消失在了场中。颜如玉重在拖延,一式得手,身化流光,随意找了个方向疾驰而出。   “追。”   黑竹禁地残存的人马,一马当先的急追而出。   “穷寇莫追,镇天碑出不了寒星禁地。观其剑,乃正道之剑,镇天碑邪气凛然,她们炼化不了。”牛头招呼一声,阎王领的人马齐齐退入天上人间。   还留下的三方也选择了留下,天上人间的气氛再次急转,杀气翻海。   王天机首当其冲的受到了各方杀意的冲击。   噗!噗!噗!   无数的黑竹围着天上人间外生长,没来得急进入天上人间的,纷纷被黑竹吞没,显然断了生机。   “黑竹森狱?嘶……”   踏入天上人间,逃脱一命的人倒吸着凉气,只闻遥远的天际一团紫光激射而至,带着心痛、仇恨、疯狂的鬼音震荡不休。“孙四,还我儿命来!”   “森狱泯灭。”   黑竹向着四周疯长,所过之处,寸魂不留,不少元神和鬼压根不知道黑竹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天地间。   三竹之主齐天行漂浮在楼外,无边杀念牵动着他周身的阴气,骇人心魄。小然搂着美人,靠在四楼窗边,笑道:“第一个老家伙冒头了,不过,还真会借题发飙,此番杀戮又能收获多少阴德呢?不知道大笨蛋该怎么破刘云萱这一局?很期待大笨蛋的智慧也能杀人啊!”   “嗯嘤……”大猫销魂的轻吟,拍了一下身上不轨的手。“口是心非,如果你能在外面出手,早一把黄泉之火灭了这个老杂毛,给你的小请人解除危机吧?”   知小然者大猫也,小然却嘴硬的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我们能在一起的危机不在阳间。他身为男人,必须在刀光剑影中成长,将来才能保护好我。”   小然莫名的抬头,冷哼一身,抓起老猫的痒痒。假小子与猫美人,相互不依不饶的扯起了彼此的衣服,玩起了闺蜜间常见的游戏。   阴风生寒,寒中带杀。   孙四拉着失神的傲无双还未接近天上人间,看着远处的黑竹,以极快的速度迎面扑来。   “三竹之主齐天行?”傲无双惊疑。   意识到事情可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孙四拉着傲无双以最快的速度掉转方向疾驰。“快跑,齐幻羽被人杀了,齐天行可能以为是我。”   “啊!”   傲无双惊讶的张着小嘴,脚下跟着疾驰,她偷偷打量孙四专注的侧脸,波乱的心湖又多了一丝别样的浪花。   看似慌忙的逃命,孙四一点不急,暗想,果然不出所料,以算计杀人能锻炼心神,妖异莲台已经修补好了一道破口,如今也能动用九分之一的阴力了。   他相信只要莲台恢复如初,阴神不能动手的情况下,三山二领两禁地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   自信的男人往往能吸引女人的注意,更别提心乱的傲无双。   可惜遇到的太迟,立场之仇、故去知音的友情纠缠,封锁了傲无双的心湖。   短暂的迷离,来的快,去的也快,傲无双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够聪明的话,相信知道灭仙山在寒星禁地的势力已经被灭了。”孙四答。   阴雨天和傲无双合称“笛剑天鬼”,聚神顶峰拥有凝神高阶的战力,可见悟性之强,脑子怎么可能笨?傲无双来回一想,悲情的说:“五方联盟,灭仙山才会成为众人之矢,你们阎王领不是一直处于中立吗?”   死去的傲缺也不傻,只是他把赌注放在了旁人身上,依旧是他太自负,自负的认为阎王领不会加入联盟。   “我答应下来的。”   “为什么?”傲无双甩开被抓着的袖子,她没有怨阎王领的选择,因为谁都有选择自己立场的权利,她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原因。   “因为我想确定一件事。”   杀道以杀成道,动手杀人涨阴气,以算计杀人能不能增强心神?齐幻羽是送上门的试验品,孙四顺水推舟试验了一把,发现还真能行。   “确定什么?”   “秘密!”孙四急于逃命,还不忘回答问题。   “你为什么救我?”傲无双是鬼,也是女鬼,心态与女人没啥差别,女人总喜欢把事情往自己幻想的方面想。   “舅舅不能白死,也需要一个人为我证明自己没杀齐幻羽。”   逃亡的速度快,三竹之主齐天行察觉到他们,控制黑竹森狱快速的追上了他们。孙四话音刚落,四周出现一片竹海,把他们包围在了中央。   黑色的竹杆,黑色的竹叶,吐出浓郁的黑气,黑气填满了两人所站的空地,傲无双五感慢慢消退,随时可能踏入黑暗深渊。   齐天行的黑竹森狱以森狱为名,就是仿造无间地狱的无时间、无空间。他做不到无时间、无空间,但人的五感被封,感觉不到时间,感觉不到空间,算是变相的达到了这个目标。   九幽修罗体第一次展现了它天阶体质的强横,孙四不受黑竹森狱的影响。   傲无双五感消失的瞬间,感觉到手心的冰凉,她身处无尽黑暗中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放手。   孙四见傲无双紧紧握住折扇那一头,缓缓的踏步,走进了齐天行的大招黑竹森狱。   天上人间外,再次静的可怕。   齐天行的出手,导致阴后、醉判、灭仙山傲长琴、天机山天机圣母、葬魂领鬼面,接连而至。除了寒星禁地没有主人,六方势力的最高话语人齐聚一堂。   “不顾约定擅自插手小辈之争,黑竹禁地是想全面开战吗?”六人凌空而立,天机圣母笑问齐天行。   轰!   白色光晕炸开,画面中浮现黑衣人冒充黑竹暗卫杀齐幻羽的画面,画面在黑衣人露出孙四脸庞的那一刻破碎。   “嗯?”醉判皱眉,神体中幽冥之力暗自流转,周身气势隐而不散,浩瀚如海。另外五人察觉到了浓烈杀机,他们这才想起醉判的逆鳞,同时暗惊醉判的实力。   “左判,闲话少说,你儿子在我黑竹森狱中,杀人偿命你有何话说?”齐天行心疼儿子的死,但他更珍惜自己的命。对元神来说,真不缺时间,只要他舍得一些修为,儿子还能再生,命只有一条。   画面中感觉的人,感觉不到命息,到底是不是醉判之子所杀?证据略显不足。齐天行只是想在末法杀劫中收获更多阴德,凝结更高一级的性种,这正好是他打破约定的契机。   而他的性种破碎大半因素在他自己的舍弃,黄阶性种不是他想凝结的。野心家的抉择,让常人难以理解。   “这是要挟我咯?”左判放出阴力,快意大笑。“鬼门开,黄泉通,破封连界。”   话落,遥远的鬼城晃荡不止,黄泉路前的鬼门大开,望乡台疯狂旋转,鬼气组成的湖水消退,黄泉路贯穿鬼门,直冲鬼城四周的鬼雾界壁,轰的一声,黄泉路撞碎了界壁,黄沙漫天的小路在鬼雾中延伸。   鬼湖水干,黄泉路链接上了黑竹禁地东南方,两个半鬼域链接到了一起。   鬼城与黑竹禁地的异变,三竹之主的齐天行也感觉到了,顿时心神摇曳,他万万没想到中立的左判会如此激进,以一己之力打通通道,所付出的代价是相当巨大的。   “我儿子少根汗毛,那就用黑竹禁地陪葬。看看是阎王领灭,还是黑竹亡?”左判戏谑的看着齐天行。   阴后、傲长琴、天机圣母、葬魂领鬼面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左判与齐天行。   “他……他……打通了黑竹与鬼城的通道。”   众人震惊不已,没想到左判为了儿子舍得如此大手笔。他们扪心自问,都做不到这一点。左判居高临下的说:“放人,不然全面开战!”   楼上的小然也被左判给吓到了,她想打通两界,拉开七方大战的开端,却力不从心,只能慢慢算计。   “战就战,你越重视儿子,胜利的天枰将会越往我方倾斜。”   “是吗?”左判笑咪咪的看了另外几人一眼,疾驰而走。“那就开战吧!”   齐天行不怕与阎王领一战,但战后呢?黑竹肯定损失惨重,会被环顾在一边的阴山、灭仙山……几方势力吞而食之。至于阴山这个盟友?算了吧,没有对等的实力,利益之交的盟友才是最危险的狼。   明明他是强势的一方,如今却进退不得。   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左判把这一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各方大战的开端,也将拉开了帷幕,这才是真正的暴雨腥风。   ☆、第10章 迷糊的猫   千转万穿,孙四带着傲无双踏出了黑竹森狱,逃出升天。   “大姐你找的是他?他带着臭猫欺负过小妞。”   粉色小刺猬趴在一个大刺猬背上,倒刺软绵绵的,小刺猬像睡在毛毯上一样舒服。   “嗨,你们好啊!”   四周死气弥漫,孙四用折扇戳着下巴,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妈的,怎么碰到了白家两姐妹?还真是冤家路窄。   “哼!臭猫呢?让她出来跟本小姐大战三百回合。”白小妞炸开满背小刺,一副要杀人的萌样。白大妞咳嗽两声,笑道:“大妞受人所托,请四公子到阴山一叙。”   “能不去吗?”   “不能。”白大妞摇头。   “那带路吧!”   傲无双刚想说啥,孙四感觉跟白仙在一起安全的多,光棍的答应。   黑竹森狱中的一举一动齐天行了如指掌,放出孙四这个烫手山芋,黑竹和阎王领的战事也能暂时缓和,齐天行也有了布局的时间。   各方话事人吩咐自家新生代继续关注镇天碑,几位大当家刚出寒星禁地。天上人间幽光大放,出禁地的路被封印,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阴后看着封住的通道,笑着说:“天上人间之主为什么如此爽快的答应封闭寒星禁地?”   “这是告诉我们,镇天碑在他手中。而死亡星路上的光柱,说明他想利用劫气打通与黑竹的通道,所以需要有人死。”天机圣母温和一笑,又说:“时间不等人,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们要的是鬼杰与人雄,寒星禁地正好是新生代难得的战场,战场就免不了死人,自然一拍即合。”   “哼!”齐天行冷哼一声,拱手告辞。“你们不怕一个都不能活着出来?”   飞船停在寒星禁地外,傲长琴一曲琴毕,说:“各位他日战场见,末法杀劫,能活不下去有大气运,活不下去的命该如此。”   阴后与天机圣母点头致意,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他们一番交谈,如好友对交,却心思各异。言下之意却诉说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寒星禁地内,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咳咳!”   白大妞轰击着内部封印,封印稳如磐石,傲然不动。孙四咳嗽着,说:“白大姐,看来拜托你的人不是要请我,而是要让你留下。”   “你怎么知道?”   “这里有各方势力大佬残留的气息,说明他们刚离开。为什么他们刚走?出禁地的通道就被封印了呢?”折扇敲着手掌,孙四也在想这个问题。“第一,有人不想他们再进来。第二,他们封印了通道,不让人再出去。”   “第一个问题不存在,灭仙山不计损失的前提下,可以打通灭仙山与寒星禁地的通道,另外几方也有这个能力。封印住去阳间的通道,拦不住他们进来。”傲无双突然开口。   “嗯!照你这么说,是他们把我们关在了里面,那目的呢?”孙四联想到末法杀劫,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养蛊,优胜劣汰,胜者为王。”粉色小刺猬跳起来,哇哇大叫。“啊哈哈,白小妞一定要打死破猫,它是我的目标。大姐,这里好像没你的对手。”   “有,白猫王。她很强,非常强。”白大妞化身粉衣女子,提着粉色小刺猬的腿,说:“既然如此,四公子再会,请!”   “大姐,你放开我,我要跟着他去找破猫,我要大战三百回合。”   孙四听着小刺猬远去的声音,不禁莞尔一笑,小姑奶奶有得玩了。   客栈三楼,王天机面对一双双包含杀意的眼神,毫不畏惧。他有这个底气,因为他带的钱够多,住到寒星禁地成为完整的鬼域都花不完。   “各位不好意思,今日关门歇业。有缘再会。”   小然玩味的声音响彻整个天上人间,楼内所有元神和鬼,全部出现在了楼外。直通天上迷雾的大楼,快速上升,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喵,小姑奶奶终于自由了。”   被莫名力量束缚在房间的小姑奶奶,嗅了嗅自由的阴气,张嘴一吸,吓得所有人化为流光往远处而去。   四散的人不见得都是怕小姑奶奶,但与吞魂兽呆在一起,实在没安全感。   “葬剑大爷,等等我,等等我。”王天机缩着脖子,追着疾驰而去的绿剑。他并没与天机山的人呆在一起,以他自己的实力,能杀他的人,天机山的人再多也挡不住,他需要盟友,能保命的盟友。   “走吧。”桃子准备直接问孙四拿阎王令,再次恢复了她本身的性格。   刘云萱见桃子突然变得风骚起来,一时间难以适应。桃子扭着小腰,撞了她一下,说:“女人行走江湖,总要学会伪装自己嘛。”   “喵。”   小姑奶奶用爪子捂着双眼,一副别人看不到它的样子,逗得刘云萱大乐。   “你到底怕什么?你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吞魂兽。”   “哼!谁说我怕了,我才不告诉你,小然在寒星禁地呢。”小姑奶奶精明的把头偏到一边。“你再不走,我会忍不住吃掉你们的。”   嗖!   银色灭魂锥从天而降,插在猫脚前,小姑奶奶大喊:“吓死猫了,谁乱丢东西?”   孙四远远看着小姑奶奶卖萌,装着不认识它的样子,走过来对着桃子说:“姑娘,我们在那见过?”   “老土的搭讪方式。”桃子往前两步,身子发软,往孙四身上靠。傲无双莫名的不爽,低骂:“不知廉耻。”   “老娘哪里不知廉耻了?”   “某人自己承认了。”   ……   孙四仔细感受一下,已经认出了桃子,暗想,桃子婶也修炼了元神,不过魂息怎么如此古怪?   “喵!走咯,我们去找石碑。”   小姑奶奶快速的跳上孙四肩头,孙四想起小姑奶奶的人形状态,被两只猫爪抱着脖子很不自在。推开小姑奶奶吧?那是承认自己想多了。不推开吧?这猫是只母的,能变熟女的母猫。   孙四腾空而起,九分之一的邪力带动周围的无主阴气,聚集成一把小剑,突兀的插在刘云萱脚边。他带着小姑奶奶,破空而走。   小剑凝而不散,散发着阵阵剑鸣,一丝妖异的华光在剑身流传,无尽的威压震得刘云萱退后好几步。   警告的意味太浓,浓烈到拌嘴的两女也停下了争吵。   “金闪闪的有钱人啊!我去追他,你去不去?”桃子身冲天而起。傲无双冷哼一声,玉笛吹响,脚下鬼气翻腾,别有一番妖异的跟了上去。   “孙四战力不知道增长了多少?我想杀他很难,此二女用得好,必能成为我杀他的助力。”刘云萱挥动哭丧棒,也跟了上去。   “你真慢,让你知道什么是风驰电击,以后记得跑快点!”小姑奶奶从孙四肩头下来,变成巨大白猫。孙四犹豫一会,暗想,老子没少被它骑,骑它一次不过份吧?   刚骑上去,小姑奶奶足下阴气漩涡旋转,化为一道流光远去。   小姑奶奶陶醉在狂奔的兴奋中,由于速度太快,孙四在半道失神的掉下去,小姑奶奶一心表现速度,呆呆的都没发现人不见了,还在全力狂奔。   禁地的天空本来不高,孙四掉在雪原上,砸出几米深坑。从爬起身,哪还有小姑奶奶的影子?倒是五个被他砸翻的五个美人在坑里瞪眼。   “这就是玄阶体质吗?禁地的地都能砸开?”黄蓉内心惊讶,笑咪咪的说:“四公子,好久不见。”   排除非常特殊的情况,阳间最厉害的神体也就玄阶,黄蓉这样想,并不为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心神有伤能发出的实力绝对打不过五个半步阴神,真倒霉。”想着,孙四爆发出全部杀意,把五女笼罩在其中。   ☆、第11章 平淡是福   五行鬼幡遮天,黄蓉五鬼展开隔离结界,连带孙四一起包裹在内。   孙四神庭内妖异莲台转动,杀意再增。几女犹如置身杀声震天,尸海沉浮的战场之中,顿时心神摇曳,清醒过后浑身湿透,香汗淋漓。   “不知道能否诈过去?”孙四双眉冷厉,内心却有些彷徨。   “我们是友,不是敌。”黄蓉让另外四鬼稍安勿躁。孙四邪笑一声,黄蓉又道:“四公子没有见面就动手,要么是忍不住对人家动手或者有话要说。要么有所顾忌。”   妩媚动人的语调,能酥软男人的骨头。内容却让孙四惊讶不已,此鬼一直隐藏境界,有城府有头脑,真让人头疼。   “是友不是敌?何解?”孙四收敛杀意,凝目冷对,准备背水一战。   黄蓉轻点五杆鬼幡,悲苦的说:“四公子难道不感觉熟悉?哎!当初贸然进入五行棋,以为没什么大碍,没想到事后,魂器受到五行旗的影响,于是变成了现在这种鬼幡。”   五女额头浮现出一颗银白色的星星,星星中间有一点血色。黄蓉指着自己额头说:“陶家日月星三股势力互不相干,只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不知道彼此是谁?没想到四公子是月主,日月星有相似之处,四公子的血气直冲我们的星印……”   孙四短暂惊愕,额头浮现出月印,确认黄蓉没撒谎,她们还真是星使。   “妈的,大水冲了龙王庙,老子几次差点被星使给弄死!小然,你是星主,等着家法伺候。”孙四暗恨的想着,不爽的说:“明知老子是陶家女婿,还对老子下杀手?”   “这不,星主前段时间才出现嘛。”黄蓉也感觉挺憋屈的,她师傅让她当星使的时候陶天工都已经自杀了。   “你们星主在哪?”   “死亡星路,四公子要不一起过去?”   “好。”   百丈床榻升空,四周雕龙画,粉色纱帐若隐若现。四杆鬼幡插在四角,一杆旗幡插在床榻顶部,迎风招展。妖艳床榻疾驰在空中,无数路人驻足观看。   孙四睡在大床边缘体悟杀意,一女操作床榻飞行,另外四女凑成一桌,开心的打着麻将。   “阎王说了,此路是他开,此树是他栽,想从此路过,小命留下来。”   无常锁魂链缠住床角四杆旗幡,隐蔽处的黑白无常冒出来,带队白无常扛着哭丧棒,在床榻前叫嚣。   阎王领的人拦路,五双美目齐刷刷的望向孙四,孙四尴尬的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太丢人了。   远处,不少人偷偷观看两虎相争,还有人私下开赌。   “一队凝神初期的黑白无常,阎王领实力还真强。姑娘们小命危在旦夕,都要尿裤子了,您还不出手?”李莫愁不知从那弄了一身银白道袍,手拿浮尘,一副小道姑的打扮。她终于抓到机会挤兑孙四,弄得孙四一个头两个大。   “兄弟们动手。”   白无常招到无视,施展地哭九式对着床榻攻击。床踏外的结界被砸的波光嶙峋,相比哭丧棒带出的阴森鬼气好看多了。   嗖!   折扇穿过幔帐,划出一道流光。其中一个黑无常快速接住,刚看清楚折扇的样貌,折扇已经消失在他手中。他吓的冷汗直冒,连忙松开锁魂链,如毒蛇吐信的链条扫向击打结界的白无常。   “老黑,你吃错药了。”白无常挨实,飞出好远。   “兄弟们,点子硬,速撤。”黑无常不断的挤眉弄眼,其余的家伙不明所以。白无常说:“咱们八个,里面是半步阴神也得饮恨,老子还不知道杀半步阴神能得多少阴德呢?”   黑无常瞪着眼珠,心底那个急啊!   四公子不肯出面,一是阎王领围了自家公子,说出去就是一个大笑话。二是大床明显是女人睡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四公子在干嘛?   孙四如果知道黑无常看了折扇的想法,不知道他会不会蹦出来,忍着伤,灭了这家伙?   白无常搞清楚情况,赶紧招呼兄弟跑路。   “阎王领这是在闹什么?怎么虎头蛇尾?”   “我猜里面一定是美女,一队精英见到漂亮女鬼脚下发软……”   ……   远处等待激烈战斗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讨论一会,各自散去。关于阎王领的八卦成了四处烽火中的调料,以极快速度传遍整个寒星禁地。版本多种多样,流传最广泛的就是床榻的主人是阎王领四公子的小老婆。   “哼!”   一间茅草屋挡在死亡星路前,小然恢复女人装扮,听着老猫讲禁地内的八卦,嘟着嘴,牙咬的滋滋响。   小然知道床榻是谁的,以五鬼半步阴神的实力,无常敢拦路只有死路一条。五女没出手,无常吓得跑路,只有一个可能,孙四在床上。   “臭猫出来,与本小姐大战三百回合。”   粉色小刺猬蹲在白大妞头顶,身上倒刺飞射向茅草屋,呼呼大叫的邀战。   老猫变化的熟女踏出茅草房子,笑道:“战吧!”   “小妞,你去找小然玩,我与白猫王一战。”   “不,我要给姐姐打气。”粉色小刺猬话音未落,大妞长袖一挥,小刺猬被送进了小茅屋。   同样的半步阴神,战力也有相当大的差距。大猫与白小妞几乎是最顶尖的人物,她们想让性种凝练完美,必须找同等级的对战。   “请!”   “请!”   两女直冲天际,没有试探,没有留手,拿出了最强战力。   战斗于波横扫方圆万丈,床榻靠近死亡星路,受到于波激荡,结界鼓荡不已。   “怎么回事?”孙四懒洋洋的躺床上,莲台第二道裂口还差一线就要修复,感觉床榻停下,睁开了眼睛。   “死亡星路前有顶尖高手对战。”   孙四一听,紧张小然,冲出床榻,急速的往战斗中心赶去。   靠近死亡星路,境界底下的人,受到战斗于波冲击,像气球一样爆炸。各处轰隆大响,颜色各异的鬼气消散于天地,像放烟花一样好看。   “吞星噬日。”   “万星陨落。”   白色大猫吞吐天地,巨大刺猬背上倒刺如流星破空,她们竭尽全力,攻向彼此。   一白一红两道光晕在天际碰撞,阴云迷雾破开一个巨大裂缝,天被劈开了两半。   轰!   大响过后,万籁俱静。   血溶于水,突来的心疼,让小刺猬暴躁不已,疯狂撞击着茅草屋。   “喵!”   回头找孙四的小姑奶奶转头看了一眼死亡星路的方向,悲鸣一声,脚下生烟,飞快的冲向老猫战斗的方向。幽绿的猫眼发红,心痛的感觉让它忘记了猫品,所过之处寸魂不留,挡不住它吞噬之力的,全部进了它的肚子。   天阶身体不受战斗于波影响,孙四冲到中央,见两女嘴角带血含笑,她们对孙四点了点头。白猫神庭蹦出一个漩涡射向远处的天际,刺猬额头冒出一抹幽光冲向茅草屋。   “叽叽。”   粉色小刺猬心如刀绞,幽光冲入茅屋钻进它的体内,顿时,粉色小刺猬境界猛涨直冲半步阴神。轰的一声,兽脉畅通,直达阴神一重天。   “喵嗷!”   悲凉的猫嚎震动整个寒星禁地,远来的小漩涡串入小姑奶奶吞噬万物的嘴里,瞬间,两股吞噬性种合一,小姑奶奶嘴中的吞噬之力狂涨,轻轻一吸,受到吸力笼罩的,不管什么境界都逃不出猫嘴。   “为什么?”   孙四看着大猫和大刺猬凝固的神体躺在眼前,魂息慢慢消散,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陷入了迷茫。   大妞提着小刺猬远处的背影,大猫拿剑轰击他的景象,都历历在目,眼前却只剩下两具神体。   一剑灭万鬼,万鬼消散于天地,什么也没有,孙四也没太大感触。半步阴神死亡,留下了两具像活人一样的尸体,勾起了孙四不愿回想的记忆。   “大猫!”   粉色刺猬被小然一指点的睡了过去,小然感觉到大猫的逝去,默默流着眼泪,她听到孙四的脚步声,强忍悲伤挤出笑容。   记挂的男人,扛着一只大猫和一只刺猬进屋,仿若行尸走肉一般。她的心更疼了。   彼此谁也没想到,两人的见面会在这种情况下。   “我们回村,在槐树林种两亩地,我每天给你上三炷香,带着小姑奶奶抓鱼,让笨蛇猎山货,好不好?”孙四抱着两兽更加冰冷的神体,痴痴的说着。   “七州已经有人合道,阳间连凝神期都容不下了。当九州全部有人合道,半鬼域如果不成为鬼域脱离阳界,就会被天道大势泯灭。牌位内的空间在大势下一样是泡沫……”小然低语着。“如果你还有身体,可以回到阳间,选择忘记所有,永远不要元神出窍,做一个普通人。”   四目相对,充满爱意的眼神披上了一层读不懂的纱幔。   这个世界生死瞬间,在一起,下一刻可能就是生死离别。   孙四的退路早已经断了,就算不断,他能放下小然,平凡的游走在人间吗?突然,他有些懂,父亲为什么能在村里默默的种地,从来没有厌倦过。   踏足江湖,才知平淡是福。   ☆、第12章 终战将至   破烂的茅草屋内,粉色小刺猬眼角挂泪,静静的熟睡。   老猫和大刺猬的神体躺在一边,嘴角的笑意定格在脸上,给小屋染上了一丝悲凉。   小然轻轻上前,踮起脚,冰冷的唇吻上迷茫的人。孙四慢慢有了反应,口齿由生疏慢慢变为熟练,与小然交缠在一起。   悲凉的场合,亲密的相拥,激情的热吻,似乎很不该。无法用言语倾吐的心思,说不出来,相伴才是最好的倾诉方式。   迟到的一吻,吻的天昏地暗,海枯石烂。   “我走了。”   心有了淡淡的温度,孙四松开在怀的美人,轻轻低语一句,坚定的拉开茅屋的小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等你。”小然心中想着,却没有出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都知道了对方的心声,小然知道这个男人,要为他们的将来去拼命了。   “世道就是这么残酷,必须让你先领会生死无常。”小然等孙四走了好久,对着两具尸体说:“别装了,你们两个老妖怪这么容易死?”   “喵!不死,小丫头怎么长大?”大猫身上出现微弱的魂息。“破而后立真痛苦,我去黄泉水里睡觉。”   “喂,等等我。”大刺猬看了一眼小刺猬,跟着大猫跑了。   “喵嗷!”   小姑奶奶飞快的从进茅草屋,暴躁的来不及吭声,被小然一指,昏睡过去,它在睡梦中突破了阴神一重天。   江湖中的爱情、亲情、友情……比刀光剑影更让人害怕,怕某一刻突然失去所以不敢追求。   孙四有了这些,他没有退路,也无法逃避,只能埋葬那一丝柔弱,为了不让生离死别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能让自己变的强大,捍卫心中那一抹温情不灭。   无银雪原,雪从没停过。   金色的风穿梭在飘雪中,无迹可寻的折扇,带走一条条追逐末法杀劫的生命。一扇下去,半步阴神以下的鬼和元神,在魂飞魄散之际没有血肉。   孙四手中的折扇每收割一条要杀他的生命,眼中却是血肉横飞的画面,他知道他杀的是人。   杀!杀!杀!   幽冥十三扇在杀戮中越来越熟悉,对杀意体悟也越来越深。妖异莲台上的裂口,不知再何时恢复了五道,孙四偶遇一位半步阴神偷袭,只用了三招将其灭杀。   无银雪出了一位杀神,四公子打开杀戒的传说也越来越盛。   同时,桃子、傲无双,刘云萱三人组在禁地东面也名声大起,合称三魔女。葬剑和王天机行踪不定,专挑高手,智慧于勇猛相合,所向披靡被称葬天机。   阴雨天从见到冷无名火爆的剑,冷漠的脸,一直恋恋不忘,他在寻找佳人途中,藏剑再出窍,出窍狂饮血,一举获得藏剑无锋阴雨天的封号。   更有十数位在杀劫中声名鹤立的黑马,凭借着在末法杀劫中积累阴德,境界做火箭上升,名声不下各大势力的二代。   但让人疑惑的是,这些人即使恰巧遇到,都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然后擦肩而过。   “找了半个月,连金缕玉衣四公子的毛都没见到一根?大哥,你说他会不会因为你放言来找他,这才躲起来?我已经看透了,那些大势力出来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凝神高阶的小丫头甩着两条辫子,跟着一位背着双剑的半步阴神。他们身上透着浓郁的寒气,一看便知,他们是寒星禁地土生土长的人。   “闭嘴!九州已经只剩下三州没人合天道,九州合道之前,七大半鬼域肯定会成为真正的鬼域,如果我不能成为阴神,到时候只能投靠一方,咱们兄妹得寄人篱下。杀人,只是为了活着,但必须尊重对手。”   男子话音刚落,地下冰层破开,冲天雪屑中,金衣人影轻轻摇着半开的扇子,优雅的说:“好一句尊重对手,凭你这句话,你走吧,我不杀你。”   “切!”小丫头不爽的皱了皱眉头,虚空踏步,冲了上去。   孙四凌空转移,再次出现在两人视线中,折扇已经抵住了小丫头的背。   感觉背后含而不吐的杀意,小丫头感觉自己半只脚踏在鬼门关,只要后面的人轻轻一推,她就会魂飞魄散。   男子要拔剑的手停在背后剑柄,不敢有任何异动。“四公子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为小妹道歉,希望你放她一马。”   “好!”   孙四身形化风,十三道细弱游丝的幽光,环绕着双剑男子。幽光突然放大,化为弑杀光刃,直切而下。   双剑出窍,两剑合一,男子全身阴力震动,剑鸣声声,挡住了十一道光刃。   噗呲。   神体被破,两道光刃带起两片殷红的血花。   孙四摇着折扇,说:“玄阶幽冥十三扇,第一扇,幽光耀刃你都接不下,何况剩下的十二扇?”   在孙四得意之时,突然,小丫头邪光破体,她居然也是半步阴神,一把无形的飞刀直取孙四神庭。无中生有的扇影从小丫头背后升起,比飞刀更快的切断了她的脖子。   男子身带剑走,剑尖贴着孙四眉心却停住了,一道幽光插进了他的神庭,命息随之消散。   天阶身体产生的阴力,破同境界的神体,犹如切菜。鲜血洒了一地寒冰,可惜半步阴神的血是冷的,不仅没有融化地上的冰,反而冻结命息消散的两具神体。   “扮猪吃老虎,先得弄清楚,对付的是不是虎?给你们机会了,不珍惜,可悲!”   冷厉的话飘散在雪中,孙四踏出慢行,片片雪花落在金缕玉衣上,耀耀生光。   高手看到这个情况,一定能吓死。禁地内所有东西都是由阴气组成,凝结得并不牢固,雪落在人身上不化,需要对无主阴气有相当强的控制力。   返璞归真,神如常人。   禁地中央又出现了一家客栈,不过主人不是小然,而是几大势力合开,规定谁在客栈动手,几大势力共同讨伐。   “你们说男盗女娼去杀四公子,结果会怎么样?”   “以那对狗男女的阴险的程度,我看四公子有点悬!”   ……   躲着不敢出客栈的人,整天没事靠讨论这些事情消磨时间。   他们不知道,总有一天,几大势力要火拼,他们不赶紧在相对安稳的日子里提升自己,最后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有些人或许明白这个道理,但人总有侥幸心理,期待通道大开,到时候就不用呆在这个要命的地方了。   鬼和元神,只是一种类别的称呼,与人的人性是一样的。   “要不我做庄,你们都赌男盗女娼赢?”   棺材停在客栈前,王天机先葬剑一步踏进客栈,开了一句玩笑。   “嘴炮!”   阴天子郁闷的出现,不知道他是在说王天机,还是在笑客栈里的旁人。   “谁都知道藏剑无锋阴雨天是单相思?至今都没有寻到佳人的踪迹,要不要姐姐给你一点温暖?”桃子踏入客栈,咯咯浪笑。   “骚货。”傲无双与桃子在一起从未停止过对骂。   刘云萱已经习惯了两女的斗嘴,无奈的摇头。   一时间,在这段日子达到半步阴神的高手,前脚接着后脚踏进了客栈,纷纷踏上二楼,等待着终极之战。简单的杀戮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他们需要与高手对战,寻找自己的道,为凝炼性种做准备。   孙四走的很慢,很慢,他已经能控制三分之二的阴力,莲台上剩下的三道裂口怎么也愈合不了。   是黄阶体质十三倍的阴力,妙用无边的神体,幽冥十三扇,即使只发挥三分之二的实力。他也有足够自信横扫寒星禁地。当然阴神除外,以及展现无边道威的颜如玉也待定。   冷无名在这段时间找过他一次,他差点错杀冷无名时,那撼天的一剑,让他印象深刻。   白雪染金衣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楼静坐的半步阴神们,纷纷眉头紧皱。   孙四看着多达二十几位的半步阴神,他也惊讶不已。“如此多的半步阴神,得用多少人命堆砌。又有几人最后能踏出寒星禁地?”   迎着饿狼般的眼神,孙四莫名的嗜血,莫名的杀意翻腾,久违的热血莫名的被点燃。   似乎,江湖不仅仅只有无奈,男儿血气也让人上瘾。   ☆、第13章 如此仙子   客栈二楼古朴而有韵律,不该是为了打打杀杀,反而给文人墨客吟诗作对更显相得益彰。   “喔!”   孙四扫过人群,对眼前的形式有了一个大概了解。众人看似坐的随意,仔细分辨,会发现分为三方。几人靠近刘云萱三魔女,几人靠近葬剑和王天机,另外零散的人都靠近阴雨天。   “这边坐。”桃子擦着屁股下的长条凳,娇滴滴的吆喝。孙四脚下踉跄,差点没闪到腰,身形一闪,出现在角落的桌边坐下,哪方势力也没有掺合。   静中更静,静里藏杀,一股暗藏的杀意从三方散发,直指角落的孙四,逼他再次选择。   折扇轻轻敲在桌上,揉捏在一起的杀意,随着敲击声像镜面粉碎,散落了一地。   咔。   折扇半开的声音很轻,一股如血海翻涌的杀意从孙四身上汹涌而出。一些神体较弱、连性种边缘都没摸到的半步阴神,被杀意冲击的脸色苍白。   杀意来的快,去的也快。试探之下,孙四有了直观的了解。   “三魔女、葬天机、散人?以你们为代表的三股势力?”孙四较有兴趣的再次扫过所有人,只有刘云萱与葬剑不服输的咬牙与他对视,大部份人把头偏向了一边。孙四无所谓的笑了笑,说:“让我选立场?参加你们的游戏?又来这招?我可不是傲缺,以势压人,你们压的住我吗?”   “幽冥第二式,封天。”   随着霸道的话语,折扇翻天而起,高速玄转,在空中形成一个圆圈,洒下幽光匹练,笼罩了整个二楼。所有人脸色大变,纷纷运力抵抗,却被封着不能动弹。扇中没有杀意,自然也没人傻到拿出杀招对抗孙四简单一招,到时候可不是简单较力了。   “桃子,傲无双,你们是呆在这里?还是跟我走?”龙不与蛇居,孙四超他们太远,起身待走。   横者,以强压众弱。如果当初傲缺能以一敌众,谁能以大势针对灭仙山?谁又敢针对?   “你来就是找我?”桃子眼波流转,坐在凳子上,一副很害羞的样子。傲无双摇了摇头没出声。   “珍重!”   客栈禁止动武,禁止利用身法,孙四闪身消失,却没一个人吭声。   这是强者的特权。   “我暂时放弃任务。”葬剑突然开口,王天机点了点头。“任务撤销!”   王天机再次确定他被天机圣母给坑了,阎王领哪里是让他来算计孙四,明显是把他这个宅男骗进寒星禁地在刀尖上跳舞啊!   “他的存在严重威胁了我们之后的较量,必须杀之。”刘云萱明知不可为,强行开口,她对孙四的实力比谁都惊讶。她有种自杀转鬼道让实力暴涨去杀孙四的冲动。   “怎么杀?你感觉到他的杀意了吗?每一丝杀意都像是活的,不像我们杀人产生的杀气。他已经凝结了性种……”王天机说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猜测。   很不幸,他猜错了,孙四的性种早已发芽结出了命果,达到了他不可祈及的地步。   “嘶!”   一群半步阴神倒吸着凉气,自信膨胀的每一个人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装腔作势之徒而已,我狂刀去杀了他。”   阴雨天附近的粗狂大汉承受不了打击,愤然而起,闪身追逐孙四而去。   嗖!嗖!嗖!   散人之中又有三人忍不住想证明自己,跟着冲了出去。   “认不清自己,没勇气面对自己,只会让心蒙尘,让自己掉进深渊。”王天机自语者,警醒他自己,也是提醒旁人。   “孙四不是杀不死的。天上人间之主,抢走镇天碑展现无上道威的女子,以及这个。”刘云萱拿出灭魂银锥。“让前两者任何一方出手,孙四难逃杀劫。乘他不注意,用灭魂锥突破他的神体,他也得死。”   王天机沉默良久,想了想,说:“如果杀不死呢?我没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葬剑同学,我们走吧。至于抢镇天碑的途中,生死有命了,请。”   两人带着几位半步阴神闪身消失,阴天子对众人表示礼节也离开了。   “云萱啊!你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杀他是为了什么?”桃子起身,娇滴滴的又说:“我走啦。”   两个半步阴神跟着她消失,傲无双喊:“骚货,等等我。”   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刘云萱看着灭魂银锥沉思,剩下的几个半步阴神坐在一边等待着刘大小姐发话。   “我错了吗?不杀他,我心不静。”刘云萱心思刚起,被小然封在灭魂锥中的刘青玄,说:“你真的错了,你求的是静心,首要的是调节自己心态,而不是杀了谁?让自己静心。”   突然插进脑海的声音吓了刘云萱一跳,她静了好一会才说:“您没有死?”   “你不是早就怀疑了吗?半步阴神死后会留下神体,即使我为你转命,神体也不该消散于天地。”刘青玄笑了笑说:“老一辈的半步阴神都凝结了一半的性种,然而杀劫来临,都看到了机会,谁不想凝结更高一级的性种呢?性种决定成就阴神之后命的强弱。”   “您现身只为了说这个?”   “不!我不否认孙四的强大,但你的目光不应该停留在了阳间。一百零八鬼域中,人口数以千万亿计,每一代天骄无数,最后能登顶的又有几人?莫太计较眼前胜败,且向前走,最后能爬上山巅的才是真。眼光放长远一些,孙四阳火已失,想再起阳火难矣。等你到了鬼域,以你的根基获得一门地阶功法不难。”刘青玄苦口婆心的梳理着女儿的心结。   “孙四如今的强,强在阎王领有玄阶体质以及匹配的玄阶功法让他的战力能发挥到极致。”刘青玄做下总结之后又唏嘘的说:“我之所以隐入暗中,那是鬼域肯定有人踏入三山二领两禁地,我怀疑天上人间之主,就是鬼域来的半步阴神。”   刘青玄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孙四的运气太逆天,超越了阳间的定式。   刘云萱沉默良久,带人踏出客栈。轰的一声,客栈倒塌,几方势力建立的规矩也随之消亡。   寒星禁地内彻底被末法杀劫笼罩,再没有任何一丝净土。想活着,想出头,只能踩着别人的尸体向前。   茅草屋在了死亡星路前失去了踪迹,宽敞的死亡星路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   孙四站在死气弥漫的路上,看着冲天的黑色光柱出神。   忽来一道刀芒,他侧身出扇,人头落地。   人首分家的尸体慢慢浮出死路,诉说着他的不信与不甘,同样的半步阴神为什么被一招秒杀?   “这就是江湖的命。”孙四轻轻踏步,死亡星路裂开一道缝隙,路上尸体掉裂缝,路在死气补充下自动愈合。“有人收尸,你已经很幸福了。”   “废话真多,看剑。”   跟着刀者而来的三位半步阴神,成三角围着孙四,其中一人为自己打气一句,挥手出剑,剑快的看不到影,人也脱出了数道幻影。   “噗!”   孙四站着没动,动手的人被另外两人斩成了数块,其中一人抱拳说:“四公子,我们的目标是他,冒犯之处请海涵。”   两人见孙四不说话,额头虚汗狂流,害怕自己被一扇灭杀。   “其实吧!只要你们不对我动手,就算对我有杀意,我也不会杀你们的。为了活命杀害同行人,不该啊。”孙四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又说:“鉴于我看你们不爽,你们只能走一个。”   话音刚落,两人毫不犹豫的杀向彼此,杀招尽出,剑影与鞭影搅动无边死气,无情的死气诉说着这个世界的悲哀。   远处,两道倩影踏入战斗余波,余波临身,她们毫无所觉,不急不缓的朝孙四走来。   “我应约而来,但你不是我的对手。”颜如玉身上道光流转,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飘逸云衫透露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神气质。   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事实本该如此,想恼吧?却生不起气。太仙,太飘渺,看着很舒服,却在无形中与人拉开了距离。   “也许吧!石碑参透没有?如果还没有,你该交出来了,让石碑去找它真正的主人,也好让我完成答应别人的事。”   一旁剑与鞭打的如火如荼,孙四看了一眼被冷无名扛着的石碑,周身杀气萦绕,一战蓄势待发。   颜如玉不知道她要灭的魔是孙四,孙四也不知道颜如玉是她修炼天阶之体的人劫。必然的死敌,彼此都蒙在鼓里,天意又让他们撞到了一起。   “阳间难得出现你这样的人才,我不想杀你。”对人情世故不是很懂的颜如玉,想啥说啥,一般人真难以接受接受她的话。   “我也不想辣手催花,这样吧,如果拿剑的赢了,你把镇天碑丢出去,让人去抢。如果拿鞭的赢了,谁来抢你的石碑,我给你打前战,如何?”孙四笑看着打斗两人。   “好,一言为定。”颜如玉扫了一眼,胜负早已在她心中。用鞭的人绝对会赢,这是属于她的眼光。   折扇动,人断肠,拿鞭的半步阴神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孙四摇着折扇,以一副愿赌服输的表情,看着颜如玉。   “你……”出尘的仙子,愕然的吐出一个字,她挥动手中如意掀飞石碑,石碑像流星一样飞走,不知砸向何方,会被何人所得。   “邪魔就是邪魔,我们走。”颜如玉输的很不甘心,但她成长的环境,注定了她不会反悔。   有原则?还是单纯到傻?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第14章 阴雨天   先天鬼子终不见天日,曾经他个温馨的家,有父亲,还有四个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四个哥哥都想当阴山之主,兄弟相残,又被外人趁虚而入,父亲被封印,四个哥哥慢慢死于非命。   醉心剑道的他,面对家破人亡,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早已哭过了千百回。   恨吗?不恨。   怨吗?不怨。   随着家破人亡死掉的心,哪来的怨?哪来的恨?他只想有个家。   阴雨天紧紧抱着怀里的剑,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一丝温暖。从凝练出本命魂器的那天开始,它没有离开过他。除了他,没有谁知道它其实是地阶魂器,剑中藏剑。   “轰!”   迷途的人走在迷途,寻找着家的方向。从天而降的镇天碑,砸得脚前尘土飞扬。阴雨天愣了愣,一地之主的诱惑尽眼前,他却无动于衷,心中惦记着抗走石碑的那抹冷影,以及冷影手中火热的剑。   缺乏温度的心告诉他,火热的剑正是他要寻找的方向,可能,她就是他要的温度。   嗖!   顺着石碑滑落的轨迹,阴雨天冲天而起,寻找他担心的人儿。   镇天碑似有灵性,剧烈晃动,顿时,化为一道流光追上阴雨天,冲进了他的神庭。   轰。   仿若开天辟地,阴雨天神庭震荡,石碑慢慢变成一把虚幻的剑影在里面安了家。阴雨天傻傻的站着,寒星禁地的一草一木在他脑中流传,很快出现了冷无名的身影。   他刚想到她身边,等他在从迷糊中惊醒,已经出现在了冷无名身前。   “四阳煮海。”   冷无名本能的出剑,阴雨天嗖的一声消失,出现在了焚烧的剑光之外。颜如玉挡住再欲出剑的冷无名,无奈的说:“在寒星禁地很难奈何他,如此短的时间,只能是镇天碑自动择主。机缘,果然强求不得……”   一张豪华的大床上,小白猫和小刺猬纠缠在一起,一副拼了老命也要弄死对方的样子,可惜它们都被封住了阴力,只能肉搏。   人间难得几回见的数位极品美女,侥幸兴趣的看着两个小家伙打架,纷纷出资打赌,谁会先被打哭?   “别赌了,镇天碑已经找到主人,你们该办正事了。”小然慵懒的翻身,黄蓉五鬼精神一震,等待着小然下令。   “打通与黑竹禁地的通道,你们去启动黑竹禁地的阵法,往寒星禁地引劫气。”   黄蓉五鬼没有动,齐齐的盯着小然。小然皱了皱鼻子,委屈的说:“要是你们能把我住的牌位和床榻分开,床榻就还给你们。怎么说我也是星主,整天带着一个小牌牌飞,多丢人,丢的也是你们星使的脸啊!”   五鬼无言,收了本命鬼幡,像死了爹一样,怒气匆匆的飞向了死亡星路尽头。那些控制阵法的星使,要倒霉了。   寒星禁地百丈地底,巨大的圆盘,豪爽的吸收着末法杀劫的劫气,圆盘上透露出来的气息让人难以捉摸。日升月落,四季变化、生死枯萎……都能在轮盘中能感觉到。   “喵!这是哪里?”   “本小姐要报仇,要咬死你……呃,好恐怖的气息!”   床榻出现在地底,停在圆盘上,打架的两兽停止了动作,怕怕的看向了沉思的小然。   “姑奶奶的本命魂器厉害吧?地阶魂器,轮回。”小然去掉伪装,一副你们快恭贺老娘的样子。小姑奶奶两抓蒙住眼睛装死,小刺猬干脆缩成了一坨。   禁地之主显世,天空中的迷雾翻腾,一股无边的威压洒落,半步阴神以下的人心底都产生了一股顶礼膜拜的错觉,境界更低的人,抗不住天威,跪在了地上。   “死亡星路的方面,过去!”   刘云萱感受到天相变化的来源,带着人冲向了阴雨天所在之处。   “根据记载,想成为禁地之主,必须经历禁地考研。死了石碑再择主,撑过去就能成禁地之主,在禁地内战力将几何倍上翻。更有想像不到的好处……”王天机凝视远方,对着葬剑说了一声,疾驰而出。   傲无双与桃子对哼一声,带着人也赶了过去。   顿时,风起云涌,镇天碑掀起的狂风暴雨,几经酝酿,终于要落下了。   阴雨天飘在半空,头上虚幻的剑影放出无边剑气,以他为圆心,方圆九里皆笼罩在剑气之中,剑气越靠近中心越锋利。阴雨天自己也被幻剑定住,似乎等待着冥冥中的考研降临。   “呼!整个禁地之力果然不是人力可抗衡。”颜如玉和冷无名被震出九里外,颜如玉看着眼前升起的剑气感叹了一声。   “不是人力不可抗,而是你实力不足。”   奚落的声音响起,金色人影快速射入剑气圈。颜如玉越来越讨厌这个拿扇子的家伙,难得生气的仙子冷哼一声,她身上道光流转,踏出一步,顿了顿,又收回道光,单纯以神体抗衡剑气,向中央走去。   她以为孙四是艺高人胆大,自信的不用阴力护,其实孙四压根不知道有阴力护体这招。   “小四和抢石碑的女人?”   桃子离得最近,刚到,见三人冲进剑气范围,她停在了外围。   “啊!”   “啊!”   一些境界底下的人,见一男两女一头钻进剑气,以为剑气中看不中用,他们也跟着冲了进去,进去没多久,剑气内响起了凄凉无比的哀嚎。   “真腹黑,不过我喜欢。”桃子也误会了孙四的行为,她看着好多人跟着送死,浪笑连连。傲无双旋转笛子,一曲凤求凰响起,她周身升起一道光幕,闲庭若步的踏进了剑气,剑气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命蛊化形龙乘雾。”   桃子化身小龙,扭着小腰追上傲无双,对傲无双的脸吐了口气,说:“要不让我搭下顺风车,我缠在你身上怎么样?”   “滚!”   滚字一出,笛音断掉,傲无双周身光幕消失,细弱游丝的剑气划破她凝固出的衣服,随之而又恢复如常。   “啧啧,好大,好白,没想到挺有货的。”桃子化的龙,流氓的缠到傲无双身上,流着唾沫调侃。龙鳞外围升腾的雾气却阻挡了剑气的靠近。   “走啊!与其两个人浪费阴力,不如留一个人养精蓄锐。多留一份力,面对危机也多了一分胜算。”小龙色色的对着傲无双吐着鼻息,一直龙抓还按在傲无双胸前。傲无双把脸撇到一边,哼了一声,抬步向前。   孙四一头冲进八里,此处剑气成了剑光,砍在天阶神体上麻麻的,不过,依旧没有任何实质伤害。   “九幽变。”   踏进一步,孙四神体慢慢虚化,幽光流转的幻影,飘忽不定的往前快速移动。   九幽修罗体自带的九幽变能让神体在虚实之间转化,只要攻击不达到承受不了的地步,九幽之体就不能破。如果九幽之体被破,孙四也会受重伤。   修罗变孙四不敢用,在无银雪原用修罗体,他的杀意根本不受控制,心底只有一个字,杀。差点没造成大祸。   “嗯?九幽邪气?”   距离孙四一里多远的颜如雨已经用上了阴力护体,她感受到前方传来的气息,疑惑一声,忍不住暗想:“难带阴雨天是修炼天阶体质的邪魔之一?”   这也不怪她猜错对象,谁让天碑择主,选择阴雨天呢?一般情况下,像这种有灵性的东西,都喜欢强者。可惜镇天碑是个例外,它选人看心情,正好阴雨天当时流露出的心情让它喜欢。   至于小姑奶奶,它非常讨厌,因为有个可恶的女人能用额头上的星印强迫它的。   “你慢慢走,以防出现突来的变故。”颜如玉交代一句冷无名,身上道光大涨,快速向前冲。   虚实之间变化的幽金色身影印入眼眠,颜如玉瞪着眼睛,小声念叨:“骗子。师傅说的没错,邪魔都不能相信。”   孙四突感背后传来的警兆,邪光闪动,躲过打招呼的一剑。欲灭魔与消人劫的宿命之战,在这一刻打响了!   于此同时,酝酿许久的天空,一道阴雷劈下,透过虚幻的剑,落到了被定住的阴雨天头顶,劈得他头发冒烟,闪电慢慢侵蚀着他的神体。   “要打咱们约定个时间,等我先救人行不?”孙四连着施展了九幽十三扇前六式,与颜如玉打的旗鼓相当,震得化为剑刃的剑气波动不止。   禁地考研阴雨天的剑气,具有一个奇葩的性质,如果有人在中央动手,外围的剑气会增加威力,以防神碑之主遇到更多的麻烦。   这不,刚进剑气范围的刘云萱和葬剑、王天机……等人,面对剑气化刃,苦不堪言。对于高手来说,也仅仅是苦而已,普通的剑刃还要不了他们的命。   “臭婆娘,老子是干了你没给钱?还是偷看了你洗澡?怎么听不懂人话?”   孙四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无上道威的一剑划破了他的肩膀,至此他脱掉了优雅的伪装,顿时化身山村小流氓,破口大骂。手上邪力再增,准备把这个女人打个半残再说。   “玄坤转罗,第二式,诛邪!”   气度不凡的颜如玉从没听过这种话,更别提有人这么骂她,她也不再手下留情,施展出了地阶剑法。   孙四见阴雨天遭遇阴雷轰顶,感觉有人靠近中央,他又被颜如玉缠着,为了完成答应天上人间之主的承诺,准备拿出第一张底牌,解开眼前之局。   ☆、第15章 惨烈的终战   闪电本命魂器毁灭,一直游走在神体的丹田之中,想要冲破地魂脉进入檀中,却打不破局限。闪电本无形,孙四达到半步阴神,毁灭才暴露它地阶魂器的恐怖。   成刃,千变万化。化电,上引天雷。   孙四唤出毁灭,化成三尺青锋,丝丝电芒在剑身游走,给寒锋染上了雷电的霸道以及毁天灭地的气势。颜如玉剑如钻龙,搅动八方剑气,直冲孙四。   “一剑阴阳分。”   孙四从阴阳两界分离中体悟出的一剑,隐隐涵盖开天辟地之威。   “噗!”   两剑交集,孙四倒退数十步,喷出一大口血。颜如玉立足不动,脸色赤红,手中的剑回归成如意,嗡嗡发响,似在为它的主人悲鸣。   “还是无力使用吗?”   握着毁灭的手轻颤,孙四不是被颜如玉所伤,而是驾驭不了这一招,意到力不足,导致这招不仅没有发挥出该有的威力,还震伤了自己。   “玄阶武学?地阶?天阶?”颜如玉口吐鲜血,脸色由红转白,伤的不清。她战意磅礴的眼中,单纯的只有求知欲望。   孙四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出手?但能否等此战过后,我们再分输赢或者生死?”   “理由?”颜如玉瞟了一眼艰难抵抗雷电的阴雨天,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   “承若,我答应过别人。”   颜如玉没有说话,握着玉如意,找到冷无名潇洒离开。   孙四来不及感叹远去的背影,阴雨天在劈天而下的阴雷中已经外焦里嫩,紧咬的牙关打颤,痛苦的不断从喉部发出呜咽声。   “毁灭化电,引雷。”   手中三寸青锋转换闪电,孙四冲到阴雨天头顶虚空,手拖闪电形毁灭。   毁灭由阴阳两界的阴雷而聚,半鬼域的阴雷根本逃不脱魂灭的吸引,即使奔腾的阴雷不愿意,也纷纷对着孙四劈了过去。   “你……”   阴雨天逃脱阴雷,从痛苦中回神,抬头仰望立雷海中的金色人影。   死里逃生,他却高兴不起来。世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这个人情欠大了。   雷霆加身,容不得孙四分神,阴雷似乎受到了挑衅,再次聚集禁地阴气化雷,铺天盖地的雷霆噼里啪啦的猛掉。外界只见奔腾不休的电光、雷响,再也看不到那抹金色的人影。   孙四每一根毛发,每一丝血肉,每一块骨头都浸泡在阴雷之中,代表着命的莲台也饱受着雷电的摧残,连思维也出现了断层。   雷电在神体内部大肆破坏,外面一道接着一道劈下,像被千刀万剐,全身麻痹的不能动弹,只能被动的挨劈。   轰!   九幽变破,天阶神体外部出现了龟裂的现象,神庭中的莲台也成了雷海中的浮萍,有随时破灭的可能。   孙四的命,危在旦夕。   男儿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承若,死又何惧?   整个禁地的迷雾翻腾的更恐怖,天似乎随时要崩塌一般。   阴雷见劈不死擅闯而来的不速之客,吸纳了保护阴天子剑气。阴雷威势更加骇人,毁天灭地的气息席卷整个禁地,连半步阴神都感觉心底发寒。   阴雨天被震出雷域,他这个主人反倒成了看客,神体以他意想不到的速度恢复着。   方圆九里的剑气消失,众人刚闯到中心,见阴雨天抬头望着天空的雷池,集体傻眼了。   “难道记载有误?那阴雨天到底通过考验没有?”王天机望着恐怖的雷池,心底满是疑惑。   “这……”   刘云萱惊惧的看着万雷齐下的天空,又看了看阴雨天,也茫然了。   “阴雨天,怎么回事?”傲无双发问。   “你们是抢镇天碑的吗?来吧!”   藏剑出窍,阴雨天看了一眼奔腾的万雷,心底豪气顿生。他尝过阴雷的滋味,不认为孙四在雷海中能活?四公子能以身弑万雷,眼前十几位半步阴神又何惧?   利益之争,没有多余的话,唯杀而已。   阴天子在人群中没看到冷无名,出手便是杀招,一个闪身,剑突然出现在一名半步阴神身后,白光一闪,那名半步阴神血染大地,眼中带着不解,死的不能再死。   一招见血,拉响了血染长天的序幕。   “天机结阵,立。”   王天机迅速丢出五块铜钱,铜钱见风飞涨,方圆三里笼罩在毫光之中,顿时阻止了阴天子的瞬移。   “他还没成为禁地之主,如果真成禁地之主,天机结阵也挡不住他瞬移。”王天机大呵一声,退到阵外,全力控制起结界。   他此举只为试探,如果成埃落定,也没必要与禁地之主叫板了,没想到一举建功。   “杀!”   “死!”   数声杀,一声死,阴雨天与众人浴血战到了一起。   强招,杀招,极招,在镇天碑的诱惑下,没有一人留手,势必杀了阴雨天再谈。此战只为利,没有对与错。   结界不停的摇晃,阵中人人挂彩,死伤惨重。阴天子全身染血,有他的血,也有别人的血。   “藏剑齐出震寰宇。”   阴力四耀,邪光漫天,带血的交锋中,阴天子双手合一,手中的剑一分为二,两剑交叉,身体高速旋转,挡下轰击在身上的强招,全部反射了回去。   “噗!”   众人纷纷吐血。阴天子喷出好几口心血,两剑插地,脚下虚浮的冷视着众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用意志支撑着他继续战下去。刘云萱、葬剑、傲无双、桃子,以及剩下的两名半步阴神也浑身挂彩。   半步阴神之间,神体淌血,是豁出性命的表象。   “你们都知道我对一山之主从没有想法,自然,对禁地之主也没有奢望。但是……”阴雨天自语着,抬头望着上空奔腾不休的雷电,又说:“不知道他为什么为我挡下雷霆?舍命相助是事实,有人付出了生命,我必须用生命来还。”   陌生的男人之间,用鲜血与生命交契着。同是重情重信的人,即使不熟,信念也会让彼此捆在一起。   “他?他是谁?”桃子脚下晃荡,心底已经有了答案,瞬间倒戈站到了阴雨天一边。   傲无双眼神游移,脚下不听使唤的跟着桃子转移了立场。   必胜的战局,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数。   桃子、傲无双、以及无力再战的阴雨天对上了葬剑与刘云萱以及另外两位阴神。悬念再生?谁主沉浮?或许,都得死!   “死!”   阴雨天带着微笑,压榨干生命最后的潜力,两剑互砍,地阶魂器应声而断。“剑泣情难断。”   无法匹敌的自毁剑招,席卷而出,刘云萱等人感觉到生命的颤抖,也不再保留,拿出了最强之招。   “葬剑无名,死者无名。”葬剑以身化绿剑,鬼光冲天。   “天地九式,天地同悲!”哭丧棒动,刘云萱狂吐丧气欲收天。   傲无双与桃子分化而开,轰向了另外两个半步阴神。   两相交锋,邪光破天,王天机压抑不住结界,结界轰的一声爆炸,他受到强烈反噬,命丢了一半。   天静了,风还在吹。   天空雷鸣已逝,一片狼藉的战场却一个人也没有,慢慢的,一只带血的手无力的探出,阴天子爬了出来。   “咳咳!”   重合的咳血声回荡在空中,命比蟑螂还硬的几人,纷纷显出了身形。   阴天子神庭内,虚幻的剑化成实质。天衣加身,他伤势全消,带着整个禁地的威势,力压众强。他手握两把断剑,没有用瞬移,看着天上消散的雷霆,一步一步的走向苟延馋喘的葬剑与刘云萱。   “成王败寇。”   断剑临喉,刘云萱闭目等死,突然,一道剑气荡开了阴天子的剑。   “咳咳……你……不能……杀她。你父亲还在阴后手上,可以用她做交换。”孙四一身金缕玉衣依旧如新,只是体内充斥着狂暴的雷源,肆意破坏着神体。   阴雷会消失,那是毁灭把禁地雷源导入了孙四丹田,除了神庭莲台不受影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雷由内而外的劈着。   “你没死?”阴雨天愣了,惊了,傻了。   成为禁地之主的他,自然知道雷源的消失,耗尽雷源还劈不死一个人?这人也太逆天了吧?   “就算有了神体还是鬼或者元神,死了,还有魂不成?”孙四笑了笑,看了看王天机和葬剑,又说:“也放过他们吧!禁地内还有多少人你很清楚,死了这么多人,才造就了他们几个,死了未免可惜。”   孙四哪有这么大方?而是天上人间之主突然传音告知,鬼域来了五个半步阴神,最低是玄阶神体加地阶武学的高手,鬼知道他们隐藏了多少实力?   品尝过颜如玉的剑,孙四深知这些人如果是敌,会非常麻烦。刘云萱等人,此战过后,肯定实力大增,留着他们正好能摸一下鬼域来人的底。   “你……你……没事吧?”傲无双举步维艰的走到孙四身边,扶着孙四,她心底犹疑好久,乘着孙四不注意,灭魂银锥居然出现在她手中,对着孙四背心捅了下去。   体内闪电未除,如果被灭魂锥捅一下,孙四绝对变孙死。   ☆、第16章 赌气   危机乍现,孙四拖着伤躯,再运九幽变,身如鬼魅的飘开,转身一扇。动作一气呵成,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折扇洞穿胸膛,傲无双手中灭魂锥掉在地上,她眼中含笑,后退两步,折扇抽出胸膛,鲜血狂涌。   “四公子,永别了。”暗想着,两行清泪顺着傲无双的眼角滑落,她回忆着那无情的剑,灭杀灭仙山万鬼,最后要命的一剑被小屁孩为自己挡下。再到寒星禁地,自己本应该跟着傲缺一起死,却被他喊了出去。   他拉着自己行走在黑竹森狱,那专注的神情好像很迷人。那时,即将失去五感,掉入黑暗深渊的自己,手心突然多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多的回忆,在临死前的脑海中回荡,也许只有死,才是她的归宿。   她意不在杀人,在寻死。   入体的一丝阴力不强,只要傲无双运力抵挡,她也不会死。但她放任那股阴力在体内肆虐,直到意识迷茫,身躯慢慢倒下。   如果出了寒星禁地,灭仙山的仇,小屁孩的纠结,莫名的悸动,她该如何处理?或许,她的心太脆弱,又或许是害怕面对,只能以死来逃避。   孙四看着傲无双解脱中带着不舍的眼神,他莫名的狂躁,看着杀人不沾血的折扇,为什么感觉它是红色?红的让他害怕。“她要杀自己,自己杀了她,为什么感觉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啊!”   金色的帽子歪了,优雅的金缕玉衣无风鼓荡,孙四发狂的仰天咆哮。地上的人儿,神体已经自动止血,魂息在逐渐流失。他抱起傲无双,不顾体内的雷电,强行运力,飞驰向死亡星路尽头,似疯似狂的自语:“你的命是舅舅用命换来的,我不允许你死。”   他对傲无双没有爱,也谈不上情,只有对江湖的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孙四想反抗这种无奈,他要救活傲无双。   “陶然,给老子出来!”   “天上人间楼主,给老子出来!”   随着傲无双魂息的快速流失,飞驰中的金色人影带出阵阵残影,一遍一遍的咆哮声在死亡星路上回荡。   傲无双之丧,来的太突然,伤势惨重的几人久久未有回神。   “刘云萱!”   桃子看着地上的灭魂锥,盯着出神的刘云萱,从牙缝挤出三个字。   “葬剑嗜杀,但杀人只用自己手中的剑。实力不济,死了白死。我若死,也不怨他人。”少言寡语的葬剑丢下一句话,拖着伤躯慢慢走远。   “计杀天下?就算你胜了,又能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吗?傲缺已亡,傲无双不该死。”王天机看的很清楚,傲无双早有死志,刘云萱察觉到这个,在之前交锋中把灭魂锥交给了傲无双。   傲无双能杀掉孙四,固然可喜。杀不掉孙四,砍掉灭仙山一块潜力巨大的璞玉,也是巨大收获。   刘云萱的算计,稳赚不赔!   “好自为之,以你的秉性,谁还敢跟你合作呢?”心机深沉的王天机难得热血一回,把不该说的话拿到了台面上。他收起飘落的铜钱,往葬剑相反的方向离去。   受伤的狼,不会与同伴一起疗伤,王天机深知此道,这才远远躲着葬剑。   “我错了吗?”刘云萱带着最后一丝奢望,望向桃子。   四目相对,桃子在刘云萱眼中找到了挣扎的情绪,她还有救,但是她做的事太不地道。   “再见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桃子转身,挤出绝情之语。   桃子念着与刘云萱这段相识之情,所以没即刻动手。   如果这就是成长中必须付出的代价,桃子很不愿意看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侄儿长大。   “寒星禁地再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阴雨天默默站了好久,在他的印象里,刘云萱其实还算可以,她不像阴后手下一些人拿阴山的老人不当人。   “哈哈!”   阴风中携带者讥讽的笑声,刘云萱笑累了,拖着脚步,默默的独行向远方。   阴山与灭仙山是死敌?已经杀了傲缺,从杀劫中存活的傲无双必将一飞冲天,把威胁灭杀于萌芽之中,哪里错了?谁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   情?   如果情不用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问题,我刘云萱不要也罢!   一步一步,刘云萱在风中蜕变着,无情之道在思绪翻飞之间暴涨。谁又知道,她人生的蜕变,她又有心多疼?   伴随着孙四阵阵呼唤,豪华大床,横档在了死亡星路上。小姑奶奶和小刺猬昏睡在床上,大猫和大妞静静的看着两个小家伙。   “救她!”   孙四急切的冲上了大床。   “她是谁?我为什么要救她?”小然见孙四抱着美女来求救,心里发堵,感性胜过了理性。   “能不能救?”   孙四见到大猫和大妞,本想解释的话吞回了嘴里。   路遇五鬼,遇两兽大战,可能都是小然为了告诉自己世界的残酷而设计的。情绪剧烈波动下,孙四认为自己受到了欺骗,即使是善意的欺骗也是欺骗。他懂,但在气头上,爷们怎能让步?   可怜的男儿自尊心!   “不能!”   小然听到呼唤,放下地底的正事,着急的冲出来。他知道孙四和傲无双不可能有啥,但做为一个女人,见到这种情况,谁能那么大方?   只有一个人低头就不会有事,但阴差阳错之下,两人第一次闹起了别扭。   “只要你救她,我什么都答应你。”孙四咬牙切齿的说。   这一句话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更是火上浇油。   “这是你说的。”小然阴阳怪气的哼哼一声,伸手一点,灭了傲无双体内属于孙四的阴力,只是傲无双灵识受损,还需要长时间的恢复,成了一具特殊的植物人。   “留下她,你可以走了。至于救她的代价就是你给老娘滚蛋,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小然长袖一挥,轰的一声,身受重伤的孙四倒飞出了床榻。   “不见就不见,真当谁稀罕你似的。”孙四心底嘀咕一句,堵着气,心里不是滋味的觅得地疗伤去了。   “哼,当本姑奶奶稀罕你似的。”小然暴躁之下,很默契的说出了同样的话。她额头星印大亮,阴雨天不受控制的出现在床外。她不待阴雨天说话,恨恨的说:“镇天碑,等寒星禁地与黑竹禁地打通,你各方势力的人驱除出去,自己滚进禁地中央扭曲,让禁地进化成完整的鬼域。”   轰隆!   死亡星路上的通天黑柱,在黄蓉五鬼同时使力的情况下,快速无比的砸进迷雾,死亡星路快速延长,禁地震动,死亡星路连上了黑竹禁地。   黄蓉本是鬼竹之主,她启动在黑竹禁地的阵法,无尽的劫气快速涌进寒星禁地,小然的本命魂器狂吸不止。   同时,阴天子被小然转送到禁地中央,镇天碑归位,属于其余势力的人,全部被移到了死亡星路另一头。   咔嚓。   死亡星路从中间断裂,寒星禁地再次封闭。   “喵!傻丫头,你还真来?你的布局全废了。”老猫极力劝阻,小然嘟着嘴说:“让他凶我,我去找天香,找爷爷,急死他。”   “我支持你。男人不能宠着,急死他。”大刺猬呼呼叫好,惹得老猫抡起袖子又要打架。   孙四刚把自己埋入无银雪原的冰地,却莫名的出现在黑色竹海边缘,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天摇地动,眼前的死亡星路断成了两截。   他冲到断路的尽头,茫茫竹叶飘在眼前的黑暗中,根本不可能再踏前一步。   从人海的议论声中,他知道这是黑竹禁地,他的心咔嚓一下。“小然,老子是开玩笑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这么较真行不行?”   低头来的有些迟,歉意也无法转达给小然得知。再见,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都听着,黑竹禁地被本少爷收编了,擅闯者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接受本少爷的收编。第二,死!”   浩瀚的威压从上方压在众人头顶,黑竹之主齐天行跟在锦衣少年之后,立于高空。威压就是从锦衣少年身上传出的。   “鬼域来人?”   孙四猫在半截死亡星路边缘,压榨着阴力挖洞,把他埋进了土里。他也意识到寒星禁地封闭的这段时间里,各方势力都出现了变动,他很担心阎王领,不过,全身是伤,也只能等伤好了再说。“齐天行认为老子杀了他儿子,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第17章 大争的序幕   黑竹禁地,竹海边缘。穿越小说   “你不是说有数万人进入寒星禁地吗?”   锦衣少年扫过场中数百凝神高手,却没一个半步阴神,他眼中尽是冷芒。黑竹之主齐天行伸手一吸,凝神高阶的元神被他握在手中,他问:“寒星禁地发生了什么事?”   “二十多位半步阴神离开中心客栈,高空电闪雷鸣,靠近死亡星路的方向发生了一场大战……然后……然后我就出现在了这里。”   “废物,留之何用?”齐天行鬼爪用力,捏爆元神,对着人群冷呵:“阴山刘云萱、天机山王天机、葬魂领葬剑……谁知道他们的消息?”   侥幸残存的人都没参加大战,参加大战的几乎死绝,他们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锦衣少年冷哼一声,无数刀芒从他身上飞射而出,众人纷纷死在刀下。哭天喊地之声不绝于耳,少年却无动于衷。似乎这些蝼蚁能给他送阴德,是这些人的福气。   “我知道……我知道……”   刀芒将要临身,凝神初阶的鬼吓的鬼体不定,嗷嗷求饶。   “说!”   刀芒停在鬼体前,锦衣少年较有兴趣望着他。鬼哆嗦的说:“我看到刘云萱、王天机、葬剑、还有一个女人和四公子与我们一起出现在竹海边缘,只是又立刻消失了。”   话音刚落,无数刀芒临身,哀嚎的比旁人更惨。   “本少爷最讨厌软骨头。”锦衣少年嘿嘿诡笑,再次发力,万芒齐飞。竹海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活着出来的人一个不剩。“我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尽量找到你说的潜力种子,不服者杀!呵呵!”   齐天行挥袖,竹海滚动,升起一道结界,数十黑衣人散开,进行地毯式搜索。   “黑竹禁地都在我的感应之下,他们能躲到哪里去?”齐天行暗自疑惑,锦衣少年漂浮在空中,暗想:“你们又私自杀了多少人呢?阴德啊阴德!”   他口中的你们,自然是跟他一起从鬼域来的人。   孙四埋在地下,体内雷电交加,毁灭吸收雷源的速度非常慢,如此速度,神体绝对会破裂。   “只能这样了。”   孙四暗自叹息,包裹着妖异莲台的黄色阴德,全部涌向毁灭。   刘云萱等人靠积累阴德达到半步阴神,孙四收获的阴德比他们还多,只是他的莲台对阴德不感冒,一丝也没有吸收。本命魂器毁灭得到阴德灌入,像打了鸡血似的狂吸雷源。   体内肆虐的阴雷遇到阴德,乖巧异常,魂灭吸收起来轻松至极。   轰!   魂灭吞噬完雷源,剧烈动荡,充满毁灭气息的银色闪电多了一丝浩然大气,转变成玄黄之色。玄黄闪电充塞着整个丹田,慢慢凝聚成一道明黄色的雷霆。雷霆在丹田中有节奏的炸开,再凝聚,再次炸开,一吸一吐间与神体产生着共振。每一次共振,神体就修复一分,而且比之前更强。   玄黄阴雷,天地至清,至纯,至正,诛灭万邪。九幽修罗体为邪之极,纯正的本命魂器与邪体,不该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却在阴德的调节下,正邪互济。   孙四莫名其妙的走上了正邪合一的路子。   “阴德真是个万金油,好东西!”随着神体恢复,孙四能清晰的感觉到阴力缓慢增长。同等境界下,阴力绝对不再是黄阶神体的十三倍,等伤势痊愈达到十五倍也不是奢望。   普通天阶体质的阴力是黄阶的六倍,地阶是黄阶的四倍,玄阶是黄阶的两倍。此刻,孙四还以为天阶都与他一样,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变态。   解决神体的问题,孙四把注意力转到妖异莲台上,在他为承若以力抗雷的途中,莲台上的裂口只剩一道还没有恢复,战力已经能发挥九分之八。   “嗯哼?怎么回事?”   血红莲台冒着幽绿火焰,虚幻的剑与折扇立在莲台上,还有一个虚幻的人不断的闪现着。如果不仔细感应,只是茫茫的一片火海。意识触碰到虚幻的剑,顿时,望乡台上练剑的心得以及观阴阳两界图中悟的剑招,齐齐浮现。意识再转向折扇,修炼幽冥十三扇的心得也冒了出来。   “父亲说,幽冥十三扇练到精深会凝聚扇意?是不是等折扇聚形,老子就悟通了扇意?”内心一阵狂笑,孙四恨不得冲到地面,验证心中的想法。   压下高兴,孙四陷入了沉浸。他不敢窥探胸口檀中,集合阴阳两分与秦皇登天台、白起杀人、公孙紫嫣战苍穹的阴阳两界图主在里面,他不敢看。   “草,什么东西?”   理顺一身所有,孙四的注意力才从体内收回。肚子上痒痒的,伸手摸进衣服,扯出一条袖珍小龙,他整张脸都黑了。“婶子,您什么时候来的?”   小龙喷出一口鼻息,两眼水汪汪的说:“人家睡的正舒服呢?别吵。嗯?你抓到啥了?”   孙四连忙放开抓着的龙腰,嗖的一声,小龙又钻进了金缕玉衣。孙四像挠痒痒一般,在衣服里摸索,桃子调皮的到处游动,怎么也抓不到?   “出来。再不出来,老子用阴力了。”   “呜……你个短阳寿的,一声不响的死了,留下人家独守空房……”小龙嚎嚎大哭,闻着伤心,见着流泪,小脑袋从衣领探出。“人家身受重伤,你还凶婶子?婶子不活了,跑出去让人杀了算了。”   “伤个屁。”孙四暗骂着,咬牙切齿的说:“行,您想呆多久,呆多久。”   桃子兴高采烈的往内衣里钻,孙四抖了抖,用阴力把桃子轻轻震到衣服外面。“别玩了。您知道外面的情况吗?”   “吼!”   无声的龙吼响起,泥土鼓动,无数的小虫子钻过来,吱吱叫了半天。桃子驱走小虫,说:“齐天行封住了竹海,黑竹暗卫进行着地毯式搜索。我们如果踏足黑竹禁地,齐天心肯定会发现。”   “对了,您不是去南疆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花生香呢?”   “说来话长……”桃子突然恢复人形,趴在孙四身上,小嘴距离孙四的脸只有几厘米。热气扑面,孙四一拳开阔出更大的空间,胆颤心惊的把桃子推到了一边。   他拿这个“危险”的婶子真的没办法,别说打了,还没骂,已经开哭了。   “那您就长话短说。”孙四知道桃子故意以这种方式让自己宽心,心底暖暖,但真的很抓狂。   “我们奉圣女,也就是你的姘头,瑞芽之命,从蜀中势借道进周朝的文武学院偷学卧龙天典。同时,我想问你要阎王令。”桃子婶娇滴滴的眨巴着眼睛。孙四想到阎王令存在的地方,点了点头。又疑惑的问:“什么周朝?什么文武学院?”   “你不是让我长话短说嘛?”桃子挺起胸脯,哼哼唧唧的把脸撇到了一边。   “我知道错了,您解释清楚一些呗!”   “鬼域宽广无比,以十大鬼国势力最强,还有无数小国常年征战。武则天建的周朝就是十国之一,文武学院是周朝的至高学府。华夏所有半鬼域都有鬼域来人接引,等半鬼域成为鬼域,按照接引之力就会融入各国版图之中。天机山的接引人来自文武学院!”   “呃?如果没人接引呢?”   “根据半鬼域阴气的性质,随机分配。”   “血气纵横的尸域和寒星禁地会加入哪国版图?”孙四心绪大乱,想起了天香和封闭的寒星禁地,着急的反问。   “我又不是神?怎么知道?”桃子神情一正,伸手,一股冰冷的气息在她指尖萦绕。“花生香来信,各势力展开了最后血战,战场就是黑竹禁地。当有九十九人达到半步阴神,此战将会停止。”   桃子婶话音刚落,交缠在一起的五股诡异气息降临。妖异莲台自动,诡异气息被磨灭一空。   黑竹禁地中央,五位服饰各异的年轻男女各站一方,他们催动手中符文,五道光芒在空中交汇,聚拢成巨大光幕。光芒散发的诡异气息席卷除了寒星禁地的六大势力,光幕上显示出三十二的数值,又立刻消退,变成了三十。   各势力暗藏的高手各显神通,不久,光幕上的数值一下降低到了各位数。   “高手如林啊!居然有二十多人凝结了性种?就是不知道性种入阶没有?又有几人存在阳火?”光幕下的锦衣男子,高傲的自语。   “阳间传承断的太久,很多人不知道性种代表着命识的根基,胡乱凝练,毁了根基。”   “阳间修炼的元神带着阳火,我们天生神体却没有阳火。鬼域多少惊才绝艳之辈,一生卡在阴神十重天,因点不燃阳火而不能窥更高境界。”   ……   鬼域下来的五人无聊的感叹着,各势力以黑竹禁地为战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也为了在末法杀劫中得一分利,到处烽火四起,交战之中却没有一位半步阴神。   孙四和桃子乘乱,慢慢摸向鬼城。同时,暗藏的半步阴神都抓紧时间凝练性种,准备在最后决战中收获一批阴德,等半鬼域成为鬼域的瞬间,冲击阴神境。   ☆、第18章 就这样死了?   阎王领鬼城,阴气森森。   孙四踏上链接黑竹禁地的黄泉路,一种只有在鬼城如鱼得水的感觉油然而生。经历过阴天子成为一地之主,他知道,他能在鬼城瞬移,因为他就是鬼城之主。   “婶子把手给我。”   看着无尽的黄沙,孙四伸出手掌。桃子装着脸红,玉璧微抬,嫩滑的小手,放下去。“你小叔死了,你对人家起了啥坏心思?”   “心思你大爷!”孙四暗骂一声,拉着桃子婶,瞬移到了鬼城上空。   寂静的鬼城别说是鬼,连一根毛也没有。   父亲、左判、外婆、月影以及叶倾城……一个都不在鬼城中,静的让孙四有些害怕。   “这就是鬼城?难道人都去了黑竹禁地?不可能啊!”桃子婶疑惑。   “算了,先取阎王令。”孙四仔细感受一遍鬼城的气息,还是一无所获,他带着桃子出现在了当初重生的山涧。   幽风穿梭,鬼氛凛然,山涧裂口一如往常。   孙四金衣飘飞,邪光冲霄,上空阴云翻动,电闪雷鸣。桃子一不注意被震飞了出去,好不容易才稳住脚步。“好强!”   “起!”   一声大呵,孙四运起全身阴力,通过阴阳两界图的感应,深涧中幽静的河水出现一个巨大漩涡,一道阎王诏慢慢从漩涡中出现。孙四临空伸手,阎王诏出现在手中,打开阎王诏,上面赫然写着四公子孙四几个字。   “给!”   抹掉阎王诏上的名字,孙四瞬间失去了对鬼城那种一切在心的感觉。   桃子见孙四毫不犹豫,干净利索的把阎王令扔来,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心底暗念:“孙正,你有一个好侄儿。”   桃子没有说谢,孙四也没问桃子要阎王令干嘛?   “小四,你知道等阎王领变成完整的鬼域之后,阎王令代表着什么吗?”阎王令很轻,桃子感觉用尽全身阴力也两手发抖。她自问自答的又说:“鬼域中的所有城池,都是以一域为基,再向四周辐射。手握阎王令,就是一城之主,手握着城里的生杀大权。各大鬼国,也是由小城吞并各域,慢慢形成的大国。”   一地之主又如何?比亲人还重要吗?   “原来这么重要啊!您不用感动,就当以前偷你娘家玉米的代价……”孙四最怕女人哭,桃子婶这种泪,比她装哭,更恐怖。   “滚犊子。你还好意思说,你那是偷吗?带着一群小家伙明抢吧?”桃子破涕为笑,想了想,又说:“我还有事要办,你如果办完事,去天机山与花生香会合,我把事情办完会赶过去的。”   看着桃子迎风飞走的背影,孙四站在风中呆了许久才回过神。   他不傻,在客栈碰到桃子,桃子没跟他一起,他就感觉情况不妙。现在又不说什么事?他知道桃子肯定遇到了难题,而且与阎王令有关。   黑竹禁地中央,守在巨大屏幕下的妖异男子丢下一句话,腾空而起,朝着阎王领飞了过去。“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看着!”   剩下的两男两女也没多言,点了点头,观察着屏幕上的数值增加。随着数目增加,场中空地的人影也多了起来,那些在战斗中刚达到半步阴神的人,莫名其妙的被抽离战场,出现在了这里。   无情的战火在刀光剑影中持续,死掉的人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们唯一的价值成就某位半步阴神。   孙四走遍了鬼城每一个角落,他想回阳间看看,可是天地不允许。刚踏进鬼城进阳间的通道,一股不可抗的绞杀之力临身,还好他抽身快,不然会被人道自治的力量给灭杀。   绝对的绞杀之力,不留任何于地,他此刻才明白小然当初面对的压力。   “四公子?”   从黑竹禁地赶到的妖异男子,连续闪身挡住孙四的前路,两眼望天的喝问。   孙四没吭声,妖异男子拿出一道与阎王诏相似的诏书握在手中。“我乃鬼域阎罗第一城少主秦明……”   阴间十殿阎罗在鬼域都有分身,十大阎罗城就是十大鬼国之一。秦明就是秦广王另一分身在鬼域的后代,至于传了多少代,只有他自己知道。   “做为旁系,还不跪拜,不知尊卑,当罚!”秦明啰嗦了一大堆,见孙四无动于衷,顿时大怒。   “看在阎王面子上,老子不杀你,再大放厥词,别想活着回鬼域。”孙四见秦明说话间,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折扇,他心底已经有了考量,笑咪咪的挥手,像驱赶身前的蚊子。   “你……你……”   以秦明在鬼域的生活环境,他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还真不算啥?在鬼域秦广城有外戚或者旁系敢反驳他,轻则受鞭打,重则受地狱之刑。谁让秦广王那个分身是在古代进入鬼域的呢?一直保持着老套的规矩。   “你想要这个?给你!”   孙四玩味的把折扇丢过去,秦明不敢置信的拿到手中,脸上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欢。   “咦!”   折扇上的阴力消散,折扇消失在秦明手中。秦明看着空荡荡的手,说:“老祖偏心啊!你何德何能让天器寄主?死吧!”   死音刚落,秦明翻手拿出一本书,上书生死两字,书快速放大对着孙四压了下来。   “傻逼!不打听一下折扇是啥打造的?与真正的生死薄同出一源好不好?你这个算啥?”   大书下压,孙四折扇轻轻往上一顶,大书就像易碎的玻璃,嘭一声破碎。看到这个情况,孙四忍不住调侃。面对杀气腾腾的秦明,孙四没打算下杀手,不管怎么样?还有点渊源不是?   “好!好!好!”   伴随着三个好字,秦明运起一身鬼力,黑光冲天,双手握着一把大剪刀,相互咬合的剪光定住四周阴气,势必让孙四一剪两断。   剪刀地狱的三十六路行刑剪法是高级的地阶武学,别看风云不惊,却是杀招。   “嗯!老子就陪你玩玩……”   身随风走,险险的躲过剪刀,孙四展开折扇,用一分力对着秦明扇了过去。“一扇风雷震!”   天地为之大暗,巨大的漩涡无中生有,秦明在漩涡中央犹如无根浮萍,不管他怎么使用阴力,被遮天蔽日的风势漩涡搅上高空。顿时,阴云开,电闪雷鸣,一道磅礴的闪电劈下,秦明灰飞在了闪电之下。   变化来得太快,孙四看着惊天得泣鬼神的场景,拿着折扇也傻眼了。   “不是牙签大小的闪电吗?我草!怎么回事?”   他木讷的自语着,还不相信秦明死在一扇之下的事实。   一扇风雷震,他只在阳间使用过,半鬼域的规则与阳间已经有了差别,折扇的威力也有所不同。其二,当初他什么实力?现在什么实力?其三,秦明修炼的神体功法来自地府,九幽修罗体产生的阴力正好克制秦明的神体。其四,唤出的雷霆受玄黄阴雷的影响带上了淡淡的诛邪灭魔之威。   所有意外加在一起,拥有玄阶神体,地阶剪法的秦明来不及发挥实力,冤死在了一扇之下。   孙四还在无奈,却不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秦明的死,不仅引动了六大势力的算计,更是打破了鬼域阎罗殿平静了几百年的局势。   广阔的一百领八鬼域,秦广城,威势无边的城主大殿,满朝文武正在议事。   “嘭!”   十九代城主心神悸动,感知去阳间获取阴德的儿子魂飞魄散,一怒之下拍烂了大桌。满朝文武不知道发生了何时?吓得一言不发。   “我儿死在阳间,黑白无常,查!找到真凶,灭其满门。”城主愤怒起身,挥手离殿。“诸事待以后再议论。”   殿下,一身男儿打扮与秦明长相三分相似的妖艳女子,目送城主离开。暗想:“扶不上墙的阿斗死了吗?嘿嘿。如果不是您的私心,让小弟去阳间捡阴德,他会死吗?末法杀劫中的阴德那么好拿,这又怪谁?小弟,慢走,姐姐会为你当好未来城主,也会为你报仇。咯咯!”   黑竹禁地中央,五股诡异气息组成的光幕,突然少了一股气息,顿时光幕破碎,笼罩各大势力的诡异气息消散一空。   鬼域下来的四人暗自心惊,还不待他们反映,那些被突然抽离战场的半步阴神,纷纷拿出最强招,朝他们四人轰了过去。埋没在刀剑光影中的四人,捏碎保命符,硬抗群招,愤怒的运起全身阴力,杀向了这群刚踏入半步阴神境界的人群。   “天机断命算祸福。”“鬼棺葬魂。”“阴山镇九州。”“右判执笔分乾坤。“黑竹有海浪翻云。”“伏羲抚琴灭万仙。”   六大势力,六位主事,同时现身黑竹禁地中央,罕见的六大绝招齐齐轰向鬼域四人,在擒不再杀。顿时,天地反复,鬼光万千其辉,当一切成埃落定,四位天之骄子,被束缚了全身阴力定在场中。   阴后、右判、傲长琴、天机圣母、葬魂领鬼面、齐天行相互对视一眼,笑眯眯的看向了沦为阶下囚的四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得罪我们就等于得罪四大鬼国!”傲气的锦衣男子出言,齐天行一道剑气削断了他的一条腿,男子张嘴欲叫,又是一道剑气准确无误的切断了他的舌头。   男子痛极,怒极,却不能发出一言。齐天行这两道剑气是真断了他的神体,想要恢复,难矣。   六大势力之主,谁人没有枭雄之资?战乱,争斗,皆是为了此时此刻。   “秦广城的少主已死,另外四国应该会很快得知消息,静待来人出价即可!这四位的身份都不差,哪国的待遇高,另外三国的人将会成为质子……”天机圣母遥望着天际,温和的笑着,疑望向其余五方。“只是不知道,秦广城少主是谁杀的?早知有人肯冒险,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其余五人纷纷摇头,一副不是他们安排的样子,六人又是一惊。至于天机圣母说的冒险,自然是秦广城的报复,他们毕竟是要进鬼域的。   孙四还在苦恼折扇的威力,完全不知道他这一扇下去,带来的一连串影响有多大。   ☆、第19章 女人,滚蛋。   阳间一天地府一年,阳间一天鬼域一季。穿越小说半鬼域与阳间妇人时间流速一致,黑竹禁地内四天,鬼域一年。   “万鬼封域,结阵!”   时间流速不对等,鬼域的人来得很快。九九八十一位鬼差,八十一位半步阴神从黑竹禁地与鬼域的通道中汹涌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各方,快速结阵,封住了黑竹禁地。   “攻城战阵?”   天机圣母见多识广,一眼认出了鬼域来客所布的阵法,此阵只有一个作用,封住一域之主对本域的掌控。   “嘶!”   左判等人倒吸几口凉气,处世不惊的他们也忍不住动容。   八十一位半步阴神仅仅是结阵,接着又有三百鬼差齐出,最后才走出一位满眼寒霜的白无常。   “少城主死于谁手?自己站出来。”   三百半步阴神聚在一起,释放出的威压,除了六大势力之主,旁人皆脚底发软,忍不住哆嗦。白无常霸道的飘在上空,不容有任何忤逆。   霸绝寰宇的气势,无声的诉说着一句话:谁敢多说一个字,死!   “白十二,你还真够狠。居然为了一个阿斗,自废修为以半步阴神境界踏出鬼域?”   伴随着调侃之声,三百身穿战甲的半步阴神跟在娇小玲珑的小女人身后,不急不缓的踏出通道。三百黑铁军快速的列成方阵,鬼气翻腾的站在高空。   “哼!”无常白十二冷哼一声,阴笑着说:“文武学院何时轮到郡主府掌军了?红袖姑娘不好好伺候郡主,也自废修为踏出鬼域,看来居心叵测啊?”   肃杀氛围之下,两方领头人相互挤兑,在千军之中谈笑风声,看来都非常人。   这还没完,又是三方人马到来,进了九百半步阴神,一千五百位半步阴神立在天地四方,如此战力足够横扫整个阳间。   右判六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尽是无奈。他们失算了,来的人太多,他们吞不下。   鬼域之人只要踏入半鬼域,就算染上了末法杀劫!按照右判等人的计划,杀掉一人,引鬼域五国出兵。他们一起吞掉四国来人只留一国,能聚集无上阴德,自身潜力绝对巨大。半步阴神在鬼域算是低下的战力,只要自己有了资本,剩下的一国必定会对他们大力培养。   阴后等人一直算计的目标都是鬼域的人,本土的半步阴神太少,就算杀光了他们又能拿多少阴德?而且,他们也不舍得杀本土的精英!   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只要鬼域出兵在五百以内,他们就能吃进肚子。   他们错估了鬼域秦广城主对儿子的溺爱,不顾通道是否稳定,强硬发兵三百,其余势力自然不可能示弱,才造成了如今的局势。   “人都来齐了。秦广城只有一个要求,诛凶。”白十二阴冷的扫过另外四方的领军人物,红袖等人没有为难,五军齐刷刷的看向了阴后几人。   一千五百半步阴神很静。禁地四处的刀光剑影也早停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是谁?我数三声,若没人应承,每过一刻钟,杀十人给少城主陪葬。”白十二对天一指,搅动风云。“一!”   白十二的分寸拿捏的很好,他如果要杀掉所有人,其余四国的肯定阻拦,必定阳间的元神才是各方势力所需要的。但白十二只要诛凶,而且一刻钟也只杀十人,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   “二!”   话音落,阴后等人顿感压力巨大。如果服软,他们绝对会失去民心。如果强硬,人死的太多,也会失去民心。   “三!”   三声起,十道锁链从白十二身后鬼差中飞出,随机抓了禁地内十人,十人齐齐陨落。   寂静中,无力反抗的无奈与哀伤堆满了蜀中所有人的内心,一个个放下之前彼此死战的仇视,集体对外,不屈的抬头看着空中。   无声的反抗让六位当家的内心颤抖,枭雄的心动摇了,他们的心也是肉长的。   “我们交人。不过有条件……”天机圣母收敛了她的微笑,眯起了美目。白十二挥手,强势的说:“机会已经错过了,没得谈!”   “什么条件?”周朝文武学院的红袖贝齿轻启,不温不火的发问。天机圣母说:“先杀掉动手的十人。”   两女四目相对,没有人闪躲,她们拼的是心理素质。   谈判还在进行,突然,白十二爆发出不可抑制的杀气,两眼喷火的望着远方。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身金衣飘飞的年轻男子,手提着在雷霆下残留下的幽色人骨,从漫天黄沙之中缓步走来。   风静静的吹着,孙四低着头,面无表情,踩着竹叶,杀意,一步一酝酿,随着脚下竹叶破裂的声音堆积。   他之前还在后悔失手杀人,突感,从黑竹禁地灌入鬼城的气息充满了不甘,这才从后悔中回神,却惊见鬼域来人擒杀禁地之人,杀意顿生。   蜀中的人蜀中自己能杀,外来人杀,就是侵略,是耻辱。   “人是你杀的?”白十二看着幽骨,双眼欲裂。   “是!”孙四点头。   “跪下,自毁魂器,自封阴力。”白十二面无表情。   他不是自大,这是属于上位者特有的权利,因为他有这个势力。   “如果我说不呢?”孙四抬头,眼中浓郁的杀意太浓,浓到了尽数收敛。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咔嚓!”   孙四不再看他,抬脚下去,幽光人骨断成十截,随之散成粉末。“挫骨扬飞,只为我心,杀!”   杀字落,孙四邪光冲天,折扇做剑,脱手直射鬼差一方。一扇贯穿数人头颅,血光撒落,死掉的鬼差也跟着掉落。   半鬼域中,半步阴神最强,黄阶神体十五倍的阴力,足够笑傲群雄。在绝对力量前,一切都是泡沫。   训练有度的鬼差,速起冲锋,包围着孙四,威力无匹的合招对着孙四轰击而去,威势席卷乾坤。   没有人想到孙四会突然动手,众人还处在惊愕之中,又纷纷为孙四捏了一把冷汗。   这一招群攻,非人力可挡!   “九幽变!”   面对开天裂地的攻势,孙四身躯淡化,幽灵一般穿梭在人群之中。   折扇大开,没有多余的招式,只有一招,削!   人头冲天,血柱冲天,一人一扇在爆裂的攻击中,收割着一个个头颅。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晃动的身影,一步一杀,孙四嘴中一首从花生香那里学来的半步古诗念完,三百鬼差灭了一半。洒落的血,告诉他这才是江湖,弱者在江湖中没有说不的权利,那么,只能用鲜血证明,谁,才是弱者!   惊!惊!惊!   “杀!”   战火已起,阴后等人对视一眼,拿出早已经预备的底牌,六人同时发力,天空中闪现巨型剑阵,无数巨剑轰向五方大军。   正在此时,早早注视着场中变化的刘云萱、葬剑、王天机不约而同的对结阵的八十一位鬼差动手,军阵告破的瞬间,齐天行有所感应,第一时间把旁人转移出了黑竹禁地。   有杀声,没有喊声,只有静静的魂飞魄和阴气形成的灿烂烟花。   一波攻击下来,五国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力,就算齐天行能控制禁地之力,也无法面对千位半步阴神。   就算杀人有阴德,阴德却不能及时补充阴力,十人敌千,很快出现了力竭,唯有以杀养杀的孙四越杀越勇。   “一剑分阴阳,灭!”   雷霆长锋拖着长长的电光,直轰禁地通向鬼域的通道,轰的一声禁地震动,狂风大乱,黑竹禁地出现了坍塌的现象。   “臭小子够狠。”右判吃力的挥舞着判官笔,见孙四一剑破了通道,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不要命的大杀特杀。   他知道这小子修的是杀道,只要有人杀,这小子就不会无力。   鬼域五国的领头人,齐齐飘在空中,看着通道毁灭,心猛的一抽。红袖大呵:“住手!”   “住手!”   ……   几国的兵听到号令,都停了。力竭的阴后等人也停手了。杀戮,在两方人心中都应该终止了,按理也该终止了。   却见,漂浮的金色身影,似乎沉醉在了无边的杀怒之中。   孙四一手持折扇,九幽十三扇威力全开。另一手持闪着雷光的银色剑锋,来回都是一招一剑两界分,上天下地追杀着仅剩不多的鬼差。   白十二咬牙切齿的看着,杀意快要淹没了他的理智,但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在这里半步阴神为王的世界,他不是金色杀神的对手,上去也是送死。   狭路相逢勇者胜,白十二有了顾及,已经败了。他之前表现出的霸道姿态,啪啪的抽着他自己的脸,虽无声,心却被抽肿了。   “九幽十三扇,第十四式,一扇惊风。”   杀着,杀着,孙四心领神会的把折扇往天上一丢,折扇高速旋转。被杀得没了气势,顽强抵抗的鬼差脖子前出现一道扇形微风,风过头断,鬼差全灭,只剩下白十二一位光杆司令。   “跪下,自毁魂器,自封阴力。”   孙四缓慢收工,血气冲霄的回头,两眼迸射两道血光直刺白十二。   “公子,您也杀够了,毕竟他是秦广城的代表……”红袖眼中闪着爱才的精光,想着为她家郡主吸纳人才,忍不住好心提点。   “女人,滚蛋!”   ☆、第20章 利益VS感情   “莽夫!”   红袖心中暗骂,脸上却露出了真心的笑意。她的主子需要杀人剑,如果杀人的剑太多心机,又不好了。   剑指白十二,孙四伸出手指,数:“一!”   “二!”   “等等。”右判开口阻止,说:“死掉的鬼差在鬼国不算什么?他代表着秦广城,杀了他,我们鬼城……”   “三!”   白十二运力,哭丧棒影刚起,孙四数落,手中折扇全开,拿出九分实力挥扇。无中生有的旋风把刚动攻击的白十二搅上高空,惊天雷霆劈落,白十二连骨骼都没有剩下,消散的渣都不剩。   “你……”红袖又喜又怒,喜的是此子杀人无情,怒的是彻底被人给无视了。她转而一想,又笑了,跟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较真,自己吃多了撑的。   鬼域,链接着黑竹禁地的通道之外。   男儿打扮的秦玉骑着高头大马,有人来报,白十二命牌破碎。她阴郁的秀脸比鬼域的天更加阴郁,一边坐在紫色骄子上的周朝郡主,戏谑:“秦少爷节哀,就算阎罗进入阳间染上末法杀劫也可能死,你小弟和白十二死的不冤。”   周朝郡主武含烟明知秦玉是女儿身,故意加重少爷两个字的语调,惹得两人差点打起来。一旁等待阳间结果的三方势力,笑看两人斗嘴,期待着她们最好能死磕。   “回城,你们谁敢保凶手?秦玉发誓,虽远必诛。”秦玉深知阳间已经没她什么事,掉转马头,带兵回转。   “本郡主还保定了。”武含烟见秦玉吃瘪,心情大爽,心底有了主意。不惜耗费十万冷阳石头,传令红袖,力保杀人者。   十万冷阳石掏的可是她的私人腰包,做为末座郡主,她其实并不富有。   黑竹禁地,天崩地裂,眼看要崩塌,左判几人对视一眼,邀请剩下的四方往鬼城一行。   途中,红袖收到郡主传信,猜测着主子的用意,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孙四。   嗖!   一道剑光划过红袖的秀发,黑丝掉落,红袖再好的城府,也差点没气晕。   “下次掉的是脖子。”   孙四收剑,向右判弄清楚父亲等人的去向,他没有多呆,去天机山寻找花生香了。   天机山,算命馆,烟雾缭绕,别有一番神棍气派。   算命馆后的断崖边,孤零零的一女站在阴风中,好似随时可能掉落万丈深渊,黑丝极腰,孱弱的背影惹人怜爱。   没有脚步声的脚步声靠近,花生香本能的感觉到来人,冰冷的心一阵剧烈抽搐,猛的回头,忘记了脚下,掉向万丈深渊。   孙四着急的快速闪身,搂住花生香的小蛮腰,回到了崖边。他不救,花生香也不会死,出手只是慌忙中的本能。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有彼此的影子,人还是那样,心都变了。他们经历的太多,孙四不再是山村少年,花生香也不是跟着戏班谋生跑江湖的花旦了。   孙四搂着花生香,两人定格在了瞬间,同时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   “哎!”   “哎!”   同时的叹息,打破了沉寂,都有好多话想说,又都不知道说什么?   “你好吗?”孙四松开抱着的娇躯,问。   “还好!”花生香点头。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静了一会,两人同时笑了,莫名的笑,不知道笑什么。或许是相聚的喜悦,又或者是笑一身红尘为哪般?   摘了一根杂草,孙四咬在嘴中,随意的躺在地上,让花生香坐下,脑袋枕在了她的大腿上,静静看着高空阴气翻滚。阴力灌入杂草,不让杂草散成阴气,寻找过去的那一天,他们在村头的高坡上,病怏怏的他也是这样懒散的靠在佳人腿上,商量佳人的去留。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杀人的血色场景在脑中回荡,孙四枕着软软的大腿,嗅着淡淡的女儿香,努力寻找着那一丝平淡。“你还记得你说的这话吗?”   “嗯!”花生香点头,声音比苍蝇还细,脸比冰川还冷。   她很高兴,但忘记了怎么笑。本命尸虫没有情绪,她也早忘记欢喜,这一刻,她欢喜异常却又心疼腿上的男人。   “不好,桃子有危险。”花生香的命虫有所感应,不舍的打破了难得的安静。她多想让时间暂停,静静看着这个男人看天空的阴云。   其实他在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默默的看着他。   “呸!”   孙四翻身吐掉嘴上的杂草,杂草失去阴力,散成了阴气。勉强留住曾经,也不过是虚幻泡影,这里的草始终是阴气。   阎王领,鬼城。   桃子把阎王令交给刘青玄,刘青玄当着她的面捏碎了孙正迷糊的魂魄,桃子怒起伤人,却因刘青玄掌握了鬼城枢纽,桃子陷入了漫天黄沙。   右判刚入鬼城,见黄泉路上黄沙漫天,他比旁人更疑惑。   “你们不用猜,是我!”刘青玄身穿青色道袍,器宇轩昂的浮现在众人面前。   “你……”阴后动容了。刘云萱本能的拿出灭魂银锥,不知她爸是什么时候脱困的?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取一域,不积阴德。”   云淡风轻的话飘荡在众人耳中,鬼域大军莫名其妙,右判脸色发黑,另外几人默默的看着这位突然浮出水面的人,沉默不语。   “爸,放下阎王令,快走。”刘云萱忍不住提醒。   数道剑光挥洒而下,绞向刘青玄,刘青玄瞬移消失。孙四从剑光中显露身形,看着一条龙在黄泉路上折腾,冷笑一声。“定!”   孙四体内阴阳两界图发力,阎王诏不受刘云萱控制,从他头顶浮现,身体被定在了上空。   “你得到阎王令,鬼城却没有出现对你的考验,你不惊讶吗?”   伴随着孙四的话,银芒贯日,夹渣着雷霆的一剑,急速朝刘青玄刺去。   愤怒的一剑,绝杀的一剑,所有人眼中只有一柄要杀人的剑。   银剑透体,死的不是刘青玄,而是阴后。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他,她控制不住身体想救她痛恨无比的男人。   “妈!”刘云萱呐喊。   “……”刘青玄失声无言,他脱离了阎王令,失魂落魄的抱着阴后的神躯,踏上了出鬼城的黄泉路。   有人看不懂,有些人却为阴后感觉悲哀。   吟!   一声悲伤的龙吟,响着鬼城,桃子笼罩在雾中冲向刘青玄。刘云萱拿着哭丧棒,对上了愤怒的桃子。   有过一段莫名友情,此刻一个要为夫报仇,一个死了妈要保护爸,两人拼命的战上云霄。   “我让你走了吗?”   孙四看着死在剑下的阴后,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横剑挡住了刘青玄。   “你留不住我!”刘青玄单手快速结印,身上清气冲霄,浮现出一个巨大八卦。“乾、坤,转!”   久违的八卦斩龙图在眼前浮现,孙四一阵恍然,却又无能为力,那种时间错位的感觉,伤不了运用八卦战龙图的人。   只是,八卦斩龙图不是不能用了吗?   “嗖!”   孙四迟疑的片刻,阴后身上浮现两座小山,刘青玄伸手抓住小三,丢下阴后,快速的飞射出了黄泉路。   “上当了。”   孙四紧追不舍,刘青玄刚冲进阴山,阴山与黑竹禁地的通道断裂,孙四被挡在了外界。   “哈哈!亲情?爱情?友情?”   力战桃子的刘云萱见刘青玄抓着阴山枢纽就跑,她生受桃子一击,口吐鲜血掉落在地。她跑到阴后身边,抱起死去的阴后,疯狂大笑。   无情之道在悲凉的笑声中圆满,玄阶神体,玄阶武学,可她体内性种在此种情况下打破了定式,凝结出地品性种。   苍凉的笑声在鬼城回荡,又有谁能感受她的凄凉?   “刘青玄谋取的不是阎王令,而是想借孙四之手杀了阴后,因为他胜不了阴后,阴后也不可能把阴山给他。所以,阴后死了。”王天机小声给葬剑解释,天机圣母一袖子把他抽飞出去。“就你聪明?”   “那个……姑姑……我……”王天机那个苦逼啊!   阴山与黑竹禁地断绝的通道前,一条龙疯狂的撞击着界壁,快要坍塌的黑竹禁地更是摇晃不已,却又始终屹立不倒。   孙四默默的看着桃子发泄,等了好久,桃子还没停下来的趋势,龙躯却出现了龟裂现象。他抡起袖子,飞身擒龙。   发疯中的桃子全身阴力爆发,孙四又要把握好力度,与桃子纠缠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把龙抱住。   “魂飞魄散也有机会救活,我记得有次跟小然斗嘴,她说把我打的魂飞魄散,再踏遍三界六道,找到我的灵魂碎片,然后再……”孙四瞎编乱造的胡扯。桃子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她恢复了人形,一片死灰的眼底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真的?”   “嗯,真的!”孙四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很不雅。   桃子被捏着双臂手腕,腰被另一只手搂着,双腿也被固定,两人就那么飘在空中。   “你夹到我了。”桃子瞪眼。孙四没有放开,说:“你确定不再撞了?”   “你们在干嘛?”   花生香与天机圣母商量完事情,刚赶过来,见到不堪入目的情况,平淡无奇的发问。   “我说没啥?你信吗?”孙四松开桃子,强笑着。花生香点了点头,又说:“龙性本淫,桃子婶控制不住本命魂虫的话,会出大事的,你以后注意了。”   “你说什么?”桃子知道两人是故意的,她不想让亲人担心,强装出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   不想让亲人担心,亲人却总担心着,没了担心,也就不是亲人了。   ☆、第21章 危机暗藏   经历之前的杀戮,不管是鬼域鬼国来人,还是蜀中势力,都不想再起兵戈。最新书籍更新-无弹窗经历长达半月之久的谈判,各方都有了满意的答案。   孙四没参与谈判,静静的回忆着这场杀戮,妖异莲台完全恢复,大部份阴德被本命魂器毁灭吸收让诛邪之力更强,一小部份留着备用。他达到了最巅峰状态,只要想,随时都可以打通人魂脉,踏入阴神一重天。   闲暇之余,天机山、灭仙山、葬魂领、鬼城都遍布了他与两女的足迹,在悲伤过后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葬魂领,万花丛中开着争奇斗艳的各色花朵。以葬剑阴气森森的剑法,谁又能料到,葬魂领是几个半鬼域最美丽的地方呢?   一龙一冰孔雀游戏在花丛之中,开心的像个孩子。花生香的本命尸虫就像葬魂领一样,谁也想不到破茧之后,居然变成了美丽的孔雀。   “我们该再谈谈了!”   孙四感受着两女遗忘一切的喜悦,红袖青莲漫步的走来,陪着一起站了好久才开口。   “想我加入文武学院,进入你所说的郡主麾下,对我有什么好处?”孙四示意一下,转身往僻静处走,以防打扰好不容易恢复了不少的桃子。   “帮你接下秦广城的追杀,你不是元神但给你特权进文武学院的机会,一本地阶扇法。你还想要什么?”红袖已经是第三次找孙四,筹码慢慢开到了最大,要不是郡主有令,她都懒得看这个莽夫一眼。   孙四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随手捞了一把阴气,幻化成狗尾巴草,无聊的含在嘴中。红袖气笑:“这次你没有转身就走,说明还有得谈,说吧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   “我最喜欢爽快人。”   吐掉狗尾巴草,孙四踏前一步,突然楼主红袖的细腰,把她的身体往自己身上按。红袖一惊,刚要反抗,耳边传来一口热气,只闻:“我要你,行吗?”   “还以为莽夫的表象是他假装的,讨价还价原来是因为女色。”红袖暗自思索,想到郡主隔界传话,又想到郡主的危机,她迟疑了好久,背着良心说:“可以!不过,之后要禀报郡主,我毕竟是她的丫鬟。”   “没诚意。难道你们周朝连恋爱自由都没有?难道就没有当代的新鬼入鬼国?”孙四手上再次用力,恨不得把娇柔的身躯揉进他体内。   “行,我答应你。”   “那好,先付账。”孙四强行搂着古典小美人,闪身到了更为偏僻的地方。“脱吧!”   武含烟是郡主,红袖表面上是下人,却和武含烟情同姐妹,在皇城谁敢对她如此?红袖咬着下嘴唇,呆了好久,背过身,眼中带着雾气,隐藏好情绪,闭上眼睛开始宽衣解带。   “娘的,古代女人都穿这么多层,脱一件外袍,还有内袍,内袍里面还有内衣,内衣里还有肚兜……”孙四小声嘀咕着,红袖真想一死了之。   哪个少女不怀春,红袖想象中的夫君,是知书达理,不求出口成章,但得知礼数。在鬼国武力是必备的,没有文弱书生一说。如此嗜杀、野蛮、好色、粗俗……的人,与她的想象截然相反。   如果不是郡主实在欠缺潜力股,这种人她都懒得看一眼。   “嗯!行了……我答应进周朝跟着郡主混,至于,这事吗?还是等拜堂成亲后再做,咱虽然读书少也是半个文化人。”孙四见红袖背后只剩下几根带子,在千钧一发之际叫停。   红袖如获大赦,快速的穿起了衣服。   “喂?脱的那么慢,你咋穿这么快?还有,你的衣服不是阴气凝聚的吗?真需要这么一件一件的脱,故意诱惑我,用来考研我的耐心,看我对你是不是真心吗?”   “鬼域的阴气比半鬼域凝实无数倍,什么生物和植物与阳间没什么区别,自然有布匹!等你进鬼域就知道了。”红袖听到无耻之极的话,忍不住全身抽搐。   “这么快就那啥了?老子还没开干呢?”孙四嘿嘿邪笑,眼中透着恨不得把眼前女子吃掉的狼光。心里却在暗想:“小然,天香,你们可别怪我啊,咱可是为了尽快找到你们才装色狼的。不过,那些三姑六婆还真是高手,对女人心里的剖析还真透彻。咱明明是色狼,放她一马,她眼底居然产生了感激之色。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怀念着在尸域被一群女僵尸围着喷口水的日子,孙四眼中的狼光更胜利。   “等等!再把内袍脱了,有个地方,我没看清楚……”   红袖心底的耻辱已经不能用滔滔江水来形容,她一直以报答郡主的信念控制着颤抖的身躯,没有暴走。   “这次倒是爽快,我相信了你的诚意。”孙四伸手贴上红袖光滑的背部,摸了一把,暗运阴力,光滑背部一朵淡不可见的红莲血印彻底的消散。红袖全身阴力通畅,喷出一口积郁已久的淤血,全身舒坦不已。她不由得暗想:“这个色狼发现我受了红莲业火的伤?才故意这么做的?”   “老子还以为是诱人的纹身呢?原来是红莲业火,还好老子的本命魂火也是这个。”孙四不爽的吐槽,转身,挥手说:“立域那天,我会进天机山,记住你答应老子的事。”   红袖刚升起的心思被一盆冷水浇灭,转而又想,本命魂火?三魂七魄齐聚?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底牌告诉我?还是他不知道重要性?他为了给我疗伤,不想让我感激,故意这么做,透露底牌是表露诚意?   女人心海底针,永远不要猜她们在想什么!   红袖穿好衣服,呆呆的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全是问号,不过,值得欣喜的是,她真为郡主捡到宝了。   孙四吊儿郎当的走到花丛边,静静的看着桃子逗花生香,情绪却低到了冰谷。   经过几天的观察,红袖不是随便的人。她肯付出如此代价,只说明一个问题,她口中的郡主急需用人,会杀人的人。没见过母猪,也见过猪崽,皇庭的争斗绝对危险万分,这种情况是孙四不想看到的。   茫茫鬼域,幅员辽阔,想找小然和天香不借助大势力,自己去找,不知道找到何年何月?而且还有秦广城的报复。   时间一晃又数天,阎王领,鬼城。   “四公子,你真不跟我们一起进鬼域。”右判苦口婆心的劝说好久,孙四不舍的再次拒绝。   “哎!你不跟着进十殿阎罗也好。”右判再次叹息,没有再劝下去。   “父亲选择回到阳间,进入肉身,从此元神不再出窍,做一个普通人好好的照顾母亲与老四老五也好。外婆、月影、叶倾城居然都去了尸域,不过也好,有陶天工这位枭雄在,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全。”孙四一步一步的走出鬼城,这才闪身腾飞,头也不回的进入天机山。   天机山筹备着立域的事情,孙四感觉自己还有还多事情没办,虎子哥的气运问题父亲能解决,但没有在离开前见正叔与佩姨一面是永远的遗憾。   阳神?听说成为阳神能化身游走三界六道,不知真假,也许还有再见的机会吧!   鬼域周朝,文武学院准备牵引新鬼域的地方,大郡主陪同着几位不速之客倒来。   “含烟,如果杀害秦广城少主之人,满足元神、玄阶神体,地阶性种其中两项,姐姐不多说。如果达不到,希望你把人交给秦广城处置。姐姐当然也不能让你白忙活,用一件玄器补充你的损失。”   经过一番客套,大郡主开门见山的强势要求。武含烟内心憋屈,想反驳但却无力,谁让她这个郡主处处不如人呢?而秦广城居然来了一位阴神十重天的高手。   阴神四重天,已经是鬼域明面上的高手了。阴神十重天做为各国震慑性存在的高手,在极度特殊的情况下才能看到。此等高手如果没有当政皇太女的允许,别说出现在皇城附近,踏足边疆都算是两国开战的信号。就算武含烟反抗,扭过了胳膊,难道还能扭过大腿?   “如果有万一,必须留下他的命,就算废了,也是本郡主的人。”武含烟明知不可为,倔强的性格爆发,提出了要求。旁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好!”   大郡主刚要训斥,秦广城来的十重天高手淡然应下。   一场致命的危机等待着孙四,他却一无所知。   ☆、第22章 根基   “鬼域,立!”   一声娇呵,天机圣母手中龟甲脱离,融入天机山中,无数奥义符文涌动,再次隐入界壁。顿时,鬼域生出淡淡的排斥之力笼罩在众人身上,排斥之力越来越大,天机圣母再次大喝:“还不冲击阴神境,更待何时?”   王天机、无处可去的刘云萱、桃子和花生香等人运力冲击人魂脉。他们身上鬼光、邪光逼人,浓郁的阴德护佑着他们一举踏入了阴神一重天。   孙四悠闲的坐在山巅,在尸域感受过一次,再次感受排斥之力降临,他并没有捅破那一抹窗户纸进入阴神境,而是运转阴力抵抗。   “鬼域下来的人为什么不受排斥力影响?之前给自己狐狸毛的胡仙儿更是能自由出入洞天?为什么阳间之人要达到阴神境才不受排斥,这仅仅是考研吗?”   全身邪力爆发,神庭中的莲台高速旋转,丹田内的玄黄闪电聚散的节奏更快,一起抵挡着无以匹敌的排斥之力。   排斥之力越来越大,孙四在山巅若隐若现,天机鬼域用尽全力要把他推入阳间。   “轰隆!”   无限升高的天空,电闪雷鸣,澎湃的挤压之力往山巅汹涌而去。   “怎么回事?”天机圣母疑惑。指导兵将牵引鬼域入周朝版图的红袖,双目凝视山峰,惊骇的说:“他想偷天换日,接收两道印记。”   “嘶!难道哪个传说是真的?”天机圣母愕然,想到师门记载,忍不住惊呼出口。   “什么传说?”王天机问。   “把人间比喻成一面镜子,阳间是镜面,洞天福地鬼域是镜背,镜面与镜背的规则不同,踏入镜背自然要得到镜背的认可。成就阴神能自主洗去了镜面的印记,镜背的印记就能简单烙印在命息上。半步阴神还带着镜面的印记,排斥之力也就是镜子两面印记相互排斥所产生……”红袖打着比喻,天机圣母接口说:“传说,阳神之上便是仙,想成仙必须接受,天界、人间、地府三界的印记。而人间的印记早在几千年前一分为二,至此人间再没有出现过仙,因为人间印记早已经一分为二。”   “那我们不是……?”   提到仙,众人神采奕奕的看着天机圣母,王天机忍不住反问。   “你还想成仙?老娘让你成仙。阴神十重天,一重更比一重艰。接着是化阳三道,再后才是阳神,阳神三印聚顶,也称三花聚顶,才是仙!”天机圣母气极,一反常态,对着王天机狂踹。“听过纯阳仙人吕洞宾吗?化阳第三道是纯阳,也只是半步阳神。始皇之后,人间再无阳神。阳间和鬼域都是人间。”   王天机委屈受虐,孙四受到排斥之力已经无法形容,身体在虚实间快速的变换着。   “放弃抵抗,突破阴神一重天,如果你被排斥出鬼域进入阳间,以你的境界会被人道自治之力绞杀。”天机圣母身为此域之主,也无法靠近山巅,站在磅礴的排斥之力外焦急的提醒。   孙四神庭炸响。   所有压力一轻,妖异莲台上凝结出一朵虚幻而紧闭的莲花,隐藏在体内那丝无根阳火,在莲花内部烧着。莲花昙花一现,快速失踪,似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几千年不现人间的完整印记,在孙四身上重聚,只是他的境界太低,太低,人道之花自然隐而不显。霎时,孙四吐出一口心血,人魂脉贯通,踏入了阴神一重天,也因为抗拒排斥之力太累,昏睡了过去。   山巅排斥之力消失,紧张孙四的人齐齐吐出一口粗气,天机圣母急忙上前查探,眉头紧皱在了一起。   “如何?”红袖焦急询问,花生香和桃子心跳到了嗓子眼,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   “没事,还好他没逞强,及时打通了人魂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天机圣母疑惑的又说:“以他的战力不可能是无阶体质,为什么会如此?”   “无阶体质?”   红袖急忙握住孙四脉门,阴力探入孙四体内,丹田一把银色无阶魂器,神庭中一道血色小剑命识漂浮。她脸色一变再变,顿时心如死灰,呢喃着说:“无阶神体,黄阶剑种命识,不是元神没有阳火……哈哈!”   同时,她认为孙四欺骗了她,三魂七魄齐聚,本命魂火,在事实面前却是一个笑话。   “怎么可能?我不信!”   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是刘云萱,她不认为自己会败给这样一个人。她握上孙四脉门,与红袖得到的信息完全一致。   “那他为什么那么厉害?”王天机心底已经有了猜测,嘴上却提出了疑问。   “战力不代表潜力。他以放弃肉身为代价,冲击半步阴神。杀道,以杀养杀,力道延绵不绝。杀道在末法杀劫中如虎添翼,展现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战力也不为过。性种结出黄阶命识,应该是他收获的阴德让他打破了局限。”天机圣母的推断,与王天机的想法不谋而合。   桃子和花生香知道孙四没事,松了好大一口气。至于孙四潜力高低,对她们来说都无所谓。再怎么变?孙四还是她们心中那个孙四。   孙四睡的很舒服,很久都没睡的这么爽了。   本命魂器玄黄毁灭诛灭万邪,九幽修罗体的极邪之力能消万道,两相对冲,达到一种完美的平衡,魂器和神体自晦,旁人探知的结果只会无阶。妖异莲台命识,因人间印记俱全,虚幻人花自我保护,又以孙四昏睡的潜意识改变形态。除非阳神境界,孙四自己愿意,不然谁也查不出他的根基。   辽阔鬼域,漫天星斗与红月争辉。   月下,数百文武学院的学子组成浩瀚的星芒大阵,阵心一股莫名的气息似乎链接着什么。   突然,阵心光芒万丈,阵形扩大,阵心处无中生有,慢慢出现天机鬼域的虚影,随着时间的推移,阵型越扩越广,两座山峰浮现,周边的地域自主的扩宽。   文武学院天机院的副教席,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天机山,记忆浮现,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尘埃落定,遮盖天机山的阴云消失,两山露出全貌,浓郁到了极致的阴气涌入天机山,映射的两山仿若仙境。   受到阴气冲击,孙四悠悠转醒,舒服的伸着懒腰,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阳间的阴气如果是空气,鬼域的阴气就是稠密的浆糊,习惯行走在空气中的人,游走在浆糊中肯定不自在。最让孙四惊讶的是,浓密的阴气灌入石头、树木、河流……万物变得与阳间不再有任何区别。   “王雨涵拜见老祖。”   天机院的副教席踏风而至,天机圣母愣了愣,生疏行礼,但也掩饰不住激动。优雅成熟的女子颤抖的扶着起天机圣母,连道:“好!好!好!”   王雨涵讲着天机山在阳间的情况,副教席说着鬼域的概况,亲人相见的时光总是短暂,绝尘而至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副温馨画卷。   “参见大郡主,拜见郡主。红袖幸不辱命,完成接引。”   “暂且退下,好好休息,早日恢复修为。”武烟含一身戎装,掩饰着内心无奈,眉宇间那丝抑郁怎么也驱之不散。红袖想说什么?大郡主挥手,她知道此时不容她多话,带兵往皇城而去。   天机院副教席挥手,一股大力出现在众人脚下。孙四没有反抗,随着足下大力落到了一边。桃子和花生香往另一边而去,孙四轻微摇头,示意她们静观其变,不要反抗。   带着阳火的阴神和鬼修而成的阴神被分隔两边,两位文武学院的学子拿出一个圆球摆在中央。   “阴神中带有阳火,可以选择直接进入文武学院,自然也可以不进入,全凭各自心意。”副教席详细介绍了文武学院的好处,从阳间刚入鬼域的人露出强烈向往。   夫子解惑、高阶武学、修炼资源、功名……阳间许多求而不可得的东西,只要进入文武学院,肯努力,都能得到。   一旁观礼的学子,强行掩藏着不屑与羡慕之情,他们进入文武学院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考研,这些乡下来的人凭什么?   副教席微笑的等了一会,对着没有阳火的阴神,说:“黄阶神体,黄阶命识,都能踏入学院。你们把手放在测基球上,根基自然显现无疑。”   天机圣母王雨涵也是鬼,她带头把手放在了中央圆球上,透明圆球半边亮起四分之三,散发耀眼蓝光。   “嘶!地阶神体。”   准备看笑话的学院学子,纷纷倒吸凉气。不待他们回神,球体另一半,聚集出一把蓝色小剑,小剑的高度也占了四分之三。   不用人开口,谁都知道这是地阶命识。王雨涵修的是剑道,铸的是剑体,命识才以剑的形式展现。   十多位阴神测试完,结果完全超乎了孙四意料,全部达到了黄阶体质,命识最低也是玄阶。看来在末法杀劫中存活下来,又能在立域时冲破阴神一重天的人,都得到了不少好处。   “还傻站着干嘛?到你了。”   站在副教席身边的小女孩,见孙四左顾右盼,一动不动,出言提醒。   “小美人,你叫我?”孙四指着自己鼻子,一副不确定的样子。“不用测了!我怕吓到人,还是算了。”   他完全不知自己本命魂器和神体出了问题,又不想暴露命识,这才出言拒绝。   一旁观礼的大郡主心底一亮,暗想,旁人都规矩异常,此子看似不着调却风轻云淡,值得拉拢。秦广城那位阴神十重天,不动生色,一副神游的样子,他根据折扇早认出了孙四。“果然是阎王第一分身拥有的天器!没有理由,谁敢打阎王后代的主意?城主爱子死的值!”   “哄!”   花生香突然冲到场中,双手按在圆球上,球中一半白光冲天,另一半孔雀乱舞,顶端冒着淡淡火焰。   “阳火、天体、天命?”   不待旁人从动容中回神,桃子把花生香挤到一边,球中异象依旧,只是孔雀变成了一条龙。   “哎。”王雨涵暗自叹息,瞟了一眼孙四,在副教席耳边轻语:“老祖,此子是两女的亲人,她们展现资本,应该是想此子也能入学。希望老祖酌情处理……哎……此子神体无阶。”   孙四瞪着眼睛,惊讶阴德让两女两项资质同时提升一阶,他也了解两女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顿感暗生疑惑。他却不知,只要手放在圆球上,资质达不到周朝皇太女保他的要求,阴神十重天的高手就会对他出手。   ☆、第23章 真正的无力   两位郡主为两女的资质动容,也察觉到了她们对孙四的情感。   本不该插手文武学院内事的大郡主,悠悠开口:“王副席,有些事情可以酌情处理。”   她不知道两女有什么要求?以她察言观色的本事,压根没管两女会提出什么要求,直接求情。   “郡主,还是待他测试一下资质吧!”阴神十重天的高手突然出言,大郡主心神一动,已经知道孙四的身份,心底有了主意。   潜力始终是潜力,没转换成实力之前,什么都是虚的。十重天高手是她带来的,如果此子有什么不测,那她只能让两位天才半路夭折。   “嗯哼?”武含烟后知后觉,直言不讳的说:“你杀了秦广城少主吧?你没有阳火,只要达到玄阶神体,地阶命识,本郡主保你无恙。即使达不到要求,本郡主也保你不死。”   “傻妹妹,你一片好心,直接说出来,陌生人不以为你在为难他才怪!”大郡主暗自摇头,武含烟身边也没人提醒她。   性子太直,生在皇家,是祸不是福。   “喔!”   孙四不带桃子两女开口,快步上前,双手放在圆球上,心想,命识绝对不能暴露,但是天阶神体足够保命了吧?   静,死一般的安静。   除了天机山来的人,旁人把眼珠子都瞪出了眼眶。顿时,一群想笑的学子,强忍着笑意,脸上表情憋的异常丰富。   他们被打击的自信心,终于找到了发泄之地,看孙四的目光用两个字可以生动的形容,废物。   圆球静静的放在桌上,半边透明,另外半边一把血色小剑只有圆球四分之一的高度,命识黄阶,神体无阶。   “呃?不会吧?这样也能杀秦广城少主?”武含烟忍不住发出声响,旁人得知这个消息,差点没被噎个半死。   秦明是出了名的阿斗,不仅十殿阎罗都知道,各大鬼国也有他的传言。但他练出了剪意,得意学一门地阶剪法,也是总所周之的事情。说眼前的金衣男子能杀秦明,他们也不信。   轰。   阴神十重天高手对空一指,孙四用一扇风雷震的招式灭杀秦明的画面浮现,连孙四的命息都能通过画卷感知。   “奉地成运,阎王诏曰:四公子不顾情谊,斩杀阎王嫡传,特以此诏消公子称号,钦此。”十重天高手拿出一道王诏,王诏浮空,霸道威严不容侵犯,威势压得旁人不敢直视。   王诏射入孙四额头,金缕玉衣被夺,普通的山间布衣套在身上,再显山村少年的老土。   “阎王真诏?如此代价,秦广城想得到什么?”大郡主在典籍上看过记载,此诏是出于地府阎王之手,鬼域十殿阎罗一直把仅存的王诏当做震国之宝,鬼域有史以来才动用过两道。   孙四是王诏亲封的四公子,必须废了他的封号,不然,鬼域十殿阎罗国只有阎王分身才敢对孙四动手,当代城主动手都是叛逆。   “上命难为,秦五得罪了。”十重天高手秦五简单伸手,孙四手中折扇落到秦五手中。十重天高手威势爆发,风卷残云,余威之下,在场所有人腿上发软,屈膝而跪。   一道留光从远处的皇城飞出,绕着除了孙四的所有人转了一圈,众人这才摆脱十重天高手的压力。   他们体会的只是余威,孙四却在威压中央。   秦五站出来的瞬间,孙四早已全身被封,阴力、魂器、命识……所有的一切都动用不了。面对天塌一般的威压,孙四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内心狂吼:“不许跪!不准跪!”   咔嚓。   无力反抗的蝼蚁,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孙四腿骨没断,无力的跪到了地上,身体像死鱼一样匍匐在地,屈辱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夺基!”   秦五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孙四头等浮现出一把折扇的虚影,虚影与秦五抢过去的折扇重合。   威势消弭,秦五恢复普通,对着远处皇城拱手,闪身离去,带走了折扇,留下了跪地的孙四。   什么叫无力?   不容分说,不容反驳,连动下手指头的不能。   什么是蝼蚁?   面对审判,只能被动接受,任凭怨气冲天,任凭如何不甘,也只是听凭强者审判。   阴神四重天已经算鬼域明面上的高手,场中就有三重天的学子,一度认为十重天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此刻才知他们在十重天面前什么也不是。   “废物。”   有些人抵不住压力,看着软趴在地上的孙四无所顾忌的大骂,发泄在于威中无法反抗的不甘。   从阳间一起来的人,除了桃子、花生香、天机圣母王雨涵,包括王天机在内的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似乎孙四被压趴下丢了他们多大脸似的。   “五尊,为何不杀了他?”   周朝边境,秦玉得知发生的事情,谦虚的行礼,恭敬询问。   “无阶神体、黄阶命识还是最普遍的剑识,你让我杀了他?”秦五玩味的笑着。秦玉吓得哆嗦,低头恭送秦五离开。   “留着他的命对你有好处,为少城主报仇的机会只有一次,小心那些旁系男丁。”秦五走出两步,提醒一句,才飘然离开,暗想:“真当老子秦五是傻子?四公子可是阎王亲封,阎王分身几千年没出现在鬼域,万一那天回来提及此事,老子也不够阎王吹一口气的。”   秦玉看着消失在天际身影,思考良久,下令:“白大,给我办转学,做交流生,进文武学院。”   她也知道秦五那一层考量,但她只有阴神二重天的修为,秦广王离她太遥远,何不如争一争此功,当资源朝她倾斜,才能攀登的更高。   站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的眼光自然不同。   红月落幕,黑日上升,不知道轮回了多少个日夜,红月再次洒在大地上好冷,好冷。   孙四匍匐在天机山脚,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桃子和花生香一直在一旁守着,她们能做的只有无声相伴,同时,在心底发誓,孙四的仇,她们记下了。   “怎么样?”天机圣母王雨涵已经第十九次出现,两女没说话,她叹息一句说:“明早就要入学了,你们……哎!”   “去吧!不用管我……”   长久不开口的孙四,突然开口,两女激动的不能自己。   “但……”   “没有但是,滚吧。从此,我们互不相干。”孙四感觉一旁监视的人总没断过,背着良心,疯狂的大吼。“滚……滚……”   “走吧!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王雨涵默然。两女犹豫好久,心底一点也不在意,心疼的转身离开。桃子走出两步,突然回头:“这是你说的,我滚!”   她不管花生香的疑惑,哭着往前跑,花生香马上也意会,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些不甘只能记在心底深处,默默努力,然后千百倍的报复回去。   孙四在强烈的不甘中只沉寂了一天,之后趴着不动的日子,一直在感受鬼域的浓郁的阴气,以及观察着妖异莲台的变化。在十重天高手的压力下,妖异莲台开出三品,只要有足够的阴力,他就能突破阴神三重天。   流通在人魂脉中的阴力,也犹如液体一样塞满了整条经脉,有向着结晶的趋势发展。天、地、人三魂脉全通,气态阴力转化为液态,七魄经全通,液态结晶。   神体的等级只决定阴力量的多寡,没想到莲台开花,阴力的质却起了变化。   大郡主府,书房。   “看来此子沉受不了打击已经废了。自暴自弃中放弃了唯一两座靠山,很好。”大郡主得到消息,不再关注孙四,对着桌前站立的人说:“不着痕迹的拉拢桃子和花生香,别让老三抢了先,至于末座嘛!”   大郡主轻轻敲着桌面,旁人脑袋低的更低了。   “不用管她……等等……她不是说孙四的命是她的吗?激将老八把孙四送到她府上去,废物当然要和废物在一起了。”   恶趣味十足的娇笑声在书房回荡,吓的来人背后冷汗狂流,连在心里都不敢诽谤大郡主变态。   月下,华丽的骄子慢慢出现在天机山脚下,红袖走在骄边,忍不住劝道:“郡主,您不会真去接他进府吧?”   “本郡主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反悔过?就算满城都笑我是废物只配与废物为伍又何妨?”武含烟在骄内认真的说着。   骄子停在天机山脚下,武含烟一身华丽的宫装,慢慢走到孙四跟前。不得不说武周宫装的款式大胆,比当今的大V领暴露多了,尽显胸前白皙山沟。   “要我入郡主府,还不是看在我背后两女天资质过人。想我入府,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第一,红袖给我。”孙四趴在地上,声音比蚊子还细。“对了,我不喜欢你身边跟着这么多人,让他们都滚。”   武含烟微愣,驱散旁人,那些离开的护卫暗想,烂泥扶不上墙,垃圾。   “废话不多说,三个条件。第一,杀光跟着你来的所有人,他们都是奸细,当然除了红袖。第二,杀光周围监视我的人。第三,杀掉刚才要抓我去你府上的八郡主。”孙四轻轻底笑。“如果你连这也做不到,我干嘛帮你?”   杀!杀!杀!   三个杀字萦绕耳边,武含烟顿感身陷血海,惊出满背香汗,心想:“他没有废。”   ☆、第24章 强势捆绑   “皇城中禁止私斗,更别提杀人。城卫握在大公无私的国相手中……”   “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孙四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朝着郡主大轿走去。“先去郡主府泡个热水澡,你让人帮我定制一套明黄色西服,再弄一把折扇……堂堂十大鬼国之一,不应该对阳间一无所知,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是西服!”   明黄色与折扇用来警醒他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西服用来提醒他,别被不甘蒙蔽了本心。   在红袖不爽的注视下,孙四坐上轿子,纨绔的说:“亲爱的郡主,希望七天之内给我满意的答卷哟。起轿,回府。”   武含烟吩咐人起轿,她走在轿边,红袖几次想开口,又不忍打断她的沉思。   “不错的容人之量……先睡一觉再说。”   躺在宽敞而舒适的轿中,闻着淡淡的女人香,孙四没心没肺的入睡。不一会,轿内传出淡淡的鼾声。   “郡主!”红袖忍无可忍。武含烟摇了摇头,说:“随他去吧!”   护卫和轿夫把武含烟每一丝细微动作都记在心里,准备事后禀报给他们真实的主子。   黑日当空,黑光洒在混乱森林,让阻隔十殿阎罗和周朝之间的天然分界线更加恐怖。   血色棺材飞速穿梭在混乱森林上空,所过之处方圆数十里异常炎热,看棺材的情况似乎在追前面飞驰的身影。   世界上最郁闷的事,莫过于被美女追着咬,却不能还手。阳间四天,鬼域一年。孙二进入这个世界已经数十年,他在洞天中被正道人士追杀的相当凄惨,用了二十几年才穿过洞天与鬼域相连的正邪战场,十年前终于踏上了鬼域边境,没想到第一个碰到的人是他弟媳,差点激动的没哭。   当时,他上去打招呼,发现不是阴神,而是飞尸巅峰的天香,境界堪比阴神十重天。   天香一心想棺材中的相公早点醒来,听信陶天工的鬼话,十几年如一日的抓人吸血。她喝一半,孙四的尸体喝一半。她莫名其妙的成了飞尸巅峰,孙四沉睡的尸体也达到了飞尸中阶,相当于阴神六七重天的境界。   尸域方圆数万里以内的高手都被她们一家子给咬光了,正巧孙二这个阴神九重天的高手跟她打招呼,为了让相公快点醒来,天香开启了抓捕超级高手的大业。   这一抓就是十年,从鬼域边境跨越亿里之遥,追到了鬼域腹地。一路吸血,孙四沉睡的尸体都达到飞尸巅峰,天香还是没抓到滑溜的泥鳅。   “弟媳,我真是你二哥。你看咱这鼻子,这眼睛,这嘴巴,跟你相公都很像吧?”孙二在天香十年的抓捕中也突破了阴神十重天,以他九重天的境界,天香都抓不到他,更别提十重天了。   十年内,天香抓不到孙二,孙二打不赢天香但也摆脱不了这个狗皮膏药。   血色棺材停下,棺材盖冲天,可爱美女抱着闭目的男人飞到空中,等棺材盖合上,天香把孙四尸体放在棺材盖上盘膝做好,她歪着脑袋,看了看遥远的孙二,又看了看额头布满妖异花纹的孙四。认真思索一会,嘟着嘴说:“一点都不像,相公那么好看,你那么丑,天香要咬死你。”   孙二已经不记得同样的对话重复了多少万遍。他一手拿浮尘,一肩抗木棍,半边冲天邪气,半边透着撼地道光。   “哼!”   天香冷哼一声,血光透体,两股霸道的威势碰撞,大地开裂,高山变平原,还好混乱森林人迹罕至,不然,又要死不少人了。   “相公乖,天香马上回来,今天一定给你带回美美的血血。”天香对着闭目的僵尸尸体眨巴两下眼睛,冲了出去。   只见,两道流光激烈撞击,战斗余波让方圆百里不停响着爆炸声。   “嗯?尊级高手?”   秦五在回城途中,路过混乱森林,感受到千里以外的波动,好奇心起,朝战场靠了过去。   好奇心还是猫。他奉城主之命取折扇,折扇并未炼化。   “相公的扇子?”   “老四的扇子?”   天香和孙二感受到折扇的气息,对碰一掌,扑向远来的秦五。   “在下秦五……两位……”   鬼域十国中,只有最强的始皇秦朝有僵尸存在。秦五见到天香顿感背脊发凉,又从孙二身上感到同宗邪力,观两人战的平分秋色,他才松懈了一些。   “老四不出事,旁人得不到折扇。”孙二暗自思索,怒从心起,棍子化为通天巨棒,横扫而出。“一棍擎天。”   秦五话未完,莫名遇同宗袭击,慌忙应对。   一力降十会,孙二的棒子只有一个字,重。秦五格挡的长枪被扫飞,还不带他反应,血力封锁了他四周退路,天香一脚踩在他头顶,只闻颈椎断裂之声。   乒乒乓乓。   暴力的拳脚,抽动的棒影,一代称尊的高手被完虐。天香和孙二打架的次数太多,配合起来,天衣无缝。僵尸是天生的战斗种族,身体就是僵尸的本命魂器。孙二聚神初期就扬言要找阴神战斗,秦五遇到两大高手,两个战斗中的变态,算他倒霉。   秦五体内十脉断了八脉,本命魂器破碎,骨骼被踩成了粉沫,只留一吸残喘。   “折扇哪来的?”   孙二伸手摸出秦五藏得严严实实的折扇,牙齿咬得咔嚓响。天香意动,血色棺材飞近,妖异沉眠的僵尸出现在秦五眼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瞪大了眼睛。   十重天的高手不会认错人,这一只飞尸巅峰的僵尸也是孙四。   “哈哈!城主,你错了……强行更改阎王的算计,自食恶果啊。究竟那个是四公子的本尊?”秦五念头刚起,天香指尖发出一道血光射向秦五,秦五在痛苦中化成了两滴阴力澎湃的血珠。   “相公,天香这次没骗你,美美的血血。”天香伸手一弹,一滴血陷入变成僵尸的尸体,尸体额头花纹放出妖异血光,炼化着血中阴力。天香一拍脑门,献宝的说:“你的扇子天香也给找回来了,嗯……扇子应该跟着金闪闪的相公啊?”   天香吸血太多,体内积累的血力无法彻底吸收,导致她境界疯涨,智商却没有提高。   “哎!”   孙二来不及问清楚情况,无奈的把折扇丢过去。“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打了十年,挺太累了,混乱森林纵横数十万里,我建个势力,你建个僵尸国,等势力建好了,让咱们手下的势力对打怎么样?”   “打架不累啊!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不过,天香还要找金闪闪的相公和小然呢?”天香靠血吃饭,血缘不可能瞒过她的感知,她只是无聊,才追着孙二打而已。   “独自找人非常慢,弄个僵尸国度,让一大群僵尸帮你找人,又能玩打仗游戏……”孙二担心天香单纯的冲进十大鬼国境内,诱惑了很久,见天香有答应的趋势,拿出一份鬼域地图,反复提醒游戏的范围只能是混乱森林。   “呀呀……天香最聪明了,天香的血只给相公喝过,放相公的血造僵尸。”   天香的话,让孙二又想哭,暗想:“可怜的老四,还好老子没媳妇。”   两人商量妥当,分开往混乱森林深处而去,开始招兵。孙二以棍子说话,把不服的人打服。天香抓到阴神三重天以上的女人,咬一口,然后放僵尸孙四的血,造起了僵尸大军。至于为什么只抓女人,因为天香是从女僵尸堆里跑出来的,这只是她的习惯。   秦五之死,给秦广城和周朝带来的影响暂且不提。   周朝,皇城,九郡主府。   孙四在洗澡,浴房的门关了三天。   “他还没洗完?”红袖过来了不下二十次。守门的两个丫鬟,说:“红袖姐,他是谁啊?怎么比女人还女人,花和水都换了八次。”   “如果他出来,第一时间通知我。”红袖交代一句,脚步轻快的走向书房。   武含烟从不进书房,这次回来,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三天,眉头从没松懈。红袖看在眼里,担心在心里。   红月悬空,满城移动的城卫打破了夜的宁静。   八郡主在府中遇刺身亡的消失像一块巨石,投入表面平静内里暗潮汹涌的湖中,皇城表面的平静也被打破了。   “给我查,不惜所有代价查出是谁!”大郡主捏碎手中玉笔,点点墨迹撒在地上,是那么的黑。旁人领命下去,大郡主呢喃的说:“是老三?老七?还是十二?”   同一时间,三郡主、七郡主、十二郡主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也同样怀疑起另外三人。   皇宫,御书房。   “国相,依你之见,老八之死是何人所为?”样貌二十五六的华贵女子,身穿明黄锦缎,美丽不可方物的眉宇间透露着不怒而威的威势。   她就是周朝当政的皇太女武贞,至于皇帝武则天早已经消失在鬼域数万年,每一代皇太女如果突破阴神十重天必须退位让贤,让其女儿继任皇太女的封号,掌管周朝。   “大丫头、三丫头、七丫头、十二丫头嫌疑最大,但太女阳火刚燃,突破十重天进入化阳一道还有数十年,她们羽翼未丰,此时动手实乃不智,嫌疑也最小。”国相端坐一旁,看似说的废话,仔细寻思,却很在理。   “国相,甭卖关子了,想来心中已有答案?”   国相摸了一把胡须,笑道:“九丫头。”   “老九每五年郡主考评都是末座,先不谈势力,只谈她的性子就做不出这种……嗯?”皇太女心思电转,笑道:“还真是九丫头。”   此时不是夺位时机,不是九郡主武含烟,四大郡主也会让武含烟变成凶手,让此事平息下来,给她们丰满羽翼的时间。   九郡主府,孙四刚出浴桶,嘭的一声,门被踹开。   武含烟两眼喷火的站在门前,孙四连忙捂住关键部位,大喊:“非礼啊!”   “哼!”武含烟也不害羞,拿起屏风旁放着的西服砸过去。“穿好,我有事问你。”   孙四快速穿好衣服,明黄西服耀耀生辉,乌亮的皮鞋,再拿一把折扇,和谐的古今混搭,看着挺养眼。   “八郡主是我杀的人。”   踏进密室,不等武含烟开口,孙四平淡至极的说出了答案。   “你……你……不可能。”武含烟只想借题发飙,出一口气,愣了好一会,不敢置信的说:“老八死在正道的玄黄雷霆之下,而且杀她的人能御空飞行。你以为这是阳间?鬼域阴气稠密,不到阴神四重天,根本不能临空。”   轰!   玄黄闪电劈烂木桌,孙四浮在半空,玩味的说:“谁说阴神一重天不能飞?谁说只有正道能放诛邪雷霆?”   “啊!”   一声尖叫响彻九郡主府,惊骇的武含烟出了密室,得知跟她一起去接孙四的人除了红袖,在前一刻突然暴毙,她像见鬼一样瞪着风清云淡的孙四。   “本人孙四,郡主府新任内务总管。你们把尸体抬到演武场,召集府中所有人集合。”孙四摇着新扇子,踏前一步,见没人行动,瞪着红袖说:“还不行动。”   武含烟恨地牙牙痒,点了点头,等旁人都离开后,她怒不可恶的问:“没见你出浴室,你怎么杀的人?”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八郡主死了,府上也死人了,你说各势力之前监视我的人能活吗?所有人的死都指向了我们,我亲爱的郡主,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才是正理。”孙四小人得志的挤眉弄眼。“至于我嘛!无阶神体,黄阶命识,阴神一重天。说我杀人,别人也不信啊!只能是亲爱的郡主让人动的手。”   孙四以这种无耻的方式,把两人捆绑在一起,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武含烟差点气死,可这个黑锅她不背也得背。   ☆、第25章 孩子的遗传问题   宽阔的演武场,摆放着十八般兵器,四周假山流水,好一处幽会的极品去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高空挂着黑日。   数百丫鬟、家丁与府卫分开列成三队,二十几具尸体躺在青石板上,风中带着兔死狐悲的伤感。   “咦?身体凝实,却不是半步阴神,也不是阴神?阴力也弱的可怜。”孙四扫过场中丫鬟和家丁,小声疑惑。红袖解释,说:“在鬼域出生的人,天生就是神体。但很多无阶神体,通过修炼也无法进入阴神境。他们的后代,大多也无法打破阴神境,经历无数代,一代不如一代,也出现了与阳间普通人一样的平民。”   孙四微微思索,想到一个非常可能的问题,问:“天阶与无阶神体生孩子会怎么样?”   “呵呵!”红袖诡异的扫视孙四全身,笑着说:“阳间有个词叫遗传基因。”   孙四摸了摸鼻子,无耻的问:“你的神体啥等级?”   “地阶。”   “我无阶,生出来的孩子,无阶的可能性占二分之一?”孙四满目伤神,一副我害了你的样子,让红袖恨不得杀了他。红袖说:“不是二分之一的概率,而是百分之九十九无阶,高两个阶位,孩子会遗传低阶神体。”   “完了!这些真的完了,我决定不要孩子了。”孙四掰着手指头,认真计算。   武含烟听到身后两人的嘀咕,猛翻白眼,转头瞪着孙四,好像在说:“聚集众人,你就是为了研究生孩子?”   风静静的吹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放在青石板上的尸体更刺眼,空气中的悲伤更浓。   “大郡主,到!”   “三……”   “七……”   “十二……”   “最高警察长,到!”   孙四一个踉跄,差点摔死。“警察长?”   “怎么?难道刑部不能分成公检法?相互制约,更好的维护周朝法纪不好吗?”武含烟得意扬眉。孙四轻轻抽了自己一耳光,暗想:“不能以历史上武周来看待周朝,自己都能穿西服,这并不是古代。”   “那啥?请问皇城内的烟花之地是叫青楼呢?叫歌舞厅?”   “噗!”   大郡主踏入演武场,正好听见孙四的话,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口。“四公子说笑了,皇城内河停泊着各色花船,是各路才子展现文风的地方,也不是那么不堪。”   “花生香和桃子不可能让她对自己如此友善吧?”孙四暗自琢磨,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因为秦五在回国的途中被杀,折扇是阎王第一分身使用过的天器也浮出水面。就算孙四废了,万一背后真站着阎王呢?那可是比武则天更牛的真神。   秦五之死,周朝怀疑是秦广城内部人干的,大郡主这才改变态度。暂时没有利益之争,给人一点尊敬又没有损失。   “呃!好……大……姐姐,淫湿捉对,我最喜欢了,谢谢提醒。”孙四盯着那对超级巨物霸,嘿嘿傻笑。   “看来情报无误,这废物真是为了红袖才进的九郡主府。”三郡主暗自琢磨,打算回去让谋士策划一番,对孙四使用美人计。她笑咪咪的说:“九妹,咱们姐妹好久没谈心了,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姐妹!你怎么下得了手?”   大郡主从没被人喊过大姐姐,短暂恍惚后,定神静待局势发展。   “警察叔叔,我是九郡主府的内务总管,府上这二十几人突然暴毙,我怀疑是谋杀。就算生病也不可能一起病死吧!”孙四不待武含烟开口,得意的看了一眼红袖,扯着警察长走到尸体前。   “咳咳!”警察长也挺郁闷的,皇城内三大家族和皇家死人都不归他管,可四位郡主找上门,明知是淌浑水也只能闭眼往里跳。   警察长可不是庸才,手指轻轻一弹,淡淡的玄黄闪电气息从尸体中散发。他呻吟片刻,说:“死因与八郡主有相同之处,很可能是天机院出手卜算出来的凶手,不过此事还需进一步肯定。”   “老狐狸。”   几位郡主纷纷暗骂,大郡主想开口把脏水泼到武含烟身上。地上的死人让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死的这些人,就有她派来监视武含烟的,偏偏她又不能把这事摆到台面上说,而地上的尸体在明面上可是武含烟的人,武含烟摇也是苦主。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武含烟一直没动这些奸细,几位郡主来之前完全没料到,武含烟为了防止陷害,居然有魄力下死手。   “小看这个末座了,她不仅除掉了奸细,还防止我们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三郡主暗自嘀咕,转而愧疚的说:“九妹,八妹跟你不合,她前脚刚准备把四公子送到你府上,以此来笑话你。随之而来就遇刺,姐姐关心则乱,不该怀疑妹妹……”   一翻姐妹情深的叙述,三郡主从此事中撇清,就算说她污蔑,也是心急死去的八郡主,情有可原。   “这位小……小……姐姐,我有哪么好笑吗?”孙四瞪着三郡主胸脯,小字咬的很重。   “我哪里小了?”   有大郡主被调戏在前,三郡主陷入惯性思维,挺了胸脯,心底念头刚起,整张脸黑的不像话,一挥袖,直接转身离开。   “九妹,大姐也先走了。”大郡主见老三吃瘪,心底大乐,说:“四公子,叫我大姐姐,我厚言拿你当弟弟了,有空来郡主府看姐姐啊。”   剩下的两位郡主眼看没人出来顶缸,对彼此的防备更深了。   从始至终,她们都没怀疑过武含烟是真凶。一切直指武含烟的表象,更让她们深信“真凶”另有其人。八郡主之死是“真凶”的试探,想根据各方反应,在暗中寻觅谁才是最大的威胁,同时又不想打破稳定的局势,这才在开局就陷害了武含烟。   汹汹来势,以意想不到的结局收场。   武含烟从始到终也没说话,还听了三郡主一番真情。她直来直去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疑惑的看向孙四。   “喂!警察叔叔,您不把尸体带走,当证据吗?我们郡主可是期待找出真凶的。”   警察长跟着几位郡主告辞,没走几步,听到身后的吆喝,郁闷的回头,用阴力包裹起尸体。“下官尽力查个水落石出,望郡主节哀。”   红袖看的清明,但她不知道凶手是孙四,只认为“真凶”念及姐妹情,杀了府上的人,让郡主明面上洗脱了嫌疑。关乎到皇家的事情,能洗脱明面上的嫌疑就够了,真正的交锋还得看桌子底下谁的刀更锋利。至于真相,真的不那么重要。   “咳咳!本主管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要烧的。”   府外之人离开干净,孙四上前,干咳两声,提醒走神的丫鬟、家丁、府卫。   风中的狐悲更重了,做为插在府中的眼线,见到自己真正的主子对地上的尸体没有任何表示?他们劳心劳力到底是为什么?长久的信念,被几位郡主的态度摧毁了一大半。   “第一把火,怎么烧呢?”孙四抓着脑袋,折扇用力的拍打手心。“有了,那些人的死,因为护卫不利。给你们修炼的资源,死了这么多人都没发出任何声响,你们自己说,有罪不?”   噗通一声。   穿着铠甲的护卫,集体下跪,府卫头领对着武含烟磕了三个头,说:“家臣护院不利,死罪。望郡主宽恕手下这些弟兄。”   咚!   府卫头领自爆命识,重重的铠甲砸在青石板上震耳欲聋,响彻每一个人心底。   “啊……”孙四捂着胸脯,怕怕的退了好几步,眼中闪过不忍。“那个……第一把火算烧过了,不再追究你们的责任。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厚待吧!”   怕是装的,不忍是真的。   府卫情绪更低落!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第二把火,还是要烧的,听说府中有好多人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孙四指着府卫头领的尸体,说:“二十多人无声无息的死掉,难道真是外人入侵?真当本管家是傻子?肯定有内鬼私通凶手,他是被奸细的行为间接逼死的。”   通过层层心理打击,心智不坚的奸细,细微的动作暴露了身份。   红袖暗自记下这些人,准备秋后算账。   孙四顿了好一会,又说:“老子不想再死人了,所以,想弃暗投明的,私下找红袖,说明你们是为谁在效力,以前的过往都不会再提起,给机会成为真正九郡主府的人。老子发誓,如此此言有虚,永远无法点燃阳火。”   “孙……”武含烟不知道孙四以什么方式隐藏了根基,但她知道孙四绝对不是废材,可惜她阻止不急,只能暗自感动。   鬼域是有天地意志的,发誓可不是玩笑。她却不知孙四就算是鬼,也已经凝聚出了阳火,并且连人印都开花了。此誓,就是随口放屁。   “记住,只有一夜时间,本主管要去找大姐姐,让她带我去逛花船。明早回来,别怪老子对待放弃机会的人下狠手。”孙四王八之气爆棚,用折扇拍了拍额头。“第三把火,暂时没想到,等想到了再烧。都散了吧……”   众人满怀心事的散去,红袖呆呆的看着孙四,暗想:“他是真疯?还是假傻?”   “小妞,别当郡主丫鬟了,本主管封你为内务副总管。怎么让奸细找你认罪,又不被别人发现他认罪了,你去伤脑筋吧!”   “从今天起,郡主府增加内务正副主管,红袖你就好好当副主管吧!”武含烟理清所有思路,等红袖下去之后,问:“你找大郡主做什么?”   孙四扭了扭脖子,走出两步,欠揍的跑回来说:“那啥,给个令牌什么的?证明咱是你的人哇。”   武含烟拿着郡主令,说:“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孙四抢过令牌,屁颠屁颠的往府外跑,对着身后挥手说:“找大姐姐一起逛花船啊。你又不是我老婆,还管这事?”   看着消失在庭院的背影,武含烟没有生气,微笑着自语:“你强行与我绑在一起到底为什么?须知,这个世界武力第一,争权夺利只是下乘。”   武含烟耿直,一心修为,懒得算计,暗藏的境界直达阴神八重天。正因为她是高手,探查不出孙四虚实,才会惊讶。   ☆、第26章 被打断的顿悟   孙四晃荡着脚步,摇着折扇,吊儿郎当的出了九郡主府。无弹窗小说阅读   宽阔的长街,以孙四一眼十里的目力也看不到尽头。两旁高屋建瓴,街面闹市比清明上河图上记载的景象还要热闹。   “要不是小爷杀了那么多人,阴力还没用冷阳石调和,你们死定了。”   被人跟踪了一路,孙四见一家店内没人,一头钻进去,展开九幽变,身体化虚穿墙而出。快速无比的跑回九郡主府,钻进了武含烟布有阵法的房间。   “不管了,老子忍不住了。”   孙四拿出一个小袋子,噼里啪啦倒了满满一地冷阳石,有数千块之多。盘膝坐到冷阳石堆上,磅礴的冷热之气袭体,孙四爽的差点没叫出声。   杀八郡主、斩监视之人、灭奸细……一重天的二十多名,二重天的三十多名,三重天的大几名,八郡主四重天,杀道以杀养杀,满身新进邪力冲体,如果不是神体强横,早被这些没有经过阳火调节阴力冲爆了人魂脉。   失去后,孙四才知阳火的重要性,如果肉身没死,哪需要狗屁冷阳石。难怪元神修成的阴神能直接进文武学院,不用冷阳石这一点就节约了好多钱。   调和着体内新生阴力,孙四在心底胡乱吐槽。他却不知一块上品冷阳石,足够寻常一重天用半年了,别人哪有他这么多阴力需要调节?   “呼!”   新生阴力调合完毕,完全归为己用,人魂脉中流转着幽红色结晶体,煞是好看。   轰的一声,链接檀中和丹田的地魂脉打通,结晶阴力从神庭流向檀中再流向丹田,一举踏入阴神二重天。原本的阴力量不变,阴力结晶却只填充了两脉的四分之一。   感受着空荡荡的两脉,孙四欲哭无泪,等装忙阴力结晶,这得要多少冷阳石来调和?   顿时,本命魂器玄黄毁灭,从丹田中直从而上,过檀中,入神庭,最后又回到丹田,继续保持原来的节奏,放起了雷电。   “原来如此。踏入二重天,阴力增长只是其次,本命魂器运用起来圆转如意,像使用自己的手臂一样,才是最大收获。”静静体会踏入二重天的变化,孙四睁开双眼,心情大好。“魂器运用的得心应手,战力起码翻了一倍。如果再去偷袭八郡主,绝对一招秒杀,四重天很吊吗?”   孙四躲在武含烟闺房练功,武含烟派去保护他的人跟丢了,让武含烟一阵担心。另外几位郡主得知孙四突然消失,只是稍微惊讶,也没太当回事。   圆月登空,大郡主府,两头面相凶狠的石狮蹲在朱红色大门前,很吓人。两位四重天高手守在门前,比九郡主府用半步阴神看门有气势多了。   两人见痞气十足的青年,穿着明黄西服,手拿折扇靠近台阶,手中长枪往地上一跺。“来人止步,如若无事,请速速离开。”   “嗯,很好,没有因为背靠大郡主府而趾高气昂。咯,这是本主管替大姐姐赏赐给你们的!”孙四掏出没吸收完的一百多块高阶冷阳石,大方分开,丢给两位门神。   孙四没有说反话,是真心实意的。一国大郡主府,能放人随便晃到大门前,够气度。守门的虽然面无表情,也够礼貌,还用上了请字。   按大郡主的身份类推,在阳间,想看到大门?别做梦了。   “土鳖。”   大轿停在门外一颗参天大树下,玉树临风的少年,做儒生打扮,腰间佩剑,手持折扇,轻缓下轿,他正好瞧到孙四砸钱的场面,忍不住小声嘀咕。   “你在骂我?”孙四耳朵灵敏,上前两步挡住了少年去路。   “嗯?”儒生皱眉。“你认为我在骂你,那就是骂你了。”   “四位大叔都听到了,是他先骂我的。”孙四对着守门两人和石头狮子拱手,一脚踹在儒生小腹,折扇对着儒生快速猛抽:“敢骂你大爷,老子削死你。”   皇城是不允许动武的,孙四没用阴力,但他的体质够太强,儒生被打的狼狈不堪。   士可杀,不可辱。   儒生气极,两眼发寒的爆发阴力,弹开孙四。   “四位大叔你们都看到了,他先动阴力的。”孙四动用稀少阴力包裹着装饰品折扇,身体拉出道道残影,围着儒生爆打。不管阴神三重天的儒生增加多少阴力,孙四总保持着力压他一分,打得儒生外表凄惨无比。   儒生几次忍不住想动用武学,始终强忍着,差点没被气疯。   一座座轿子停在门外大树底下,一位位文人雅士,见门前荒唐一幕,眼珠子掉了一地。   大郡主每月中都会举办文宴,从诗词歌赋,文韬武略中选三题,以三题为中心让众人各抒己见,希望能发掘贤才,为她所用。一些人也想展现自己,有希望被大郡主看中,成为其手下谋士的。也有只是想出名的……   “陈兄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我才来,也不清楚。郡主怎么请这样的人来参加文宴?虽说求同存异,但与这样的人能碰出怎样的思想火花?”   “刘兄说的极是。”   ……   “儒院首席生一字飘絮,韩姑娘来了。”   无人抬的画轿临空落下,众人纷纷停止议论,较有兴趣的看向门前打人和挨打的两人。想看韩飘絮怎么处理?   “四重天?阴邪的浩然正气?古怪。”孙四保持着揍人节奏,对这种另类气息短暂疑惑后,再次专心挥舞起折扇。   他没有虐人的癖好,在不动用武学,随意用折扇打人的途中,妖异莲台火焰中的虚幻折扇慢慢凝实着,似乎随时能形成扇意。当初在黑竹禁地,无意中融合九幽十三扇为一扇,发出第十四扇,扇意已经到了成形的边缘,可是总感觉差了一些。   什么是扇?   扇动风起,扇能生风,也只是生风而已。   嗖!嗖!嗖!   孙四不再追着儒生打,而是坐到一旁的台阶上,展开饰品折扇,没有规律的随意挥扇,发出的风把儒生绊倒,扶起,扔飞,转圈……   “扇意?”   韩飘絮做为文武学院儒院首席生眼力不差,顿时,看出了孙四的情况。暗想:“以折扇为本命魂器,还真是别具一格。”   天地双魂不全者,以本命魂器代替地魂脉。本命魂器是剑,那人就只能修炼剑。孙四弄出扇意,她自然以为孙四的本命魂器是折扇。   一扇风起!   不大的龙卷风搅动,儒生被卷上高空,随着孙四控制风势,他在龙卷风中飘来荡去。   “雷是怎么搞出的?”孙四想仿造一扇风雷震,想破脑袋都想不出,雷霆是怎么由风而出的?加上毁灭倒是能发出雷霆,那就不是扇的变化了。   一剑东来破了旋风。   偏偏白衣,白发的男子,缓步由远而近,优雅的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孙四被打断沉思,还差渺小不可计的一线就可以凝结扇意,因此功亏一篑。   踏入二重天,孙四让毁灭化成银剑,能够自如的隐藏雷电之力,银剑破空,与东来的宝剑碰撞。宝剑碎成八截,从高空掉落。   “噗!”   剑虽不是白发男子的本命魂器,但在他器脉中蕴养多日,与本命魂器交感多日。如今剑碎,他心口一甜,嘴角溢出鲜血,想忍着不吐,却还是喷了出来。   “武院三席生白金鳞,居然败在一剑之下?这人到底是谁?”有人对眼前的情况不敢相信,转而问向身边的同伴。   银剑快速回到体内,孙四愤怒冲过去,掐着白发男子的喉咙,厉声呵斥:“想怎么死?”   白衣男被无匹的邪力灌体,感觉自己如风中飞叶,那么的无力,心底大怒却动弹不得。   “停手。皇城之中不得杀人。”守门护卫感觉到孙四杀意,连忙阻止。   “三千上品冷阳石买你的命。”孙四把人丢在地上,踩在白金鳞胸口,脚剧烈颤抖,强忍着没踩下去。   以守门的眼光,自然看出孙四被打断了顿悟,如果是他自己也会动手杀人。坏人修行,在鬼域是第一大忌。守门看着孙四,并没出手,。如果孙四真把人杀了,他们职责所在,再动手不迟。   一些人眼光不够,只认为孙四蛮横霸道,不可理喻。儒院首席生叹息一口气,暗想,白金鳞为人耿直,不该死在这里。   “给!三千上品冷阳石。”   鬼域特制,专门用来装冷阳石的袋子,飞向孙四。孙四感受一下冷阳石的气息,确实够数,慢慢的收脚。他挥手洒出一千冷阳石,分成两份融入门前石狮子。又掏出九郡主令牌,说:“两位大叔幸苦了,请把门打开吧!”   在两位守门愕然之中,石狮子放光,郡主府的门慢慢打开,吓了他们一跳。他们守了那么久的门,从来不知道石狮子有灵,里面主着强悍兽魂。也明白之前孙四为什么喊四位大叔了。   “是九郡主的人,前方亭里有人接待,请!”守门护卫指了一个方向,孙四也谢了一声,消失在门外愤恨不平的人眼中。   “走,我们找大郡主评理去,皇城还没王法了。”一群人出示邀请函,他们与孙四走的方向并不同。   “多谢韩首席,这是三千上品冷阳石。”白金鳞简单调戏,压住伤势。   “白三席客气了。不过,你此次出手确实欠妥。第一,我们不了解因由。第二,出手之人没有伤人之意。第三,断人顿悟不该。”儒院首席生韩飘絮,接过冷阳石,迈着莲步,踏进了郡主府。暗想:“此次,文宴没来错,不知那人是谁?”   “哼,韩飘絮!你摆一副谦让的样子给谁看?全院年中大比马上要到了……还有穿西服的……”没经历磨难的好人,一旦遇到挫折,搞不好心底就会生出阴暗。白金鳞恨意沸腾的看着潇洒倩影消失,转身回转文武学院。   ☆、第27章 一杯茶   九层楼塔立于大郡主府西园,楼名:摘星!   三楼格局古典,四面粉雕玉琢,一桌立于屏风前,两边摆着两条席,大郡主坐在中座与两旁落坐的三人谈笑甚欢。   “郡主,九郡主府来人自称是您弟弟,此刻拖着管家,正往观星楼而来。”一身公子装的侍女得到下人禀报,小声在大郡主耳边细语。大郡主愣了愣,才想到孙四那号人。   她让孙四来大郡主府玩,仅仅是玩笑话,没想到人还真来了。   “都他娘的散开,别让本主管发飙。告诉你们,大郡主可是我姐。”   纨绔的话语从二楼突破结界传上三楼,场中三人顿感惊讶,大郡主大度一笑,说:“各位都是各院的首席生,楼下之人就是我们刚才所论双星的亲人。只闻声,不见人,你们看此子如何?”   “嗯?传说中的废物?”说话的男子并没有鄙视之心,只是按谣传说事。   “最新消息,此子在大郡主府前,一扇控制阴神三重天,一剑破了武院三席生的副魂器,一眼看破守门灵兽,这是废物的实力。再有,出手一掷千块上品冷阳石,一言不合对人出手,此刻更是大胆闯楼,这是纨绔的作风。”大郡主听完禀报,笑着叙事,又问:“各位怎么看这位无阶神体,黄品命识的废物呢?”   “嘶……”   三人惊讶的吸气,男子再次出言:“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立刻强势摆脱废物之实,以实盖虚,又为了掩盖什么?又或者想达到什么目的?”   “收起兵家那一套战场上的阴谋论。”另一男子说。   “战略非阴谋。你有何高见,请直言。”兵院首席生闭目不言,却在等待道院首席生高见。   “废物、高手、纨绔都是他,这是我们见到的,所以都是他。因为我们不是他,所以又不是他。”   “小女子浅见,今日文宴,大可以用废物、高手、纨绔为题,让参与文宴众人发表见解。”一旁总是面带微笑的女子话音刚落,笑容却定格在了脸上,因为她桌边无声无息多了一个人。   孙四端气冒着热气的茶,一饮而进,犹如饮酒。“好茶。”   “噗!”   大郡主身边侍女暗自心惊此人能突破结界,无声出现在花院首席生桌边。并且,茶要慢慢品,才能出味,他如牛饮,却大言不惭的说好茶。   侍女强忍着惊讶,却笑了出来。   大郡主与另外三人短暂惊讶,恢复常态,一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   “好深的城府!”孙四放下茶杯,心里对几人有了初步认识。“大姐姐,我总惦记着你说的花船,怎么也睡不着,这不?准备让姐姐带我去耍耍。”   大郡主吩咐侍女再开一席,笑着说:“小弟,你可把姐姐吓了一跳。为了安抚姐姐惊吓的心,给你的好茶一个解释,姐姐就不怪你。”   孙四瞟了一眼空桌,示意花院首席生坐一边去。花院首席莞尔一笑,轻轻走到一旁,把位置让了出来。   “大姐姐,这不是为难我吗?”孙四满眼委屈,苦逼的问:“真要给解释?”   大郡主笑着点头。   “茶好不好,要从色、香、味、形来看。第一,茶有余香,不是茶的香,而是美人唇香。香中藏色,好香,好佳人,色香都是极品。”孙四陶醉的闻着茶杯,似乎还要嗅出花院首席生的唇香。“第二,我喊了半天,大姐姐都不搭理我。喊到口渴,茶的本质是为了解渴,味自然就有了。”   “好一个茶就是解渴。”道院首席生听到妙处,持礼后又坐下,示意孙四继续。   “至于形吗?不知道各位敢不敢听?”孙四扫过三位首席生,卖起了关子。   三人是懂非懂,内心有个不好的预感,但又不知道从哪里来?   “客随主便。”兵家首席生笑。   大郡主示意孙四继续,孙四放下茶杯,说:“我可以在郡主府来去无踪。镇门石兽可不只有大郡主府才有!”   话落,楼内一片肃杀,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皇太女在大郡主与八郡主落府时,分别赐下双狮,双虎。孙四突然的出现,已经证明他的来去无踪,石兽自然指八郡主府的双虎。   偏偏八郡主刚死了。   “我的这样出现,已经有了杀形,此茶哪里不能称之为好茶?”   “还真让姐姐为难!”   孙四猛摇折扇,笑着说:“为难的不是大姐姐,而是他们三位。他们知道了凶手,而我来自阳间,接我的人是九郡主的人,我入住的也是九郡主府,所以不会与大姐姐有关系了。我来与大姐姐谈判,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我们都会杀人灭口。”   一股强悍的杀气,伴随着冲天邪力冲向座下的三人,孙四以阴神二重天直撼三位四重天。   四股气息交锋,孙四无声之中动用九幽变,三首席生前的桌子都碎了。   孙四再次显露踪迹,已经回到位置,用花院首席生喝过的杯子又满了一杯。他收起气势,让三股气势临身,如风中磐石,不动如山。   “好了,再不收气势,碎的就不是桌子了。该你们选咯!”孙四再次牛饮,笑咪咪的扫过三人。   “属下战穹,参见大郡主。”兵院首席生一缕命息飞向大郡主,眼中尽是苦涩。   生命危急之下,自由有时候真的不算什么?认大郡主为主能保命,也不算屈居。   花院与道院的首席生有样学样,在一旁生气起了闷气。谁被以生死相逼,都会有抗拒心理的,就算他们都比较亲大郡主,也是如此。   “小弟,你就不怕姐姐为八郡主报仇杀了你?”大郡主异常欣赏孙四这种霸道的作风,也正因为她同样霸道,所以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玩这一套。   孙四眼中更委屈了,低着小脑袋嘀咕:“是你逼着我解释茶为什么好的啊?又怪我。”   侍女知道大郡主不会真杀人,看到孙四这样,偷偷暗乐。   大郡主气极而笑,不爽的说:“你还有理了?”   “点明狮子和我突然出现在此,已经暗示我就是凶手,你非逼着我说,不是明摆着坑他们三个吗?”孙四不爽的拿起茶壶猛灌,对侍女说:“有酒吗?本主管现在心情不爽,想喝酒。”   “小弟,你这嘴巴还真毒,现在都不忘记挑拨离间。”大郡主真想捏死这家伙。   “挑拨离间有用吗?命息都被你握在了手中。”孙四满脸歉意的看着三位首席生,纨绔的对着大郡主说:“逛花船,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   三首席生本以为孙四会谈交易内容,听到这个,脑子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大郡主眯眼不动,等孙四说出交易内容。   “真伤心,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还真以为你认我当弟弟了呢!这才老实告诉你是我杀了八郡主,让你心里有数,免得胡猜。刚才在外面,听你跟他们聊的很高兴,有收服他们的意思,这才蹦出来唱黑脸的!”孙四哼哼唧唧的嘀咕着,公子装侍女脚下踉跄,刚拿来的酒壶差点没掉地上。   大郡主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孙四说的是真是假,难道此子真为了一句弟弟,就送她这么大的好处?   三位首席生也弄不明白孙四的用意,脑子飞速运转,差点想爆炸。   “我记得,有人跟我说,分辨一个人,只需看他做了什么就行。大姐姐,你自己想吧!”孙四提起酒壶,踏步下楼。大郡主说:“真心的一个疑惑,回答清楚,我认你当弟弟。”   “问!”孙四停步。   “此事如果算你的投名状,那么你要出卖九妹?”   “九郡主已经阴神八重天,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达到阴神十重天。何必再争皇太女之位,抗下不必要的责任?”孙四丢出一个重爆炸弹,楼中静的落针可闻。   孙四知道这些很简单,自从在立域之时接收人印。不管别人怎么隐藏,他都能感受出别人的潜藏境界。   他在关门“洗澡”的三天里,除了杀人,其余的时间都在文武学院第一层图书馆内偷偷研究鬼域的基本信息。当他得知皇太女如果突破十重天就得退位,得知武含烟的真实情况,自然知道武含烟没有争位之心。   孙四的处事风格是,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他不会把武含烟往漩涡里推,今天跑到大郡主这里,目的之一,就是让武含烟摆脱争位的漩涡。   “小弟啊!我突然有点羡慕含烟了,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大郡主万万没想到九郡主藏的如此深,同时,有感而发。   “你带十重天的高手来打我,因为你一句认为我这个弟弟,我连杀八郡主的事都告诉了你,对你不好吗?”孙四无趣的耸了耸肩。大郡主愣了愣,笑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还是不信?好吧!好吧!我说,我要很多很多钱,最好能买下内城河所有花船,能天天躺里面看美女,数冷阳石。当然,如果姐姐有麻烦,五重天的高手,我会让他们默默消失在鬼域。六重天的高手感知大增,可能会发现我的隐藏。没试验过,所以不敢保证。”孙四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他需要冷阳石。杀人爆涨阴力很爽,但是没有冷阳石调合,弄得他都不敢随便杀人了。   得到冷阳石和杀人有人扫尾,这才是孙四真实的目的,一切为了增强实力,有了实力才能报仇,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小然。   大郡主可不是武含烟,她有钱,钱对她来说都是小事。   孙四真挚透彻的双眼,逃不出大郡主识人之能。她能确定此子此话出于真心。   她误以为孙四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她安心,内心不自觉升起了一道暖意,因为她从没被人真诚对待过,包裹皇太女。   其实,大郡主进入了思维死角,她眼中的孙四,是阎王钦点的四公子,自导自演八郡主的局,有勇有谋有潜力,在这样的前提下,她眼中的孙四会缺钱吗?   “不用这么感动,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一起去逛花船。”孙四恢复无赖样,场中三人看他的眼神都很怪异。道院首席生声叹道:“道法自然,诚者无敌,不一定需要事事算计。”   八郡主死了也就死了,谁让她偷偷练十殿阎罗国的武学,一国郡主坐歪了椅子,谁会为她报仇呢?这也是孙四杀八郡主的原因。   “众人一起去逛花船吧!通知下去,此次文宴地址改到烟雨阁。”   公子装侍女按照大郡主的话吩咐去了。   ☆、第28章 斗智斗心   八百府卫开道,九只虚幻冥凤凰拖着一架奢华霏靡的大辇,划过皇城夜空,风云涌动,顿受八方关注。   “不惜出动九凤辇,大姐这是?”三郡主眉心不展,坐立不动一刻有余。“呵呵……逛花船?”   七郡主与十二郡主在各自府中,也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三郡主一拍额头猛的起身,下令:“摆架烟雨阁。”   “不好,大姐难道打动了鱼玄机那个贱人为她所用?去烟雨阁。”   ……   三位郡主烟急火燎的朝烟雨阁赶去。   鱼玄机,唐朝出身于长安的道姑名妓,本名幼微。被京兆尹温璋以打死婢女之罪名处死,转辗反侧流落鬼域进入周朝,烟雨阁就是她的地盘,立于周朝数万年,亦是皇家强大情报机构之一。   公子装侍女奏响霏靡琴音萦绕奢华大辇,大郡主躺在足够几人横卧的大位上,美眸微闭,调整睡姿时罗衣似露,慵懒的媚态让人难以转移目光。   “大姐姐,我怕自己忍不住……”   秀色可餐,孙四却感杀机临身,心神紧绷,说话留半头。不是忍不住做出不礼之举,而是怕忍不住动手杀人。   霏靡琴音钻入耳中,妖异莲台火光大放烧灼着乱人命识的音力。如果是旁人早已经被这无息的霏靡音力搅乱命识,至于什么后果,孙四也不得而知。   辇外八百府卫也不是摆设,只要大郡主一声令下,孙四小命还真不好说。   “忍……忍……不住什么?”大郡主微微抬眼,蹬掉脚上玉丝编制而成的薄靴,勾着脚说:“脚快酸死了,帮姐姐揉揉!”   “郁闷!”   孙四瞪着眼,不管不顾跳上座椅,盘膝闭目,催动妖异莲台外围的九幽冥火。冥火虚光在头顶耀耀,邪光万丈。   哐!   毁灭化剑出体,银光如龙,在辇内转悠一圈,又回到体内,威势远超地阶魂器。   “地狱九幽冥皇体,显。”   熄了火,收了魂器,孙四缓慢使用九幽变,邪之极光在周身荡漾,俊秀的样貌增加了九分邪气。   见此情此景,侍女和大郡主内心震荡,侍女手中的琴音乱了,大郡主也收气了媚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用琴音试探个毛?三魂齐聚,九幽冥火自掩命识,音力靠近老子命识早被烧没了。地阶本命魂器在末法杀劫中饱饮阴德,威力倍增。九幽冥皇体是地府无上天体非我所愿,外人不可查……想知道什么,又不是不告诉你,草。”孙四收敛周身华光,跳下大位,破口大骂。“停轿,老子要下去,扫兴。”   “嘶……三魂聚是至尊天命。阴德地器。地府无上天体。”侍女倒吸几口凉气,跪下说:“公子息怒,一切都是奴婢擅作主张,任凭公主责罚……”   “停!老子不想听你唧唧歪歪,你是不是想说,郡主的身份容不得半天马虎,如果不试探清楚会怎么怎么?这类的话。”孙四横着眼,转而瞪着塌上佳人说:“大郡主,真当老子想高攀您啊?周朝再牛逼,也只是鬼域十国之一。地府乃三界地界主宰,老子如果入地府怎么也得混个小王爷当当吧?看好了!”   檀中穴内,阴阳两界图溢出一丝华光,映照出的景象,赫然是杀神白起血洗九州之景。仅仅是幻影,无边杀道的气息也让九凤辇的结界晃动不已。   “十大鬼国最强大秦朝,以一伐天,一万两千年前独对九国联军,独霸鬼域二分之一地域。老子得白起杀道传承,去秦朝起码也是一个小侯爷吧?真当老子稀罕当你弟弟。甭说杀八郡主了,再弄死八个郡主,开国武皇也得掂量掂量,怎么对待我。”   孙四嚣张跋扈的咆哮声回荡,杀伐幻影消失。   鬼域对地府很不屑,但是大秦朝却是压在各国之上不可抗的庞然大物。大郡主内心的惊骇无以言表,脱去虚假面具,不再有任何掩饰。她感觉自己真的错了,此人真的没有任何隐藏的心思。她内心涌现一股难以说明的情绪,说:“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听完我的理由,你要走,我不拦你。”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十大鬼国积鬼国大气运,皇帝、皇太女享有气运加身,登上皇太女之位,修炼速度、悟性……等等许多方面都有庞大的增幅。   “九妹也许真不想当皇太女,但想点燃阳火,突破十重天太难了。得知她的修为,我对她的防备之心只会更强,知道你没骗我,但……”大郡主叹息一声,话没有再说下去。   “坑爹。原来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大姐姐的试探,是我自找的咯?”孙四变脸比翻书还快,抓着脑袋,一副讨好的样子说:“大姐姐,你不是脚酸吗?我帮你捏捏!”   侍女跪在地上,错愕不矣,暗想:“这位大爷真的是没事跑出来游戏人间?”   “哪敢让地府小王爷,大秦小侯爷,给小女子捏脚!”大郡主娇怒的翻着白眼,侍女跪着暗想:“多少年了?郡主早忘记她是女儿身了吧?”   “大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准打我。秦广城敢让人对我下手,去地府就没人对我动手?大秦朝杀神那么恐怖,跑去大秦朝,万一被他一眼瞪死怎么办?刚才那些都是我在胡吹大气,姐姐你可别生气啊!”孙四死不要脸的去扯大郡主的脚,被温柔一脚从榻上踹到了地上。   侍女和大郡主禁不住莞尔,这货就是没脸没皮,胆大包天的货色。   “对了,我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不知道该问不该问。”孙四睡在地上,用手撑着脑袋,让侍女递来一壶酒,小小的喝了一口。   “你还知道什么话不该说?问吧!”   “外面相传大郡主,心狠手辣,蛇蝎心肠,行事风格……”孙四一股脑把关于大郡主不好的风评全抖了出来,最后才问:“当坏人的感觉怎么样?”   一直不显拘束的侍女,老实站到一边,低着脑袋,回想那些提醒大郡主处事风格的谋士所获得的下场,她忍不住毛骨发寒,背脊生汗。   “当坏人的感觉啊?你猜!”大郡主调皮的眨巴两下眼睛,说:“小弟,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人,很难理解,为你一句话,居然暴出所有底牌,可你不像冲动的人啊!”   “大姐姐不用感动,我始终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以真诚换真心,赌输了顶多丢掉小命。赌赢了,老子在周朝只要注意点分寸就能横着走,还多了个姐姐,算算也不亏。”孙四大言不惭的胡扯,他的底牌似乎全部打了折扣吧?   红莲业火、修罗变、阴阳两界图等等,都只显露了一角吧!   “杀八妹的人,能驭力临空,应该达到了四重天。残留阴力带着浓郁的诛邪之力,小弟,你还有什么瞒着姐姐?”大郡主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以前的她即使心中有疑问,也只会深深的藏在心底,暗中查实,留待不时之需。   “人总是有秘密的嘛!保密。”   大郡主差点被这个答案给噎死,在她的想象中,孙四应该奔放的展现他的诛邪之力才对。   “看来,杀八妹的另有其人,你只是一个替罪羊!”大郡主调笑似的激将。   孙四面相委屈,唤出闪电形毁灭,玄黄诛邪之力一闪而逝,大郡主和侍女慌忙运功抵抗这才没受玄黄侵蚀。   “对了,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孙四乘机翻身上榻,抓主大郡主的小腿,扯下薄靴,握着白皙玉足,以指化剑点向脚板心。   手感很滑,足心一串粉色光环直袭孙四面门。   突然受袭,大郡主炼入脚底的红粉骷髅自然反击,她这下真急了。   不入天、地、玄、黄武学的红粉骷髅乃是异武。异武攻击威力不见得有多强,但特性奇特。   红粉骷髅,专门针对命识,中者,意志力会被缓慢消弱,直到最后沉迷于虚幻色界,意识流连于红粉之中,清醒时,受施术者控制。如果反抗,中招者会一直沉睡,直到成为一具骷髅。   此招无解,连大郡主自己也解不开。   孙四晕倒在榻,意识陷入无尽花海,各色美人层出不穷,诱惑之姿能葬了所有男人的雄心壮志。故意被数之不尽的美女蹂躏了一会,就算摸起来很爽,但还是假的,红莲业火爆开,烧灭色界,孙四在悠悠之中转醒。   大郡主气势依旧,眼眸中多了几许担心,几许慌张。孙四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怒道:“你想干嘛?非礼啊!”   “姐姐的表现真让你那么不值得信任?为什么要这么逼我?”大郡主心里堵得慌,曾经一言灭人九族、挥军灭无数小国……事后也没任何情绪。   此刻千般情绪纠缠,莫名的难受。   其实,在她心底作祟的是埋葬已久的期待,皇家无亲又无情,正因为如此,她比普通人更加期待与人真心相处,但由于身份,这些只能是奢望。   长久的内心矛盾,被孙四一系列行为所引动,直到孙四身中红粉骷髅,她彻底放下了戒心,敞开心扉再回想孙四一切坦率的行为,发现她自己断送了一直奢望,触手可及的真心相处,这才会如此。   孙四不知道他的行为会给大郡主内心带来怎样的情感波动,他只是探知大郡主足中有利于红莲业火成长的东西,这才激发的,他对粉红骷髅一无所知。   一场算不上算计的试探,因为最后这个美丽的误会,孙四无意中戳中了大郡主内心的软肋,他自己还一无所知。   ☆、第29章 鱼玄机   内城河,哪里是河?分明是城中巨湖,纵横跨越数百十里。穿越小说至于皇城有多大,不会比阳间整个华夏小。   红月下的湖水泛着妖异红光,湖边数不清的花船排在岸边,内迎来送往,给妖异的夜染上了一层心醉的粉红。湖心,一艘滔天巨船,直插云霄,此船放到阳间绝对是神迹。   “小弟,想进烟雨阁也非易事,你是跟着姐姐一起进入,还是与下面那些人一样?”九凤辇漂浮在空中,大郡主指着河面那些施展身法,踏水而行的才子们,回眸一笑。   “老子不是说了吗?我会飞,真的会飞,为什么不相信我?”孙四苦哈哈的拉怂着脸,大郡主笑道:“飞不进烟雨阁。要么跟着我走,有人接应,要么闯关。当然,以你二重天的境界,即使能飞,也别飞,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侍女见郡主会关心人,心底也替主子高兴。   “那啥……姐姐,你有没有天阶身法,给我两本练练?九幽体化虚,可随风而行,你总不能让一个无阶体质的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这个吧?”孙四无耻的搓着手掌,大郡主瞪了一眼,翻手凝聚一团阴气,转化成字迹,漂浮在空中。“尘雪,你也跟着一起学吧!”   “奴婢谢过公子。”   侍女兴奋的拜谢孙四,之后才是感激的谢过大郡主。   “尘雪,在我面前不用展现心机,只有一刻钟,你们能领悟多少是多少。身法不像武学有诸多限制,只要悟性。”大郡主佯怒的责怪一声,侍女尘雪认罪之后专心盯着漂浮的字迹,生怕错失了此次机会。   侍女太了解大郡主了,凤翔九天可是地阶飞行之术,在鬼域也是稀有之物,可见对孙四的好。她谢恩,先谢孙四,自然能讨大郡主欢心。   这也是一门学问。   “姐姐,武学还有限制?”孙四领悟着身法,一心二用。大郡主说:“以剑法打比喻吧!想修炼地阶剑法,必须悟剑意才能学会,这是悟性。命识与阴力不足以驾驭剑招也是枉然……体质和命识非常重要。还分心,找打,快些学……”   “喔!喔!”   孙四研究一会,感觉一点难度也没有,一拍脑门说:“姐姐,等我拿下第一,你得告诉我名字。”   大郡主用芊芊玉指点了一下孙四眉心,她还惦记着那个“大”字的由来,笑骂道:“还不忘调戏姐姐?”转而又严肃的说:“不行!武含烟亲自告诉过你,她的名讳吗?”   “呃,还真没有。难道名字里还有什么道道?”孙四其实知道大郡主叫啥,得知其中还有隐情,没打算再追究这个事。哪知,大郡主又说:“圆月之夜想上烟雨阁也不是简单之事,如果你能在烟雨阁三项考研中都拿第一,姐姐可以亲口告知你,我的名字。”   “尽量。”   九凤辇结界开,孙四随即跳下,不以力拖身,自然掉到湖面。   “噗通!”   凤翔九天,孙四真的在短暂半刻中领悟了真髓,可是第一次使用难免生疏,结果一头掉进了水里。   不少人关注着大郡主的凤辇,见一个男人跳出来已经够惊讶了,再见人掉进湖里,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尘雪,你也去。看着他一点,别让他胡闹。”   孙四离开,大郡主收敛那丝真情,再次披上了不知道多少层伪装。侍女尘雪应命,身形旋转落到湖面,踏波而不沉。   九凤辇化作一道流光直射烟雨阁,大郡主莫名的摇头,带着微笑驱赶杂念,把心思放到了如何获得烟雨阁的帮助上。   “公子,你在哪?”   尘雪在湖面寻觅良久,见不少青年雅士在湖面疾驰,有人踏浪而奔,有人点水进数十米……总之各项神通,热闹非凡,却不见孙四的身影。   她能看到才怪,孙四在湖底研究凤凰怎么变龙呢?   “以公子的本事,不需我担心,去烟雨阁。”尘雪身法转动间,邪光幻形,犹如一只冥凤贴着湖面飞舞,一去数里,没多久已经超过所有人,夺得第一。   “凤翔九天?皇室也有人跟我们争位置?”   “白痴!那是尘雪大人……本公子先走一步。”   有人停步质疑,突然一人超过他,还顺带获得了白痴的称号。   受邀参加大郡主文宴之人,能凌空飞行的只有各院首席生,其余的人大多拿出了看家本领,勇夺第一。大多人都以为大郡主是借着烟雨阁的考题来考研他们。   “战穹,你说郡主此行何意?”道院首席生缓缓飞在空中,战院首席生战穹说:“第一,某人要逛花船。第二,烟雨阁。第三,问郡主去。”   “登徒浪子。”花院首席生被孙四抢了茶杯,又被威胁认主,心里一口怨气憋着怎么也没法发泄。   “这可不像牡丹仙子的作风啊。”儒院首席生韩飘絮不知楼内风波,关心询问。   战穹和道真对视一眼,摇头唏嘘,眼中有无奈,有苦中作乐的暧昧……弄得韩飘絮一头雾水。   “时间差不多,我们也该发力了。以首席生的身份掉出前四,可就贻笑大方了。”韩飘絮不再多言,足下突生仁经,书页翻动中,她仿若仙子远去。   “可能真要贻笑大方了。”花院首席生白牡丹无奈苦笑,足下百花盛开,也飘然远处。   韩飘絮心中更疑,难道此次还有其他首席生参加?   到湖心的百里水路其实不远,但在今夜,湖中却有阵法,把距离拉远,百里成了千里之遥。   烟雨阁九十九层顶楼,出尘不染的病态俏佳人,轻轻抚琴,悲凉的琴音绕梁三日不绝。   曲毕,韵未绝。   “哎!”   一声哀叹更让悲凉的气氛更显凄凉,佳人开口问:“小桃红,你说今夜谁能夺魁?”   “文武学院,学榜上有十二位入阵,夺魁之人不是排名十六和十七的战穹和道真,就是……。”   “嗯?”佳人皱眉更惹人心疼。“难道前十没有一人参加,若曦如此不招人待见?也对,无阶神体,琴弹的再好有何用处?”   “以小姐的智慧,不差那些谋士,不要自暴自弃!”丫鬟在安慰人,她自己却先叹息了。   身在滚滚红尘中,半点不由人。若曦不知道看到多少花魁沦为他人玩物,既然无法挣脱,只想跟随潜力巨大,有情有义之人,期盼哪天能修补天缺。   在鬼域,各项基础无阶,被称之为天缺。   “小姐请看,学榜第三的藏剑阴雨天。”丫鬟指着面前影像,只见影像中突然出现一位偏偏佳公子,踏剑冲九霄,一路超越先行的众人,直达前列。   顿时,影像再变,一步数十里的中年人,一步一饮也步入前列。“第二的酒痴也来了,小姐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   “他眼中只有剑,应该不会来吧!”若曦又是一声哀叹。丫鬟兴奋的大叫,说:“来了,来了!第一,冷无名。”   只见,三阳绕身,分不清是人还是剑的身影,急速的超越所有人,似乎瞬间就能突破阵法直达烟雨阁。   如果孙四在这里只会说三个字,西贝货。   阴雨天和冷无名赫然就是跟着寒星禁地一起入鬼域的两人,冷无名依旧一身白发,一身白衣,却不知通过某种方法隐藏了性别,脸蛋都没换。   若曦激动的不能自己,时间过去,冷无名独占鳌头,阴雨天和酒痴第二,白牡丹四人排在其后,尘雪忽前忽后,似乎在寻人。   “哎……你们早知道他们会来,故意不说是吧?”韩飘絮佯装怪罪三位好友,白牡丹摇了摇头,道真故作神秘的说:“冷无名入学五年,玄阶剑法突破瓶颈自行进阶,但还不是那人的对手。”   “谁?”   “看就知道了。只是,他们怎么会争这个花魁呢?”   三阳绕身的剑离阵法边缘只有一步之遥,其后之人更是被他遥遥拉下。若曦激动的起身,粉拳紧握,突然,景象中的冷无名只差一步,站在了阵法边缘。   从天上掉进地狱的感觉如何?若曦的心情就是如何。她失魂落魄的坐下,幽怨的说:“他只想胜,但不愿当第一。就不能在最后,当面放弃吗?让我的期待不要这么快破灭。”   幽怨的人在自言自语,却不知冷无名之所以停下,是因为她剑法威力突然爆涨。   “你在哪?”冷无名提着剑,望着望着无边无际的湖水,全身杀意沸腾,吓了刚到的阴雨天和酒痴一跳。   “咔!他来了周朝?”阴雨天感受到冷无名的仇,心底一片苦涩。只有那个磨剑的人才能让冷无名爆发出如此仇恨与杀意。   湖底万丈,黑色神龙搅动激流,导致水底翻江倒海,万流激荡。仔细辨认,黑龙不是龙,只是黑色邪光组成的龙影,看着像真龙一般。   “凤翔九天妹子用的,看小爷的黑龙破九霄。”   孙四一直躲在水底修改凤翔九天的身法,身法本质其实还是凤翔九天,只是施展身法时的景象变了。如果不是九幽变的心得,以及对桃子本命虫魂的了解,他也制造不出一条龙。   伴随着嚣张的咆哮声,一条黑龙升空,冲到阵法边沿。黑龙虚影消散,孙四站在水面,看着天上的冷无名吓了一大跳,又看到阴雨天,暗想:“关在寒星禁地的人都出现了,小然还会远吗?”   剑起,三阳合一,不再是阴冷的火热,而是煮海一剑直刺孙四。   三层结晶阴力凝聚指尖,对着席卷而来的太阳一指,四重天的冷无名霸绝一招,简单被破。   “干,最后一次提醒,杀不死老子,别对老子动剑。”不顾旁人的莫名,孙四丢下一句话,黑龙影出,贴着湖面冲出了阵法。大船的字一闪而隐,孙四抓了抓脑袋,围着大船转悠了起来。“烂船也有三斤钉?啥意思?难道船底真有钉?”   “就是他。”白牡丹冲出阵法,踏上甲板,对着船下找钉子的孙四努嘴。韩飘絮说:“堵郡主府大门的人?”   冷无名痴痴的看着手中的剑,入魔似的自语:“还是不行吗?”   阴雨天在一旁那个心疼啊!可惜,他们来周朝有任务,冷无名是男儿生,他只能强忍着心底的情绪,不敢表露一丝。   “他是在等这个人,不是不想冲破阵法。他又是谁?”   若曦看着影像中的冷无名,又望向在船底的孙四,心底如十几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并不好受。   “公子,这是你夺冠的编号。”   尘雪黑着脸把孙四到一楼,守楼的小萝莉交给孙四一根竹签。孙四伸手捏了小萝莉的脸,说:“好可爱,你能告诉我,这船有几根钉子吗?”   “没有钉子。”   “谢谢!这是大哥哥给你买花衣服穿的钱钱,收好别被坏蛋抢走咯。”孙四掏出装着一千块冷阳石的小袋子,大方的丢给小萝莉,拍了拍屁股,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红灯高挂,万紫千红的一楼。   鱼玄机变化的小萝莉腹黑的接过钱袋,还不忘卖萌的奶声奶气的喊:“谢谢大哥哥,小鱼儿不会被大坏蛋骗走的。”   题二:上九十九层。   金灿灿的几个字漂浮在桌椅俱全,茶水、点心……却一个人也没有的一楼。   “先走一步,请!”阴雨天一步踏上了去二楼的楼梯。开始还没什么?当走上二楼,发现再度迈步,阴力有所消耗,连着上了几楼,暗自推算,以他的阴力只够上二十楼,就需要坐下来调息了。   “好茶!好点心……对了,怎么没有唱歌的?”孙四拉着尘雪坐到一楼空桌,狂吃海喝。进门的一位位才子,见到这朵奇葩,都在心底暗笑之后,飞快的往楼上爬。尘雪脸不红心不跳的坐在一边,她的任务只要陪着就行。   “大哥哥,你怎么还不上楼?”鱼玄机发完一百根竹签,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第一题,考速度。第二,考阴力和恢复力。”   “那第三呢?”孙四又捏了捏小萝莉的脸,把小萝莉抱到大腿上喂她吃起桂花糕,咸猪手还不忘摸人家小屁屁。鱼玄机不以为意,奶声奶气的说:“到了九十九层,自然知道了。”   “此船无钉,那就不是船。我干嘛要爬?一楼与九十九楼有区别吗?大美人,您说呢?”孙四看不穿鱼玄机的变化,但他能感受鱼玄机的境界,阴神十重天。   正好来的路上,大郡主介绍过烟雨阁的主人是十重天的鱼玄机。   鱼玄机闪身,从头到脚每一处都充满成熟韵味的道袍嫩少妇,拧着眉头,出现在不远处。“这个交给大郡主,她可以获得烟雨阁一半情报!”   孙四傻傻的拿着玄机牌,呆呆的看着美人消失。人,真的是太美了,脸蛋和身材绝对一流,最吸引人的是一种勾魂的气质。   “噗!”尘雪一口茶全喷在桌上,差点没吓死,她可是见孙四非礼鱼玄机了的。“这……这……是几位郡主极力获取的玄机牌?”   ☆、第30章 中招   咚!   孙四痴迷好久,从诱惑中回神,慌忙丢掉玄机牌,提起桌上的茶壶抬头猛灌,咕噜咕噜的喝水声,透露了心中害怕。道袍嫩少妇的影子被强行刻在脑中,想用尽全部去得到她。   恐怖的念头,越扎越深,孙四中招了。   “少爷?”尘雪捡起玄机牌,孙四没有吭声,喝完一壶又一壶,想用茶水冲淡对嫩少妇的占有欲。   距离大船几里处,湖面波光嶙峋。空无一物,不代表没有东西,三层楼船停在这里数万年,楼内的人不知船停在何方?楼外的人,看不到小船在此处。   真正的烟雨阁中,巨大的浮空画卷显示着大船虚影,一百个红色编号分布在不同的楼层。皇城真正的权贵,听着小曲,相互谈论风月,由烟雨阁坐庄,豪赌花魁谁属?   “大姐怎么不下注?”三郡主压了九十万上品冷阳石买冷无名胜,理论上足够买一本天阶武学了。   当然,天阶武学一直有价无市。   大郡主睁开假寐的双眼,随意瞟了一眼编号后的名字和钱数。“压一号,一百万吧!”   话音落,孙四名字后面的零,变成了一百万。   场中一片哗然,贵公子门纷纷在屏幕中寻找起了一号的位置,当看到一号还停留在一楼,暗自嘀咕:“大郡主给烟雨阁送钱送的太明显了吧?”   大船九十九层,若曦眼前所见与真正在烟雨阁中的人一样,她见二号冷无名已经到了九十楼,身上赌资高达两百七十三万,小心肝噗通狂跳。   三号阴雨天与四号酒痴也到了八十九楼,越往后,需要的阴力越多,很多人都停在了半路,放弃了攀爬。   时间流逝,冷无名上到九十八楼,阴雨天在九十七楼,酒痴在九十二楼,一百名能进大船的人差距越拉越大。   “咕噜咕噜!”   若曦目不转睛盯着耀眼号牌,突然,刺耳的喝水声在耳边响起,一旁多了一张桌子,桌上全是茶壶,桌边还站着两个人。   “副阁主,一号孙四和十号尘雪怎么突然从一楼到了九十九层。”烟雨阁中的男女揉着眼睛,不敢置信的询问。   没有人回答,询问的人也老实坐了下,他们只是没料到而已,从没想过烟雨阁会作弊,骗他们的钱。   “公子……公子……”尘雪着急的呼唤,孙四灌完最后一壶茶,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拉着尘雪往楼梯口冲去。   若曦回神,拦在楼梯口,行了个万福:“公子请留步。”   “你是烟雨阁的人?”孙四止住身形,强压着对鱼天机的占有欲。若曦点头,孙四扒开她,道:“滚你妈的烟雨阁,老子不玩了。”   孙四拿出全部本事,怎么也下不去?催动阴力时,对鱼玄机的占有之心,更重了。他着急的问:“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若曦从地上起身,眼角含泪,谦逊的说:“只能进,不能退。通过第三关就能进入真正的烟雨阁,到了烟雨阁才能自由出入。”   “第三关是什么?”   “让我自愿跟着离开。”若曦擦干眼泪,温和有礼的样子很养眼。孙四却感觉她像个机器。   若曦简单介绍清楚所有规则,孙四说:“你想跟谁走?”   “冷无名。”   “你跟我走,等出去以后,我让你跟他走。”孙四见冷无名要上来还有三个台阶,他每上一阶,都要调戏一次,他连一秒都不想呆。   “我突然不想跟他走了。”若曦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被当成货物的感觉很不好受。   “尘雪,杀了她。烟雨阁并没有规定带活人或者尸体,敬酒不吃吃罚酒!”抵抗着内心深处的念头,孙四暴躁的爆发吞天杀气,若曦像飘在血色海洋中的小船,内心一片死灰。   尘雪唤出峨眉刺,瞬下杀手,于此同时,若曦丫鬟极力阻拦,死在一招之下。   血染红了地毯,若曦流着眼泪,说:“我……我……跟你走。”   峨眉刺停在若曦眉心,尘雪转头用眼神询问。孙四收回杀意,说:“走!”   若曦抚琴,随着琴音流转,孙四和两女出现在了真正的烟雨阁内。   楼中,画卷转动,回放孙四闯关的情况。   速度第一,破一关。解开烂船也有三斤钉的玄机,智胜于力,直上九十九楼破二关。   “好暴力破关方式。”   画卷展现第三关的方式,满场倒吸冷气。第三关的夺花魁,有史以来都没有这样夺的。   孙四飞蹿到大郡主身边,拉着大郡主的袖子,边走边说:“带我离开。”大郡主本想挥袖,感觉孙四情况不对,内心着急,却冷着脸问:“怎么回事?”   “离开这里再说。”   “捏碎你的号牌就能离开。”大郡主解释。   号牌碎,一道光芒笼罩孙四,突然,副楼主现身说:“花魁得主拥有花魁主导权,她必须跟着你。”   “杀了。”   “慢!”   大郡主连忙阻止,孙四迟疑一会,小声说:“我不想见到她。”   其实他是怕见到关于鱼玄机的任何东西,看到烟雨阁的一切,他就会忍不住往嫩少妇身上想。   “尘雪带她走。”大郡主说完,跟着孙四一起消失。   花魁争夺本是一场盛事,此次却染上了一种说不出的莫名。孙四撕掉了废物的标签,被帖上了心狠手辣的字样,皇城各大势力把他列为了必须关注对象。   “呼!”   站在大船不远处的湖面,孙四吐出一口粗气,拿出插在腰后的玄机牌,说:“给你。”大郡主算尽心机只为了手中之物,看着被当做垃圾一样的玄机牌,她以为是错觉。“谢谢,我叫武馨儿。”   孙四痴痴的看着大船,很想上去找鱼玄机。大郡主话语间包含的感动,注定当事人此刻是感受不到了。   九凤辇划破夜空,船终于消失在眼中,孙四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小弟,你怎么了?别吓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两人的凤辇,武馨儿不自觉产生了淡淡的甜蜜,心里更多的却是着急。她也不知道内心的情绪叫甜蜜,只感觉很舒服,也很新奇。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遇到鱼玄机,却忽视了她是十重天的高手。”占有脑海嫩少妇的念头再次升起,红莲业火也没办法,孙四能想到的只有一个方法,快速增长修为。“我需要很多上品冷阳石。”   “这里有两百万,如果还需要,我尽快帮你凑得。”大郡主聪明的没有多问,拿出了两个小袋子。   接过钱袋,孙四毫不客气的说:“姐姐,再帮我做两件事。第一,别为难武含烟。第二,给我一个队伍,我要去你的属城附近剿匪。”   “哼!”大郡主莫名不爽,点头答应。   文武学院内最高峰,也是皇城最高峰,风辇停在山顶,两个身影站在一起,齐齐看着天边。   “你想知道关于名字的秘密吗?”武馨儿问。   “不想。”孙四回绝的很直接。“拉我来看日出,应该是件很浪漫的事,你却面无表情。该名叫武冰块吧,冰块姐姐。”   “我是姐姐。”   “姐姐也是女人。”   “你是真的不怕死,第一个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的人。”   “我放肆的还少吗?大……大……姐姐!”   “哼!”武馨儿气极。   “我成功转移了话题,还是你怕名字背后的故事吓到我?”   “其实没什么,当我亲口告诉你名字,郡主气运会分你十分之一。”武馨儿暗自加了一句,郡马爷才能享受十分之一的气运。   可惜,她是大郡主,难得有个能随意说话的人,她不想改变现状。   “黑色的太阳出来了,剑该饮血了。”   毁灭化剑,冲天而出,银色剑光在第一缕黑芒照耀下,透着男儿霸气。   ☆、第31章 她叫聂小倩   茂密丛林,琴音环绕。三人盘膝而坐,不远处一堆篝火上飘散着浓郁肉香。   孙四嘴角挂着唾沫疙瘩,毁灭化成的烧烤叉,串着阴兽翅膀,在火上翻转。“嗯,好了。白牡丹、道真,你们要不要来一个鸡翅膀?”   两人闭眼调息,白牡丹弯弯上翘的睫毛微动,她显然没心思修炼。   奉大郡主之命,三院首席生陪同孙四去落日城周边剿匪。刚出皇城,孙四发现山林中有野味,几乎每日吃三顿,如果他心情好,还要吃宵夜。   一个月的路程,硬是被他走了三个月才走了三分之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达落日城。   温柔、有耐心的白牡丹,饱受精神摧残,几次到了暴走边缘,都强忍了下去,差点弄得经期不调。   “喂!弹琴的,你吃不?”   若曦听到,停下弹奏,看着四个巨大的翅膀,泪水在眼眶打转。   烟雨阁的花魁,不说姿色,哪个不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若曦在琴艺上的天赋更是突出,一双弹琴的手,三个月来天天给阴兽扒皮、拔毛、去内脏……是个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个美女?   战穹巡逻着方圆五十里,突感杀机,身形闪避,回身一枪,木屑横飞,伶俐的一剑从乱中极刺而出,霸枪与快剑的交锋,惊得鸟兽四散,风云变色。   “你留下保护四公子,我过去看看!”   感受到战斗余波,道真不待白牡丹接口,拉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孙四津津有味的啃着翅膀,牡丹仙子忍无可忍。“四公子,我们接的命令是陪你去落日城剿匪,不是观光旅游。”   “仙子息怒,你不觉得慢慢走,也是一种修炼吗?命识的增长,可是需要极好的心态哟。”孙四吐出一块骨头,抓着残留的翅膀,盯着美女上下起伏的胸,说:“阴神不用吃饭,但是阴兽体内也有少量驳杂的阴力,每天吃三餐不仅满足了口舌之欲,炼化这些驳杂的阴力对阴力的控制力,以及命识的增长,绝对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驳杂阴力入体,即使炼化也有残留……”白牡丹辩驳,孙四看着战斗的方向,说:“若曦,你用阴力弹一首乱识曲试试?”   “这个……只对一重天有点影响吧?他们都是四重天的高手,还那么远。”   “老子让你弹你就弹。”孙四一直饱受着鱼玄机影子的摧残,看到若曦自然没啥好心情。也不知道这女人为啥非要跟来,连死都不怕了。   琴音动,一波一波的音浪远去,效果不是很大,但是却比若曦三个月前所奏强了不下三倍。   “每天一只鸡翅膀,就是有特效。白牡丹,你不会是嫌弃上面沾了我的口水才不要吧?我都没介意喝过你的口水……”孙四舒服的享受着乱识曲对命识的影响。   藏身数十米开外的五人,突受琴音殃及池鱼,露出了隐藏的杀机。白牡丹顶着略微混乱的命识,双袖舞动,拖在身后的彩绫射出,与暗处兵刃交接,炸出了五人身形。   “圣教的人?”   白牡丹催动全身阴力,彩绫搅动八方,以一敌五。   孙四翻身斜躺在地,一手撑头,一手拿着翅膀猛啃,看戏似的盯着尽在咫尺的战斗。两人放下白牡丹,劈空一刀,直取孙四向上头颅。   “你妈的。五个都搞不赢一个女人,还来找老子麻烦?草。”   大骂着,孙四提着烧烤叉迎着刀捅了上去,来人看着烧烤叉,不屑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刀碎,烧烤叉洞穿了他的胸膛。   无匹邪力爆发,孙四施展自己改编的身法黑龙冲九霄,黑龙绕着攻来另外一人转了一圈,又飞速串向白牡丹,眼见白牡丹要把人弄死,孙四慌忙的大喊:“让我补刀。”   鱼叉化银剑,孙四身入游龙,一剑秒杀了剩下三人,暗道:“要杀老子,也得弄些高手啊,三重天杀起来,获得的阴力真的好少。”   来敌全灭,白牡丹一式地阶武学落空,还不待她反应,小脸被摸了一下,耳边只留下一句。“白妹妹,我去那边补刀。”   看着一晃而逝的背影,白牡丹恨得牙牙痒,脸一阵白,一阵红的。“还好,若曦沉浸在弹琴之中。死变态,臭色狼。”   战穹苦战两位四重天高手,双方上天入地,长枪如龙,剑影封天。道真单对一人,拂尘扭乾坤,刚柔并济的地阶掌法,与敌人打的旗鼓相当。   “一剑分阴阳!”   不知等级,由于没有剑意,绝对没有达到地阶剑法的一招,威力比地阶剑法还猛。道真的对手反手一指,胳膊被孙四一剑搅得稀巴烂,血沫横飞。   “啊!”   痛苦的哀嚎声刚起,别看道真一副以和为贵的样子,下手却很毒,连着三掌拍在敌人身上。孙四眼看敌人命识将散,眼疾手快的一剑洞穿来敌脑袋,嘭的一声,脑浆炸的到处都是。   “还好老子躲的快,不然又得换新衣服了,好怀念金缕玉衣!”孙四快速的躲避,还不忘吐槽。道真脸上抽筋,轻抚着拂尘,笑看战穹被二人压着打。   战穹四处挂彩,几次险象环生,顿时,战穹凌空而上,再次掉头反冲迎面杀招,看样子就像寻死,却见,长枪如钻头旋转,战穹手握枪尾,淹没在了敌人杀招之中。   “战院就是这幅德行,你不把他打个半死,只能发挥七层实力。如今……呵呵。”道真拉住孙四,似乎想到了啥不好的回忆,忍不住缩了缩脑袋。“要杀他,最好一招秒杀。如果底牌不够,面对战院的疯子……”   子龙扫牧野!   数道枪影激射八方,枪气贯通数十里,所过之处死寂一片。每一枪都是实枪,只是战穹的速度太快,看着像一枪分成了八杆。   “草!”   尘埃落定,战穹满身血肉,枪尖指地,飘在空中。他眼中战意能点燃每一个男儿心中热血,突然,他伸出舌头,陶醉的舔了舔嘴角的碎肉。孙四浑身哆嗦,骂了一声,慌忙消失在天际。   “哈哈……”   “哈哈,好样的。”道真看着孙四远去的背影,仰天大笑,发泄着这些天的郁气,给战穹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却不知在暗中有两双眼睛,一是圣教护法,二是去而复返的孙四。   “啊!”   若曦的叫声传来,道真和战穹飞速赶去,篝火依旧,却不见白牡丹和若曦的影子,连孙四也不见了。   “嗯?不是只让他们抓两个女人吗?头号目标呢?”圣教护法嘀咕着,飞出一封书信,速度离开。道真接住信,读完,书信自动化为冰块破碎。“若曦和白牡丹被圣教抓走了,让四公子独自去兰若寺赴约。”   圣教是落日城附近最大的势力,武馨儿清剿过无数次,每次都止步于黑山脚下,无功而返。   黑山,终日黑云缭绕,一座恢宏古寺荡出阵阵钟鸣,寺庙前一块破旧石碑写着兰若二字。   孙四使用九幽变,一路跟踪圣教护法,穿过黑山结界,见两女被封住阴力,受到寺院礼遇招待,他也没想着第一时间救人。如果他想救人,路上就救了,何必让人带入黑山?   “嗯哼?兰若寺?”   从寺院出来,孙四才注意寺名,小声嘀咕说:“不知道有没有小倩呢?”   “当然有!”   突然,耳边清脆的声音吓了孙四一条,只见长发飘飘,素白长衫飘飞的漂亮女人,脚不沾地的飘在一边。   “鬼啊……”   孙四慌张大叫,撒丫子就跑,跑出两步,又停了下来。暗想:“老子不也是鬼吗?好熟悉的波动,九幽神体。”   “咯咯!”   女人捂嘴轻笑,说:“秦广城秦玉送来消息,说大郡主身边的红人要来剿匪。她又以一件地器为筹码,要你的命。你说,人家是杀你呢?还是不杀你呢?”   “肯定不会现在杀,以你八重天的修为,只要坐等我们到来,一个人就足够把我们秒杀了,何必大费周章的抓人?”孙四随意分析一下,好奇的问:“真有小倩?那燕赤霞和宁采臣呢?有没有?”   “有。鬼域十国以气运辅助修命,洞天福地以宗门风水辅助修命,洞天的势力是以宗门的方式存在。燕赤霞就是六大派之一,玄心正宗的弟子。咯……宁采臣就是你们文武学院儒院的,我忘了是多少年前的首席生,来剿灭黑山死在了兰若寺。”女人挥手,她和孙四一同出现在一处荒墓边缘。   “黑山老妖?”孙四彻底傻眼了。女人指着自己说:“我就是黑山老妖,也是聂小倩。燕赤霞和宁采臣中计,一个被黑山老妖弄死了,一个被打残了。”   “美人计吗?”孙四八卦的围着聂小倩转圈,找死的问了一句,被一巴掌扇飞出去。   九幽变没破,但是他却飞了出去。   “有这么诽谤师姐的吗?你小子不想活了?”   “师姐?”   “天阶九幽鬼体、九幽冥王体……只是称呼不一样,都是我们修炼的神体。三界能修炼九幽体的人,永远只有三千之数,如果满了,只有等人死了,才有人能修炼成功。由于功法奇特,三界无边无际,能碰到的机会几乎等于零,所以见面都以师兄弟相称。”聂小倩诡异一笑,说:“我们双修吧!”   危机降临,孙四被定主,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珠子。   ☆、第32章 精神分裂   幽绿的洞穴,四面冰封,直达地底数万丈。幽幽的小火苗悬浮在洞穴中央跳动,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足够冰冻阴神十重天。如果不是修炼九幽体的人,别想靠近。   “小师弟,这就是地府完全形态的九幽冥火,三界至高火焰之一。”   聂小倩皱着小鼻子,简直是人见人爱的小清新一枚。孙四一动不动的盘坐在一边,妖异莲台上的火焰躁动不定,散发出欢呼雀跃的信号。   “师姐只能承受半丝九幽冥火,所以,剩下的半丝交给你了。”   聂小倩对坐在孙四面前,手指穿插,九幽冥火分离一丝漂浮在两人中央,聂小倩刚握住孙四的双手,这丝火焰瞬间把两人冻成了冰雕。   冷焰降临,孙四神体失去了知觉,唯一能转动的只有妖异莲台,还好命识没有出问题。然后,半丝九幽冥火入体,血色莲台上的火焰慢慢与真正的九幽冥火融合着。   虽然和想象中的双修不同,但是能得带九幽冥火,让孙四暗爽不已。   红莲业火加上杀种形成的莲台,以及本命魂火,正好达成一个平衡,如果平衡被打破,命识破碎,死路一条。   可是,他不知道啊?   等待中的时间总是特别难熬,白牡丹被抓已经一个月,虽然没人为难,但是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的内心煎熬,让她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别弹了。”   琴音停下,若曦疑惑的说:“怎么?”   “也不知道圣教打什么注意?”白牡丹扯着院中的花,愤恨的说:“以那家伙的实力,抓我门来的四位五重天高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臭流氓就是故意的……”   “呃!他不是二重天吗?”   “二重天能一指挡住冷无名最强一招,总之,他比你认知的实力强很多。”白牡丹还记得,孙四说过,他能让五重天的人默默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若曦咬着下嘴唇,这次没有哭,再次响起的琴音却已经乱了。“花瓶永远只是花瓶,不受人待见的花瓶,即使破碎又有谁在乎呢?”   聂小倩可不是简单的封住了她们的阴力,还对她们使用了九幽种魔大法,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影响她们的心性,至于滋生出多少阴暗只有天知道。   “嗯哼!噗……”   远在皇城,静坐参悟如何凝结阳火的鱼玄机突然喷不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无比。   她装小萝莉被孙四捏脸蛋的时候,突然,发现孙四体内居然藏着一丝无根阳火。由于孙四人印的存在,她的那种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但她相信绝对不是错觉。   她找不到那丝无根阳火,于是,对孙四使用了寄情思。   天阶媚术练到极致才能凝结一根寄情思,种了寄情思的男人反抗的时间越长,等抗拒不了诱惑之后,对她越死心塌地。就算她让孙四自杀,孙四也不会犹豫,何况交出一丝阳火?   她卡在阴神十重天已经数万年了,这才出此下策。   孙四境界不如她,命识不如她,旁人也帮不了孙四,万无一失的计划出现了变数,鱼玄机被寄情思反噬了。   情思反噬的后果非常严重,只有两种选择,第一,自废修为。第二,死心塌地的爱上那个男人。   “哎……”   一声长远的叹息,鱼玄机狠不下心自废修为,对寄情思的反噬不再有任何反抗。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露出的傻笑。寄情思很奇特,如果孙四失去抵抗后,他自己都会以为他深爱着鱼玄机,知道被算计,还会欣喜自己被算计了。   现在的鱼玄机就是这种情况,她完全没有一丝别的想法,孙四就是她最爱的人。   至于为什么爱?需要理由吗?反正她就是深上了那个男人。   幽绿的洞穴,两人依旧冰封在九幽冥火发出的寒气之中。   在鱼玄机受到反噬那一刻,妖异莲台上的幽冷火焰大方光芒,打破了与红莲业火和性种的平衡,命识破碎,妖异莲台四分无裂,人印莲花再显,强行笼罩着命识碎片。命识碎了,孙四还没死,鱼玄机才会受到反噬。   “不!我不能就这样死了……”   吞噬九幽冥火的过程很顺利,突来的变故,让孙四措手不及。他的意识在咆哮,有不甘,有不舍,还有意识被分隔成无数块的痛楚。   他能感觉到人印莲花也支持不了多久,毕竟,人印也是依托命识存在的,如果他失去意识人印也无能为力。   急!急!急!生命危在旦夕,命识消失,那是真的魂飞魄散。   “妈的,坐着等死,不如拼一把。”   无边的痛苦之中,孙四刹那间回忆了一生,看到阴阳两界分,顿时有了想法。   “阴九阳一,阴命立。阳九阴一,阳命成。”   以九分九幽冥火为基础,加一分红莲。以九分红莲为基,加一分冥火。顿时,四散的碎片再次聚集,孙四有种记忆混乱,十岁的记忆与十五岁的被强行揉捏在一起,一种难以言语的痛苦,折磨的孙四几乎快要疯。   冰中,四掌相对,聂小倩终于突破了阴神九重天,九幽鬼体再次威力爆增,她有信心力敌产生阳火,但是没踏入化阳境的阴神十重天高手。   “怎么回事?”聂小倩想破冰而出,突然,一股吸力从手心传来,让四掌紧紧的沾在一起,怎么也拉不开?   用尽千方百计,她什么办法都实验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效果。   “双修功法不会有错啊?分一半九幽冥火在他体内,他会扛不住冥火而死,但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啊?”冷静下来的聂小倩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冰块炸开,孙四睁开双目,两道红光从眼中射出。   修罗变开。   孙四西服破裂,碎屑四散,线条分明的肌肉,涵盖着爆炸性的力量。魂灭破体而出,化成妖异血刀,刀身似乎流转着鲜血。   两人双手还沾在一起呢?九幽体和修罗体天生相克,无边的魔力灌入聂小倩体内,破坏起了她的九幽体。   由于境界的问题,结晶魔力也杀不死聂小倩,但是聂小倩刚冲破九重天,境界不稳,导致的后果就是聂小倩只能专心控制内乱,她可不敢让修罗魔力在体内乱串。   “不死要跟本少爷双修吗?本少爷成全你。”   血刀凌空舞动,聂小倩素白的衣衫被无数刀影切成布条,娇躯完全暴露在了孙四眼前。聂小倩刚分心,体内魔力肆虐,只能专注清除修罗魔气。   孙四神庭,一红一青两个莲台,红莲冒着幽火,青莲冒着红火,它们以两仪八卦的方式,以龟爬的速度旋转着。   “喂,孙四,你他妈的别乱搞。小心小然抽你。”青莲诡异异常。   “孙四,你吵个锤子,臭婆娘差点弄死我。她不是说双修吗?就修一个呗。等修完了,再一刀杀了他。”红莲杀性十足。   按照阴阳两分的方式重聚命识,孙四意识分裂成了两个,跟神经分裂者差不多。   “你要搞就搞,以后遇到小然,说是你弄的。”青莲又道。   “老子见不得自己阴险了,有仇报仇,幽怨抱怨,才是爷们所为。小然要是说的话,我相信你有办法。”红莲不屑。   两个莲台自言自语,青莲突然感觉一阵爽意袭来,大义凛然的说:“你到底在干嘛?”   “明知故问,要不换我来?不过,九幽变不是她的对手。”红莲命识控制着身躯,单手抓着聂小倩的手掌,另一只手找摸到了不能摸的地方。   “红旗下生长的五号青年,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反正我也是我,什么都能感觉到。”青莲说完,不再吭声,腹黑的享受起来。   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喔草……草……”   红莲正干的爽,青莲舒服的呻吟,红莲忍不住咆哮:“我怎么不知道以为自己这么闷骚?”   聂小倩像雨中枫叶,摇摆着,被摧残着,她要摆脱魔气,又要让身体传来的感觉不影响命识控制邪力,连想杀掉压在她身上冲刺的男人都没空。   不得不说,沾染红莲业火,以杀为主导的孙四太无法无天,从来不会想怎么收场。   ☆、第33章 辣手催花   孰能生巧,孙四起先只知蛮横冲撞,出于本能也慢慢悟通了爱中三味。徒然,聂小倩的感觉起了变化,她不由自主的迎合,谁也说不清其间的喜怒哀乐。   “小师弟,你该停下了吧?”聂小倩摇晃着,轻吟着。孙四可不敢放松修罗魔气的输送,加快抽送速度,骂:“弟你大爷,老子差点被九幽冥火烧死,说停就停,多没面子?”   十天十夜下来,孙四也是有苦自知,铁杵都快磨成了针,但是他不敢停啊!   面前这女人看着弱不禁风,弄起来也挺爽,但九幽体到底有多变态,孙四心底门清,如果停下,九重天的她突然下杀手,绝对打不赢。   “狗娘养的,你倒是想想怎么收场啊?”诡异青莲控制着身体,红莲杀意四射的说:“要不换我来?”   青莲被堵的不说话了,依旧保持着春色生香的战斗。不敢换红莲啊,红莲的方法很简单,一刀干掉,反正妹子也受他所制。   “嗯哼……小师弟,想什么呢?饶了师姐吧!”   听到娇喘,孙四又用力杵了两下,诡笑着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会杀我吧?”   “当然不会。九幽冥火都烧不死你,说明你有大气运,我自然不会傻到继续对你出手。”聂小倩浪笑不停,叫了半天,又说:“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你再不走,可能再也见不到武馨儿了!”   “什么?”   “气运缥缈,也有可观之法,虽不准确,依然有迹可循。人能逢凶化吉,也是冥冥中的气运在作祟……嗯……啊……轻点。你在九幽冥火下逢凶化吉,与你气运相连的人,必然有所影响。打个比喻,武馨儿的气运原本是三,其余的郡主都是一,三位郡主联合与武馨儿也只在伯仲之间,胜负难定。你在此时逢凶化吉,武馨儿气运变成了二,三位郡主联合,三分气运敌两分,武馨儿逢凶化吉的机会小之又小……”聂小倩哇哇乱叫,说说的断断续续。   “简而言之,气数不足者,想杀气数比自己高的人很难。九幽冥火之下,你不该还有生机,但你却没死,足见气运比我强,我这不是把自己赔进来了吗?”聂小倩见孙四神情不定,继续下猛药。   九真一假,任凭孙四智比诸葛也难以分辨。   “别扯这些虚的,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也许会放你一马。”孙四大怒,动起来更野蛮。   “其实也没什么?除了秦广城秦玉,我与天机院的人也达成了一笔交易,杀你,让大郡主的气运短暂受损。”   “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一,黑山与落日成势如水火,有人算计武馨儿,我乐见其成。第二,两方都拿出了丰厚的利益。第三,我的九幽体正好到了关键时刻,有修炼九幽体的人送上门,对我自然有利。如此多的好处,我还需要考虑吗?”聂小倩扭着小腰,暗想:“说了这么多,居然还在输送魔气,什么意思?”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你死吧!”   孙四冷酷下杀手,血刀出体横空而斩。聂小倩顾不得内体修罗魔气肆虐,强行运力抽身,瞬间使用修罗变。一刀洞穿虚幻身影,聂小倩吐出一口血,身受重创,飞速逃离。“好狠心的人,人家可没骗你。如果你能活着出黑山,也许还来得及为佳人收尸。”   聂小倩心底那个恨,足可烧干五湖四海。忍怒负重,备受轻薄,没想到神体依旧受到重创,修罗魔气深入骨髓,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驱逐。   “啊!”   若曦手下琴音早已失去往日的轻灵,对世道的怨气在小院回荡不休。白牡丹性情大变,已不复昔日牡丹仙子之称。孙四光溜溜的被转移到院中,若曦诧异惊叫后,不带任何情感的说:“公子还记得小女子等人?”   孙四慌忙凝聚一身衣服,也没注意到两女的状态,说:“走!”   数十位五重天高手踏空而来,二话不说,纷纷对孙四使出杀招。   修罗体开,孙四周身魔光流转,杀意冲天,手持血色魔刀,杀入重围。   “白牡丹,我以对你使用替命术,命息受制之危早已解除。偷袭孙四,你还有活路,你自己选吧!”聂小倩笑嘻嘻的声音在白牡丹脑中回响,短暂的失神,白牡丹身受催命一掌倒飞出去。   修罗变中的孙四仿若杀神,魔力灌刀,劈、砍、削……基础刀势中带着杀天灭地的威势,五重天的高手也被打的节节败退。突见白牡丹受伤,他冲过去抱住佳人,与若曦一起护在刀势之下,浴血开路。   聂小倩身伤太重,能支持黑山防护阵法已经是极限,眼睁睁的看着孙四放肆,气的气血翻腾。   “噗!”   刀光剑影中,孙四全身带伤,憋着杀出升天的一股气不让自己倒下,护着两女距离山脚越来越近。白牡丹暗自运力,全力一掌劈在孙四背心,毫无防备之下,孙四人魂脉受创,吐出一口心血,阴力堵在人魂脉,战力大减。   “一剑青冥出九幽。”   七重天高手携毁天灭地的一剑出现,孙四一脚踹飞白牡丹,单手扯着若曦护在身后,不顾人脉受创强催阴力。“阴九阳一刀成界。”   一刀成界,杀光包裹两人,硬抗杀剑,飞速冲向山脚,所过之处山崩地裂,脚下再无完土,拦路之人全部在翻搅下的刀光中成了碎片。   “什么招式?居然带上了一丝天地规则,好强。”七重天高手被震飞,再准备催动杀招,聂小倩声音在他心中响起:“蓄力,等我号令,一招制敌。”   孙四强行催招,没有调和的阴力,贯通天脉,踏入三重天。导致,天地人三脉寸断,神体也出现了龟裂,还好命识重聚时悟出的刀招使了出来,足够逃出升天。   叮!   若曦拨动背后的琴弦,只发出一声弱弱的轻响,淡淡的音波如果在平时入侵孙四神庭给命识烧痒都不够,此刻却打乱了命识对阴力的控制,阴力停滞,刀界自崩。   若曦用尽所有力气远离孙四,七重天高手得到聂小倩指示,九幽夺命一式破空,穿透孙四神庭,带着孙四的神体飞出了黑山,划过天际。   轰!   控制身体的红莲破碎,剑感觉孙四命识消失,也跟着消失。   “好强悍的神体,神庭被洞穿,脑袋都被爆掉?”七重天高手收剑立于高空,暗自叹息。聂小倩黑发飘扬,素衣飘扬,出现在一旁,说:“燕左使,这一剑神韵更足了。你确定他的命识消散了?”   “教主,此剑是您教的,你难道不知道此剑专破命识,要么是命亡,要么是剑毁!”燕赤霞背后剑光展现,闪着幽光的剑,毫发无损。“不知教主何时能救醒宁采臣?”   “一魄还在周朝儒院,天机院应该不会失约,交出那一魄吧?”   “哎!酸书呆留恋圣贤文章,怕就怕,他游离的意识不肯出儒院!”   “这是你的事,万年之期也快到了,我们的交易也算圆满,以后再见又得兵戎相见。”聂小倩回想当年设计杀宁采臣,擒获燕赤霞,没想到时间已过万年,忍不住感叹。   “或许会,或许不会,你见过玄心正宗的谁,剑中阴气森森?”燕赤霞解开腰间葫芦,仰天灌了一口。“幽光藏而不露,祝贺教主九幽神体大成。”   “哼……”聂小倩目送燕赤霞离开,暗哼一声,回到她的宫殿,招见了白牡丹和若曦两女。暗道:“新一代的左右护法也该诞生了。孙四啊孙四,得了我的清白,害得我深受重创,以后千年也不会忘记你这号人了,你死的不冤!”   ☆、第34章 我真是你爸爸   山谷灌木丛生,四周杀意翻腾,吓得鸟兽绝迹。   孙四躺在草丛中,不知过了多久,红莲与青莲以阴阳无极之势共存,红莲破碎后,在青莲的调解之下,慢慢重聚,只是两个命识都缩小了一大圈。   “白牡丹、若曦、聂小倩,都给小爷等着,千刀万剐算便宜你们了,老子要……”红莲恢复后,一直没有停过抱怨。青莲说:“能消停一下吗?先修护天地人三脉,不然,连指头都动不了,怎么报仇?”   “都是你了,我早感觉那两妞不对劲,你还非要带她们一起走。”红莲抱怨。   “滚犊子,老子不是你?你敢说,你能眼睁睁把“战友”丢下不管?”青莲诡笑着又说:“人不负我,我不负人,她们死定了。”   突然,叮叮当当的铃声传入耳中,两个莲台异口同声的说:“天香的铃铛,咱们先躲起来,别让她发现了。”   顿时,孙四收敛血气与杀意,祈祷着逐渐靠近的铃声别发现光溜溜的他。不能调动一丝阴力,幻化的衣服自然也没了,他可不想让天香看到。   小铃铛拿着树枝到处乱戳,发泄着很郁闷,腰间铃铛随着走动,叮当乱响。做为第二代第一只僵尸,好多姐妹都繁衍出了四代僵尸,她还苦兮兮的是光杆将军。于是,她发誓要弄一百个僵尸大队带回去。她在混乱森林转悠了好多天都没有发现三重天以上的高手,于是不顾天香的命令,偷偷跑出了混乱森林,更郁闷的是小铃铛迷路了。   “呀呀……三重天的气息?”   小铃铛皱了皱鼻子,凭借着血气飞快的穿梭在丛林中,她接近孙四所在的区域,抓了抓脑袋,自言自语的说:“没错啊?怎么气息又消失了?”   “呼!”   不是天香,孙四刚吐出一口气,一位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笑眯眯的趴在空中,两人距离只有半米左右,小叮当上下打量着一遍光棍男,眉头皱得更深了。   “又一个爸爸?到底是不是爸爸?”   小叮当是天香咬的第一个三重天高手,僵尸孙四放的第一滴血造出来的僵尸。天香想生孩子想疯了,于是小叮当荣幸的有了爸爸妈妈。小叮当迷糊的脑子转不过弯,嘟着嘴问:“你是不是爸爸?”   “什么爸爸?”孙四感受到了天香的气息与另一股特别的气息搅合在一起,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不会是陶天工那个混蛋,强迫天香嫁人了吧?”   “不对,不是爸爸!爸爸不会说话,只会睡觉的。”小叮当露出两颗虎牙,压到孙四身上,对着脖子下口。   嘭。   一直受玄黄毁灭锻造的九幽修罗体,已经不是最初的神体了,虽然受了伤,小叮当一口下去把崩了牙,虽然没断,还是挺疼的。   “臭家伙,敢冒充爸爸,还崩了小叮当的牙,小叮当要咬死你,不对,把你变成三代僵尸。”小叮当骑在孙四身上,开始了她第一次咬人行动,她也不管孙四问什么?一根筋的要吸干孙四的血,还不时的吐槽几句。   苦命的孙四搞清楚了小叮当的来历,按照僵尸的传承来说,他还真能算爸爸级的人物。这下问题就来了,被小萝莉僵尸骑着咬,还光溜溜的,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孙四拼命吸收冷阳石,终于弄出了一身衣服,小叮当停口,好奇的问:“衣服是哪里来的?”   “那啥?我可能……可能……真是你爸爸,哪个天香是我媳妇!”孙四想了好久,苦逼的承认了这个事实。小叮当想了一会,提起孙四,一脚踹飞,双手插腰说:“还敢冒充我爸爸?小叮当要打死你。”   这边孙四被脑子缺根筋的僵尸虐待,周朝皇城风云变幻,气氛让人窒息。   “大姐,认输吧!看在姐妹份上,我留你全尸。”   逐鹿山巅,大郡主一系死伤惨重,独留她和几个亲卫浑身浴血,被三方势力包裹在中央。三郡主身边陪着九重天高手,用马鞭指着武馨儿,只要鞭子挥下,大郡主等人绝对没有生路。   武馨儿如何也没料到,她安排的秋猎,居然出了叛徒,成了她的埋骨之地。一环扣一环,算计的天衣无缝,在她争夺烟雨阁归属权的好长一段时间,几位好妹妹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八郡主的死,来的太突然,几位郡主怕迟则生变,这才提前了本该在几年后实施的计划。   “哈哈……留我一个全尸?杀!”   冷峻的秀脸上只有血的红,此情此景,大郡主毫不示弱,荡天魂器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声杀,地阶皇榜展开,浩瀚威势席卷八方,两柄透明的剑,缓缓从皇榜两端抽出,横幅顶在头顶,往最强一方冲了过去。   “江山社稷动!”   两剑贴合,周朝借运,大郡主明知是死,也要力战最强。   能站着生,不能躺着死,要战就战最强,这是属于她的骄傲。   “杀!”   三郡主挥鞭,一位九重天高手带着五位八重天高手冷漠的杀招合击而出,另外两郡主没有出人,只是配合三郡主合力抵消大郡主借来的气运。   没了气运笼罩,大郡主四重天的修为如何是六位高手的对手?   “不……”   攻击临身当口,尘雪舍命逆转阴阳,大郡主突不及防被脚下八卦转移出数十里。尘雪在能消融山巅的一击之尸骨无存,落幕的山石碎屑,似乎在哀吊她的香消玉殒。   大郡主歇斯底里的说不,自言自语的嘀咕:“傻丫头,你这么做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让我们死在一起。”   尘雪明知方圆千里被封,但是作为丫鬟,知道是多此一举,但她舍命相救了,能不能救又是一回事。   这是属于尘雪自己的骄傲。   “好悲壮的主仆情深,以免节外生枝,杀!”三郡主再次下令,三方齐动,高手齐出。   摧山填海的攻势席卷而至,大郡主震掉一身血沫,九冥凤袍迎风而展,一笑,笑尽天下风尘。她看着远处三位郡主,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不择手段为哪般?就算赢了,凤翔九天,身边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真的好吗?   三郡主等人感觉被讽刺了,冷厉的瞪回去。“大姐,你败了。把你的从容带进棺材吧!”   赢了天下,输了心。   赢了心,输了天下。   大郡主笑得更从容,脑中回想起当朝皇太女唏嘘过的一句话:“生在帝王家,最大的幸福是死之前,除了争,还有能让自己会心一笑的人或者事。可惜我至今不懂!”   杀招临身,突然,黑白两子定住了所有攻击,眨眼间,大郡主身边的恢复平淡,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一笑倾城,城倒,人丧!”   鱼玄机一步千里,对着出手的高手妩媚一笑,那些人双眼迷离,命识破碎,齐齐从天际掉落,摔向万丈深坑。   “鱼玄机?十重天高手不准参与夺嫡之争,这是武皇下的死令。”三郡主凤眼欲裂,银牙咬的脆响。如果大郡主此时不死,等人出去,死的就是她自己。   她太清楚大郡主的势力,此次只是有心算无心,绑住了大郡主的手脚而已。   “走吗?如果跟着我离开,你只能去自己的封地,没有皇诏,不得再踏入皇城一步。就算你杀光所有郡主,也没有机会座上皇太女之位。”鱼玄机无视所有人,对着武馨儿妖娆发笑。   “为什么不走?”武馨儿凄苦一笑,跟着鱼玄机离开。她不明白鱼玄机吃错了什么药?   此刻出手,不管鱼玄机是谁?违反了武皇的命令,周朝再无她立足之地,只能沦落天涯。   荒凉的山野,小叮当盯着火堆上转动的烤鱼,口水狂流。   “爸爸,好了没?”   “嗯,马上好!”孙四点头,专心烤鱼,暗自吐槽,谁说僵尸只会吸血的?这丫头就是一个吃货,被一条鱼就骗的喊爸爸了。   ☆、第35章 七年   “不好了,落日城大军要攻打黑山……”   黑山一千多里外的小镇客栈,小叮当啃着冰糖葫芦,孙四一副江湖人的打扮,桌边放了一把银色长剑,一口一口喝着小酒,突闻惊言,孙四神色微动,再次悠闲的喝起了小酒。   “爸爸,你知道黑山和落日城?”小叮当嘴角沾糖,好奇的发问。   坐在旁桌的邋遢道人,拿着酒杯自顾坐到孙四对面,说:“小姑娘有所不知,黑山和落日城都是仙城,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如果战火辐射开,宁静的小镇也就不保咯。”道人一副悲天名人的样子,自顾的给他自己倒了一杯酒,抽出竹筒里的筷子,吃喝起来。   道人凝神高阶的阴气,在天缺这类人群里也算高手了。   小叮当津津有味的听着道人讲解,孙四自顾的喝酒,暗自怜惜小丫头。好好一个三重天高手,成了僵尸,以前的事情居然什么也不记得了。   “吃饱了,回家。”孙四丢了一块上品冷阳石在桌上,起身往外走。   上品冷阳石在阴神一重天称王称霸的小镇,那可是稀世珍宝。店内常客纷纷低头,认真吃饭。孙四和小叮当刚走,好几个过路的人士,跟在孙四屁股后面远去。   “又一批不怕死的。”店小二把上品冷阳石像丢垃圾一样,丢进了柜台边的木框里,小声嘀咕着。   不是不爱财,是人家懂怀璧其罪的道理,东西就丢在这,谁要拿,谁拿!   小镇以西的大宅子,丫鬟、小厮数十名,他们见孙四和小叮当回来,发自内心的喊老爷,小姐。   入夜,宅内灯火通明,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一人出来活动。   数道黑影踏入院内,小心翼翼的前行,不可见的黑影闪过,走在最后的一人消失,前面行走的人却一无所觉。   人一个个消失,仅剩的一位江湖客,感觉背后没了声息,突然转头,只见干瘪的尸体,他吓得脸色苍白,想叫却叫不出来,拿刀的手抖个不停。   “小叮当吃饱了,你走吧!”小叮当闪身出现在那人背后,拍了一下那人肩膀,那人机械的回头,尿裤子了。   “僵……僵……”   咔嚓!   小叮当扭断了那人的脖子,一丝血也没流出来,小叮当气鼓鼓的说:“人家哪里僵了?爸爸都说人家软软的,哼!”   无灯的房内,孙四盘膝坐在床上,身上幽绿和血红两种光芒来回变换,变化的速度越变越快,慢慢的,光芒收敛,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呼……七年了,终于修复了天地人三魂脉,聂小倩、若曦、白牡丹……给老子等着。”   院外,白天蹭饭的老道满脸献媚的领着一群人三重天的高手出现,说:“上仙,就是这里,此人就是黑山要找的人。”   高手嗯了一声,转头,双眼射出阴力,老道瞪着眼睛倒下,临死也不敢相信。   “好重的尸气?”   他话音刚落,悠扬的琴音远来,只见,若曦头戴华冠,锦袍翻飞,凌空弹奏着诡异琴调缓缓而至。一行高手拘束的站成两排,拘谨的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果然没死。”若曦站在高空,感受着院中隐含的气息,自信的笑了。   七年中,聂小倩帮她补了天缺,由于她性种奇特,以琴音杀人于无形,刚到四重天就能跃阶力敌五重天,让她自信满满。   “老友,好久不见。”   孙四带着小叮当出现,小叮当呆萌的扫过门前所有人,眼中尽是小星星,小脑袋瓜子想着:“好久没喝高手的血了,记得,好像很好喝的样子。”   “我以无阶之体吸收九幽冥火,险死还生,虽然打破天缺但是依旧没法修成九幽鬼体,只能说明修炼九幽体的三千之数依旧圆满,所以你还没死。”若曦回忆起生不如死的情形,忍不住背脊生寒,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挺过来的。“你知道被九幽冥火烧灼的感觉吗?”   “你说这个?烧的不疼啊!”   孙四指尖放出一戳半成品九幽冥火,轻佻的努了努嘴。“你来不会是为了倾诉你这几年过的有多痛苦吧?”   “当然不是,教主苦苦追寻公子的踪迹,没想到公子来了个灯下黑,一直隐居在黑山脚下。”若曦那个恨啊,她要报复,报复眼前的人从没把她放在眼底。“公子可否跟奴家上一趟黑山,不然……”   诡异的琴音微动,院内响起两声痛苦的哀嚎,然后再也没了声息。   “如果我说不去呢?”   “公子拆开烟雨阁的迷局,不是手到擒来吗?公子会不懂奴家的意思?看来公子不把这些下人放在眼里了。他们如我一般,在你的眼中什么也不是!”若曦话音刚落,漂浮在空中的琴没人弹动,自主的发出一曲葬魂曲。   无声无息中,一院子的下人全部死于非命。   小叮当愤怒的伸出虎牙,双眼血红,等着孙四说话。   “当年,我被白牡丹偷袭,是否放下过你,独自逃生?没有。”孙四无悲无喜,青莲让位,红莲做主。   怒不怒都无所谓了,杀才是解决事情的最佳方式。   银剑变血刀,出手就是最强杀招,血色刀界第二次现世,饮的还是黑山的血。   一条血路,一队人再也分不清,那是头,那是脚,地上全部是血沫。   孙四站在原来的位置,似乎从来没动过,笑眯眯的看着暴怒的若曦。   “臭爸爸,小叮当头晕。”小叮当吓的躲在孙四背后,作为一只僵尸,她居然轻度晕血。   摸了摸小叮当的头,孙四说:“走,咱们血洗黑山。至于天上这个傻瓜吗?留着最后杀,让她先体会一下死亡靠近的感觉。”身影一闪,若曦脸庞的发丝少了一撮,可是她却毫无所觉,等她醒悟,两人已经远去。   “九幽夺命杀不死,三重天却让我感觉浩瀚如烟,这就是你的实力吗?哈哈!”若曦在几年杀戮里积攒的自信轰然塌陷,她认为自己够强了,也许不是这人的对手,但是他想杀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没相到一切都是奢望。   迷茫的人看着满地肉沫,心中魔种再次生长,相由心生,头发散乱,周身邪气冲天。   轰!轰!轰!   随着她疯癫的笑声,整个小镇,像放烟花一样爆炸,再无一人生还。   她已经忘了,这些无力反抗的人与她以前一样,都是神体无阶,一样的天缺。   十万三重天高手组成的大军,黑压压一片,合围着黑山。   护山大阵太强,落日城已经把黑山围了两月之久,还没有攻破。然而,不知怎么的?黑山的人却能出入自由。   “来者何人,止步。”   孙四刚靠近黑山,暗处飞出四位七重天的高手,挡在了前路。小叮当瞪了四人一眼,转头说:“爸爸,叮当好想喝他们的血,以前只要叮当要,妈妈都会给叮当找的。”   四人脸色一变再变,其中一人笑着说:“混乱森林的僵尸从不踏足周朝,你们?”另一人说:“这不归我们管,落日城主有令,如若擅闯,与黑山叛逆同罪,两位请回!”   “叮当乖,他们不能吃,嗯……是你大姑妈的人。”孙四笑着拿出九郡主令,说:“我叫孙四,如果落日城还是大郡主的属地,我们不应该是敌人。”   “大姑妈?爸爸有姐姐吗?”小叮当在一边算计着她到底有没有这个亲戚。很快,身份证实之后,孙四带着小叮当见到了大郡主。   “爸爸,她就是你说的大姑妈?为什么我感觉怕怕的?”   武馨儿见到孙四,激动的不能自己,小叮当一个称呼,瞬间让她心底不是滋味。孙四摸了摸鼻子,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尸体的状况。武馨儿倒吸一口凉气,说:“混乱森林,两只飞尸巅峰的僵尸之一,是你?不对,是你阳间的尸体?”   “飞尸巅峰?阴神十重天?这么厉害?”孙四愣了好久,转而问:“小叮当,你那个只会睡觉的爸爸,很厉害吗?”   小叮当点了点头,夸张的比划着,说:“爸爸妈妈一起出来,赤地百里。妈妈说,等他们成为夜叉,就能去洞天屠龙了,小叮当就有龙血能喝了。”   小吃货语不惊人死不休,不仅武馨儿再愣,孙四也傻眼了。   “是你控制尸体,还是我来?”青莲在神庭中诡笑。红莲想了想说:“我可不敢见天香,万一她知道我出轨,生起起来,我可没办法哄。”   分裂的意识很快敲定了方针,孙四说:“大姐姐,我带小叮当把尸体弄过来,再攻打黑山,看聂小倩这次怎么死!”   不待武馨儿反应,孙四和小叮当飞了个没影。   “哎!”   鱼玄机一直躲在暗中,等孙四离开才出现。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   孙四也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只以为是保护大郡主的高手。等他把尸体弄过来,发现鱼玄机,肯定会报被算计的仇。他可不知道寄情思是什么玩意。   ☆、第36章 双身合一   混乱森林东南部,尸气纵横数万里,天香霸占了混乱森林三分之一的地盘。   “呀呀……小叮当回来啦!”   孙四背着小叮当,不停的飞行了数天,翻过不知道多少座山,终于到了天香的地盘。小叮当赖在孙四背上,仰天一声吼,遮天蔽日的尸气荡开,一眼望去,全部是蹦蹦跳跳的女僵尸,吓得孙四一惊。   “呜……”小叮当看着跳动的僵尸,动了两下虎牙,那些僵尸都吓的躲到了一边,可小叮当却哇哇大哭起来。“老三都出五代僵尸了,叮当不干,爸爸要带叮当去抓人。”她再次记起了出山的誓言。   远在东南部深处,赤地百里。一座被削成棺材状的巨山中飞出一张血色棺材。棺内,天香猛的睁开眼睛,轻咬了僵尸孙四一口,说:“相公,小叮当回来了,好像那个相公也来了。”   “嗯?爸爸怎么出关了?”   闭关的九十八位二代僵尸,感受到天香的动态,全体出动,天空尸气连成一片,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漂亮女僵尸,第一时间恭敬的挡主了天香去路。   她们还以为要与西南方的势力开战,激动无比。   孙四走到半道,磅礴的尸冲过来,小叮当没事,他被冲飞了出去。   “哐!”   血色棺材张开,接住孙四,又立刻关闭。   “相公,天香要生孩子。”   孙四受到尸气冲击,又看到自己尸体,他还处在惊骇之中,天香一把按住他,舔了舔他的脸蛋,娇滴滴的话,把他吓了一跳。   “你还不滚进肉身。”   身体被天香定固着,红莲在神庭内咆哮,青莲刚露出一丝气息,僵尸孙四体内传出一股吸力,把青莲往体内扯。   轰!   巨大的爆炸,红色棺材炸开,天香也被掀飞了好远。   红莲占着九幽修罗体,青莲控制着飞尸之躯,一股莫名的联系产生,两具身躯以两仪之势飞速旋转,无匹的气势压得所有僵尸不敢靠近,连带着天香也被莫名的气息隔绝在远处,不可靠近一分。   “操!分不开……”青莲大吼。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然和天香在一起没事,我们这是什么情况?”红莲也急了。   两具身躯越转越快,邪力、魔力、尸力,三股力量交缠在一起,把两具身体拉到了一起,慢慢融合着,蜕变着。顿时,天地变色,天空无边尸气之上,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谁在度化阳劫?”   十殿阎罗国十位城主同一时间睁开眼睛,望向了混乱森林东南部。周朝皇城以及皇城周边三十五座大城内,三十六位十重天高手纷纷有所感应,利用城池间的阵法,三十六股意念交缠在了一起。   “皇太女,大郡主何时分出了一层气运?如此郡马,我等为何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皇太女笑毕,一半留守,一半飞速往混乱森林而去。   天空雷霆汇聚,孙四两具躯体合二为一,内体的变化让他哭笑不得。   磅礴的尸力瞬间被冲开气魄经,全身十脉贯通,境界一瞬间推上了十重天。还来不及欣喜,所有尸力从十脉中退回,聚集到檀中穴,以极快的速度凝结成了一颗黑乎乎的小球。   荡漾在十脉之中的阴力还是三重天的量,骨骼血肉之中却充塞着爆炸性的尸力。   孙四的变化停止,天空上的雷霆似乎失去了目标,消散一空。那些往混乱森林赶的高手,走到半路,失去了感应一阵迷惑,只能打道回府。   “爸爸……你……你……”   小叮当远远的看着两个爸爸变成一个,新变的爸爸虽然也有虎牙,却又带着常人的气息。她的小脑袋瓜子再次不够用了,迷糊的看向天香,问:“妈妈,爸爸怎么了?”   天香比小叮当也强不了多少,满脑子都是浆糊。   “九幽变!”   “修罗变!”   “僵尸变!”   两个莲台在神庭中转悠,它们研究了半天,终于研究出了三种状态。僵尸状态以檀中内的尸丹为动力,能爆发出远超阴神十重天的战力,修罗变与九幽变各有所长,只能控制不同状态的阴力,一个是忘我的杀境,魔气沸腾。一个是诡异的邪力,飘忽不定。   “应该是阴力不够,造成了这种现象,只要阴力与尸力持平,两者合一,三种状态完美结合才是最强的。”两个莲台讨论半天,给新的身体,做出了判断。   “吼!”   血色红袍加身,孙四握着拳头,两颗超长的虎牙与下巴持平。仰天咆哮,发泄着获得无穷力量的喜悦。   “吼……”   九十九位二代僵尸受到心血的影响,跟着咆哮,连天的尸吼。化生无边声浪远去,声浪过处,山崩地裂,万物化为碎屑。   “爸爸!”   九十九个漂亮美眉,风姿各异,崇拜的看着上空那威震寰宇的身影,她们见到孙四是来至血脉的欢喜。孙四本来挺兴奋的,也感受到了美女僵尸们的欢喜,一个踉跄从高空落下,晃身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继续往前冲。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很美,两双感觉还不错,如果是九十九双,再加上天香那双要推倒他的眼神,不跑才是傻逼。   “相公!”   “爸爸!”   天香追的最快,由于要带着小叮当,于是慢了一丝。后面九十八个二代僵尸,以及那个三、四代僵尸浩浩荡荡的追在后面,狂爆的阴气潮汐随着孙四的移动而爆发。   “去你妈的……”   孙二手下一位阴神十重天出来查看邻居的变化,正好挡住了孙四的去路,被一脚踩进了地下,刚从地下爬出来,天香以为孙四又要丢下她,委屈中带着滔天怒火,拿出最强一招直接把这位十重天给弄死,一团充满阴力的血液分成九十九份,丢给了二代僵尸。   黑山,聂小倩伤势恢复了一些,高坐大殿,前方一面镜子显示着山脚的情况。   “燕护法,可有退兵之计?”   “教主如果要冲锋,燕某当仁不让,至于问计?算是问错了人。”燕赤霞醉醺醺的灌酒。白牡丹凝神站在一边,笑道:“久困而不得其门,只要教主拥有黑山的控制权,大阵不倒,每日排高手偷袭一下,等落日城大军军心涣散,将是黑山出兵之机。鬼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磨!”   “如此,我们继续当缩头乌龟吧!”聂小倩妩媚一笑,刚要挥退众人,突感大阵晃动,阵内出现了浓烈的尸气。   霸道无匹的皇道尸气与怪异的尸气降临大殿,包括聂小倩在内,集体动容。   “不知天朝贵客降临,有失远迎。”   聂小倩以为是大秦朝来人,心底暗自皱眉,出殿迎接。僵尸不在三界六道之中,防护阵法对僵尸无效,能掌握黑山一草一木的聂小倩也没感觉到孙四和天香带着僵尸大军到来。   孙四单手搂着天香的细腰,天香半边身子挂在他身上,背后九十九位二代僵尸,列阵排在高空。外界无数的小僵尸把黑山围的水泄不通。   “嗨,好久不见。”孙四动着虎牙,笑咪咪的给虚幻的聂小倩大招呼。   “相公,她是鬼吗?”天香又亲了孙四一口,兴致勃勃的看着九幽变下的聂小倩。   聂小倩双眼大瞪,连着倒吸几口凉气。“你怎么成僵尸了?”   “本少爷一直是僵尸,你杀了本少爷的分身,这笔账该好好算算了。”孙四不想天香知道他和聂小倩搞过,张嘴胡扯。聂小倩寻思一会,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九幽夺命杀不死你,原来是尸王的分身。人家愿意投降,不知少爷可否看在……”   “看你妹!”   孙四抱着天香,一脚破了聂小倩的九幽变,佳人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聂小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诡笑的一点额头,抽取记忆,化成一道流光飞向天香。   孙四刚要拦截,天香强先一步抓住,知道了幽冷洞内发生的事情。   “天香……你听相公解释……”   天香暴怒,孙四结巴的想要解释,只见天香飞速的冲向聂小倩,轮几胳膊就扇:“大奶奶说了,她是大的,做小的敢跟相公先生孩子?你还敢对天香瞪眼?不想活了?天香要家法斥候……”   啪啪声不绝于耳,孙四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后排的女僵尸们眼底都冒着小星星,暗想:“妈妈好猛!”   陶天工一家就三个男僵尸,在天香的字典里,这都不是事,但有个先来后到的礼数问题,聂小倩该抽。   小天香被那一家子人教坏了。   “她啥时候成老子小老婆了?天香,她是仇人,杀了拉倒。”孙四冲过去下杀手,天香为聂小倩挡主杀招,继续轮着巴掌扇,嘟着嘴说:“祖爷爷说,媳妇不听话就好好调教,但不能杀,相公不乖。对了,你听不听话?”   聂小倩体内还有魔气没有驱除,就算是全盛状态也不是天香的对手,总之她被虐的很惨,却又跟不上天香的思维。暗想:“难道大秦的人都思想都这么神奇?”   僵尸修炼的速度很慢很慢,天香一家子只是特例而已。聂小倩真以为孙四和天香是大秦朝的僵尸,而且还是数十万年前的老古董。   ☆、第37章 天香吃醋   黑山笼罩着一片肃杀,天香把聂小倩踹的漫天飞。孙四不由得想起了尸域的情景,一群暴力僵尸啊。   “杀!一个不留……”   孙四催动全身尸力,快速移动到大殿之内,锁住白牡丹贯通的三魂二经,把人丢进了黑山外的落日城大军。接着,一声令下,九十八位女僵尸冲了出去,小叮当在后面大喊加油。   她们成僵尸前境界不一,最强的如果不是受到血脉的压制,可能已经达到了飞尸顶峰。   一面倒的血腥屠杀,在黑山上演。   山脚下,武馨儿与鱼玄机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僵尸大军相识苦笑,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担心二字。阴神十重天不能过国界,散修还好说,如果是某个势力,将会视其为挑衅。周朝的护国高手应该会出现,这让两女如何不担心?   “你怎么不阻止他进去?”武馨儿埋怨。   “你去阻止两只飞尸巅峰试试?”鱼玄机反问。   两人再次苦笑,能阻止她们早阻止了,孙四以暴力无比的方式镇压落日城大军,强行开出一条路,钻进了黑山,她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人都进去了,难道让她们下令出兵对付外面这些三代以后的僵尸?   聂小倩数万年基业毁于一旦,黑山上尸横片野,不过却一滴血都没有。僵尸杀人,能留下血,那才有鬼。   “爸爸?”   飞尸高阶的两个女僵尸刚拿下燕赤霞,准备提炼精血,孙四突然出现抓人,两女满脸委屈,心底却得意洋洋的。   “咳咳……这个人交给我处理。”从二代僵尸手上抢食,孙四挺不好意思的。   啧啧!   两女动着嘴发出口水声,齐齐盯着孙四胸膛,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孙四哆嗦两下,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想什么?”   “血血。”妖娆妩媚的两女,学着小叮当的样子装可爱,孙四又一阵恶寒,同时也明白她们的意思,凝聚两滴心血漂浮在空中,提着燕赤霞拔腿就跑。   不跑不行啊!   心血气息暴露,九十几只二代僵尸快速解决对手,可怜巴巴的围过来,那眼神足够秒杀一切。   两个女僵尸用尸力包裹着心血,飞到高空,仰着脑袋,其中一个说:“以后叫我大姐,不,二姐,我就把心血与姐妹们平分。”   小叮当天生残废,她最起码喝了孙四九滴心血,可是依旧是飞尸低阶,一群女僵尸也挺宠这个大姐的。   “哼,想得美!”   “是你们不要,不是我不给。”女僵尸飞快无比吞下心血,神经质的娇笑不止,她看着眼巴巴的姐妹,心里大爽。   天香教出来的僵尸,几乎所有二代女僵尸,都有一些恶趣味。   咔嚓!   风停了,杀戮结束,远处山巅不停传来骨骼断裂的声响,一大群女僵尸,遥望着山巅,暗想:“爸爸在干嘛呢?”   燕赤霞八脉寸断,全身骨骼粉碎,死鱼一样的被孙四定在空中。他说:“要杀就杀,燕赤霞皱一下眉头都跟你姓。”   “呃?”   孙四愣了愣,跳起来说:“燕赤霞?打黑山老妖那个燕赤霞?偶像啊!不过,你一剑把老子命识戳碎,是偶像也不能给面子。装啥英雄好汉,老子又没阻止你自爆命识,你完全可以自杀。”   也不怪孙四下狠手,红莲破碎,三魂脉寸断。就算他体质特殊,也用了整整七年才修复,七年是怎么过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个仇不报对不起自己。   燕赤霞无言以对,混江湖迟早要还的,自己技不如人别人报仇,要怪只怪自己实力不行。“我求你……别动宁采臣的身体。”   一生求过两次人,第一次为了宁采臣求聂小倩,第二次求孙四,都是为了他的兄弟。   “说来听听!”孙四好奇。   燕赤霞把宁采臣需要再聚一魄的事情详细解释一遍,期待眼前的人能高抬贵手。   “兄弟情深,他的墓我不会动,等着他醒过来,看看传说中的宁采臣什么样。”孙四嘿嘿一笑。燕赤霞欣慰一笑,自爆命识,消散于天地间。   毫无命息的尸体飘在空中,孙四站了好久,叹息一声,挥袖间,宁采臣墓的对面出现了一座新坟。   孙四从幽冷洞穴弄出九幽冥火,天香乐此不疲的狂揍聂小倩。   “天香,我跟你说,她不是我小老婆。”孙四再怎么解释,天香也不信。   数万年心血毁于一旦,自己还被一阵侮辱性的爆打,聂小倩很无力,怨自己没用,强忍着不表现不一丝异样,期待来日报仇。   “你用九幽冥火烧我,那我也用九幽冥火烧你,你能挺过来,算你的造化。”   正统的九幽冥火对孙四已经没多大伤害,一撮火苗,被他分成两半,一半自己吞了,青莲爽的哇哇大叫。另一半丢进聂小倩身躯,瞬间,聂小倩被幽冷的火焰吞噬,成了美人冰雕。   她还没死,拼命运转九幽鬼体,抵抗着冥火,撕裂灵魂的痛楚吞噬着她的命识,身体被冰封喊不出一声。   美人黑丝飘飘,白衣飘飘,似虚似实,在幽冷的冰块中看着更惹人怜爱。   “别碰!我锁住了九幽冥火的寒气,才没有冰封万里。你没成夜叉,千万别接近这玩意,被冰住就不好了。”孙四拖着冰雕,天香刚好接触,孙四惊险的挡住。   黑山防御阵法在聂小倩被冰封之时告破,黑压压的僵尸大军和落日城的大军看着方圆万里的黑山全是尸体,忍不住心底生寒。   “大姐姐,你有多少冷阳石?我要用来调和阴力,越多越好!”武馨儿飞过来,孙四不等大郡主开口,着急的要钱。   黑山少说有十万境界不等的人死在孙四手中,他体内没有调和的阴力已经充塞了十脉,如果不是以尸丹压制着,早已经爆体而亡。   “她是谁?”天香唬着脸,真的生气了。   她只有十多岁的心智,能忍一个聂小倩已经是极限了,真当她傻的就是真傻。   “大姐姐,这是我媳妇天香。”孙四大方介绍。在他心中,大郡主可是政治家,他不认为大郡主对他会产生男女之情,细心的给天香说明她们的关系。   “真的?”天香瞪着大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大郡主见两人亲密,暗自伤神,脸上带着微笑说:“真的,弟妹真美。落日城就有一座冷阳石矿脉,我的修炼室建立在矿脉之上。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能借给你用。”   奢侈,这就是奢侈。   旁人都是拿着冷阳石吸收调和阴力,人家直接坐在矿脉上修炼,这就是有势力和没势力的差距。   “咱们谁跟谁?不用那么客气,什么事?”   由于实力的变化,压在心底无形的担子轻了很多,孙四慢慢恢复着小村少年的本色,他搂着大郡主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样子。大郡主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力度,暗想,这样也不错,好姐弟就好姐弟吧。“我知道你与烟雨阁楼主有段恩怨,不知,能否看在姐姐的面上,一笑泯恩仇?”   孙四想起鱼玄机的算计,搭着大郡主的肩膀说:“我也没啥损失,如果她能一笑泯恩仇,少个敌人总是好的。”   鱼玄机一改道姑打扮,换成清丽脱俗的宫装穿着,让人一见倾心的成熟风韵更胜。   “躲在暗中的高手原来是你,之前的事情算揭过了。”孙四随意瞟了一眼,拉着大郡主往落日城飞。   鱼玄机摇了摇头,并没在意孙四的不礼貌,反而暗笑不已。她对男人太了解,孙四转身就跑,活脱脱一个青春少年不敢多看美少妇一眼的表现。   “相公!我要跟你一起,天香要生孩子……”   密室前,天香瞪了一眼鱼玄机,拉着孙四一头钻进了密室,嘴上还小声嘀咕:“真以为天香傻啊!想抢我相公,门都没有……有孩子了,相公就是我的。”   鱼玄机看孙四的眼神虽然隐藏的很好,天香的感知何其敏锐,她感觉鱼玄机比聂小倩与武馨儿危险很多。因为鱼玄机看孙四,让她想到了自己看相公。   孙四与鱼玄机还是第二次见面,他完全不明白天香对鱼玄机的敌意何来?   ☆、第38章 劫云聚八方   修炼密室,阵法封闭,四面除了石壁,再无它物。   冷阳之力笼罩,孙四踏步进入,微微吸收,整个灵魂都在飘。天香快速把孙四扑倒在地,小嘴堵了上去。   孙四陶醉在软软的身躯与交缠的舌香之中,等了半响,不见天香进一步行动,睁开眼睛,推开天香的小脑袋问:“你干嘛?”   “别动。奶奶说,睡在一起,亲嘴嘴就能生孩子了。天香一定要生孩子……”天香捧着孙四脸蛋,再次亲了下去。   “天香,想生小孩不是这样的。我教你,先盘膝坐下,双掌相对,慢慢放开心神……”   在孙四的引导下,两人慢慢进入了双修状态,时间飞逝,两个莲台出现在了一个缥缈的地方,袖珍版的天香看到两个莲台,研究好久之后,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碰了碰,顿时,袖珍天香与莲台同时一抖,迷醉的融合在了一起。   两人进入是空是幻的状态,心灵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中之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寒星禁地在鬼域自成一城,小然十多年内带着两只猫,两只刺猬,一条蛇征战四方,小城不停的扩张。虽比不上单一的秦广城,其实力也不容小视。十大鬼国想动寒星城,也得仔细斟酌。   “混蛋孙四,天魂还那么小,他居然下的了手!”   小然聚集一城气运,修为狂涨。主修黄泉之道,又有黄泉水为根基,已经度过传说中的第一道化阳雷劫,成为化阳一境的高手。小然躺在云床上,冥冥中的感应下,两腮粉红,双眼春意欲滴。突然闯入命识的异样感知,让她短暂惊讶之后,马上弄清楚了怎么回事。   “喵!”   小姑奶奶压着小刺猬在云床上打滚,听到孙四,竖起耳朵叫了一声。小然切断异样的感知,愤恨的说:“老猫、小姑奶奶、笨蛇,我们去周朝。大妞和小妞看家……”   “呜!”   在寒星城上空翻滚的笨蛇,长达数万丈,颈背生双翼,赫然是烛龙的形象。它听到能出城,吞云吐雾,兴奋大吼,突然,一只小猫爪按在它额头,巨龙迅速缩小,轰的一声砸在王城的空地上,吓得护城卫躲得远远的。   神兽打架,余威也不是他们这些没达到阴神十重天能硬抗的。   “吼……”   一猫一蛇激动从地面打到上空,又从上空打到地下,笨蛇再次落地,一位二八少女拍着手掌说:“臭泥鳅,这是第几万次挑衅本喵的威严了?”   “吼……喵老大,人家也想当大王。”苦哈哈的女音从笨蛇口中传出,它心底暗想,要不是老娘放水?还想用猫爪拍本龙?   小姑奶奶见小然霸气的坐着云雾组成的云辇出发,她眯着眼睛变成小猫,飞速的冲了过去。暗想,本喵不是怕打击你,早一招秒了。   一猫一蛇各自顾及着情谊,其实一次也没有真打过,真正谁更厉害一些,真不好说。   “奉天承运,皇太女诏曰:特令大郡主携郡马入皇城……”   二十八道旨意,从六重天的传旨官到阴神十重天的护国卫,二十八名中有十二位阴神十重天呆在落日城,等待武馨儿接旨。如此大的阵仗,压的武馨儿难以喘息,她每次看着孙四闭关方向,都忍不住叹息。   “郡主,仔细掂量了。”刚到的传旨官说完,进入云雾之间,与其余十一位高手盘膝坐在高空,似乎随时有出手硬抓的意思。   皇城之中,九郡主武含烟一路破关,直冲阴神十重天,并且一鼓作气点燃了阳火,只差度过一道雷劫,就能踏入化阳一道。   “红袖,随我进宫见驾。”武含烟出关,一人一剑带着红袖直闯皇宫。   皇太女见到女儿的境界,深感欣慰,笑道:“你的来意我已知晓。天朝传讯有诏传达,大秦对孙四的态度如何,谁也不知道?如果他成了大周郡马,大秦也会酌情而处……毕竟,都是人族,秦皇早已经出征天界,一定会稳住大后方。”   不提各方风云涌动,孙四几乎吸干了一半冷阳矿脉,这才综合了体内阴力。   三种状态来回变化,邪力、魔力、尸气交缠在一起,发生着意想不到的蜕变。体内仿若开天辟地,人印莲花中的一丝阳火加入三股力量,三力融合蜕变,慢慢在丹田形成了一个阴阳八卦,本命魂器魂灭不得已之下挪窝进入檀中穴与阴阳两界图呆在了一起,轰的一声,无物静止。   孙四体内阴力消失一空,体内十脉,以简化繁成了,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丹田多了一个邪气凛然的八卦。   气生力,力演法。八卦成,法力生。八卦旋转之中,发出一股缥缈的气息。   落日城之上,万里晴空,突然,风云变化,乌云密布,震人心神的天地之威降临,化阳一道的劫云飞速无比的凝结。   密室,袖珍小天香还在爬着莲台,在莲台里面翻来滚去,孙四完全不知道体内的变化,享受着那种梦幻一般的快感。   “妈的,滚蛋。”   威压降临,青莲和红莲同时清醒,忍不住大骂这突来的气息。莫名意境破碎,天香也从飘然之中清醒,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回味无穷的舔了舔嘴唇说:“相公,天香还好。”   “生小孩还有一个方法,相公教你啊。”   通过冥冥中的感应,孙四知道雷劫要劈下来还得酝酿四十九天。他不等天香回答,扑上去,压在天香身上,上下齐手,准备拉开一场香艳的肉搏。   “相公,你拿棍子捅天香干嘛?哼!”   见在弦上,天香嘟着嘴抱怨。孙四面对干净的双眼,郁闷的哑火了,暗骂自己禽兽,即使是自己媳妇,这种事情也该找小然啊!   “嗯呐,天香要是不乖,下次相公就用棍子捅你……”孙四摸了摸天香的脑袋瓜子,有种想自杀的冲动。两个莲台抑郁的差点没有选择自爆,媳妇太单纯也不是好事!   口口声声要生小孩,真干又不行。   “呼!”   云床急速的跨越天际,小然吐出了一口气,臭混蛋终于放过了天魂。   “喵,老大,你在想什么呢?”   “老老大,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好像……”笨蛇用翅膀抓着蛇头,似乎在想形容词,突显小姑奶奶的笨。   大猫在一旁暗笑,整张猫脸却绷得紧紧的。   “哼,笨蛇出去拉云。”小然大怒,可怜的笨蛇被小姑奶奶一爪拍了出去。   落日城上空,阴云越积越厚,威势越来越大,阴云的面积以落日城为中心往四面辐射,扩过亿万里,盖住了十殿阎罗国和周朝各自十分之的地盘。   落日城内的人抵抗不住天地威压,仅剩空城一座,武馨儿和鱼玄机想留下,不管她们实力高低,在天威之下都是同一种状态,就是被压趴下。   四十天过去,天空阴云开始聚拢,云中慢慢出现了雷霆,直到最后一天,覆盖在落日城上空的全是摄人心魄的雷霆。   劫云外数百里,鱼玄机有一种心悸的感觉,天空一丝闪电就能灭了她这个阴神十重天。佳人为君急断肠,孙四一直没有出现,众人明知对象是他,却只能摇摇望着劫云干瞪眼。   很少行走在鬼域的十重天高手,几十天内出现了数千,还有不少感受到劫云气息,由于距离太远,奔行在半路。   “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劫云?化阳第三道劫雷也没这么恐怖吧?”皇太女摔领一众十重天高手观看渡劫,以她的见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一片清爽白云靠近,云中一女怀抱一只小白猫,肩头站着一只白猫,脚下趴着一条小烛龙,一人三兽的组合吓得数千高手纷纷让路。   “僵尸不入三界六道,没有雷劫,但是如果有人结合尸道、杀道、鬼道于一体,也不用大惊小怪。”小然恭敬的给皇太女见礼,眼神微动,鱼玄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云头。小然微微一笑,说:“我们的事之后再谈。”   鱼玄机见此人与天香长的一样,又不知她是如果动手,还以为是天香长辈呢!   力与气是云泥之别,那么力与法就是泥与九天神雷的区别。一旦化阳,那真是神仙中人,这也是鬼域见不到化阳境界的原因,见到神仙也不知道是神仙啊?   “以西奔行一天,把花生香和桃子婶接过来,她们正被文武学院追杀。”小然话音刚落,小姑奶奶自告奋勇的跑了出去。皇太女神情一动,小然又追加了一句。“管好你的嘴。”   “喵!”小姑奶奶叫了一声算是回应。皇太女对小然报以微笑,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噬魂兽?   “二哥还真坐的住,尽在咫尺,他居然呆家里研究棒法?”小然诡异一笑,一脚把笨蛇踹了出去,直接飞向了孙二所在的区域。   风雨变色,九龙拉辇,九条真正的龙从远处飞来,巨龙的堂皇浩威非阴神十重天所能抵抗,纷纷运力抵抗。   龙条巨龙停在半空,所占的区域比落日城上的劫云还要广。大秦之威非其余九国可挡,人族正统,御龙在天。   公孙紫嫣一席绿衣飘然落下,小然感受不到她半点气息,像阳间凡人一般。   化阳第三道,纯阳。半步阳神,鬼域最高战力,消失在鬼域的传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皇太女看到九龙才知道自己天真了,大秦真要干什么?隐修的武皇一代不出,人家会顾及什么?就算出,以秦皇横扫六合的霸道,又能做什么?   孙四不知外面风云变幻,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他和天香被劫云之力定在密室,动弹不得。劫云威力如此巨大,因为当时他们正在双修,劫云把两人算成了一人,又因为尸力、杀道魔力、鬼道邪力合生之法,被天地所不容,这才搞出了如此阵仗。   ☆、第39章 天罚   化阳第一劫经过七七之数的酝酿,雷霆之力凝聚再凝聚,阴云面积收缩的只有半个落日城大小,然而恐怖的威压更加逼人。   周朝与十殿阎罗国来人,在威压一下,一退再退,只能感觉到威压但却已经看不到落日城了。   公孙紫嫣做为纯阳境高手,也退出老远,不敢硬撼雷劫余威。小然起先感觉没什么,可雷劫的威压越来越大,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想沟通与天香的感应,却被毁天灭地的威势隔绝在外。   “轰!”   极静之中的极响,极暗之中的极亮,一条不大的银蛇划破天空,威压笼罩的区域,天地失色,只有耀眼的白,有那么一瞬间,整个落日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感知之中。   仿佛一刹那,又或许是一个世纪,时间似乎出现了断点,外界的人再次感觉到落日城,天空的雷云消散,落日城出现,似乎雷劫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天罚!”   公孙紫嫣失神的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忍不住动容。小然像没头苍蝇一样搜寻天地,连天香和孙四的一根毛都找到,她对天魂彻底失去了感应。   孙四被雷劫定住,一道闪电劈中他和天香,两人出现在了一个诡异的世界,四周没有色彩,谈不上黑论不上白,感知不出前后左右,下上高低,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和天香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诡异的世界动荡,升腾起两种不同的气息,如果是天仙感觉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兴奋的睡不着,然后再用尽所有力气逃命。   天罚之雷,魂灭世间万物的原理很简单,内里重演混沌的无,混沌化无极,无极生两仪,开天辟地,从无到有,即使大罗神仙遇到也得嗝屁。   人在寻道,等真探询到天地之道的话,恭喜你,你可以在世界上消失了。   毁灭就是生,生就是毁灭。   孙四在天罚雷霆下,根本反抗,与天香一起在雷霆内化成了他们所在空间的天地万物,起先只是感觉命识分裂,到后来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当所化世界走到尽头,再次化成混沌,再次重演天地……   周而复始,意识早已泯灭在天罚中。   时间不会因为谁而停止,鬼域一晃过去数百年,在时间长河的无情的冲刷下,还有多少人会记得孙四和天香呢?   天香的僵尸大军分裂之后再分裂,九十九只二代僵尸分出了九十八条支脉,活动在周朝和十殿阎罗国管不到的版图上,九十几只女僵尸知道她们出于一源,但是三代以后的僵尸大多不知道有天香和孙四的存在。   几百年中,周朝皇太女退位,三郡主接位,落日城改名叫天罚城,成了周朝特殊的存在。城主武馨儿不再是大郡主,她仅仅是天罚城主,天罚城的由来被新生代当做传说在听,根本不屑一顾。   桃子、花生香、阴天子、冷无名……在时间的洗礼下,已经成了十重天的高手,站在某个高峰让人仰望。   又是一年落霜日,与数百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的寒星城,迎来了鬼域难得一见的传说。   混乱森林棍王孙二、天罚城主武馨儿、混迹两国各处的九十多位僵尸之祖、剑神武含烟……一席人低调的出现,每十年一聚,让寒星城周围的小国胆颤心惊。   “喵,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云雾环绕的山下,一只白猫、一个粉红色小刺猬、一条小蛇把所有人堵在山脚。   “小姑奶奶,你老大喊你回家吃饭了。”鱼玄机从山巅飘然而下,随口喊了一声。小姑奶奶眼睛一亮,竖起耳朵,张开小嘴,孙二紧张的横棒而立,武馨儿双剑齐出一幅警惕的样子,几十只女僵尸直接撒丫子就跑……一群人惊恐的表现说给旁人听也没人肯相信。   小姑奶奶一巴掌按在笨蛇头上,打着哈切说:“别怕别怕,本喵昨晚没睡好,打瞌睡,打瞌睡。臭刺猬,回家吃饭了。”   鱼玄机摇了摇头,即使她也踏入化阳一道,拿这三个恐怖的家伙也没办法。   “众位近来可好,往天香阁一叙吧,请!”鱼玄机让众人自己上去,独立山脚,似在等人,又似在思念谁。   万兽开路,龙旋凤翔,十国之中最神秘的巫国圣女降临,只闻叮叮当当的银铃声。   “陶然那浪蹄子呢?”瑞芽一副苗疆盛装打扮,高坐云榻,冷厉的质问。   六道轮回图从天而降,转天回地。瑞芽冷哼一声,十二都天神阵出,滔天魔神硬撼轮回之力。   天香阁内已到的众人喝着茶,笑看两位化阳二道的高手隔空对战,暗自心惊她们的战力,却看不懂。交锋碰撞间不带任何烟火,如果有人进入,绝对会被绞杀成渣渣。   “谁还记得她们打了多少年了?”   “六十四次,十年一次,六百四十年。”孙二答。   “九妹,你一剑能破几道轮回?”武馨儿问。武含烟笑了笑说:“不应该说破,而是说挡,有信心挡住一道轮回。”   当年,周朝新一代剑神武含烟为了化阳,一剑一人挑遍了好几国十重天高手,败绩十指可数,如今化阳,她这话说出去肯定会吓死一国人。   桃子和花生香没管两人隔空斗法,丢下瑞芽率先一步进入天香阁,她们见着这些人不由得再次想起当年从文武学院偷天典被追杀的惨状,如果不是小姑奶奶突然杀到,她们可能已经死了,没想到等她们到天罚城,那人已经失去踪迹。   她们不认为命比蟑螂还硬的人会死,就算纯阳境的高手公孙紫嫣说天罚之下无人可活,她们也不信孙四会死。   “哼!”   “哼!”   两声冷哼在天空碰撞,相斗的六道轮回图和都天神阵消失,两女齐齐出现在了天香阁。   “臭虫子,看你远来是客,本姑奶奶放你一马。”小然双手叉腰,哪有化阳二道,神仙中人的样子。不对,鬼域的都是魔女。   “烂木牌,人不跟鬼一般见识,让你寒星城多活几天。”瑞芽冷脸以对,专抓小然的臭脚,说她在阳间成鬼了还勾引男人。   孙二低头不语,武馨儿对两人的关系很好奇,却一直没人透露一句内情,内心比被小姑奶奶抓还痒痒。   轰!   远在缥缈云峰以西,冰山倒塌,黑丝长发、白衣飘飞的聂小倩吸收完九幽冥火破封而出,还不待她有任何行动,三只白皙的手掌拍天而下,她化解掉鱼玄机的攻势,面对瑞芽和小然只能饮恨,苦逼的被虐的惨痛之极。   尘埃落定,冰山还是冰山,聂小倩再次成了山巅美丽的冰雕,白牡丹在山巅种冰花,若曦顶着风雪抚琴。   “嗯?秦广城的人怎么还没来?”   瑞芽在阳间杀人就不眨眼,瞪向十殿阎罗国方向的眼神,让在场的人胆寒。   话音落,右判陪着秦玉,一行人到了山下,缥缈云风顿时风火雷电爆发,上山台阶尽是刀山火海。   秦玉一身冥皇袍,悲苦的踏上刀山火海,命识饱受煎熬。她回想起,天罚城发兵、正邪战场附近的僵尸国临城、数位化阳高手强势灭杀前秦广城主,她感觉脚下的刀山火海也不是多少痛苦的事情。   人家兵临城下的理由是报家仇,是秦广王一系内斗,秦广城也只有城主一系单独面对,连旁系都是作壁上观,看秦广城主的笑话,更别提十殿阎罗其余九城插手过问了。   “云萱,你说孙四已经死了几百年了,仇也报了,她们十年一聚有意思吗?我们还不来不行。”一城之主饱受地狱之刑煎熬,秦玉艰难开口。刘云萱在文武学院就加入了秦玉的阵营,两个心机多端的女人,以相互算计的诡异状态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活的太长也不是好事,她们可能是无聊,又或许是等待奇迹的出现吧!”刘云萱也不相信孙四会死,她几次险些杀了孙四,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在她心底已经有了阴影。   一行人爬到山腰,突然风云变化,一条青蛇,一只七尾狐狸,破开空间出现在山巅。“崽崽大驾光临,还不远迎?”   孙四在阳间遇到的那条青蛇已经踏足纯阳境界,却还是萝莉音。   “嘶!”   天香阁内都是鬼域有头有脸的人,见着这位大爷,集体倒吸几口凉气。化阳三道一步一天堑,纯阳可称仙人,功参造化,可打破鬼域空间。   “你和洞天有什么恩怨?看她们的样子来者不善。”瑞芽凝神盯着在天上转圈的青蛇和玩着尾巴的胡仙儿,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小然苦笑一声,说:“青蛇是来讨债的,至于狐狸,也可能是讨债的。”   “聪明。小四呢?他欠我好多好多狐狸毛,一根一个人情。”胡仙儿跳到天香阁,抓到小刺猬,问:“白家丫头你怎么在这?孙四不会欠你的刺吧?崽崽姨,白家的刺能够干嘛?”   “入药。”青蛇变成小萝莉,盯着小然说:“五百年的期限早已经过了,一百颗蛇灭门,利滚利,还一千株就行了。”   “哼!”   空间波动,公孙紫嫣出现,说:“滚回洞天福地,不然死!”   “秦皇征战天界,人与妖和平相处不知多少年了,难道你想在大后方开战?”崽崽不以为意,却戒备着这条危险的白蛇。   “走,还是死,你选。”公孙紫嫣杀意冻结空间,霸气震九霄,她真会一言不合杀人。   “无聊!死白蛇,小心嫁不出去。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孙四没死,洞天福地数百年间没有一人度过化阳雷劫,每个死在雷劫之下的高手,临死前都会问一句,我是谁?”崽崽凌空摇晃着双腿,又说:“玄黄雷霆以银剑和血刀的形式出现,偶尔还有旱愧云相。各方势力查询数百年,发现孙四用过银剑与血刀,他在天罚之下与一只僵尸消失,他们的意识很可能被锁在了雷霆之中。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洞天,谁也搞不清楚。”   “呜……姥姥要度纯阳雷劫了,仙儿不要她死。混蛋孙四还欠仙儿好多人情呢?赖账不说,还要劈姥姥。”小狐狸倒在地上蹬着四条狐狸腿,哇哇大哭,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她可是化阳一重,已经以力生法的高手啊!   ☆、第40章 定格的孙四   众人经过商量,决定跟着崽崽去一趟洞天,见识一下崽崽说的雷劫,确认天劫内有没有孙四和天香的意识?   小然内心焦急,稳步布置好寒星城的事儿,通知陶天工,与公孙紫嫣研究了很多可能遇到的问题,这才出发。   青色崽崽、陶天工、公孙紫嫣都是纯阳境,他们只能带着六个人打破空间。几女都想去,但从各方面考虑去的只有,陶然、小姑奶娘、孙二、瑞芽以及武含烟。   这五人实力强劲,也代表着不同势力,遇到突发事件能很好的应对。如果发现真是孙四和天香,想唤醒他们,陶然是媳妇又与天香本来是一人、小姑奶奶跟孙四呆了很久、孙二是亲哥、瑞亚算初恋、武含烟是朋友,如果他们都唤不醒孙四,那事情就难办了。   洞天内,青丘山,渡劫台,天空乌云密布,度化阳劫的美女狐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盯着天空雷霆聚集。   胡仙儿咬着尾巴,眼角含泪,小姑奶奶出于人道主义,以猫的方式安慰着狐狸。   此次渡劫只是试探,让小然他们感受一下雷霆的气息,以洞天几百年无人度过化阳雷劫的情况来说,美女狐狸只有死路一条,为老祖宗填命,也为洞天造福。   远处观看渡劫的人,全部秉着了呼吸,心情都挺承重的。   小然他们担心与孙四无关,狐狸一族害怕如果猜测都是错误的,老祖雷劫迫在眉睫,该如何是好?当然,也有为美女狐狸的担心。   “没有旱愧相。”   雷云越级越密,崽崽摇着两腿,神经异样凝重。   时辰到,一道银色闪电从天而下,浓郁的毁灭气息之中,带着淡淡的玄黄气息。闪电临头,美女妇女进入了一个莫名的空间,只闻不停的有个声音问她,我是谁?我是谁?   她的意识在空间中慢慢消散,外界只见,闪电在最后化成一把银剑,搅在美女狐狸身上,狐狸一生悲鸣,咽气之时问,我是谁?   雷劫消散,八尾狐狸尸静静的躺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小然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双眼睛齐齐的看着她,眼中有悲哀,更多的是期待。   “哎!”   一声叹息,打破了梦幻,小然歉意的看着狐狸族老祖说:“没有感觉到天魂的气息,雷霆化剑确实向孙四用过的招式,但是却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亲自站在雷劫之下,才能确定是不是孙四,如果能引动旱愧相出来,就更好了。”   老祖想了好久,杵着拐杖做了决定。   几百年中能激发旱愧相和血刀的,都是那些杀孽深重的人。狐族老祖,提醒:“跟别人一起度天罚,你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我们既然来了,不说为了洞天的大义,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小然本能的回答,慢慢回忆着他们一起从阳间走到鬼域,聚少离多的日子,平静至极的做出选择。   陶天工想要阻止,他感觉到小然的决然,暗自叹息,绷着一张脸啥也没说。   瑞芽在小然做出选择的时候,她扪心自问,她能为了一个缥缈的猜测,去度别人的天罚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她却迟疑的经过了思考,自然她不如小然,或许孙四当初选择冥婚是正确的。   瑞芽被比下去,内心反而开阔了,再看小然的眼神,少了那些不爽,多了一些认同。   四目相对,两女相视一笑,同为女人自然懂了彼此的意思。瑞芽选择了放手,她不想再让孙四为难。   “妈妈!”   胡仙儿看着被封印的八尾狐狸被带到渡劫台,挣扎的往台上跑,却没几只狐狸给挡住。八尾狐狸仇视的扫视整个狐族,只要看胡仙儿的眼神不那么冰冷。她说:“我用命来换族里的情,若我侥幸不死,从此各不相干。”   狐族没人说话,静静的目送八尾狐狸上台。   其中的爱恨情仇说不清谁对谁错,唯一错的就是各人立场与全族立场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狐族不可能为了一个人,不顾全族的损失。   八尾狐狸自解封印,她身上的封印不是族加的,而是她自己设的。   宫装少妇仰头看天,滚滚红色雷云聚集,慢慢形成旱愧恶相,似火、似血,带着无边邪意。   陶天工激动了,僵尸的最高境界就是旱愧,他从中似乎领会到了一些什么?小然站在宫装少妇身边也激动了,她感受到了微弱的天魂气息,只是天魂好像对她又熟悉又陌生。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雷云成相,渡劫的时间早到了,但是劫雷却没有劈下来。   旱愧云相之中,两朵虚幻的莲台若隐若现,似乎在挣扎着,一隐一出,仿佛天劫在呼吸。   “我是谁?不……不……”   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从劫雷中读出了纠结的意识。天劫有灵,吓得在场的人脸色发白。谁都不敢想象,脖子上的刀,被人拿在手中会怎么样?   “人印莲花!”   青红两色莲台破灭,一朵莲花开放,透露着完整的人间气息。公孙紫嫣只是分身,她的本尊可是阳神,早开出了人花和天花,已经双花聚顶,如果地花再开,她就成仙了。   “不……”   雷劫透露着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一股是毁灭渡劫的人,还有一种是不能劈。   两股意志不断的交锋,旱愧恶相慢慢崩溃,天空出现了一道雷池,这是劫雷之源,也是天罚之眼。殷红的眼睛似乎要睁开,却又想要闭上,恐怖的天眼挂在天上,整个青丘山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中。   小然望着天劫之眼哭了,两行清泪沿着脸庞落下,激动的不能自己。   她从天魂中已经得到了淡淡的信息,天魂没有一丁点自我意识的痕迹,只有本能。她能想到,孙四绝对也只有本能,他本能的对抗天劫意识,怎么也不肯劈下天罚之雷。   小然猜的很正确,孙四真的没了意识,因为他有人印,在阳间的时候因为说出真正的修炼方式,被雷劈过,才整出了毁灭。在寒星禁地帮阴天子抗雷劫,更是吸干了禁地雷源,魂器毁灭就是一个小型的天罚枢纽,所以造成他的命识莲台未灭,但意识却在反复的开天辟地中沉沦。   “够了,真的够了。”   天魂似乎在消失,小然小声呢喃着,大喊:“别挣扎了,你会被天罚意志磨灭的。”   莫名的一句话,天上的雷眼猛的张开,血色刀锋从眼中射出,刀是有雷电组成的,小然和宫装女子被浩瀚之威定住,感觉自己在天威面前是一只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蝼蚁。   刀眨眼即到,小然闭目等死,但是血刀却挺在了小然头顶。   天地禁止,洞天鬼域,阳间的镜背空间动荡不休,不管那一处都电闪雷鸣,似乎天要踏了一样。   如此天相,惊动了所有隐藏的半步阳神,但是每一个人敢查探,天地意志不是人力可扭转。   “毁灭为基,红莲成眼,人印为凭,永堕天罚,,合!”   红色雷刀破裂,随之,青红两座莲台浮现在青丘山的高空,红莲分散融入天上的天罚之眼,青莲慢慢变成虚幻的人影,人影凝实,赫然是孙四闭目而立与高空,犹如天地化身,浩瀚之威不可直视。   身躯无意识的对着虚空一扯,天香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轰!”   连着九道血刀从天罚之眼劈出,刀刀穿心,孙四痛苦的衣衫乱飞,脸扭曲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此界天罚只有一半,它要的是阳间天罚,正好孙四有。红莲与青莲是孙四的命,舍去本命魂器毁灭,以半条命为带价补全此界天罚,九刀是削命之刑,切断红莲与孙四的联系。   孙四是天罚,天罚却不是孙四,半条命永远被奴役,给天地打工没有工资,没有意识,几乎与孙四没有什么关系。   “走,我们回家。”   半空的孙四虚弱的睁开眼睛,捏了捏天香的鼻子,天香受到冥冥中的牵引,迷糊的醒了过来。她喊:“相公,我还要!”   她的意识停留在生孩子的那一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然看着另一个自己,恨不得冲上去弄死自己,太丢脸了。   天空一道再次落下一阵红雷,劈向小然和宫装少妇,孙四抬手一指,红雷避开小然,认准渡劫的少妇劈了下去。少妇艰难抵抗,被劈的只剩下一条尾巴,也抗过了雷劫。   “唧吱。”   一尾小狐狸忘记了所有,瞟了一眼狐族,本能的厌恶,跳到小然身上,抱着小然脖子怎么也不肯松手。   雷劫散尽,鬼域洞天恢复了平静,半步阳神却感觉天威更强了,有种只要干太多坏事,悬在脖子上的刀就会砍下来一样。   “化阳一道?”小然不知道说啥,论起了孙四的境界。   “嗯!永远的化阳一道,但也有一个好处,这个世界的天罚不灭,我永远不会死。”孙四感觉着小然、天香、瑞芽、小姑奶奶身上的气势,知道他永远打不赢小然了,以玄黑色的法力,化成黑漆漆的剑,对着自己捅了下去,怎么也捅不死。   天罚之力跟他毛关系没有,没了本命魂器、少了一半命识,丢了人印,唯一留下的就是一身诡异法力,几乎已经废了。   “喵,你脑子被雷劈了?”小姑奶奶跳到孙四脖子上舔了好几口,孙四推着猫脸,大吼:“色猫,找抽死吧?”   天香哼哼唧唧的通过感应,告诉小然说:“相公在想,打不赢小然,就不能跟小然生孩子。你说过的话,千万别反悔,相公是天香一个的啦。”   ☆、第41章 媳妇太萌   回归寒星城,孙四见众人都在,修为不能增长的郁闷也冲淡了不少。看到长着翅膀的笨蛇朝他扑来,本能翻手一巴掌把笨蛇给拍飞,可怜的笨蛇被抽的翅膀骨折。   这可是真龙,法力的杀伤力,吓到了孙四自己也吓到了旁人。天香盯着小然,暗想,没有六道轮回盘厉害!小然感受到天魂的想法,总忍不住想暴走,不停告诫天香要矜持,做僵尸也要做一只矜持的僵尸。   经过长达数年的论道,一行人逐步离开。   瑞芽留下桃子和花生香,带着巫国一行告辞离开。孙四望着冲入云端的云辇,小然气鼓鼓的对着他一脚,说:“你就这么傻看的,不去送送。”   “呃!呃!”   孙四连滚带爬的追上云端,瑞芽站在云床上望着冥冥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突见,熟悉的身影追来,瑞芽暴力出手,用尽全力,顿时天地变色。   “喂喂,有话好好说,这样是会死人的。”   足够秒杀化阳一道的攻击临身,孙四苦逼的求饶。瑞芽再催法力,说:“我说过要杀你,一定杀了你。”   “好吧!让你杀一次。”   放弃抵抗,孙四淹没在无边的天地大法之中,消弭于无形,命息消失在天地间。   瑞芽命识查探寰宇,也没发现孙四的踪迹,她看着自己的手,嘿嘿笑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四还没出现,她慢慢急了,暗想,他不是说不会死吗?不会是吹牛的吧?   鬼域百年没什么变化,阳间只过数年却日新月异。   阳间,浅夜。   一条石子路直通孙家台,一辆烂桑塔拉停在不显眼的地方,车不停摇晃,孙龙狗改不了吃屎,又偷了别人家媳妇,他居然还发明了车震。   突然,晴天霹雳划破夜空,劈在车顶,车盖轰裂,孙龙被轰劈死,六个气旋出现,吸走了他的魂魄。   “妈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孙四被瑞芽弄死,命识破碎后再重聚,发现自己成了一道雷霆从天而下,然后孙龙就挂了。孙龙身上带着电光,孙四以电光控制着尸体骂了一句。   “啊!”   光溜溜的女人屁事没有,看到还在他体内的男人透着焦味,她呆了好久,突然,听到死人开口,吓晕了过去。孙四对一切了然在心,知道孙龙活该被雷劈死。他控制着孙龙的尸体想去村里看看,尸体刚走到村头,雷光消散,尸体倒在了路边。   半夜有人听到雷声,刚出村头,看到焦黑的尸体行路,又倒下,夜的宁静被恐怖打破。   成熟了很多的孙虎和他媳妇陈琳见到尸体,陈琳比较细心,在地上看到一个“虎”字里的七没有一撇,颤抖的指给孙虎看。陈琳提议去找成为神婆的豆芽菜。   孙虎看着这个虎字呆了好久,激动的说:“不用找了,这是小四写的。他小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滚去哪里了。”   陈琳吸了一口凉气不再说话,旁人在处理尸体,她却跑到槐树林去拜孙四的长生牌位去了。当年孙四离开,提出了一个无聊的条件,村里还真做了。   孙四命识重组,身躯出现在鬼域,瑞芽等了好久,她发现孙四,恨恨的说:“咱们两清了,没事别来巫国。”   “你说不去就不去啊?那天我再想死了就去找你。”孙四真的还想再死几次,他化身阳间雷霆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呢?   “哼。绝对让你死的更惨。”瑞芽冷脸挥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孙四回去把回阳的情况告诉小然,刚说要不要再试试,还没等他说完,天香嘟着嘴,无匹的一拳打碎了孙四的脑袋,绞碎青莲命识,她吃醋的说:“我也要杀相公。”   再次返阳,孙四化成无形阴雷劈在大城市的一座桥上,半个多月的瞬间过去,轰的一声,桥突然断裂,掉进了河里,因为桥出事,好大一批人因此落马。   孙四再次在鬼域复活。   反复试验了几次,孙四发现每次死而复生,他都会去阳间溜达一圈,地点随机,他没法控制。在阳间,他只能以阳雷或者阴雷的形式出现,在雷没有消散的时候,他能感受身边的事。   好几次劈在荒芜的大山上,他只能傻逼的等着闪电散尽,然后复活。   孙四与天罚雷劫有关的消息不知道怎么流传了出去,洞天福地鬼域内各大势力纷纷交代底下的人,碰到寒星城的人都躲远一点,然后寻找与孙四熟悉的人,借机与孙四混个脸熟。   能度化阳劫的,都是一代高人。起先孙四还挺乐意见他们,慢慢的发现,这个世界太大了,化阳高手也多的数不清楚,他带着一家子跑路,只留下一个热闹非凡的寒星城。   别的地方,阴神十重天让人仰望,随着时间流逝,寒星城出现了十重天多如狗,化阳满地走的恐怖情况。一些闭关的家伙,干脆在寒星城安家了。   按他们的想法,天劫来了,天劫劈自己家,应该会手下留情吧?仙人也是人,也有侥幸心理,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仙?就算孙四老实说他与雷劫毛的关系没有,天雷该劈谁,还是会劈谁,旁人也不信啊。   慢慢的,寒星城成了鬼域奇景。   西面雪山半腰沦为众英豪论道之地,因为山顶有美人冰雕,还不时有琴音传下,最主要是聂小倩与雷主的传说很黄很暴力。   北面整天电闪雷鸣,成了渡劫场所,还出了一个专门维护渡劫台的喵门,谁想在里面渡劫,给钱。   天罚城内,武馨儿温馨住处,内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回荡不休。   几桌麻将打的热火朝天,各显神通扰乱别人视线,或者改变气运……目的只有一个赢钱,谁赢的最多,就有杀孙四的机会。小姑奶奶每次与小刺猬、狐狸、笨蛇打牌,输的精光都会找天香卖萌,然后被天香蹂躏一翻后,它美美的拿着钱继续开赌。   孙四一副店小二打扮,低眉顺眼的给众人倒茶,脑子里却想着还有那些娱乐节目,能转移小然的注意力。   做男人难啊!   之前,天香每天嚷着要生小孩,小然愤怒的在一次打架中放水,让孙四赢了一次,孙四终于获得了做丈夫的权利,那个兴奋啊。夫妻恩爱了数十年,但时间是一把杀猪刀,毫不留情的颠覆着小然在孙四心中的形象,也让他知道为什么小然是姑奶奶。   “孙四,给老娘滚过来。”小然在做筒子,连摸了几圈条子,不爽的大喊。   “来了,来了。”孙四冷汗直冒的跑过去,小然说:“你帮我摸,如果再来条子……”   孙四战战兢兢的抓牌,很不幸,条子。   黄蓉五女停止推牌九,快速闪身不见,去准备闭关用的东西去了。孙四看见她们消失,差点哭了,他修为不能增长,闭关双修有个屁用?   “无聊,天香要生孩子。”天香见五女消失,摸了摸自己肚子,知道小然要干坏事了,她吃醋的掀翻桌子,拉着孙四就跑。   “天香,你敢造自己的反?”小然飞出去,轮起袖子,二话不说,放出六道轮回盘,拦着天香就打。天香不甘示弱,显现旱愧恶相,哼哼的冲了过去。“你敢抢自己相公?”   孙四看着两个长一样的媳妇,本来是同一个人,在天上打的日月无光,他准备第九百二十一次离家出走,这次一定要成功。   “喵!”   “滋滋!”   ……   两只猫,大妞小妞两只刺猬,胡仙儿和她娘两只狐狸,笨蛇,七只可爱的动物挡住了孙四去路。孙四立刻掉转方向,不跑不行啊,七个家伙都化阳二道了,能一个打一群普通的化阳二道高手。以孙四越级打怪的实力,单挑两只还行,三只必跑,四只死的静悄悄。   反正孙四打不死,它们也不怕失手弄死人,于是,它们听小然的话打孙四时,从来都往死里打。   “易求无价宝,难修有心郎。”   掉转方向,悄悄的飞出万里,情感丰富诗吟在远方传来,孙四知道是鱼玄机,想都不用想,撒丫子再次掉转方向。   他已经忘记是多少年前了,小然逼着他娶鱼玄机,那时的孙四已经被两个媳妇弄得有阴影了,那还敢跟传说中的美人有牵扯,那不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鱼玄机越来越像深闺怨妇,孙四感觉自己挺委屈的,他真的啥都没干,只能见着就躲。   “小四,你小叔的灵魂碎片,才找到几片呢?”   孙四逃跑着,一条小龙突然缠在他身上,然后化成妖娆的桃子趴在他身上。孙四摸了摸鼻子,指着天际说:“看轮回盘!”说完,他一溜烟的又跑了,找灵魂碎片需要小然的六道轮回盘,不然根本探查不出小叔灵魂变成了哪个嘎达的石头或者灰尘……   “呜……你这个没良心的,又想离家出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孙四眼看要逃出众人能感应到的范围,小然突然出现,两人撞了个满怀。小然擦着眼泪,一副嫁错了人的样子。孙四想都没想,化成烟云继续跑。突然,九十九只二代僵尸组成的大阵封住了他,九十几声可怜兮兮的“爸爸”在耳边回荡,孙四差点没疯,暴力的破开阵法。天香从天而降,一脚踹在孙四屁股上,说:“抛妻弃子,狼心狗肺。天香好命苦,天香要自杀……”   孙四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云,宣布离家出走失败。有此“萌”妻真幸福,一哭二老三上吊,要完还要一直要。   --终!   ☆、完本了似乎还差一个完本感言。   有朋友说这么完本了算什么事?吭也不吭一声,其实我很想吭声。   你们问“就这么完了?”我如果答“真的结束了,安排就是这样。”我他妈的连自己都不信,可是我真的写下了“终”字。   我这人不喜欢找理由,做了什么事别人怎么看,根本没法阻难。   我扣扣不加人的,书也很少开群,然后有朋友居然从别的地方,找到了我以前书的群,问:“和尚,你是不是遇到了难题?如果有,希望你告诉我,就算你不说话,就算你几次结尾都很突然,我也是支持你的,等待下一本书,只因你写书不水,喜欢你猪脚,喜欢你只更新不说话……”   他写了好大一篇,还有好多错别字,比我这个用拼音打字的人还多,我看着笑了笑,内心好沉重,我还是没回复他的消息。   我清楚的记得有十一个人这样问,我都没吭声,是没脸。其实我问为什么不说话,没有答案,过了这么多天,我想我要写一个完本感言。   可能好多人已经忘记了这本书的存在,毕竟在我写到最后一章的时候,只有五十多个人在看了。   这是快速完本的原因之一,因为没人看,只能快速结尾,我不能白让网站养活。第二,有些琐事缠身,非常忙,每天对着电脑想的是睡觉,脑子里有货,可是指头不想动一下,太累了。   侨情的话不说,真心感谢大家不离不弃的支持。然后,我真的不知道说啥了,没了,再见,至于新书再看吧,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出来,祝贺大家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好像看我书的很少学生,万一要是有呢,所以祝贺各路学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搞错了,我说的是学泡妞。  ```````````````````````````````````````万恶的两千五百字~~~~~~~~~~~~~~~~~~~~~   有朋友说这么完本了算什么事?吭也不吭一声,其实我很想吭声。   你们问“就这么完了?”我如果答“真的结束了,安排就是这样。”我他妈的连自己都不信,可是我真的写下了“终”字。   我这人不喜欢找理由,做了什么事别人怎么看,根本没法阻难。   我扣扣不加人的,书也很少开群,然后有朋友居然从别的地方,找到了我以前书的群,问:“和尚,你是不是遇到了难题?如果有,希望你告诉我,就算你不说话,就算你几次结尾都很突然,我也是支持你的,等待下一本书,只因你写书不水,喜欢你猪脚,喜欢你只更新不说话……”   他写了好大一篇,还有好多错别字,比我这个用拼音打字的人还多,我看着笑了笑,内心好沉重,我还是没回复他的消息。   我清楚的记得有十一个人这样问,我都没吭声,是没脸。其实我问为什么不说话,没有答案,过了这么多天,我想我要写一个完本感言。   可能好多人已经忘记了这本书的存在,毕竟在我写到最后一章的时候,只有五十多个人在看了。   这是快速完本的原因之一,因为没人看,只能快速结尾,我不能白让网站养活。第二,有些琐事缠身,非常忙,每天对着电脑想的是睡觉,脑子里有货,可是指头不想动一下,太累了。   侨情的话不说,真心感谢大家不离不弃的支持。然后,我真的不知道说啥了,没了,再见,至于新书再看吧,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出来,祝贺大家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好像看我书的很少学生,万一要是有呢,所以祝贺各路学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搞错了,我说的是学泡妞。   ~~~~~~~~~~~~~~~~~~~~~~~~~~~~~~~~~~~~~~~~~~~   有朋友说这么完本了算什么事?吭也不吭一声,其实我很想吭声。   你们问“就这么完了?”我如果答“真的结束了,安排就是这样。”我他妈的连自己都不信,可是我真的写下了“终”字。   我这人不喜欢找理由,做了什么事别人怎么看,根本没法阻难。   我扣扣不加人的,书也很少开群,然后有朋友居然从别的地方,找到了我以前书的群,问:“和尚,你是不是遇到了难题?如果有,希望你告诉我,就算你不说话,就算你几次结尾都很突然,我也是支持你的,等待下一本书,只因你写书不水,喜欢你猪脚,喜欢你只更新不说话……”   他写了好大一篇,还有好多错别字,比我这个用拼音打字的人还多,我看着笑了笑,内心好沉重,我还是没回复他的消息。   我清楚的记得有十一个人这样问,我都没吭声,是没脸。其实我问为什么不说话,没有答案,过了这么多天,我想我要写一个完本感言。   可能好多人已经忘记了这本书的存在,毕竟在我写到最后一章的时候,只有五十多个人在看了。   这是快速完本的原因之一,因为没人看,只能快速结尾,我不能白让网站养活。第二,有些琐事缠身,非常忙,每天对着电脑想的是睡觉,脑子里有货,可是指头不想动一下,太累了。   侨情的话不说,真心感谢大家不离不弃的支持。然后,我真的不知道说啥了,没了,再见,至于新书再看吧,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出来,祝贺大家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好像看我书的很少学生,万一要是有呢,所以祝贺各路学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搞错了,我说的是学泡妞。   有朋友说这么完本了算什么事?吭也不吭一声,其实我很想吭声。   你们问“就这么完了?”我如果答“真的结束了,安排就是这样。”我他妈的连自己都不信,可是我真的写下了“终”字。   我这人不喜欢找理由,做了什么事别人怎么看,根本没法阻难。   我扣扣不加人的,书也很少开群,然后有朋友居然从别的地方,找到了我以前书的群,问:“和尚,你是不是遇到了难题?如果有,希望你告诉我,就算你不说话,就算你几次结尾都很突然,我也是支持你的,等待下一本书,只因你写书不水,喜欢你猪脚,喜欢你只更新不说话……”   他写了好大一篇,还有好多错别字,比我这个用拼音打字的人还多,我看着笑了笑,内心好沉重,我还是没回复他的消息。   我清楚的记得有十一个人这样问,我都没吭声,是没脸。其实我问为什么不说话,没有答案,过了这么多天,我想我要写一个完本感言。   可能好多人已经忘记了这本书的存在,毕竟在我写到最后一章的时候,只有五十多个人在看了。   这是快速完本的原因之一,因为没人看,只能快速结尾,我不能白让网站养活。第二,有些琐事缠身,非常忙,每天对着电脑想的是睡觉,脑子里有货,可是指头不想动一下,太累了。   侨情的话不说,真心感谢大家不离不弃的支持。然后,我真的不知道说啥了,没了,再见,至于新书再看吧,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出来,祝贺大家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好像看我书的很少学生,万一要是有呢,所以祝贺各路学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搞错了,我说的是学泡妞。   够字数了,哈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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